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聽話(狗血)
第81章 聽話(狗血)
中學老師将自己知曉的前因後果全告知了警方,“鄭同學,應當不是失蹤,他一周前被善心的出資人接進了燕城培優,為未來的高中生活打基礎,如果是封閉式課程,聯系不到也正常。”
到這兒,旁聽的鄭秋白才意識到鄭星星的生活遠比他以為的更拮據,而鄭家那些人,就這樣堂而皇之地以‘貧窮’為由,毀掉一個孩子的未來。
區區四百塊的學費,縱使鄭母不願意掏出自己的棺材本,可在這幾乎人人都沾親帶故的小鎮上,她只需要張開嘴借一借,不出半天也能湊齊。
鄭母不願意張嘴去求人,鄭星星分明也可以向鄭秋白開口。
為什麽,他卻不說呢?
鄭秋白活了兩輩子,在旁人的事上極少後悔心軟,但現在,他卻後悔沒有将鄭星星留在燕城。
霍峋低頭發覺鄭秋白攥緊至透出青白骨骼的手,輕輕伸手覆了上去,握住那片冰涼,“別擔心,至少現在知道他沒有失蹤,這就是好事。”
“等回到燕城,我們把他接回家來。”
警察也問起老師那位出資人的聯系方式,她遲疑片刻,道:“有是有,是一個座機號碼,可是這一陣,好像打不通了。”
老師也關心鄭星星的學習進度,想要聯系一下對方,打聽這孩子的近況。
只是那随來信一起寄來的電話號碼,自打鄭星星被接走,就再也沒打通過。
“他家裏人應該有聯系方式吧?出資人來過,和他家人也有過溝通。”
老師回想起鄭母前後變化的嘴臉,補充道:“而且早在最開始我們溝通的時候,那邊就主動寄給了他家人五千塊錢,他家那位奶奶,這才同意簽合同送鄭同學去燕城讀書。”
“五千塊?”例行詢問的警察都忍不住咋舌,這真是一筆巨款了,好一個散財的慈善家。
可問題是,昨天在現場勘察的證物裏,不僅沒有這筆巨款,還沒有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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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母是個守財奴,總覺得錢在手邊才放心,那點棺材本都縫在褥子裏,調查發現,她連個農信社的戶頭都沒有,也不可能是把這筆錢放進了銀行。
警方把這一消息告知了調查鄭母案件的專案組,消失的五千塊已經是板上釘釘的線索,說不準就是有人眼紅,對一個老太太謀財害命。
“搶錢就算了,為什麽還要把合同一起搶走?”鄭秋白質疑。
警方得知鄭星星人在燕城念書,又有老師的證詞,還有老師同慈善機構負責人溝通交流的來信做物證,難免對于這不成立的失蹤案有些懈怠,将重點放在命案。
可鄭秋白就是覺得這裏面有鬼,直到現在,都沒有人能明确拿出鄭星星在燕城讀書的地址。
老師帶過來的信件被鄭爺拿來,要知道燕城豪氣萬丈、肯一擲千金的慈善組織,就沒有鄭秋白不知道的,而眼前信件上的印章,卻是個格外新鮮的名字。
燕城慈善組織背後大多都有公司,因為這種慈善歸根到底就是個每年清算時抵扣稅款的方式。
如果真的有這樣的助學活動,一定會辦的聲勢浩大,這樣才能将過程中投入的資金模糊化,直白來說,就是洗錢。
絕不會以這樣草率的方式,有明确指向地資助一個人。
霍峋抽過那封信,他跟着鄭秋白奔波了兩天,真怕鄭蝴蝶被氣出個三長兩短,主動道:“你別着急,我找人查一查這個慈善機構的辦公地和負責人。”
鄭秋白原本準備自己查,電話都捧在手心裏了,下一秒就要給杜希撥過去求人辦事了,“你找人?”
“我來。”霍少爺哪能把找尋小舅子的功勞讓給那個姓杜的,“我大哥身邊,有個厲害的,查這種東西,對他來說小菜一碟。”
而且,這是自家人,不必欠人情。
京市的小陳接到霍峋的電話,還有點意外,不過本着為領導服務,為領導家人服務的工作态度,他飛快接了,“是我,霍少,請問你——”
“陳哥,不早了,吃了嗎?”
