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生産
第077章 生産
清越帶着醫女素雲趕來的時候, 寂靜的屋子裏忽然傳來了一聲嬰兒的啼哭。
“哇……”
屋裏燭光搖曳,沈幸滿手是血地抱着初生的嬰兒,面上滿是震撼。
“阿凝, 我們成功了……”他激動不已地站起身來, 垂眸的那一瞬間,卻看見謝凝慢慢閉上了雙眼。
“阿凝……”伴随着嬰兒的啼哭,沈幸悲怆的呼喚從屋裏飄了出去。
素雲心中一驚,立刻推門而入, 小跑着來到了床榻前。在沈幸憂心如焚的眼神下, 她伸手探了探謝凝的鼻息。
“阿凝她……怎麽樣了?”
素雲将手指移到了謝凝垂落的胳膊上,輕輕地搭上了她的脈搏, 片刻後她面色一松,緩緩說道:“放心吧,她只是産後虛弱,休息好了自然就會醒的。”
他懷中的嬰兒仍在啼哭, 素雲眉心一皺, 立刻從他懷中将孩子抱了過來。
“清越,快去燒些熱水來,小少主和夫人都要清洗身子。”
沈幸雖然順利地幫謝凝接生了孩子, 可謝凝暈厥後他就亂了分寸, 孩子身上還沾着母胎內的羊水, 他就胡亂地将他包裹在紗布裏。
清越去燒熱水的時候, 素雲已經将照顧産婦的知識教給了他。熱水送來之後, 素雲動作利落地幫孩子清理幹淨, 随後在衣櫃裏翻出了謝凝提前備好的襁褓, 動作輕柔地将孩子包裹起來。
處理好孩子之後,素雲又要去幫謝凝擦拭身子, 沈幸卻阻止了她。
“剩下的讓我來吧。”
素雲眸光一滞,眼底生出了一抹驚異,卻什麽也沒說,從善如流地将手裏的布巾遞給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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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離開之後,沈幸擰幹了布巾,小心翼翼地替謝凝擦拭着髒污黏膩的身子,眼中寫滿了疼惜。
都說女子生産無異于走了一趟鬼門關,從前他只知生産艱難,卻沒想到要受那麽多罪,流那麽多血才能将一個生命帶到世上。
母親的偉大在這一刻體現得淋漓盡致。她拼勁全力才生下了這個孩子,卻連一眼都沒看就昏睡了過去。
沈幸就這麽守着她和孩子,直到天色大亮,孩子餓得哭啼不止,謝凝才幽幽睜開了雙眼。
第一個映入眼簾的就是沈幸那雙充滿驚喜的眼睛,可下一刻她就扭頭看向了哭得滿臉通紅的孩子。
孩子哭得抽抽噎噎,小臉皺成了一團,像只虛弱可憐的貓崽。
謝凝的面上有些慌亂,她無措地拍着孩子的背,可孩子卻哭得越來越兇了。
“他怎麽了?為什麽一直哭啊?”
沈幸俯身湊近,嗓音溫潤地說道:“他餓了,自然就會哭。”
“那你為什麽不喂他吃東西?”謝凝不解地看着他,眸中浮現了一絲埋怨。
“他這麽小只能喝奶,你一直沒醒,我要到哪去給他找奶?”沈幸無奈地嘆了口氣,面上盡是無辜。
聽了沈幸的解釋後,謝凝耳根一熱,面上漲得通紅。
“你先出去。”
沈幸神色溫柔地看着她,始終沒有要走的意思。謝凝嗔怒地瞪了他一眼,面上滿是羞惱。
“你走啊……”
看着她別扭的神情,沈幸坦蕩地笑道:“你初為人母,想必不知道該如何喂奶,我留下來幫你。”
“我不用你幫,你快出去。”謝凝的面上浮現了一抹愠色,連語氣都帶着幾分惱怒。
“你确定不用我幫忙?”看着她眼中的堅持,沈幸眸光微閃,不确定地追問道。
“出去!”孩子的啼哭越來越響,她煩躁不安地低吼着,眼中滿是厭煩。
“我就在外頭,有事你就喊我。”
沈幸讪讪地看了她一眼,随後腳步沉沉地走了出去。
他離開之後,謝凝側過身去,輕輕地将孩子摟入懷中,随後拉開了自己的衣襟。
可她忙活了許久,孩子卻始終喝不到奶,急得哇哇直哭,小臉漲得通紅。
“沈幸,你進來!”手足無措的謝凝只能拉上松垮的衣襟t,無奈地向他求助。
聽到呼喚的沈幸立刻推門而入,神色焦急地來到了她的床前。
“我試過了,可他好像喝不到奶……”聽着孩子哭啼不休的聲音,謝凝焦急地紅了眼睛。
“你等等,我去問素雲。”說罷,沈幸立刻擡腳走了出去。
一盞茶的功夫後,他重新回到了房中。
“她怎麽說?”看着沈幸眸光深沉的模樣,謝凝焦灼不安地詢問着,卻見沈幸紅了耳根,羞赧地附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
聽了他的回答之後,謝凝蒼白的面色瞬間變紅,眼中寫滿了不可置信。
“你莫不是在戲弄我……”
“素雲真的是這麽說的……孩子太小,沒有那麽大的吸吮力,只能讓我幫你……”
說這話時,他的眸中雖有羞赧,但更多的還是躍躍欲試。
謝凝下意識地想要拒絕,可一扭頭就看見了哭得可憐巴巴的孩子,到底還是選擇了妥協。
她羞窘地閉上眼,決絕地扯下了衣襟,很快便察覺到了沈幸的貼近和灼熱到發燙的氣息。
熱流沖破阻礙,如奔騰的洪流一般勢不可擋。垂在身體兩側的手緊緊地攥着床單,莫名又熟悉的躁動甚嚣塵上,攪得她心神不寧。
沈幸很快就抽身而退,擰了潮濕的帕子替她清洗幹淨,随後将哭得面色通紅的孩子塞在了她的懷裏。
得到撫慰的孩子終于停止了哭泣,吧咂吧咂地喝着奶。謝凝尴尬地睜開眼,對上的卻是沈幸溫柔的眼神。
看着她面上的紅暈,沈幸抿唇一笑,動作輕柔地替她拉上了滑落的被子。
孩子吃了奶很快就睡着了,望着懷中臉蛋紅紅的孩子,她的眼神變得柔和起來。
見孩子睡了,沈幸想要将他抱到一邊,謝凝卻制止了他。此刻她母愛泛濫,只想緊緊地抱着他。
“讓我摟着他睡吧。”
沈幸收回了手,緩緩地坐在了床前。望着謝凝慈愛的眼神,他心念一動,柔聲說道:“給他取個名字吧。”
望着懷中漂亮得不像話的孩子,謝凝的心幾乎都要化了。
“就叫阿粟吧。”
沈幸眉心一動,若有所思地問道:“是粟米的那個粟嗎?”
