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霍田螺
第18章 霍田螺
近來的檢查工作太辛苦,杜希想犒勞一路配合他的同事們,其實早就定了市區酒樓的大包間,但今兒湊巧見到鄭秋白,試探的心叫他脫口而出這樣的請求。
“包在我身上。”鄭秋白一口應下,只當是還人情,問清人數和需要便交給經理去安排。
送走杜希,今晚上重要的客人鄭秋白幾乎都打過照面了,于是鄭爺從阿良那抽了車鑰匙,準備提早回家。
他和霍峋的行程實在是不對付,鄭秋白早上起來的時候,霍峋已經出門,鄭秋白晚上外出工作,霍峋還在外面沒回來,等鄭秋白淩晨回家,霍峋已經房門緊閉。
周而複始,明明同住一片屋檐下一周,卻連打個照面的功夫都屈指可數。
鄭秋白覺得這件事有一半怪他的日程異于普通工作族,但另一半也要怨霍峋,這小子似乎也在成心躲他。
記得霍嵘講弟弟有點潔癖,鄭秋白開車繞去了商場,找了個箱包品牌買了只差不多的錢夾子。
這貼心舉動估計足夠霍峋起一身雞皮疙瘩。
燕城的四月底,滿城綠化的楊樹到了折騰的季節,四下都是飄飛的楊絮,大團的從街道上翻滾而過,小團的飄在空中,愛往人身上粘,也總往人身上各個有洞的地方躲。
鄭秋白從住到燕城的第一年,就不喜歡這毛嘟嘟的玩意,但凡赤裸在外的皮膚被這楊絮随風‘輕薄’了,就噴嚏不止渾身發癢,要盡快洗澡換衣服。
是輕微的過敏。
鄭秋白下車屏息凝神小跑進家門,卻還是覺得胸前和大腿都在發癢,當即解下身上的西裝,随手丢在了沙發上,又火急火燎去脫腿上粘了楊絮的西褲。
鼻頭控制不住的癢意叫人想打噴嚏。
過敏症狀愈演愈烈。
衛生間裏剛涮洗好墩布準備來一場晚間大清潔的霍峋聽到外面的動靜,皺着眉打開門,這些天來的經驗告訴他,外面的人不應該是出門上班的鄭秋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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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少爺背在身後的手捏緊了墩布木柄。
見識過燕城小賊的他已經做好準備打一場硬仗了。
只是門一打開,客廳已經脫到渾身上下只剩下白色襯衣、襯衣夾、襪夾、高筒正裝襪的人,能在客廳大咧咧脫衣服的,明顯是鄭秋白。
他背對着霍峋,似乎對身後的一切都無知無覺,那被透黑色的西裝襪勾勒纖細的一只腳蹬在沙發上,正低頭解着襪夾,襯衣本就短,這樣的動作幾乎能清楚看到那被平角內褲包裹的臀。
霍峋猝然扭開臉,攥着墩布木把的手青筋暴起。
他懷疑鄭秋白有暴露癖,這懷疑相當合理。
不然沒有辦法解釋這個人為什麽一到家就要脫光光,且洗完澡之後總穿着那寬松到一覽無餘的浴衣滿屋子轉悠,甚至連睡覺都不穿居家服!
霍峋完全不能理解鄭秋白野獸一樣的習慣。
但在鄭爺眼裏,浴袍他一天一換,對他而言已經是舒适的居家服了。
至于睡覺過程中浴衣會松開,那也不是他能控制的。
再說了,誰讓霍峋看了?
還有,霍峋為什麽會知道他睡覺時候不愛穿衣服?