“咳咳咳?”坐辦公室給底下人開小會兒的陳助差點被鐵觀音嗆死,這霍老五,估摸着叫他們領導沒有這麽順其自然的時候,“您有事就直說吧。”
甭東扯西扯還問好了,真夠吓人的。
目的達到,霍少爺停止他粗劣的寒暄,“燕城有家叫春培的慈善機構,麻煩幫我查一下它的辦公地和負責人,盡快。”
辦事靠譜的小陳在本上記錄下那兩個字,轉手遞給自己下面的人,“去聯系一下燕城慈善社工會,問問這是嘛。”
下屬回來的很快,幾乎沒費什麽功夫,因為燕城登記過的慈善機構裏,就沒有叫這個名字的。
也就是說,鄭秋白手中印有公章的信件,是假的。
棄用的電話號碼,虛假的公章文件。
那從鄭達偉出現起,鄭秋白心底就升起的不妙預感漸漸放大。
鄭星星也被綁走了,這夥人大概就是殺掉鄭母的兇手,這樣他們實施盜竊後還将資助合同一起帶走的行動才說得通。
這陰狠的手段,甚至那一直打不通的電話,都叫鄭秋白想起,在天上人間出現在刀疤之後、對鄭達偉實施暴行的打手。
鄭家人接連出事,似乎是幕後主使為了在鄭秋白面前耀武揚威,也似乎是對方在表達,下一個就要輪到他了。
鄭秋白将手中的信團成了球,攥緊的手輕微顫抖,“這應該是沖我來的,星星是被牽扯進去了。”
開車往燕城趕的霍峋聞言一腳踩住了剎車,車輪陷進泥潭中。
今天一早,燕城連同周邊的鎮子都在下雨,暴雨,不算準的天氣預報說,這場雨可能要持續一周。
“這話是什麽意思?”
鄭秋白将自己的思路和推測講給了霍峋,從鄭達偉的故事開始,放棄了隐瞞。
鄭爺的本意是不希望這點事情影響他和霍峋正常的生活,沖他來的仇家,他自己也可以輕松解決。
但當下的生活太安逸平靜了,鄭達偉死後沒發生其它不正常的狀況,鄭秋白就降低了警惕,沒有繼續摁準一件事查下去,這才釀成如今這個局面。
那算命的大師說的似乎沒錯,鄭秋白命不好,還會牽連身旁的人。
“鄭秋白!什麽叫你一個人也可以解決?你有沒有考慮過我和孩子!”對鄭蝴蝶百依百順的霍峋終于是惱火了,他不清楚鄭秋白這份自傲是從哪裏來的,對面那是一群心狠手辣的亡命徒!
如果鄭秋白遭人暗算,遇到個三長兩短,霍峋無法想象他會做出什麽。
他對鄭秋白的健康與安全,看的比他自己的命還要重要。
“你怎麽總是這樣,總是什麽都瞞着我?你根本就沒想過,要和我一起承擔風險,對不對?”
霍峋快氣瘋了,可殘存的理智依舊叫他意識到自己剛剛說話太大聲了,硬是強壓下了火氣和聲調,偏偏又被鄭秋白氣到喉嚨酸澀胸口發悶,再說話就要哽咽了。
鄭爺也是第一次見霍峋大動肝火,那雙暗色眼眸裏的痛楚,不亞于上輩子自己站在面館裏沖對方提分手時的模樣。
鄭秋白也心疼,“對不起,我錯了。”
如果換個人說這種話,霍峋都要怼一句‘對不起有用嗎’。
捅人一刀子說句‘對不起’,合着這一句‘對不起’是金瘡藥,那麽靈。
但鄭秋白講出來的就是有用,能将霍峋的傷口眨眼愈合。
霍峋抽抽鼻子,偏過頭去看窗外的雨幕,不想叫鄭秋白看清他的紅眼睛。
鄭爺趕忙解開身上的安全帶,傾身過去繼續哄,“對不起,我真的錯了,以後我什麽都會和你商量。”
霍少爺依舊不肯扭頭過來,“那你以後什麽都聽我的?”
