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05章 第 5 章
姜螢螢:“我錯了我錯了!只是想要多看看哥哥為我擔心的模樣嘛!”
殷恪見她實在受傷嚴重,顧不得責罵,趕忙到山拗口打開竹铳放煙火。
等待救援,殷恪抱着姜螢螢席地而坐,怕她睡過去,一直跟她說話:“還敢不敢這樣莽撞了?”“回家後你要吃什麽?”“你近日在學堂學了什麽?”
姜螢螢手劃向外邊招呼小鹿:“過來玩呀,別害怕。”
殷恪把她的手抓進掌心:“我問你話呢。”
“誰要想學堂的事兒呀,恪哥哥,你能不能說點兒我愛聽的。”
殷恪苦笑,今日之前他斷然想不到,他竟有求着姜螢螢和他說話的一天。
姜螢螢方才的呼喚竟真引來了一只小鹿,純白的鹿角十分優美,圓圓的眼睛流露好奇,伸出前肢碰了碰她的肩膀。
她伸手,那小鹿竟然垂下頭,把鹿角送到她掌心。
越來越多的鹿圍過來,又是好奇又是懼怕,壯着膽子接近,殷恪也摸到了一頭鹿的角。
好神奇,這便是書中描述的,隐匿蹤跡,近乎山神的雪茸鹿。
他們像坐在一團雲裏,一頭小鹿叼來草藥,溫柔地放在姜螢螢的腿邊,殷恪認出這是可以止血的紫珠草。
姜螢螢仰頭問:“哥哥,能不能不要殺掉小鹿,也不要讓他們疼痛?”
最後殷恪撿起山洞裏一副自然掉落的鹿茸,在家丁們到來之前,背姜螢螢走出山坳,用樹枝樹葉把洞口掩藏好。
“我們進入山中,螢螢便受了傷,我不敢離開,”殷恪t把泛黃的鹿茸交給淩渡,“只在附近找到這個。”
Advertisement
淩渡感激道:“雖然不是新鮮的鹿茸,但這一塊已經價值連城,何況姜小娘子還因此負傷。殷兄,姜小娘子,多謝你們,淩某實在不知如何報答。”
姜螢螢從馬車裏探出頭:“淩公子拿這鹿茸去研制出什麽美容養顏的方子,也分我一顆嘗嘗可好?”
殷恪把她按進去,提袍登上馬車,與淩渡道了再見。
回程的路上,姜螢螢享受着殷恪哥哥的專屬擁抱,心中暗爽,忽然按住眉心:“我怎麽又暈了呀,哥哥,我是不是失血過多,身子不行了?”
“大夫說你身體好得很,流這點兒血算不上什麽。疼一下也好,讓你以後不敢再亂跑。”殷恪嘴上嫌棄,卻把手指搭在她手腕上,聽得脈象沉穩,再看她的傷腿包紮得穩穩當當。
隔着棉衣把人緊緊摟住,內心才稍安。
姜府,受傷的姜螢螢搖身一變,成了姜家的太皇太後。
祖父祖母、爹娘、二哥三哥輪流來陪她玩耍解悶,想吃什麽就吃什麽,外祖父也來了好幾次,還有宮中的貴妃姨母也派了年僅五歲的五皇子司馬劭過來,任她這個表姐差遣取樂。
“下邊點兒,右邊,右邊,你沒吃飽飯嗎?用點力氣呀。”
姜螢螢趴在床上,五皇子脫了鞋,坐在她背上用小手替她按摩。
沒一會兒便卸了力氣,往她身邊一趟,呼氣:“表姐,我沒力氣了。”
“真沒用。”
姜螢螢嘟囔,掀起絲綢薄被,把他們倆都蓋住,準備睡個回籠覺。
腳步聲從門外傳來,沉穩踏實,越來越近,粗粝的大手掀開被子。
姜螢螢看清來人,坐起來驚喜道:“大哥!你回來了!”
