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檢讨
第33章 檢讨
——我可以追你嗎？”
聽到謝知韞說出這一句話, 溫時念懵了幾秒。
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不應該是——“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嗎？”
看她茫然如小鹿的眼神，謝知韞唇角一彎，笑着解釋。
“溫時念, 讓你追我，是我的錯。”
她沒想到自己那随口的玩笑，謝知韞全都聽進去, 溫時念暗罵自己不是人, 剛想解釋。
謝知韞又道：“我知道你不會怪我, 你一直都很好, 也很勇敢。”
“有些事情，兩情相悅并不代表不需要給你該有的一切。”他語氣虔誠至極, “我想追你一次, 也想給你該有的儀式感。”
也想讓所有人知道, 是謝知韞死纏爛打溫時念。
她值得被愛，也值得被熱烈的追求。
溫時念沒想到他會想這麽多, 她心下感動, 開口：“不用追……”
因為我同意了。
只是這一句話沒說出口，少年幹淨修長的手指停在她唇邊，道：“就要追。”
“反正我欠你的, 要成百上千的還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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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溫熱的指腹覆蓋在自己的唇瓣上, 溫時念覺得像一根羽毛，讓人心癢難耐, 她後退一步, 道：“你這人真的過分，還阻止我想戀愛的心。”
“不能早戀。”謝知韞想起路挽秋說的話, 垂首不看溫時念的神色，自顧自道：“我得好好追你。”
“啊？”溫時念汗, “你這追求真六，還不允許我同意啊？”
“反正高考後，你可以兌換一個男朋友。”他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聲，“不論你怎麽樣，都能兌換一個男朋友。”
不論你考的怎麽樣，我都一直在。
溫時念無語了。
謝知韞繼續開口：“你追我了52天，我算了一下，到高考結束，我得追你545天。”
52比545.
這怎麽回事？
溫時念突然覺得自己當初就不應該追謝知韞，簡直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她憤憤道：“守舊派。”
比清朝守舊派還過分的現代守舊派。
現在的謝知韞在溫時念心中就跟故步自封的老師一模一樣，簡直就是迂腐至極。
謝t知韞臉色也有些燙，反正他答應過路挽秋，不準影響溫時念高考。
但看溫時念悶悶不樂的模樣，他彎下腰，語氣帶哄，“別氣了，我也不想。”
“我怕真談了，我們都忍不住。”少年的語氣有些無奈，“那時候，你就是紅顏禍水，而我就是藍顏禍水。”
溫時念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你就這麽對我們沒信心？”
“嗯。”謝知韞颔首。
才不是呢，要不是怕騙未來岳母，他才……
溫時念煩躁地揉了揉頭，錘了他一下：“那好，現在開始我給你打分。高考結束後，一百分才能成為我男朋友。”
謝知韞點頭。
然而，下一秒。
溫時念報複性極強地開口：“鑒于你今天阻止我真正的訴求，不尊重我。”
“現在負一百分。”
-
晚上躺在床上後，溫時念只感覺心髒仍跳動不減。
不是沒人給她告白過，但沒人這麽熱烈地喜歡她，也沒有一個男生。
能讓謝知韞這麽讓自己心動。
她還需要追嗎？
直接省略步驟，得到正确答案不香嗎？
溫時念現在想想又浮現了極強的怨氣，她拿起手機，還想再罵謝知韞幾句。
卻看到謝知韞發來的消息。
【別罵了，動嘴不如動手，以後直接家暴我吧。】
【免費出氣包，任勞任怨。】
這倒是一個很好的建議，溫時念正想回複，卻在這對話框裏發現了亮點。
謝知韞居然跟自己用了一模一樣的動漫頭像，明明她的是女頭，他的現在也是女頭。
溫時念覺得甜蜜的同時，又忍不住對親近的人發瘋。
【喂，你幹嘛跟我用一模一樣的頭像？】
【還是女頭，你是老嫂子嗎？】
謝知韞看到她發來的消息，眉眼浮現緩緩地笑意。
【追你。】
【想跟你用情頭。】
他似乎從道出要追自己之後，一些動作和行為真的越來越大膽了。
溫時念好笑。
謝知韞：【那我們用這個？】
兩張圖片發了過來，是大灰狼和小綿羊，明明是不同的種族，可卻無比和諧。
好像這個也不錯。
溫時念舔了舔嘴唇：【可以。】
謝知韞心底也泛起了甜蜜，立馬換上了大灰狼的圖像，正想發消息給溫時念報備一下。
卻在這時看到溫時念的頭像——大灰狼。
他們二人居然選了一樣的圖像。
謝知韞：【你為什麽選大灰狼？】
溫時念：【你為什麽選大灰狼？】
消息是同時發出，而在看到的那一秒。
溫時念被二人的心有靈犀笑了幾秒，随即強勢的發了消息過來。
【我要當大灰狼。】
開玩笑，狼天生克羊，她才不要屈于他之下。
他這次沒立刻回消息，動作很快換上了綿羊圖像。
溫時念正要誇誇他的時候，謝知韞的消息接連進來。
【希望你這大灰狼專一點。】
【希望你只喜歡我這只羊。】
【希望你只有我這一只羊。】
【希望你只吃我這一只狼。】
……
溫時念：“……”
好幼稚，但她好像也被傳染上了幼稚的病。
竟然覺得還不錯……
-
按照校規，回家反省了一周，溫時念周日回到學校。
晚自習鈴聲響起，王康吉立馬把溫時念喚出去。
高二與高三的走廊過道因上課安靜無比，只有冷風吹來。
王康吉肅着一張臉，道：“你和謝知韞的事情在年級上都傳開了，也在學生當中造成了不好的影響，周一早上的晨會，得上臺念忏悔書。”
這樣的處罰，她并不意外。
溫時念點了點頭.