“?”他剛剛說的好像是‘商量’。
“不聽算了。”
“聽,聽你的!什麽都聽你的。”
上輩子擱葉靜潭手裏都沒有過夫管嚴日子的鄭爺,這輩子也是栽霍峋的手上了。
誰叫霍峋難過,鄭秋白也會跟着心疼。
霍峋對他的好,他都明白。
鄭秋白在霍峋的監管下,将這些新發現和推測交給了警方去核實。
只是坐以待斃,等着警察的調查結果,鄭爺肯定是坐不住。
鄭達偉和鄭母的例子在先,他不敢想鄭星星會遭遇什麽樣的對待。
阿良帶了幾個人,冒着毛毛細雨回到小鎮上,又是散煙又是套近乎,來往在鄭家住的臨近的幾戶鄰居間,嘗試打聽出一周多以前,從燕城來的‘大善人’是何模樣。
萬一有人看見了,萬一有人記得呢?
還真有人記得些信息,“沒看見人,看見他家門口的車了,是輛白車,車前頭還趴着一只銀色的狗,一看就貴得很。”他家小孩還想把那銀狗摘下來,愣是沒拔下來。
霍峋聽到阿良傳回來的消息,眼神一頓,似乎有什麽東西從他腦海裏滑過,“白車,車标是銀狗?”“你知道?”
“好像……”
如果車标不是銀色的狗,而是一只銀色的豹子,那這輛車,霍峋有印象——葉靜潭的車。
霍峋與他在樓下對峙那天,葉靜潭先一步開車離開,車頭上昂首的銀質豹子,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不認得豹子車标的人,錯誤把它當成一只狗或者一只貓,也有可能。
“好像什麽?你見過?”
霍峋抿唇,“好像……沒見過。”
這也不算說謊,霍峋的确沒見過銀狗車。
鄭秋白有些失望的扭過頭,繼續羅列眼前的有效信息,企圖推測出,刀疤臉說的年輕男人到底是誰。
從前那些仇家,最恨他的大概就是言問澤,按照言家從前的行事,這種殘忍的手段也的确是他們一脈相承的風格。
可言家都已經因為言問澤的惡劣行徑倒臺了,樹倒猢狲散,言家的狗甚至巴巴地跑到了葉靜潭腳下……
葉靜潭這個名字,讓鄭秋白忍不住蹙眉,如果是上輩子的葉靜潭,大概絕不會做這樣惡劣的事,他比任何人都要在乎自己的名聲,是寧可犧牲他人也絕不沾一點髒水的精致利己者。
再說了,鄭星星更是葉靜潭上輩子攜手的愛人,葉靜潭這樣狠心動手把鄭家人滅門,又将鄭星星帶走藏起來,圖的是什麽?
他瘋了嗎?
為了安撫霍少爺,鄭秋白還是把這個不太成熟的猜測講了,霍峋表現的同樣驚訝。
有段日子沒見過葉靜潭,鄭爺沒辦法揣測對方的精神狀态,于是聯系起葉聿風,詢問對方趙淑梅派出去監視葉靜潭的人,有沒有什麽最新消息。
“沒查到什麽,他這段時間每天行動都很固定,不是在工地,就是公司和市中心的房産,沒見過他去別的地方。”葉聿風反問:“不過你突然打電話過來打聽他幹什麽?”
“沒事,就是突然好奇。”
“你這話聽起來,可不像是沒事,到底發生什麽了?”
“星星不見了。”
葉聿風很快出現在了兩居室內,同樣和他敲門等門開的,還有兩位人高馬大的黑衣選手。
這兩個,是霍峋朝家裏要來的人,武力值和專業素養都在線,衣服裏穿着的都是防彈衣,是必要時可以為保護目标擋子彈的頂級保镖。
家裏坐下倆壯漢,不怒自威,鹌鹑似的葉聿風呼吸都放緩了。
“不是,這是怎麽了,你在電話裏說的,我怎麽沒聽懂呢?”
