第38章 重逢
第38章 重逢
“心歡, 等等,心歡。”序牧側身避開端菜的小二,追在心歡身後喊着她。
半城客棧作為滿京數一數二的客棧, 門庭若市, 一早跑堂的就進進出出地迎客, 心歡從客官身邊跑過回眸一笑, 聲音銀鈴清脆的嬌:“師兄你再啰嗦下去,我要來不及了!”
見她噔噔噔跑下樓, 惹來一衆郎君的駐足注目, 序牧眉心一皺,一躍而下拉住了她:“不急這一時!本來約定好了今日先去見崔洵,如今他派人來說今日有宴會,不得空, 這空出來個半個時辰還早,你這麽急着往王府去作甚?”
說着,他便拉着心歡找了個空桌坐下, 叫來了小二點了幾個早點和稀飯:“吃飽了再去也不遲。”
心歡無法只得乖乖坐下,誰知剛坐下, 序牧就念叨了起來:“待會去王府......”
“師兄!”心歡無奈嬌喝,“你還這麽年輕, 怎麽像個小老頭般啰嗦。”
序牧愣了愣,但見心歡審視着他皺起了秀眉:“師兄, 你不對勁哦。”
序牧避開了她探索的目光, 垂眸給她倒茶, 不接茬。
他竟然沒有反駁, 更惹得心歡奇怪,她托腮貼上桌邊湊近他些:“從前我要做什麽, 你都說随性而為,開心就好,怎的進了京,你好像束手束腳了起來,不許我這樣不許我那樣,進個王府,王妃留我吃茶,你都好像覺得浪費時間一般,就要我拉走,師兄,你在怕什麽?”
序牧嗆了口茶水,揩去嘴角的水漬,他瞪向心歡:“你說怕什麽?這京城天子腳下,磚頭一丢就是個皇親貴族,能跟從前比嗎?你這樣随性,又整日在王府走動,萬一得罪了權貴自己都糊塗,我如何向你爹我師父交代?”
心歡一聽,眯着眼又多打量了他兩眼,就在t序牧的一心提起來,腦子飛快運轉如何應對她接下來的問題,就見心歡忽然嘻嘻一笑,豔如海棠般。
“師兄說的對,要不你是我師兄呢!”心歡拍了拍序牧的肩,“師兄放心,我定然處處小心時時在意,不給別人抓到小辮子。”
序牧暗暗松了一口氣,給她盛了碗稀飯:“所以,你在王府切記,除了王妃,旁人莫要見,除了給王妃治病,他事莫要理。”
心歡知道師兄這世上除了爹以外,對她最好的人了,她即便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還是耐着性子乖乖點頭,給序牧夾了一塊糕點,做作道:“師兄請。”
序牧輕輕一笑,他還是喜歡看她這樣調皮伶俐的模樣,不希望看到她又變成曾經的阿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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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了早飯,時辰也差不多了,序牧照舊送心歡去王府,他們進王府,只能從西門而進,才一進府,就覺得今日的王府似乎熱鬧些,來來往往的下人腳步也緊快些,心歡好奇:“今日王府是有何事嗎?”
特來迎他們的丫鬟道:“姑娘不知,今日咱們王爺設宴款待貴賓呢。”她看向心歡的目光無比豔羨,只覺得一個游醫竟有這樣的美貌,笑道,“說來,還要托姑娘的福呢!”
心歡意外地指着自己:“我?”
丫鬟道:“是啊,若非姑娘,王妃的頭疾怎能有好轉,若非王妃頭疾好轉,王爺怎會萬分高興,這才有興致設下宴來,請幾位交好的貴人前來一敘。”
這番誇贊便是誇了心歡的醫術,心歡很是受用,美滋滋地接下了,就聽序牧突然問道:“不知今日府上請的都是哪些客人?”
