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紅包
第36章 紅包
新年在期待中如約而至。
溫時念吃完年夜飯, 收下拜年紅包，與家人在客廳看電視。收到謝知韞的消息後，跟父母說朋友邀約放煙花, 立馬跑下樓。
崇明空氣質量位居全國首列，自然不比其他省市禁止燃放煙花。每逢過年佳節，崇明一派熱鬧景象。煙花在漆黑蒼穹炸開絢爛的顏色, 無比耀眼。
溫時念沿途一路小跑, 聽到煙花在天空綻放轟隆聲響, 陡然想起了那晚上他在海邊為自己放的煙花, 忍不住擡頭望了一眼。
星眸帶着笑意，她快跑到與謝知韞相約的地方。
那道颀長的身影一如既往站在路燈下的老地方, 橘黃的燈光延伸出一片溫暖缱绻的氛圍, 連帶着心都像浸泡在熱水裏。
在寒冷的夜晚, 他們的心無比滾燙。
溫時念從口袋裏拿出紅包，蹑手蹑腳來到他身後。
路燈下的那抹纖細高挑的影子靠近, 謝知韞都可以想象到她又想做吓人這樣可愛的舉動了。他假裝不知道, 腦海裏飛速掠過影視劇被吓到的片段。
直到溫時念來了一聲“嚯”的吓人聲。
謝知韞匆匆轉身，一副驚吓的表情，他道：“吓到我了。”
溫時念笑了：“好假啊！”
“哪裏假了？”
他想問問, 下次改進一下, 這樣就能一直陪她玩了。
“反正就很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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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才不會告訴他呢，他演技其實不拙劣, 甚至比一些明星還要好。
但偏偏, 謝知韞不是會被輕易吓到的人。
所以，他故作害怕, 在她看來，就很假。
溫時念眨眨眼睛：“但你故意逗我笑的樣子, 還挺可愛，再接再厲啊，謝大帥哥。”
可愛這個形容詞再次入耳，他已經麻木不仁了。
謝知韞唇角上揚，手伸進口袋，想拿出為她準備的紅包。
溫時念伸手，一個鼓鼓的紅包就這樣出現在他面前，她笑：“新年快樂啊，小騎士。”
他接過來那鼓鼓的紅包，只感覺空蕩蕩的心像被灌進了暖暖的風，無比充足。
謝知韞也拿出自己鼓鼓的紅包，遞給了她，笑着祝福：“新年快樂啊，小公主。”
他的紅包比自己的更大t更鼓。
溫時念覺得自己又落了下乘，不滿道：“怎麽你送個紅包，都要拿第一啊？”
“沒想那麽多。”
“啊，你這是不是在嘲諷我，想那麽多，都還打不敗你。”
她說這一句話，眼睛狡黠得像林間小鹿，無比靈動。
謝知韞低低笑了一聲：“不早就敗給你了麽？”
整個人，整個心，早就完完全全地敗給了她。
“溫時念。”他忽然叫了她一聲。
她嗯了一聲，“怎麽了？”
“我能抱抱你嗎？”
這是一個大膽的請求，起碼這是謝知韞第一次對溫時念提出這樣的要求。
黑色的蒼穹炸開一朵朵煙花，這片區域也因煙花間斷亮暗，他那一雙黑色的瞳仁卻一直亮得晃眼。
溫時念愣了一下，随即點頭。為了方便他的擁抱，她正想伸開雙手。
而謝知韞像久居戈壁沙漠的人，動作很快地抱住了宛若一泓清泉的溫時念。
男生身上淡淡的薄荷氣息萦繞在周遭，明明他只是挽了腰，可卻鋪天蓋地全是他溫熱的觸感，對上他深色的眼眸，她壓抑不住的心跳。
她耳垂瞬間紅得滴血。
謝知韞湊到她耳邊，緩緩開口：“溫時念，不止今年，未來我還是很喜歡你。”
她被他迷得七葷八素，在她看不到的角落，幾個鼓鼓的紅包再次塞進了她的衣服。
溫時念只感覺男生長長的睫毛格外誘人，她咽了咽口水，抿了抿唇，已經準備好了一切。