鄭秋白只好把前因後果再講一遍,而這兩個保镖是霍峋要求放在家裏的,鄭爺也沒有發言權。
“這不就是變态嗎?那小黑落他們手裏了這還有活路嗎?呸呸呸!這——這要不要去找我奶奶,人多點,鬧得動靜大點,那綁匪說不定就膽怯了。”
“謝謝。”鄭秋白沒拒絕,他也是這個想法,鄭星星被那夥人帶走了那麽久,如果那些人的目的是撕票,估計早就和鄭母一個下場了。
這麽久沒有動作和聲息,很有可能是他們還有別的需求,比如借鄭星星做誘餌,把鄭秋白釣上鈎。
霍峋見他倆讨論的認真,自然保持沉默,因為那輛車的線索和個人偏見,他篤定這幕後的精神病就是葉靜潭那個小賤種。
只是因為霍峋不是精神病,他猜不到葉靜潭是為了什麽,才闖出這些滔天大禍。
他也不敢把這件事直接告訴鄭秋白,不單單因為這是他帶着偏見的揣測,還因為按照鄭蝴蝶的脾氣,估計真的會一鼓作氣去找那個精神不正常的螳螂對峙。
和瘋子硬碰硬,受傷的只會是正常人。
霍峋朝家裏要了保镖,以備不時之需。
葉聿風坐了一會,說口渴,霍峋起身去廚房倒水,剛邁出去一步,他的電話響了,來電顯示是一串陌生的號碼,從未見過。
“喂,您好。”霍峋站到廚房接通。
話筒那頭,是他格外讨厭的腔調:
“出來見一面吧,如果你想要鄭星星活着。”
“當然,我知道這個孩子在你眼裏壓根不重要,可秋白似乎很看重這個弟弟,你不會讓他失望的,對吧。”
葉靜潭想過鄭母的死遲早有一天會被人發現,但他沒有想到,發現屍體的會是鄭秋白,而鄭秋白還強硬地要求警方驗屍繼續調查。
這樁突然東窗事發的命案,不得不催促葉靜潭盡快加速計劃,所以,他主動給霍峋打了電話。
這一步棋,他有賭的成分,倘若霍峋沒有如期赴約,甚至把他們之前的通話告訴了鄭秋白,那一切都将前功盡棄。
畢竟葉靜潭最想弄死的人,是霍峋。
至于被他鎖在衛生間的鄭星星,死了只能算作助興。
*
霍峋端着水杯回到了客廳,輕輕放在鄭秋白的手邊,葉聿風張牙舞爪地奪過水杯,“不是給我倒的嗎?”
“對,這是你的。”霍少爺回神,又問:“你晚上留在這裏吃飯嗎?如果留,我可能要出去買點菜,冰箱裏沒東西了。”
“留,我今晚不回家了。”葉聿風也怕鄭秋白被打擊的太厲害,他留在這裏,能陪一會是一會,“我睡沙發就成。”
鄭秋白擡頭去看霍峋,卻發現對方也在盯着他看,于是輕輕勾了勾唇角,放下那些沉重的思考,輕松道:“要不你今晚就別做菜了,一會我讓人從會所送幾道過來,也不用出去買了。”
“還是買點吧,你不能總吃外面的飯菜,油大鹽多,對你身體不好。”霍峋搖頭,拍拍葉少爺的腦袋,“我不在家,你照顧好他。”
“放心吧,啧啧,不就出去買個菜,你這麽放心不下?要不把他栓你褲腰帶上算了!”葉聿風看了眼外面陰沉的天色,“要去還得盡快,感覺一會要下雨。”
霍峋最後摸了摸鄭秋白的臉,道:“我去去就回。”
鄭秋白看着霍峋換了衣服關上家門,他覺得霍峋好像有點不對勁,又說不出具體哪裏不對勁。
不過兩位保镖中的一個也跟着霍峋一起出門了,這才讓鄭爺稍微放下點心。
只是他和葉聿風坐在沙發上,直到電視裏的《新聞聯播》都開始了,都沒等到霍峋從外面買菜回來。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天很快黑的像夜裏九點。
葉少爺捂着肚子說餓,用賤爪子伸手去夠桌上鄭秋白寫的筆記,“狗标白車?哪有這樣的車标,是不是把豹子看成狗了?”
鄭秋白也有點餓了,起來往廚房走,想從冰箱裏翻點水果吃,“豹子?”