心歡訝異回頭,壓低了聲音道:“師兄,這是失禮的。”
那丫鬟果然震驚了一瞬,過後讪讪一笑,并不作答,反而看着心歡笑得欣賞,沒想到一個游醫,不但美麗聰慧,還這樣懂貴族的規矩,倒是少見。
序牧心卻惴惴不安起來,聽聞肅王是陸峙的舅父,那他可曾邀請了陸峙?萬一陸峙來了呢?萬一呢?他驀地拉住了心歡。
心歡詫異回頭,對上序牧緊張的目光,她心頭一驚,從未見過序牧這般神色,似乎很嚴重。
“今日,我們先回吧,王府正宴客,我們在場也不大好。”
心歡奇怪地看了他兩眼,而後正色道:“師兄,爹常說我們行醫之人,凡事以病人為先,我既已開始為王妃施針,怎可中斷。”
序牧恍然,臉上閃過一絲愧色,默然道:“是我疏忽了。”
心歡并不曾怪他,轉頭看向丫鬟嫣然一笑:“見笑了,我師兄怕我性子無狀沖撞府上今日的貴客。”
丫鬟了然笑道:“怎會,姑娘這樣讨喜,便是真犯了錯,貴人也舍不得罰你。”
心歡臉上染上兩朵紅暈,丫鬟還是貼心地安撫她:“序公子不必擔心,宴會設在九曲煙瀾河邊,并不靠近主院。”
序牧這才稍稍放些心,心歡是去給王妃治病,并不會去宴會,陸峙即便來,理應也不會進女眷的主院,即便陸峙當真不小心見到了心歡,已經兩年了,若陸峙當真對心歡有很深的情意,當初就不會差點犧牲心歡,或許陸峙曾經對心歡有那麽點情意,可那點情意,這兩年不見,大概也消耗殆盡了,見了也起不了什麽風浪吧......
至于心歡,她早已忘卻前塵,所有的記憶都是他和師父編織給她的,見到陸峙就更不可能有任何起伏了。
此時他就似惑然開朗似的,只覺得這幾日在京城的擔驚受怕有點多餘,大概是受了師父臨行前那鄭重叮囑的神色的影響,他告訴自己放寬心就好。
心歡進了主院,他依舊等在主院外的花園。
此時不遠處走來一位氣宇軒昂的男子,他第一日進府時,曾拜見過的,是肅王殿下。
肅王殿下剛過而立之年,正是威赫壯年,但大概是性情緣故,他總是含着溫和的笑意,又不理政務,身上并沒有官僚的威嚴難以親近,反倒因常年在外游離,自帶一股潇灑之氣。
“序牧兄弟,我正要去請你。”肅王不愛擺架子,交友只有一個原則,心之所好,他見序牧一表人才又醫術精湛,且是他愛妻救命恩人的師兄,是以格外熱絡些。
序牧作揖後略有些驚訝:“王爺請我?可是身體抱恙?”話音剛落,他又覺得不可能,莫說見王爺氣色紅潤,眼底生光,便是當真病了,也不可能親自上門瞧病,該是有專人來喚才對。
果然見肅王笑得爽朗:“自然是請郎君過去一同飲宴。”
序牧詫異了兩眼,連忙一邊道謝一邊推辭,肅王卻由不得他,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就往九曲煙瀾那去:“郎君不必客氣,過府便是客,何況郎君還是內子的恩人,又一表人才,今日飲宴之人都是就相識了,随意的很,郎君幹等着也是等着。”
他的封號不該為“肅”,王爺與這個字實在背道而馳啊,序牧連個拒絕的話都說不出來,就被拉着去赴宴了。
序牧在他人府中,主人有請,他再不情願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推辭,除非撕破臉,這顯然不可能,見推脫不過,他只能道:“那請王爺容我告知師妹一聲,免得她出來叫她焦急。”
王爺笑道:“郎君放心,我已命人去通知了心歡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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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想不到你小小年紀,醫術竟是比太醫都好,才不過施了幾日針,我這頭疾就覺得好了大半了,夜半也不會疼得睡不着了。”肅王妃柔柔看着心歡收起金針,那細致又珍惜的模樣惹人憐愛。
心歡收好針,回頭笑道:“哪裏是我的醫術厲害,是王妃配合得好,我爹常說再厲害的大夫也得患者配合呢,我的醫術和我爹的比起來可差的遠了。”
她的聲音又亮又脆,提起爹爹時更是敬愛欽佩的很,王妃歡喜,拉着她坐下,見她婉婉如朝霞,便問道:“你家中除了爹爹還有誰嗎?”