接吻是什麽感覺？
應該像棉花糖一樣甜蜜吧？
只是一秒過後，十秒過後，半分鐘過後。
直到一分鐘結束，他松開了對自己的桎梏。
溫時念頭腦發懵，脫口而說：“你抱我……”
她意識回籠，連忙找補：“還挺紳士。”
就那麽短的時間，他是不是不行啊？
謝知韞聽到這樣的話，眉眼一挑，說：“謝謝誇獎。”
他看了看時間，道：“那我先走了，你先回去，不然家長擔心的。”
“知道了。”她的語氣有些小情緒。
謝知韞壓住笑，道：“溫時念，擡頭看。”
她擡頭，他低頭靠近。
或許是第一次，又或許是他不想那麽輕浮唐突，少年無限靠近她的時候，微微偏頭，少女的唇落在少年的左頰。
那溫熱觸感接觸的那一瞬間。
沒有慌亂錯愕，只有害羞與酥麻之感。
天空的煙花在這時更為響亮耀眼，血液也似乎如煙花點燃，沸騰至極，從那接觸的地方一直燃燒到全身。
少女睫毛輕刷少年面頰，帶來了難以言喻的悸動與欲望。
在新年第一天，和最愛的人。
在煙花下，做了在腦海中演繹了無數遍的事情。
-
晚上回到家，溫時念只覺得唇像着了火一樣。
她喝了再多的水，都始終滅不下去心口的那團熊熊烈火。
路挽秋聽到聲響，起床一看，聲音帶着惺忪地問：“念念，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
“沒。”溫時念面不改色地扯了個謊，“剛剛跟朱丹丹吃了鹵菜，太鹹了，口渴得厲害。”
母親不再懷疑，溫時念也覺得喝水沒用，洗漱後回到卧室。
手機傳來特別關心的聲音，她卻不敢去看一看。
想她堂堂一世女漢子的英名，居然敗在了今晚。
還記得結束前，自己問的那個問題。
“你怎麽那麽會？”
他說，因為早就在腦海中演繹過很多次了。
可第二天早上，溫時念還是看到了他發來的消息。
【唇還好嗎？】
她想去殺了他！！!
真的，下次見面，她一定要暴打他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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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謝知韞見面是在大年初八。
春節習俗很多，外加溫時念家親戚很多，一一走訪花費了很多天。她不想如此疲憊地去見他，于是休息了兩天，這才給了見面的時間。
溫時念想起這幾天他的打趣，極其敷衍地穿了一身運動套裝，就前去赴約了。
而謝知韞看到她後，目光掃了一眼她身上的淺色套裝，滿意地點頭：“不錯，情侶裝。”
他淺白，她淺藍，雖然都是淺色系，可這哪裏是情侶裝？
溫時念雖然覺得毫無邏輯，但也沒有反駁。
謝知韞從身後拿出一捧玫瑰花，放到了她面前，他耳垂微紅：“給你。”
玫瑰花嬌豔無比，零星幾朵還沾染着些許水滴，淡淡的芳香浸入鼻端。
溫時念接了過來，感覺到重意，問：“你這該不會是99朵吧？”
“嗯。”謝知韞摸了摸後腦勺，有些不好意思道：“下次給你……”
“下次別送了。”溫時念趕忙打斷，“太重了。”
他真給她送999的話，那她豈不得重死？
“伸手。”溫時念陡然開口。
謝知韞乖乖地伸開了手，玫瑰花放回了他的手中。
“幫我拿花。”溫時念勾了勾唇，“苦了你，都不能苦了我。”
路人：“……”
二人走向這小道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經過這一對壁人。腦海裏想的全是，再帥的男生追人也要送玫瑰花，而女生還不一定會收。
行走不過三百米，很快就到手機上地圖提示已經到達。