沒想到他一瞬間就能明白自己的意思,謝凝眸光一滞,驚奇地點了點頭。
“粟者,糧也,他這一生一定會平安順遂、安定無憂。謝粟,是個很好聽的名字。”
沈幸唇角微動,露出了一個歡喜的笑容。
那一句“謝粟”卻讓謝凝心頭一震,她愕然擡眸,惶惑不安地看向他。
沈幸卻淡然一笑,體貼地說道:“阿粟是你千辛萬苦才生出來的,你放心,我不會和你搶他。”
聞言,謝凝心頭一松,緊張的情緒在此刻歸于平靜。這是她的孩子,誰也不能和她搶。
“阿凝,我不會搶走他,可能不能讓我留在他身邊,哪怕不是以父親的身份。”
知道她仍無法原諒自己,沈幸不敢強求,只能卑微地以退為進。
謝凝頗為意外地看着他,始終沒有說話。
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陣輕微的拍門聲,緊接着便是承德不安的呼喚。
“玉盞,聽說你昨夜生産了,殿下想進來看看孩子。”
聽到承德的聲音後,謝凝驚慌地看了一眼沈幸。卻見沈幸擡手為她攏好了衣襟,沉默地走到了門前。
房門打開的那一刻,謝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面上滿是不安。
看見開門的是沈幸,楚王面上一怔,随即眸光暗沉地問道:“先生怎麽會在這裏?”
眼神交彙間,沈幸神色肅然地說道:“她需要靜養,我們去別處說吧。”
房門很快就被合上,腳步聲漸行漸遠,躺在床榻上的謝凝不安地咬緊了嘴唇。
她大概能猜得到沈幸會和楚王說什麽,可眼下她什麽也做不了,只能坦然地等待風暴來臨。
書房內,門窗緊閉,空氣變得格外沉悶壓抑。
楚王眸光晦暗地望着站在身前的沈幸,眼神無比犀利。
“說吧,你和玉盞究竟是什麽關系。”
沈幸微微斂眸,面上仍是一派從容鎮定。“我是她孩子的父親,她不叫玉盞,而是謝凝。”
聞言,楚王的眼底閃過一抹驚愕,然後是漸漸升騰的失望和憤怒。他知道她對自己有所隐瞞,卻沒想到她連名字都是假的。
“謝凝……”楚王心情沉重地念着這個名字,覺得自己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欺騙和背叛。
“是,她叫謝凝,原是金陵謝氏的嫡女……”沈幸眸光微沉,幽幽地說起了往事。
聽了他的敘述後,楚王的眉峰越來越緊。“這麽說來,你不但欺騙了她,還強奪了人妻……難怪她對你又恨又怕……”
想起那日她提起沈幸時的表情,楚王對她生出了一縷同情。
“是我做錯了事,她恨我是應該的。”對于自己的錯誤,沈幸承認得坦坦蕩蕩。
楚王幽幽擡眸,語氣冷淡地問道:“你有沒有想過,若是那夜她沒有遇到本王,被捉回去後會是怎樣的下場?”
彼時崔琰已經出獄,若是知道籠中的鳥飛走了,會是多麽的憤怒,又會做出怎樣瘋狂的舉動?
“那時候我忙着布局,并不知道她出逃的消息……”
“你口口聲聲說愛她,可從始至終都把她放在複仇大業的後頭,沈幸,你如此待她,還有什麽臉面求她原諒?”
楚王的眸光如劍般鋒利,像是要透過軀殼,直擊他的內心。
沈幸的眼底浮現了一抹痛楚,他艱澀地說道:“是我對不起她,可我身上背負着的不只是沈家的血海深仇,還有我父親麾下無辜枉死的那一百二十條性命。”
“阿凝固然重要,可我也不能辜負那些追随我的人,他們也是為了複仇而生,我不能為了一己私情就置他們于不顧……”
“你既然抛下了她就不該再出現,她值得更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