心歡道:“還有師兄啊。”
王妃想起那個每日陪着進府的序牧,問道:“你和你師兄可是定了婚約?”
這師兄妹朝夕相對日久生情,繼而互許終身,倒是尋常事,也不怪王妃這樣問。
心歡睜大了眼睛,天真地笑了起來:“師兄就是師兄啊,是我的哥哥,親哥哥一樣。”
王妃眼波一轉,柔聲道:“那心歡可有心上人了?”
心歡頓了一下,兩眼彎彎:“我有未婚夫了!”
這下換王妃驚詫了,正要細問,這時外頭傳來丫鬟的聲音:“王妃,宴會已經開始了。”
王妃便按下了心裏的好奇,眼中亮了起來:“心歡可要去玩玩嗎?”
心歡呆了一下,起來福身婉拒了:“王妃,這樣的宴會我沒有參加過,不懂規矩,怕丢了王妃的臉,我就不去了。”
王妃卻看着她行禮的姿勢,想起第一次見她時,就覺得她有些奇怪,明明是平民百姓,四處游醫,卻竟然懂得貴族的規矩,會行貴族的禮,她問過她可是曾經醫治過貴族,心歡只說沒有。
“哪有丢人的,心歡這樣貌美,可是給我長臉了,何況今日的宴會都是王爺的親朋好友,和一些名士,沒有官場上的奉承應酬,随意的很,就當玩玩,熱鬧熱鬧,有幾個侄兒侄媳對你還很是好奇。”
心歡訝異:“為何?”
王妃做出疑惑的表情來:“他們想啊,我這頭疾也有幾年了,各地大夫無法,就連太醫也無法,怎麽就一個小姑娘就能治了,心下對佩服的很。”
心歡一聽別人誇她的醫術,心裏就樂開了花,可又不好表現的太過,壓着嘴角上揚,卻還是讓王妃看出來了,更覺得她可愛,笑出了聲:“就當陪我走這一趟,若是你喜歡,就在那玩,不喜我們就回來。”
“再說了,你師兄也在呢。”
心歡大吃一驚:“師兄也去了?”
聽王妃這樣說,心歡也不好再拒絕,因為王妃對她真的很好,她才給她施了幾次針,王妃就好像把她當成了救命恩人一般,每回來都好茶好點心的備着,還會和她說一些和王爺游歷山川的趣事,也會問她游醫的經歷,她很喜歡這個王妃,很溫柔的人,一點架子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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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宴會擺在九曲煙瀾河邊,曲曲流殇,衆人圍着一個園子,園中是翩翩的舞姬,圍園外的櫻花樹下樂姬袅袅曲樂繞梁,興致高昂之時,樂安坐不住了,提了裙擺旋步進了園會中,舞姬翩翩而退,樂安便合着悠揚的t樂曲跳起了他們安宇國的舞蹈,輕快俏皮,趙璞捏着酒杯愣住了。
樂安性子随性自信,從來不拘小節,也不願拘小節,這時高興她想跳舞,便跳了。
好在在場的人沒有迂腐之人,沒人會覺得她有失體統。
周圍贊賞聲頻起,突然一陣清揚的笛聲響起,衆人看去,右三的位置上立着一位風姿綽約的貴公子,輕快的曲聲自他的笛聲中溢出,合着婉約的琴聲,倒是更加配樂安的舞蹈。
所有人都在欣賞,只有陸峙坐在肅王身側的主位垂眸飲酒,似乎周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肅王自回京,也聽說了他的事,那時他帶着娘子離京時,陸峙還在邊境,他并不知有阿嬈這個人,如今已物是人非,他從前一直以為陸峙理智到超出常理,情愛一事對他來可有可無,他從沒有想過陸峙愛一個人會是何種模樣,譬如現在,他默然飲酒,冷漠疏離,肅王也瞧不出他心中所想,是實在對這個宴會沒興趣,還是其他。
