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追
第07章 追
——“我想和他交朋友。”
這樣極具暗示性的話瞬間席卷了一中,甚至還成為了潛在告白詞。
謝知韞即使不關注流言蜚語,但班上一旦觸發“朋友”這關鍵詞,都不約而合地轉頭看向自己。
久而久之,他也明白“朋友梗”與自己有關。
而候大莊也聽說了溫時念幹的大事,語氣帶笑:“你和溫時念是朋友啊?”
本來朋友是一個正常的詞語,但因他們的流傳,變成了一個帶有極具暗示意味的詞語。
像是在問——你與溫時念是不是男女朋友?
謝知韞果斷搖頭。
候大莊神色淡下去,言簡意赅提醒:“對了,溫時念讓我問你,你的賠禮呢?”
距離自己上一次說賠禮已經是第二天了。
謝知韞道:“我記得。”
他早準備了賠禮,只是還沒找到一個恰當的機會送出。
點到為止,候大莊也沒再說什麽。
第二節下課,謝知韞拿起書屜裏的東西,走了出去。
這幾天省領導要來檢查,學校領導個方便的變态要求下,每個學生身心俱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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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于早上第一節課下課,大多數學生都在補覺。
謝知韞來到了隔壁班,看到睡成一片的學生,索性回教室拿便利貼寫了幾行字,再次拿着東西來到二班,放在講臺上,而後離去。
溫時念在短暫的課間十分鐘期間,做了一個美夢。
夢中謝知韞來找自己,當着全班人的面一改往日高冷模樣,大聲宣示主權。
“溫時念,我喜歡你。”
“念念。”
夢太過于美好,溫時念都不願醒來,手臂被朱丹丹輕輕地晃動,“念念,你這頭死豬,上課了。”
“溫時念t。”
突然其來的一聲厲喝,溫時念陡然驚醒,她茫然擡頭看向聲源地。
老師已經站在臺上:“睡得這麽死?昨晚做賊去了?”
班上不少人在笑。
溫時念睡眼朦胧,卻努力讓意識回籠。
班主任名為王康吉,挺着個啤酒肚,面容和善,愛開玩笑,此刻拿起桌子袋子上的紙條,開始念了起來。
“你在睡覺,不好當面還。”
溫時念這會兒确認了,就是謝知韞。
給她送東西的人都會強制讓人送到面前,他倒好,自己給他機會,還玩偷偷摸摸這一出。
王康語氣帶笑,“課代表,還不趕緊來領取你的早點?”
四周眼神渙散的小雞仔們逐漸變得清醒,此刻紛紛發出此起彼伏的催促。
在這一陣歡呼聲中,溫時念臉色一熱,大步走了上去。
等到拿完謝知韞給自己送來的東西,溫時念塞回抽屜,整個人臉色臊得發紅。
朱丹丹草稿紙上唰唰書寫。
朱丹丹:【什麽情況?送東西了?】
溫時念:【裝啥?那天你不也在外面?】
朱丹丹:【傻缺,我是問怎麽送那麽多。】
溫時念眼睛一亮,他确實比自己那天送的還多。
朱丹丹:【給我吃點!】
溫時念壞笑:【我不吃了,我要收藏着,作為甜蜜的見證。】
朱丹丹:【不吃生蛆的話,就是惡心的見證。】
溫時念笑,桌子下的手遞給了朱丹丹一盒酸奶。
-
大課間一到,溫時念與朱丹丹來到班上的集合處。
閑聊間隙,溫時念目光有意無意落在隔壁的姊妹班。
直到看到謝知韞來到最後,溫時念已然有了想法,對朱丹丹道:“姐妹,我去了。”
朱丹丹點頭:“去吧。”
說完,溫時念找好角度,朱丹丹利落推了一把。
溫時念踉跄地來到謝知韞身邊,尴尬笑了笑:“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謝知韞:“……”
他沒那麽膽小,更不是傻子。
看着這冰山不說話,溫時念開口:“喂,新同學,你今天害慘我了知道嗎?”
對上他不解的眼神,溫時念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你不當面給我就算了?還把東西放在講臺上,你知不知道,老師還以為我被人追求了呢?”
“我們老師還說,是哪個膽小鬼,追人都不敢留下姓名。”
謝知韞瞭眼,對上她烏溜溜的大眼睛,就知道她在說謊。
溫時念繼續控訴:“我們老師還說我敗壞風氣,要罰我寫檢讨,你說,你要怎麽補償我?”