姜家大公子姜潭,從小不愛讀書寫字,十二歲便投了軍,十五歲前往林州金昇大營殷二叔麾下,如今年僅十八,已經拜了五品衛将軍。
姜潭相貌忠厚,在軍營曬得皮膚黝黑,抱起姜螢螢和五皇子,一手一個,都掂量掂量重量:“聽聞螢螢受傷,我立刻趕回盛京,沒想到,螢螢變成小懶豬了,日上三竿,竟躺在床上睡覺。”
姜螢螢把頭埋在大哥脖頸處,撒嬌道:“大哥對我最好了,我也想出去玩兒,可是我受傷了嘛。”
五皇子則睜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動不動看向姜潭,揪着自個兒的袖子,提起十二萬分警惕。
姜螢螢握住他的手:“劭兒傻了?這是咱們大哥。”
姜潭把他們抱出房間:“螢螢只受了些皮外傷,長時間在房裏待着反而不好,劭兒也是,這般瘦弱,走,大哥帶你們紮馬步去。”
姜府小花園,丫鬟小厮們都停下手裏的活計,去看剛剛回府的大公子帶着小娘子和五皇子殿下學武,兩個小團子小臉皺巴巴,彎着細胳膊細腿,別提多可愛了。
事實上,沒一刻鐘姜螢螢便累得直打顫,姜潭就像背後長了眼睛,只要她動一動,立即沉聲提醒:“螢螢,習武之人,最要靜心。”最可怕的是身邊的司馬劭,竟然一動不動,跟着姜潭有板有眼地練起來。
她用氣聲問:“喂,你不累嗎?”
司馬劭垂着眼睛,平緩道:“表姐,要靜心。”
姜螢螢不想跟他們玩了,準備使出絕招,一屁股坐在地上,正要扯開嗓子大哭,便看見個谪仙般的身影背手緩緩而來,張開的嘴巴轉而大叫:“恪哥哥!”
姜潭與殷恪照面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伸手向後對姜螢螢說:“起來繼續練,姜家的女兒,不能這樣嬌慣。”
姜螢螢拼命朝殷恪眨眼,對大哥撒嬌:“嗚嗚大哥我腿疼,你還是找二哥和三哥吧。”
殷恪幫她解圍:“姜大哥,學武要循序漸進,況且螢螢腿傷未逾,還是不要讓她過度勞累為好。”
姜潭想了會說:“螢螢你就在此處坐着,打完這套拳,我帶你和劭兒去聽戲。”
殷恪道:“今日天氣甚好,我想帶螢螢去河堤曬曬太陽,對她養傷有好處。”
姜潭與殷恪對視,雖然身高差了一頭,氣勢卻不相上下,針鋒相對的意味異常濃郁。
不知道為什麽,姜螢螢好開心啊。
她對殷恪招手:“哥哥你過來。”
兩位哥哥同時來到她面前。殷恪朝她伸手,姜潭則雙手插腰,目光沉沉十分不善地盯着她。
姜螢螢對姜潭抱歉地笑笑,一鼓作氣,站起來,繞到殷恪身後,助跑,跳到他背上。
“小心點兒,毛毛躁躁的。”殷恪早有準備,顧忌着她的腿傷,好不容易才把人背穩了,面向姜潭:“姜大哥,我們先走一步。”
“哼。”
昨日下了小雪,姜螢螢抱着殷恪的脖子,臉頰貼着修長的脖頸,看着他的靴子一步步踩進雪中,快樂得像在做夢。
對着白皙圓潤的耳廓:“哥哥你會不會很累啊?我今日穿得可厚了。”
“還好。”
“我們去哪兒?”她知道殷恪最讨厭曬太陽,說帶她去曬太陽,那就肯定只是糊弄大哥的話。
自從上次正曦門被女子們圍堵,殷恪便讓家仆摘掉自己馬車上殷家的标記,平日裏注意避開人多的地方簡裝出行,姜螢螢沒想到他直接把她帶到鬧市街區的一家馄饨鋪。
“哥哥你不是不愛在外面吃東西嗎?”油膩膩的座椅,上一位客人剛走,桌子上的湯碗還沒收,湯上飄着一層油,姜螢螢看着就不想坐下去了。
前來收拾的小二道:“客官,我們這張記馄饨可是老字號,盛京城都有數十家分店,您要是不愛吃盡早走吧,後頭多少人排隊呢!”