他正想問問,只見陸峙飲完杯中酒,放下了酒杯,看向肅王,冷淡道:“小舅,我還有政務處理,就先告辭了。”
肅王按住了他的肩壓低了聲音:“在場之人,論職位論職權誰能越得過你去,你若走,我這小舅的臉往哪兒擱?坐着。”
陸峙豈是容易被擺弄聽話之人,正欲起聲,突然聽到一陣高昂的鼓聲激蕩人心,肅王微愣看過去,趙璞不知從而搬來一張大鼓,使出吃奶的勁地敲着。
打斷了樂曲和舞蹈,樂安愣愣地看着他,玉笛郎君也愣住了。
趙璞高亢道:“這安宇國的舞蹈沒意思,不如我大曌男兒入陣曲來的激動人心!”
話音剛落,那頭正是意氣風發的少年郎君個個嚷着“好”皆是入園,大開大合地跳起了入陣曲。
當是大曌繁榮。
這園會辦的真是熱鬧又意趣。
荊山梧歪靠在位置上饒有興味地挑眉,捏着酒杯慢慢因着,興致來了也高吟兩句詩,潇灑自在。
只有陸峙正襟危坐低首揉了揉眉心,淡淡道:“告辭了。”
一直坐在肅王另一邊的座上賓序牧,整個身心都未曾放松,餘光瞥着陸峙的一舉一動,見他站了起來,他的心也提了起來,聽他要走,提起的心又稍稍落下。
“王妃來了。”
不知誰高喊了一聲,壓過了激昂的鼓聲,鑽進序牧的耳朵裏,在場之人似乎只有序牧一人聽到一般,他唬地站了起來,一雙眼睛定定地望着聲音來源之處。
漸漸地樂聲停止了,舞蹈也頓住了,鼓聲漸漸小了整個園會都安靜了下來。
肅王起身正要上前迎自己的妻子,卻聽到身側突然傳來酒壺碰到的聲音,他訝然轉頭,陸峙真個人都怔住了,深邃如墨的鳳目凝着的千年寒冰似是出現了裂縫,緊緊凝着他的妻子,不,準确地說,那雙神光內斂的眼眸緊緊凝着他妻子身側的女孩。
是那個叫心歡的小神醫。
園會突然靜了下來,很安靜,安靜的能聽到所有人的喘息聲,肅王離得最近,尤其能聽到陸峙的喘息聲,壓抑克制卻似有洶湧之意。
荊山梧赫然坐直了身子,趙璞手裏的鼓棒也倏然落地。
樂安和趙珈也怔住了,不可思議難以置信,趙珈就要撲上去,被還有理智的樂安按住了手,暗示她往上看去。
陸峙移步而下,趨步向前,一步,一步。
序牧的心往下沉,一點,一點。
春風佛落了櫻花,在空中翩飛,飄落,飄落。
陸峙攥緊了手,指骨泛白,青筋凸起,他用手心的痛告訴他這不是夢,他緊繃的臉咬緊的牙關齒痛,告訴他不是夢。
衆目睽睽之下,郎豔獨絕,蕭蕭肅肅走向了她。
他情緒翻滾,向來沉穩的腳步加緊了些。
所有人都看向了心歡,瞠目結舌看着陸峙三步兩走奔走上前一把将心歡攬入懷中。
心歡驀地心頭一顫,還未拒絕,卻感覺到貼在她背脊的手倏地收緊,像是要将她融入骨子裏似的,他那樣高大,擁着形成了小小一只。
“你回來了......”陸峙将臉貼進她的後頸,語聲沉甸甸令人心底發緊,他阖眼貼得她更緊。
感覺到似有溫熱貼着她的肌膚,失神的心歡猛地回神,本能去推,卻毫無作用,她下意識拿出了金針紮在他的肩骨穴位上,只聽一聲很沉的悶哼,他應該是疼了,可擁着她的手還是未松弛。
心歡無法,咬咬牙,加重了力度,陸峙只覺手臂一麻,松了手。
突然間四面八方沖出來一群府兵拔刀相向将心歡團團圍住,心歡吓得白了臉色。
“放肆!”陸峙冷喝一聲,所有人都齊齊退開跪了一地。