王康吉冷臉繃不住，又恢複以往的打趣模樣，笑道：“課代表，你真是一鳴驚人，談戀愛都只談年級第一。”
“沒。”
“行了，我好歹執教那麽多年，你們學生什麽心思我都知道，也瞞不過我的火眼金睛。”
溫時念咋舌，他們還沒談呢，可她再說什麽，好像于王康吉而言，都是欲蓋彌彰。
她與老班關系不錯，上課都能插科打诨來上幾句，看着王康吉松動的神色，試探道：“老師，只有我嗎？”
“那你還想有誰？”王康吉大笑，“你那個男朋友？”
溫時念：“……”
“謝知韞也要上去反省。”王康吉想了想那場景，竟然還有幾分期待，“常在國旗下演講的學神，為二班的課代表念檢讨書，想想還挺浪漫的。”
王康吉對溫時念豎了個大拇指：“課代表，加油，争取把謝知韞拐來二班，搞不好我又可以帶出一個北大清華，不僅面上有光，還能升職加薪。”
溫時念：“……”
-
崇明一中每周一不跑早操，永遠開又臭又長的晨會。
今天也不例外，先是年級主任總結這一周的表現，緊接着頒發流動紅旗，然後通報違規違紀的學生，接下來就是違規違紀的人，忏悔地念檢讨書。
烏泱泱的學生今天一改高中睡不夠的惺忪，全部來了精神，目光灼灼看向講臺下并肩而戰的那兩位。
二人身子高挑，寬大的藍白校服穿在他們身上格外修身，就像是量身定做一樣，站在那裏，彼此的磁場巧妙交融，就跟拍偶像劇一樣。
每個學校總有老師大講，學生臺下小講的情況，今天格外明顯。
“他們那天牽手跟拍偶像劇一樣，今天站在一起，也像偶像劇啊。”
“我去，這兩挺搭，磕一把。”
“同樣是校服，怎麽他們穿起來那麽好看。”
每個人聲音放低議論，可整個年級上千人，彙聚起來也有上百分貝。
曾浩怒吼了一聲：“全體安靜。班主任看好本班的學生，說話的直接揪出來，等會兒我來處理。”
臺下頓時安靜如雞。
曾浩看向臺下乖乖站着的二人，問：“你們兩個誰先來？”
溫時念本能地不想讓謝知韞先去臺上丢人，她舉起了手。
比她舉手更快的是少年先說出口的一句話。
謝知韞：“老師，我先。”
“行，你先上去。”
曾浩站在一旁，目光緊盯着這少年。
溫時念也視線落在他身上，看謝知韞走到正中，看他打開檢讨書，看往常在國旗下宣講的三好學生，如今要念違紀的早戀檢讨書。
她說不清這刻什麽感受。
有愧疚，有澀然，還有被旁人知道他們“關系”的些許歡愉。
謝知韞的聲音通過麥克風傳到了周圍。
“大家好，我是高二一班的謝知韞，也是上周早戀事件的當事人。”
早戀嗎？溫時念一怔，明明他們無名也無實。
“今天我在此念檢讨書，來表達懊悔的心情，也想對認真負責的老師說一聲抱歉。”
“我認真聽老師的勸導，也在這幾天的反省下，認識到了早戀的危害。早戀危害性極大，因為大多數青少年無法正确認識自己的情感，把朦胧的喜歡當成愛，也會産生逾矩行為，甚至可能産生犯罪，而且青少年自控能力差，會陷入愛情的漩渦，成績下滑……”
少年本就是老師心中的好學生，此刻真摯語氣一出，老師滿意點了點頭。
“我其實一直暗戀溫時念，也一直以來故作高冷，其實私下死纏爛打溫時念，讓大家對我們的關系産生了誤解……其實我和溫時念沒談戀愛，大家誤會了，我們現在還只是純潔的朋友關系。”
溫時念瞳孔全是震驚，今天他到底想唱哪出？
曾浩眉心一蹙，隐隐感覺哪裏不對。