溫時念回首，道：“就是這裏了。”
謝知韞擡頭一看——美好照相館。
“你之前說的，我想去哪裏，你都陪我。”
他确實是這樣說過，不過謝知韞也沒打算拒絕。
溫時念笑眯眯地道：“就拍個照”
她都不知道，她自己撒嬌的語氣殺傷力有多麽大。
謝知韞本想說出“我會陪你”的那一句話，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他故作猶豫道：“我想想。”
“別想了嘛，又不是讓你殺人放火。”
尾音上揚，甜得要命。
“感覺不符合我高冷的身份。”
“那是對外人啦，你現在只有我能看到。”
聽到這答案，謝知韞忍不住唇角上揚，他裝不下去了，點頭：“那走吧。”
因為提前預約過時間段，所以這一次不用排隊，直接就可以去拍照。
老板：“是溫時念吧？”
“嗯。”
老板一看小情侶，心領神會地推薦：“你們年輕人拍主題風格，很多人都會選擇青春校園，油畫風，中歐古世紀……”
說了那麽多，溫時念心中早就有了想法，她側眸看向謝知韞，客套地問：“你想拍什麽？”
“随便。”
溫時念立馬拍下板：“老板，我們要拍青春校園風。”
“好勒，你們可以先去C區挑選喜歡的衣服套裝，我去安排化妝師與攝影師。”
老板交代完離開，溫時念拉着謝知韞直接奔向區域。
這家店除了價格貴點，其他什麽問題都沒有。衣服也是十分幹淨，甚至有些款式還沒剪掉logo，而且款式新穎多樣，讓人眼花缭亂。
溫時念一一挑選了許多，但一直糾結藍白色跟黑白色，她望向一旁的謝知韞，問：“哎，你喜歡哪個顏色啊？”
“黑白。”
“為什麽？”她一向對他好奇慣了。
謝知韞緩緩開口：“見到你的第一眼，你穿白色，我也穿白色。”
溫時念笑：“記得還挺深刻。”
他笑而不語，其實還有一個原因。
藍白是崇明一中的校服顏色，他相信，溫時念會一直喜歡自己，他們也早晚會有一套藍白校服的寫真。
而今天如果拍了黑色校服寫真，他們會擁有她所喜歡色系的兩套寫真。
顏色便這般定了下來，老板為人妥當，很快就準備好了一切。
本就是青蔥年華，外加二人底子好，更是不需多加裝飾，稍稍點綴，便就驚豔了萬物。
長得好看的人總是行走的衣架子，二人換上了黑白校服，對視一笑的時候。一旁的攝影師捂住心口，忍不住感嘆：“還沒開拍，我就感覺到偶像劇的氛圍了。”
二人沒有如學校裏的否認，反而在旁人的打趣聲中，來到遮光板下。
“好，很好看，笑一笑。”
“男生挽着女生的肩膀。”
謝知韞聽到這要求後一怔，他緩緩伸手，挽住了溫時念的肩膀，頭不自覺地向她那方向歪了歪。
這是第一次，他們當着衆人的面，沒有否認旁人的誤會，也用這樣親昵的姿态出現在大衆面前。
“咔嚓”，時間定格，有了一張和她的合照。
攝影師拍完一切，他們也應該換下服裝。
而就在這時，溫時念拉住了謝知韞的衣袖，緩緩開口：“我們合影一張。”
未等他回應，溫時念上前一步，腦海中浮現的是他那次給自己發的照片。那時謝知韞偷拍了自己，她站在照片右下方。
而這時候一模一樣的角度，她按下了拍照鍵。
“咔嚓”一聲，照片定格。
這次不是遙遠距離下模糊不清的像素，而是無比清晰像素下的愛意呈現。
溫時念笑望着他：“從今天開始，我們會有無數的合照。”
如果他當初暗戀自己，只t能在遠處偷拍自己，覺得十分遺憾的話。
那現在不用了，因為有關于他的遺憾，她都會一一幫他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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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完照，二人走出照相館。
