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養崽日常6
第107章 養崽日常6
出了倉庫,鄭秋白走到不遠處的角落給霍峋撥去電話,對面響了兩聲就接通了,還不等鄭爺詢問,霍爸爸已經主動壓低嗓子彙報:“下午有點忙,兒子剛哄睡着,沒來得及給你打電話。”
“花生鬧了嗎?”
“也不算鬧,可能就是太長時間沒見你了,他有點難過,哭了幾鼻子。”霍峋單手抱着累哼哼、睡沉沉的兒子,自己也舉着電話從老板椅上站了起來,活動僵硬了一下午腰背。
抱孩子是個技術活,将十斤的胖娃娃拎在手上,也不亞于去做無氧器械裏的啞鈴單舉。
尤其一抱就是一個鐘起步,霍爸爸要是不勤換着點手,都害怕手臂肌肉線條大小要不勻稱了。
因為怕鄭秋白在燕城為兒子着急,霍峋趕緊轉移了話題,“不過現在已經安生了,正在我懷裏睡覺呢,你別擔心。你那邊情況怎麽樣了?”
“遇到點小問題。”
金玉庭有一批提前兩年交付定金,簽訂合同,從國外一個高級酒莊訂購的葡萄酒,今年二月底按理說就該漂洋過海到鄭爺手裏了。
誰知道海外的供應商突然聯系不上,做采銷的下屬千辛萬苦寄郵件聯系上國外酒莊,從對方口中得知,因為前年雨水太大,釀造這款葡萄酒的洛蘭葡萄産量急劇下降,連帶着他們的酒水庫存也不多。
而後對方對其無法按期交付酒水表達了敷衍的歉意,同時說明目前只能按照簽訂合約客人的優先級,進行履約。
這家酒莊從前是往全世界各地的五星級酒店和米其林餐廳,甚至是某些小國家皇室供貨的,于是,無論怎麽排序,都排不到國內,更排不到鄭秋白的手裏。
現在酒莊提供兩個選擇,要麽放棄定金,也放棄酒,撕毀合約;要麽耗着,等到那葡萄什麽時候種出來新的一茬,庫存夠了,自然就有貨了。
鄭秋白真要被對方的厚顏無恥氣笑了,這酒莊但凡在燕城,鄭爺高低要讓對方瞧瞧他這麽多年是不是吃素的。
可為了一批酒,要鄭秋白想辦法找人去海外交涉,也不是動動嘴皮子就能去的事。
阿良不會洋文,采銷部的員工發過去的郵件裏都好幾個錯誤單詞,真要去,只有鄭秋白這個老板帶上律師過去理論。
律師還得額外聘請,金玉庭的律師不熟悉海外的法律系統,只看兩年前的合同,他覺得這霸王條款似乎對方還真有點理。
鄭爺到現在還沒琢磨出個兩全法子。
霍峋聽後直窩火,哪能讓鄭蝴蝶受這檔子氣,“就告他們!”
“等我讓Bryce問一下公司的法務。”霍峋這做金融的公司,除卻一批有着超強大腦的金融大師,另一批本領非常的就是法務組了。
做他們這行的,其實很容易牽扯上金融官司,稍有不慎就被訴訟了,于是養一批強大的法務,是風投公司的必要開支。
霍峋手底下的律師是Bryce招的,要得都是在海外留過洋,至少了解并掌握兩國法律體系的高精尖法律人才。
鄭秋白這小小合約糾紛,就是送上來給清閑的他們練手的。
Bryce給喊起加班的律師們打雞血,“唔好睇case小,哩哋系老細老公噶事情,做唔好,小心以後挨老細穿小鞋!”