“但要多謝老師的指引，讓我明白了很多道理，讓我知道早戀确實危害很大，也讓我懂得了在正确的年級該做什麽。”
曾浩松了口氣。
謝知韞餘光望向溫時念的方位，然後環視了底下烏泱泱的人頭，道：“在正确的年級，我們應該好好學習，不應該早戀。”
他唇角一勾，“畢竟，不是人人早戀，都能成績上升。”
“我年級第一，她和我在一起，成績只增不減；我也不會帶她做逾越紅線的事情，我會等到她愛上我，等到時機成熟；我也不是傻子，我知道自己的心，不會把同學之情當成愛情。”
底下炸了，全場歡呼。
一個人老師管得住，一群人老師怎麽管得住？
曾浩臉氣綠了，偏生謝知韞不放過這一次公開的機會，抓緊時間開口。
“我喜歡她，是我追她，是我死纏爛打她。”
年級上私下流傳的風言風語在此煙消雲散，此刻只有羨慕，感嘆，贊許。
能在曾浩眼皮子底下公開告白的，謝知韞是頭一個。
彼時晨光越出地平線，照在少年如玉的面容上，他像帶了光t一樣。
溫時念心跳的頻率比以往快上了萬分。
曾浩聽後氣急攻心，腳下趔趄了一大步，嘴可沒停着：“謝知韞，我是讓你念檢讨書，你在幹什麽？”
“當然，早戀的人都這樣想過這樣美好的未來，我今天站在檢讨臺上，是想檢讨自己，也想給大家一個勸解。如果不能一起考清華北大，不能一起變好，不能迎挫而上，那早戀危害可大了……”
謝知韞氣定神閑地念起檢讨書，态度誠懇，可那些話聽起來像在勸誡，可又像在鼓勵。
曾浩大吼一聲：“謝知韞，別念了。”
謝知韞還轉過頭來，用氣死人不償命的語氣說：“老師，檢讨書還沒念完。”
曾浩氣急了，“你這念的是檢讨書？”
察覺到風雨欲來風滿樓，臺下的朱丹丹忍不住了，捏着鼻子，轉換音調：“老師，該吃早點啦，等會兒還要上課呢。”
這話一出，二班的學生像打了雞血，紛紛叫了起來。
“早點，早點，早點。”
聲音越來越大，像龍卷風席卷了操場，學生們像以這樣的方式，默默支持着他們。
曾浩看了看手表，确實比以往超了時間，他河東獅吼了一聲：“全體同學都給我閉嘴。”
他走上臺，一把搶過謝知韞的檢讨書，拿着麥克風對着臺下繼續控場：“全體同學，早戀危害極大……”
老師說着大道理，學生望眼欲穿食堂。
彼時謝知韞與溫時念站在一側，認真假裝聽年級主任批駁早戀的危害。
謝知韞垂下首，聲音很輕，可卻二人可聞。
“溫時念。”
即便是被老師偏愛的學神，在老師眼皮子底下，也不能這樣，溫時念瘋狂眨眼，提醒他不要玩命。
謝知韞全然不顧，反正處罰結果都一樣，還不如多瘋點。
能在這場合，借此擊碎流言蜚語，也能宣告心意。
他說，“溫時念，我帶你考清華北大吧。”
她一怔。
這一瞬間，老師教育聲音如黑夜緩緩落幕，迎來了溫暖耀眼的晨霭。
“希望以後，你不會因為我陷入流言蜚語之中。”
他不需要他的回答，也不需要她冒險，只想在這一刻明确的表達自己的心意。
老師的話到了尾聲，伴随着那一聲“解散”響起的同時。
他聽到了溫時念的答案。
“好。”
金色光芒映在兩人的清眸上，青春碎片記憶的小湖泛起了漣漪，這個場景，他們都記了許久。
久到，讓他們以後回想起來。
都覺得青春因為她（他）的出現，而變得絢爛又溫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