謝知韞看溫時念蹦蹦跳跳的模樣，唇角微微上揚的同時，也幫她注意着周遭的安危。
溫時念想起剛剛老板給他們看的樣片，還誇贊他們很般配，心裏無比高興，她倒着回走，望着謝知韞，笑：“我發現我們兩個還挺上鏡的，以後搞不好學校拍宣傳片，就選我們兩個。”
“嗯，是挺配的。”
察覺到她旁邊有一電杆，在這個方位，極有可能會撞上去。
“小心。”在他開口的同時，手已經很快地覆蓋在了電杆上面。
溫時念沒感覺痛感，只感覺那一雙溫熱的大手墊在她的後腦勺。
耳畔傳來一聲悶哼，溫時念趕忙轉身，擔憂道：“你還好吧？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
謝知韞咽下所有的痛，趕忙笑了一聲：“我開玩笑的。”
“騙子。”難過的情緒頓時蕩然無存，溫時念錘了他一拳，“下次再開這玩笑，打臉了哦。”
“可以。”謝知韞笑。
他眼底柔和，一如既往的寵溺，溫時念剛剛蹿起的小脾氣瞬間被這潋滟的春水澆滅。
她點頭，正想再說幾句的時候。
卻發現謝知韞臉上的柔和迅速褪去，又換上了一副冷淡不馴的模樣。
那是他們單獨在一起時，溫時念從未看過的模樣。
她一時之間有些怔愣，而後循着他的視線望去。
人行橫道的綠燈亮起，熙攘的人群之中，她一眼看到與謝知韞有四分神似的女人。
女人左手拉着男孩，右手提着菜，在摩肩擦踵的人群，停在了他們面前。
其中一個面色極白，烏溜溜大眼睛的小男孩看向謝知韞，道了一聲“哥”。
溫時念渾身一怔。
她想起了那一次去謝知韞家，只有雲蓉留在他身邊。
孟芸看向謝知韞，再看着他手中捧着的玫瑰花，以及一旁站着的溫時念。這個年紀，年齡相仿的異性站在一起，很有可能就是早戀。
想起謝知韞在十三中倒數的成績，以及那樣混亂的日子。
孟芸拉緊了兒子的手，笑道：“阿韞，好久沒見了。”
确實好久沒見了。
謝知韞只覺得喉間幹澀得厲害：“嗯。”
二人靜默，誰都沒有再主動說一句話。
時代高速發展，小孩子發育得越來越快，也懂得越來越多。
其中一個小孩子笑說：“媽媽，哥哥是不是談女朋友了？”
孟芸像被當頭一擊，她翕動了一下嘴唇，“沒，你這小孩子，別那麽八卦。”
愛之深，責之切。
謝知韞輕輕呼了一口氣，只感覺內心空了的一角灌進冷風，讓他清醒且痛苦。
孟芸望着謝知韞，像是做了某種決定，緩緩開口：“阿韞，我先走了。”
女人突然出現在他的世界，又留下一個失望的眼神，拉着兒子匆匆離開。
像是在宣告着他的失敗。
這麽多年，他還是母親心上的一根刺。
溫時念想起女人失望的眼神，那聲“哥”，那一句“我先走了”，以及他看到女人怔忪的神色。
她很快就明白了什麽。
“謝知韞。”她輕輕喊了他一聲。
“嗯。”他再難過，再不想說話，也會回應她，“我在。”
他的難過，讓她的心也像被灼熱的針紮進深處，溫時念拉住了他的手，“我會一直陪着你。”
所有人對他說什麽，他或許不會在乎。
可偏偏，那失望的眼神來自他的家人。
也是，他年少覺得溫暖而又愧疚的存在。
謝知韞聽到溫時念道出的這一句話，浸泡在鹽水的心似轉換到蜜罐裏，擊潰了難過，只留下澀然。
他擡眸，對上她的視線。
小姑娘眼神像黑亮的葡萄，語氣無比認真。
“我會給你一個家，也會給你家的溫暖。”
這不是安慰，于溫時念而言，更是承諾。
如果她會結婚的話，那這個人，只能是謝知韞。
沒有任何的備胎，他永遠是她的唯一選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