專業律師上場,這律師函用郵件發出去的第二天,鄭秋白就接到了失聯的國內供應商電話,同時也收到了一封洋洋灑灑真情實感的酒莊致歉信。
對方許諾,可以折扣價為金玉庭供貨另一種更高品質的葡萄酒來彌補這次的錯誤,挽回他們之間的感情。
鄭爺當然選擇了更昂貴的葡萄酒,并拒絕了對方挽回感情的邀請。
薛柔忍不住感慨:“這事情解決的也太輕松了。”
從前也不是沒有外國酒水供應商‘狗眼看人低’,做出這種缺貨少貨極不道德的事兒。
會所大多數時候也只能暗地裏吃了這個悶虧,誰叫自身實力實在是不夠數,去硬碰硬,反複拉扯,得不償失。
“還是要謝謝霍峋。”鄭爺沒忘了這位功臣。
怪不得總有人喜歡抱大腿、求包養,這種煩心事被人幫忙擺平、背後有個強有力支柱的快感,着實引人堕落。
“對,還是要感謝老板娘!”薛柔打趣道,瞧她們老板周身的幸福都要溢出來了。
現在這燕城,可誰都知道鄭秋白現在是有家有室的人了。
當時薛柔就覺得老板對那年輕的小霍不似對其它人那般流于表面,誰承想連孩子都有了。
最重要的是,這小霍的家境可相當不一般,燕城去港灣參加滿月酒的豪門不老少,回來後,愣是一點風言風語都沒有,偶有提起的,也只是對人一家二口幸福生活的羨慕。
這放在平時總滿身腥風血雨的鄭老板身上,真是極稀罕的情況了。
薛柔一直覺得,從前的鄭秋白像個外剛內剛的人,性格雖然八面玲珑,待誰都親切動人,但其實內裏質地冷硬非常。
不冷硬也沒法子,做會所的,沒有靠山又柔弱不能自理的,早就被吞到連骨頭都不剩了。
可看着比自己還小幾歲的老板,薛柔也由衷希望對方能遇到一個可以停泊的避風港,放下僞裝與城府,幸福生活。
“老板,您對現在的生活滿意嗎?”
“現在的生活?挺好的。”生孩子之前的生活鄭爺是相當滿意的,但現在,有了孩子,父親這個角色是鄭秋白沒能在上輩子預演過的,存在太多不确定的未知數,他也有些茫然。
還是要更努力,才能給花生更好的生活。
至于霍峋,鄭爺已經漸漸意識到,這顆天生的金玉蛋不是他努力就能養得起的。
鄭秋白這邊棘手的問題解決的差不多,再處理一些合同和賬目問題,出差差不多就結束了,遠在港灣和兒子生活的霍峋卻是一個腦袋兩個大。
小花生在和硬爸爸經歷一天的父慈子孝後,對霍峋也心生不滿了。
他從淩晨開始嚎啕大哭,就因為霍峋趁他睡熟後,把他放進了嬰兒搖籃裏。
小花生哭到臉蛋通紅,大聲咳嗽,死活都不肯再睡搖籃,他再也不是之前那個獨立又自主的乖寶寶了,他就要被人抱着,抱着比搖籃舒服。
霍爸爸黔驢技窮,只能打破鄭蝴蝶在家時候定下的規矩——不許小花生上他們兩人的大床被爸爸抱着拍拍。
或許是沒有及時更換的床品上還有鄭秋白的味道,再霍峋把嬰兒墊枕放到鄭蝴蝶那一半床後,掉眼淚的小花生對躺在大枕頭上,沒有了過多的抵抗。
察覺到新方法的霍峋從衣櫃裏翻出鄭爺離開前穿過的居家服,當做薄被,蓋在了小花生身上。
哭了快兩天的花生,終于咧開嘴笑了。
熟悉的氣味和觸感,讓花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也叫明天還要去公司開會的霍爸爸,得到了合眼休息的片刻時間。
霍峋早起去上班的時候,鬧到半夜的小花生還沒醒,蓋着鄭秋白的衣服睡得很香,這麽一看又是個天使似的寶寶了。
雖然家裏有Asha和育嬰師,但霍峋已經見識到兒子的難纏之處,囑咐兩人如果小花生有什麽不對勁,一定要及時給他打電話。
出門前,霍峋還跟不知道在哪嗨皮的葉聿風聯系了一下,主要目的,是叫葉少爺過來看孩子,葉聿風一貫是個咋呼的,正好吸引小花生想念鄭秋白的注意力。
“今天上午你到家裏來陪花生。”霍總發號施令時理直氣壯,反正葉聿風也不去上學,看孩子正好填補他在港灣空虛到只能吃喝玩樂的生活。
看孩子這活兒,葉聿風相當樂意,幹的十分開心,一是他真挺喜歡小外甥的,次次去都要帶着相機,記錄下外甥每一次伸手蹬腿的壯舉。
同輩裏,還沒誰和他一樣當舅舅的呢。
二是等回內地後,小外甥的照片和錄像,可能替他從奶奶那裏讨到不少零花錢。
葉聿風今天穿的大花襯衫和綠色牛仔短褲,一身花團錦簇,大紅大紫,相當刺激嬰兒視覺,醒過來還沒預備哭的小花生盯着他看了好久,喝奶時候都目不轉睛。
喝完奶,他就落到舅舅手裏了。
“小花生,你還認得我嗎?”葉少爺像每一個招孩子讨厭的親戚一樣,要考考小外甥,“我是誰呀?我是你的誰?”