謝知韞這時候忍不住打斷,“你說真的?”
“你說話了。”溫時念的語氣像發現了新大陸,“你終于說話了。”
謝知韞悄然習慣了她的無厘頭,再次重複,道:“我不是啞巴。”
“可你不經常說話,我怕別人覺得你是啞巴。”
很好,她還挺會推給別人的。
要做課間操,廣場上的人很多,嘈雜聲陣陣。
謝知韞開口解釋:“我來的時候,你在睡覺。”
“那你不會敲醒我?”
謝知韞:“不禮貌。”
溫時念一臉壞笑:“你可以對我不禮貌,我不介意。”
“我介意。”謝知韞對上她控訴的烏瞳,頓了幾秒,“這一次,算我違約。”
說好當面給她,如今出現了偏差。
雖然是不可控因素,但還是錯了。
溫時念絲毫沒有原諒新同學的意識,乘勝追擊:“那我要補償。”
“不是多給你買吃的了。”
溫時念手摸在心口上,義正言辭道:“那我幼小心靈受到創傷呢?心理傷害是最難彌補的,也是最需要被關愛。”
謝知韞反擊:“我看你可一點都不像受傷的樣子。”
“你又不是我,你怎麽知道?內傷只有自己能感覺到,別人要是能感覺得到,那還能叫心裏的創傷嗎?”
溫時念笑望着他,“你給我個補償,放心,我又沒那麽難說話,不會為難你。”
謝知韞看着這一朵祖國的喇叭花,感覺腦海中全是她的聲音。
明明她只是一個人,可卻像一群蜜蜂。
溫時念察覺到謝知韞神色的松動,微微放緩了聲音,“我發誓,補償過後我們就一拍兩散。”
我發誓,只是這事一拍兩散。
不追你的事,你就夢裏想想。
“可以。”
聽着謝知韞回答的這麽迅速,溫時念扯了扯嘴角,心裏腹诽,就這麽不待見我麽?
謝知韞沉沉的目光看向溫時念,“你想要什麽補償?”
“我就問你個問題。”
看着謝知韞這訝然的眼神,溫時念保證:“你是實驗班的學霸,我就問你個大衆向的問題,不會太難。”
謝知韞:“問。”
既然答應回答問題,謝知韞認真聆聽。
溫時念眼睛明亮望着他,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樣:“我聽網上說——校服是最美的情侶裝,你覺得這個是真命題?還是假命題?是逆命題?還是逆否命題?”
想過難題千千萬萬,謝知韞沒想到是這樣的難題。
他一時間有些震驚,不知道怎麽回答。
溫時念本來也沒想過謝知韞會回答,她清亮瞳仁對上謝知的烏瞳,一臉壞笑地看着他。
“謝同學,思考問題就思考問題,你臉紅什麽呀?”
這架勢,活脫脫像一女流氓。
溫時念覺得自己真的就是壞到家了。
可怎麽辦,她就想欺負一下他?
謝知韞眸色冷淡,“沒臉紅。”
她當然知道,這不就逗他的麽?
溫時念聽後一笑,誇獎道:“哦,那你還挺淡定。”
謝知韞只想快點結束,立馬開口給出答案:“校服是最美的情侶裝,這個命題……”
長篇大論回答了一堆,謝知韞給了個結論:“它是個假命題。”
這人還真是毫不留情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溫時念望着他,道:“沒事,對我而言是個真命題就行了。”
謝知韞無語了幾秒,忍不住回擊:“那你還問我?”
他這樣被逼急反咬自己的模樣,活脫脫就像一只可愛小狗,溫時念噗嗤笑了出聲,慢條斯理道:“這不是,想讓你記住這一句話。”
謝知韞:???
溫時念:“謝同學,以後我會讓你打臉這一個命題。”
這時候廣播裏如常響起了通知。
“各位同學,請盡快回到本班位置,即将進行廣播體操。”
溫時念聽後看向謝知韞,揮了揮手,“謝同學,我先走了,下次見。”
“下次”兩個字被她咬得很重,像在強調什麽。
謝知韞腦海中想起她剛剛所說的一拍兩散,他現在全懂了。
自己被她耍了。
溫時念說完這句話,哼着小曲離開。
而不遠處,陳如墨掐着李偉傑的手,喘着粗氣,“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李偉傑拍了拍陳如墨的肩膀,道:“男神,你是男神,不要崩。”
“崩就崩了,反正她又不喜歡我,老子愛怎麽就怎麽。”陳如墨看着謝知韞,轉頭問道:“你覺得,我和他誰帥?”