“我還以為你在房間,”鄭秋白聽到了身後憋悶的粗喘,利落地解開身上剩餘的四條夾子,往沙發潇灑一丢,扭身沖站在牆角怨氣沖天的霍峋招招手,“你用完衛生間了吧?我現在要用,快讓開。”
霍峋被推開,衛生間的大門在身後合上,他只能把對鄭秋白這厮的隐忍和愠怒狠狠釋放在手上的墩布身上,将全屋的地仔仔細細拖了一遍。
鄭秋白三天叫一次家政,霍峋依舊受不了,尤其燕市春天刮大風,多沙塵,地板上一天不擦,都是一層灰,出于自己舒坦,霍峋将墩布使的虎虎生風。
可惜鄭秋白壓根沒注意過洗浴後擦的锃亮的鏡子、卧室平整一絲不茍的床單甚至沙發上疊放整齊的外套,更不會想到這些出自家裏的霍田螺。
他眼裏沒活,當這個家一直都是這樣的幹淨。
沖過澡,處理及時,發癢的地方沒有起過敏的疙瘩,鄭秋白這才穿着浴袍出了衛生間。
霍峋正坐在沙發上,聽到動靜,機警扭頭,黑沉沉的眼睛緊緊盯着一副慵懶做派的鄭蝴蝶。
他手上緊攥着自己失而複得的錢夾,這是剛剛疊衣服時候發現的,“是你幫我找回來的?”
鄭秋白在沙發上坐下,“招待所的案子被市局并案了,你這錢夾子丢了主要還得去催環衛,我有認識的同學,就問了問。”
不找人催,公用事業單位幫普通市民找失物的速度比鄭秋白還要慵懶。
但鄭秋白本來也沒抱着希望能找到,只是試着問問,所以一直沒跟霍峋提,萬幸還真有清潔工在處理垃圾時看見并保留了。
鄭秋白抽過霍峋剛剛疊整齊的西裝,從另一個歪兜裏掏出禮盒包裝的錢夾,笑眯眯道:“這也給你。”
霍峋看着眼前笑彎眼的人,後脖子汗毛豎起,心撲撲直跳,莫名緊張。
顯然,按照霍峋對鄭秋白的理解,這人應當無利不起早,他又何必對自己這樣好,“是霍嵘許諾你什麽了嗎?”
為了讨好霍嵘,就可以對自己這麽親近?
他就這麽看重霍嵘?
家裏諸多兄長,霍峋還挺煩霍嵘的,畢竟霍三少就是出名的不着調。
但偏偏,他三哥這樣的人,竟然還能叫鄭秋白這樣“捧着”。
霍峋有點不快。
不對?他在為鄭秋白同霍嵘關系好煩悶?!
這是什麽毛病?!
沙發另一側的鄭爺仔細想了想霍嵘有沒有許他什麽,道:“他許諾讓你來給我打工,讓我好好奴役你,你身上應該沒錢了吧?你哥不讓我借錢給你,但我可以給你掙錢的機會,要來我這嗎?”
打工這種事放在從前,跟霍峋八竿子打不着幹系。
但放在現在,就不一樣了。
身上真已經要沒錢,連金融報都只能在報亭蹭看的霍峋抿了抿唇,他能懂好賴,鄭秋白做到這個份上,不是在給他難堪,“你要我做什麽工作?”
鄭秋白當然已經有了打算,畢竟上輩子霍峋就在大街上被摸走了錢夾子,偷了個精光,走投無路又不肯落下臉回家認錯,最終也是到金玉庭打工。
要說那時候的鄭老板也挺不情願的,他金玉庭的員工都是經過三月培訓才能上崗的,不是一般端茶倒水的營生,看眼色聽口風說好話的本事缺一不可,而這些本事,霍峋一點沒有,因此,他做事又給鄭秋白氣的夠嗆。
但細細一想,也是鄭秋白自己找氣受,他明擺着知道霍峋是個桀骜不馴的少爺,還叫人去做端茶倒水伏低做小的活兒,那不是擰着幹嗎。
所以重來一次,鄭秋白不準備擰着霍峋幹了。
他順着幹。
霍少這麽人高馬大身強力壯的,跟阿良一起做保镖司機小跟班,去搞安保,不是正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