“對,我爺爺給那小賤種買的車就是豹子車标,也是輛白的。要我說,經常跑工地的人,就不該開白車,三天一小洗,五天一大洗……你看什麽呢?”葉聿風跟屁蟲一樣,跟着鄭爺進了廚房。他見鄭秋白摁着冰箱門,一動不動,便把腦袋也湊了過去。
“咦,這冰箱裏不是挺多東西嗎?這還要出去買?咋,霍少想做個滿漢全席?”這家裏就這麽幾個人,做太多也吃不完啊。
鄭秋白沒空理他,沖回客廳抓起手機就開始給霍峋撥電話。
一次未接,兩次未接,第三次依舊是忙音。
打不通霍峋的電話,鄭秋白把目光落向角落的保镖,“你能聯系上你那個同事嗎?現在給他打電話,我要知道他們到底在哪。”
不等保镖打電話,門外有人敲門,打開門,正是另一位保镖,“霍少說他有事出去一趟,讓我回來保護鄭先生。”
“他有什麽事?”鄭爺眉頭打結。
保镖搖頭,“他沒講,但他說讓您別擔心,不管怎樣,就留在家裏,哪也別去,就等他回來。”
拙劣的謊言總有被拆穿的時候,但這些是霍峋的真心話。
他慶幸葉靜潭是直接來找他,而不是去刺激鄭秋白。
霍峋按照電話裏的信息,開車到了一幢廢棄工廠,這地方從前是燕城三環內一家制藥企業的廠房,現在按照城市規劃搬遷出去了。
地皮屬于立人集團,地面上的三層廠房被拆了外牆,剩下的承重牆和主體只等一次性爆破,就會徹底化作廢墟。
霍峋的車剛開進黑洞洞沒有燈光的廠區,暗處裏蟄伏好的鬣狗便一哄而上。
霍少爺下車後随手在工地上撿了根鋼管,他的格鬥技巧加上爆發力,眨眼放倒了一圈人,但到底雙拳難敵四手,很快被鉗制住,手裏的鋼管也給人搶去了。
葉靜潭确認沒有威脅,這才從暗處走出來,目光戲谑地盯着霍峋流血的唇角,諷刺道:“讓你一個人來,還真就一個人來了。要說鄭秋白手裏那麽多狗,你是我見過最聽話的那條,他要你怎樣,你都幹。”
霍峋被罵并不惱,他樂意為鄭秋白付出一切,雖然被短暫壓制着,但他也瞧不起葉靜潭,“我以為你約我是為了一對一,這樣我還能把你當成個男人看,沒想到,你就是個沒種的渣滓。”
“你有種,霍峋,你有種就是總闖出你彌補不了的大禍,最後叫秋白受罪!你這樣就算是男人了?”葉靜潭反唇相譏。
“你胡說八道什麽?我和你不一樣……”霍峋不接受這種污蔑。
“我和你當然不一樣,至少,我沒有害死鄭秋白還大搖大擺回到港灣潇灑。”葉靜潭如毒蛇一般嘶嘶開口,通紅的眼緊緊盯着霍峋的表情,卻并沒在上面看到愧疚懊惱等情緒,反倒是無語和疑惑居多。
葉靜潭忍不住上前兩步,扯起嘴角,“你難道還不知道嗎?果然,不記得就不會有愧疚。”
“要說你就說人話,不然就閉嘴!”霍峋受夠了他這神叨叨的瘋癫樣子。
“夢裏的事情,你沒有夢到過嗎?”
霍峋抿唇,雖然早知道葉靜潭也做夢,但他依舊覺得葉靜潭不配記起來過去。
這種人,根本不知道什麽叫做珍惜,也不會想如何去彌補,只會因為鄭秋白和夢裏不同而歇斯底裏直至癫狂,就像現在這樣。
葉靜潭觀察結束,摸摸下巴,“看來是夢到過,那你是沒有夢到最後結局嗎?還是在這裏裝模作樣呢?”
“什麽結局。”
“鄭秋白的結局,或者說,我們三個的結局。”
霍峋已經很久都沒做夢了,他已知的一切停留在二十六歲那個冬天,他被鄭秋白抛下那個傍晚。
天邊的濃雲翻滾,炸響轟隆隆的雷聲,閃電劃過,将葉靜潭蛇蠍似的臉映照的如同吸血的鬼魅。
“鄭秋白在三十三歲那年死了,就是因為你的出現,他才會死。”
“是你害死了他。”
最後一句話,是葉靜潭夢裏和現實共同的心聲。
閃電劃破天空,葉靜潭如願看到霍峋臉上的表情,和上輩子,他們兩個在殡儀館碰面時,霍峋落魄面上的悔恨交織,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