李偉傑再怎麽一根筋,也知道不能明說,于是換了一種說法:“我覺得吧,溫時念跟個驕傲的孔雀似的,謝知韞也很傲,他們兩個鎖死算了,墨哥,你還不如看看其他的花朵。”
陳如墨臉色宛若黑雲,道:“我問你,我和他誰帥?你小子跟我說他們兩個很配,難怪你語文100分,你就跟100分鎖死算了。”
李偉傑:操。
老子那麽認真的回答,你還來說我語文成績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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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生時代總感覺度日如年,尤其是每一周,每一天都覺得十分難捱。
而且每天的事情都特別多,除了上課,還要聽老師說話。
“各位同學,現在貧困生資助已經有了名額,如果需要的同學可以跟班長說,也可以找我私下去說一下。”
班上聽到這樣的話,紛紛有氣無力的點頭,準備老師離開倒頭睡。
晚上第一節晚自習下課,朱丹丹就去辦公室。
溫時念知道好閨蜜要去做什麽,但沒想到朱丹丹兩分鐘後回到教室,側耳輕聲開口。
“謝知韞也去辦公室了。”
好不容易知道他的消息,溫時念直接走出教室。
其實她并非想看謝知韞領取貧困生補助,也只是想看看他。
溫時念在走廊待了很久,快臨近上課,她看到謝知韞出來,卻很快躲起來。
走廊燈光微弱,拐角處的他短暫陷入陰影。明明隔得很遠,溫時念卻在他身上感到孤獨寂寥。
他身處熱鬧,卻感覺與周遭并非同一次元。
回到教室後,溫時念悶悶不樂。
朱丹丹語氣關懷:“念念,你咋啦?”
溫時念頭垂在桌子上,語氣愧疚:“我只是覺得自己太喪心病狂了,人家貧困生我逼他補償,還收人家補償。”
朱丹丹摸了摸溫時念毛茸茸的頭發,道:“別想那麽多了,祖國脫貧攻堅效果顯著,現在再窮也窮不到食不果腹。”
可溫時念還是愧疚不減。
等晚自習一下課,溫時念直奔一班。
重點班不像二班走的人多,還有不少人在教室裏做題。
溫時念望向熟悉的位置,謝知韞轉動着筆,神情專注地看着卷子。
他沒t看見自己,反而是候大莊看見了自己,興奮揮了揮手。
溫時念比了個手勢,候大莊也沒有去煩謝知韞。
謝知韞很快察覺同桌一直在比劃手勢,他合上課本,走了出去。
果不其然,在走廊那裏看到了溫時念。
走廊的聲控燈亮起,明亮的燈光下,女生臉上不再是每一次看到的明媚模樣,反而有些手足無措,整個人有些喪頹。
“溫時念。”
溫時念聽到謝知韞主動喚自己,用力掐了掐掌心。
疼,不是夢。
但她還是不确定的詢問。
“謝知韞,你剛剛在喊我?”
謝知韞颔首。
溫時念只覺得渾身都被注入強心劑,她拿起剛剛下課跟朱丹丹去小賣鋪購買的零食,遞給他,“給你。”
“為什麽?”
“你不要誤會,不是追求者送你的東西。”溫時念生怕他不接受,連忙解釋,“上一次是我做錯了,不應該逼你補償我。”
她今天格外奇怪。
謝知韞沒收:“送都送了,沒有收回來的道理。”
溫時念沉默了一瞬,而後說:“那你有沒有聽過——強買強賣?”
說完這一句話,溫時念直接強行拉住謝知韞的手,把袋子放在他手上,一溜煙兒跑了。
謝知韞望向手裏的袋子,剛剛殘留的溫度還在掌心。
癢癢的,卻讓人難以忽視剛剛所發生的一切。
候大莊出來看到謝知韞提着袋子,他不難猜出是誰送的,忍不住探探口風:“你們兩個已經進展到好朋友送宵夜的地步了?”
謝知韞沒回答。
候大莊繼續揶揄:“收了溫時念的東西,那你這輩子難跑了。”
謝知韞:“……”
他覺得,他收與不收。
都很難逃出她的五指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