心歡見狀頓時呆住了。
陸峙忍着肩上的疼向前一步,心歡立刻後退了一步,滿眼警惕,陸峙心底的痛瞬間蓋過了肩上的痛。
心歡急切解釋:“我不是有意紮你的,這痛是一時的,待會就不痛了。”她生怕自己惹了不該惹的人。
陸峙凄怆而笑:“痛也無妨。”
心歡心頭一緊,垂下眸去,不去看他灼灼的目光。
“心歡。”
一道清朗的聲音響起,拉回了所有人震驚的情緒,每個人的神色都惶惶地看向聲音主人,正是那玉笛郎君崔洵。
他翩翩而來,站在了心歡身側,壓下所有的情緒,朝她溫和而笑,然後握住了她的手,在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時,他朗朗道:“相爺,這是心歡,我的未婚妻,初來滿京,不懂規矩,沖撞了相爺。”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看向陸峙,向來情緒不外露的陸峙擰眉看着心歡的目光,烏沉而難以置信,目光下移盯着他們相握的手,寒意四起。
序牧見狀,立刻奔走上前将心歡拉到了身後,擡手向肅王告辭:“今日多有叨擾,我就先帶師妹回去了。”
說完,他拉着心歡的手就快步離開,也不顧崔洵。
趙璞和荊山梧互換了個眼神,同時走到陸峙身邊,只見陸峙長身玉立,氣勢冷厲。
趙璞小心翼翼道:“他們叫她......心歡?是阿嬈嗎?”
荊山梧沉聲道:“或許是,或許只是長得像。”
他們二人看向陸峙,陸峙阖目緊繃的下颚在隐忍着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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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牧猜錯了,陸峙并沒有忘記心歡,不但沒有忘記瞧今日那模樣,分明是強烈的占有欲,他覺得危險極了,一回到客棧就收拾了心歡的東西準備帶心歡離開,回頭一看,心歡怔怔坐在床邊像是丢了魂似的,崔洵坐在她身側問她,她一問三不知。
可不是一問三不知,她根本什麽都不記得了,陸峙對她來說,是突然闖進來的人。
序牧不再收拾,生怕他古怪的行為更惹得崔洵懷疑,借口陸峙定然是認錯了人,心歡累了,先送走了崔洵,看着心歡滿臉的驚疑,序牧想說些什麽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好在心歡不記得了,奇怪疑惑過後,又像沒事人一樣,和序牧用了晚飯,歡歡喜喜回房去睡了。
序牧獨自在大堂坐了好久,直到小二小聲提醒要打烊了,他才起身緩緩上二樓房間去,他決定了,不管如何,明日一早就帶着心歡離開,不管她願不願意,不願意就把她打昏了帶走。
進了門,關上門,突然一柄寒刀架在了他的脖頸處,他心驚僵硬回眸,此人有些眼熟,像是白日裏站在陸峙身邊的扈從,他再次驚疑回頭,就看到陸峙坐在房間正中,冷冷看着他。
如深淵般不可莫測的冰冷,分明平靜如水,卻叫人不寒而栗,仿佛世界萬物在他腳底都如草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