叼着奶嘴的花生不吭聲,他聰明,也只是對情感敏感些,還沒聰明到認人的份上。
“這就不認得了?”葉聿風失望的表情很浮誇,喪眉耷眼。
這是他聽育嬰師說的,對二月齡的小嬰兒做些誇張的表情,能有助于小花生領會情緒表達。
這表情醜得小花生‘噗’一下吐出了自己的奶嘴,不樂意叼了,張嘴就要哭。
“哦哦,不哭不哭,不怕不怕,我是舅舅呀~來,叫舅舅。”葉聿風致力于教會小外甥叫舅舅,奈何小花生壓根不配合,反抗激烈,放聲大哭。
這下,葉少爺身上的大紅花也沒用了。
又一次,花生哭到絕食,誰哄都沒用,連着咳嗽,像是要喘不過氣了。
霍峋從公司趕回來時,小花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喝完奶後,哭得太用力了,現在有點腸脹氣,肚子脹脹的,育嬰師正在幫他排氣。
葉聿風已經見識了一次小嬰兒排氣時轟隆隆的屁和連屁一起出來的臭臭,滿臉菜色。
從前鄭秋白在港灣的時候,每次來玩小外甥的葉少爺得到的都是一個軟軟又渾身奶味、乖乖任他揉圓搓扁的可愛寶寶。
他還沒有來得及直面過小外甥的屎尿與吐奶,也沒有面對過小花生持續如此之久的嚎啕噪音,已經覺得有點頂不住了。
刺耳,真的很刺耳啊!
這孩子難道是被掉包了嗎?
霍峋回來後,特意在身上披了鄭秋白居家服,而後才把小花生接進懷裏,颠了幾下,哭聲漸小。
看清霍峋眼底的青黑,葉聿風意識到,受害者可能不止他一個,“小花生最近是不舒服嗎?要不要去醫院看看?”怎麽感覺比之前脆弱敏感好多。
“從你哥回燕城開始就這樣了,可能是爸爸不在,他沒有安全感。”霍峋從西裝內袋裏掏出響鈴不停的手機,毫不猶豫摁下了關機鍵,把Bryce的唠叨和罵聲從根源切斷。
原因無他,霍總是從中斷的項目研讨會上跑回來的,這是光明正大的翹班。
在公司收拾爛攤子的Bryce都想打電話給老板公告禦狀了。
“在你懷裏倒是不哭哈。”葉少爺嗡嗡的耳膜得到了片刻安寧。
提起這件事,霍峋也有點欣慰,兒子終于有點黏人,像是認可了他這個爸爸一樣。
“鄭秋白那邊也忙,一時半會回不來,可孩子不能天天這麽哭吧?”萬一哭得抵抗力下降,再生點病怎麽辦?
今天都已經哭到腸脹氣了。
霍峋也在考慮要不要告訴鄭秋白這件事,抛卻環境和待遇,小花生無疑更想待在鄭蝴蝶的身邊。
只有在鄭秋白的身邊,小花生才不會生活得擔驚受怕,随時都會受到刺激嚎啕大哭。
這點跟霍峋其實很像,哪怕去燕城吃糠咽菜,也要跟着鄭爺。
為了兒子的情緒管理,霍峋掏出手機,重啓後撥通助理電話,不等Bryce尖聲叫苦,霍總先一步吩咐道:“幫我訂飛最早燕城的航線和公務機。”
他要帶着兒子去找家裏的主心骨。
*
鄭秋白接到霍峋報備的電話時,霍爸爸已經帶着人生中頭一次出遠門坐飛機,一路上見到什麽都覺得新奇和不解的小花生,落地機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