“這麽多講究,就吃不到許多美食了,坐吧。來兩碗招牌馄饨。”
殷恪說着,先把桌椅裏裏外外擦了一遍,才讓姜螢螢坐上去。
又叫小二送來一壺熱水,倒在幹淨的布巾裏,幫姜螢螢擦手。
姜螢螢疑惑,他明明是個潔癖來着,還是個飲仙露吃仙果長大的神仙,吃不了半點不新鮮不幹淨的東西。她記得有一回,她在街上買了串糖葫蘆,叫他吃了一顆,那晚上當即上吐下瀉,驚動了整個殷府,那回她還被罰了呢。
馄饨上桌,她馬上被香味俘獲,忘了心中疑慮,撸起袖子大快朵頤。
“好吃。”
殷恪卻不動筷,看着她吃,給她倒茶水:“慢點兒,沒人跟你搶,也不怕噎着。”
姜螢螢鼓着嘴巴搖頭,含糊地說:“哥哥你,怎麽不吃,是不是想坑我,吃了就會中毒,會一直放屁什麽的……”
殷恪終于忍不住笑,也不知這小丫頭哪來這麽多奇奇怪怪的想法,饒是如此,愣是沒耽誤吃,吃完了自己的還把爪子伸向他碗裏的。
估摸着她吃得差不多了,才說:“吃飽了?”
“差,差不多了。”姜螢螢打了個嗝,放下筷子。
“螢螢你看那兒。”殷恪擡擡下巴,指使她看向櫃臺處。
一個身懷六甲的婦人,站在櫃臺後撥動算盤,後廚走出來個肥膘的漢子,嘴裏嚼着支竹簽,面色醉酒般漲紅,看着就不是什麽好人。
果然那漢子走到婦人身旁,擡手便是一巴掌,将婦人打得跌在算盤上。
“張大郎你做什麽?”
“做什麽?方才我那些兄弟過來,叫你招呼些酒水,你怎麽說的?”
婦人眼泛淚光:“是娘吩咐的,不能再讓你那些朋友白吃白喝了,否則,娘就讓把這筆帳記在我頭上。”
“娘說的,娘說的,你他娘的光會聽娘的話,我的話當放屁是不是?”
漢子竟揪住婦人的頭發,将她的腦袋一下下砸向木制算盤,婦人的額頭很快見血,雙手護住腹部哭着求饒。
“本以為取了個官家女子,高低能給我搞個小官當當,沒想到你那窮酸爹,把這滿盛京的大人物都得罪光了!過的是一窮二白,反過來要我們張家接濟……”
“夫君,我痛,別打了,孩兒,你不顧及我,也想想我們的孩兒……”
他們的動靜不小,可是馄饨鋪內坐滿了人,竟無一人站起來制止男子的暴行。
“砰——”
施暴的漢子被隔空飛來的一只茶杯砸中,腦門鮮血直流,放開妻子,兇狠地看向四周:“是誰?誰砸的我?”
“本娘子砸的你。”
姜螢螢挺身而出,叉着腰來到櫃臺前跟男人叫板:“毆打自己懷孕的夫人,你算什麽男人?”
“你是誰?”
“你管我是誰,我告訴你,今兒這事我管定了,你識相就快滾!”
“小丫頭片子,看我把你頭擰下來!”
男人滿臉血沖過來,形狀十分可怖。
姜螢螢拔腿就跑,她早就想好了對策,往桌子底下鑽,只要男人打不到她,堅持一刻鐘姜府的侍衛就來了。
她邊躲邊喊:“我的娘呀,你敢打我,我扒你祖宗十八代!”
男人掀了兩張桌子,姜螢螢被逼到牆角,直接避無可避。
暴怒的男人眼冒精光,正要掀桌,被一把玉笛攔住,見攔他的是個半大的小t子,不以為意揮去一掌,卻被玉笛輕巧化去了攻勢。
少年用玉笛做武器,動作輕巧,卻處處擊中要害,讓他五髒六腑生疼,沒一會兒便蹲下痛得抽氣。
“螢螢過來。”
姜螢螢從桌底下鑽出來,繞過男人躲到殷恪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