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
第 28 章
前排的何東聽見許安之的話立馬轉過身來,“時陽你發燒了?”
見時陽無精打采地趴在桌上,何東擔心地将手碰到時陽的額頭上感受了一下,嚴肅地說道,“好燙,你就聽安哥的,去醫務室看看吧。”
“就是,這樣拖着,萬一燒傻了呢?”楊江也說道。
時陽舉起手将何東的手拍開,有氣無力地回怼楊江,“你才燒傻了,能不能盼我點好?”
“你還別不信,我鄰居家大伯的侄子的兒子就是…”楊江說道。
“要不我背你過去。”何東開口道。
楊江止住了話頭,兩個人都沉默地看向何東。
時陽震驚的眼神兒仿佛在說,“我知道你好心,但你是不是有病?”
時陽确實有些難受,但要讓他一個大男人在衆目睽睽之下,頂着全校師生的目光被另一個男人背去醫務室,時陽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表示無法接受。
況且他也不想去打針吃藥,他從小就對這事兒非常抗拒。
“不…”
時陽拒絕的話語才開了個頭,身前就晃過一道高挑的身影。
一雙修長有力的手将時陽的手臂架起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再雙手抄過時陽的膝彎,穩穩地将人從坐椅上背了起來。
一套動作快速有力,不容拒絕,時陽只來得及聞見對方身上的皂香味兒。
一旁正撸起袖子打算背人的何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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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時陽在全班幾十雙驚詫的目光裏,被許安之背出了教室。
出教室門的時候正好和來上下一節課的英語老師插肩而過,于是落在他們身上的視線又加了一注。
“這是怎麽了?”英語老師問。
何東這才合起了他因為驚訝而大長着的嘴,“老師,時陽發燒了,安哥…許安之帶他去醫務室看醫生。”
“這樣。”英語老師點點頭,“最近天氣還是很冷的,大家都要注意保暖啊!別只講求風度。”
時陽本來發燒就熱,這下更加是熱得滿臉通紅,他悶聲道,“許安之,你放我下來…”
許安之沒有應。
時陽掙紮道,“我自己可以走,你快放我下來,這麽多人呢!”
“叮鈴鈴—”
時陽的話音剛落,上課鈴聲就響了。一群在小賣部剛購物完的人從樓道裏跑上來,與時陽他們插肩而過。
每跑過一個人,目光就得在他們身上停留一秒。
時陽僵硬的趴在許安之的背上,整張臉都羞恥地埋進了許安之的肩頸裏裝死,沉默地聽着身後的議論。
“這不是四班的那個高冷學霸許安之嗎?”
“他這種看起來獨來獨往的人,竟然還會和別人這麽親近嗎?”
“話說他背上那個是誰啊?”
“我怎麽瞧着像是他們班的時陽?”
“就那個長得很帥,繪畫很厲害,還拿過獎的那個?”
“是他吧…我同桌還給他寫過情書呢!”
時陽,“……”
面子徹底丢完了。
時陽在一聲聲議論聲中,将臉埋得更深了,像一只鴕鳥,大有一種想把自己捂死在這裏的架勢。
一群人着急趕在老師到之前回教室,頃刻間便不見了身影,只留下一兩句議論的尾聲在樓道裏晃蕩。
“确定自己可以走嗎?”許安之問。
時陽悶悶的聲音從許安之肩頸處傳出來,“你現在才說,是不是有點晚了?”
許安之沉默了片刻,喉結上下滑動,肩膀輕微地顫抖了兩下。
時陽感受到許安之的動作,兩只手臂用力地收緊,将許安之的脖頸掐在中間,“你還笑!?不許笑!”
兇巴巴的語氣在感冒的加持下顯得有些軟綿無力,像一只沒有利爪撓人的小貓。
許安之在時陽的動作下,将頭往後仰了一點,“嗯,不笑,你把頭擡起來點,別悶着。”
“悶死我算了。”時陽賭氣道。
時陽擺爛般地趴在許安之背上,聞着許安之校服上好聞的味道昏昏欲睡。
學校已經進入上課時間,兩個身影穿過空曠的操場往醫務室的方向走去。
一些坐在教室裏發呆的同學透過高層的教室窗戶,遠遠地便看見兩個人影立在操場上,越走越遠。
“咦?”女生揉了揉眼睛,“那是許安之嗎?”
旁邊的人聞言,将腦袋湊過來,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兒,“還真是,他背上的是那個隔三差五就上主席臺檢讨的時陽嗎?”
“你們之前說他倆關系好,我還不信,這下我好像不能不信了。”
他可能最終也想不明白,一個看起來冷言冷語,只愛讀書的學霸怎麽會和這樣一個老愛闖禍的“壞學生”關系這麽好。
另一邊,時陽祈求的眼神望向許安之,可憐巴巴地說道,“一定要這樣嗎?”
他坐在醫務室的病床上,看着醫生手中泛着銀光的針頭,咽了咽口水,開口的聲線都有些顫抖,“不打針行不行?”
翻牆爬樹,打架鬥毆,這些時陽說幹就幹。可打針這事兒,他是真的怕。
眼看醫生的針頭越來越近,時陽急得聲音裏都帶上了哭腔,大喊道,“許安之!”
話音剛落,一只修長溫熱的手掌便輕輕地覆蓋在了時陽的雙眼上。
眼睛陷入黑暗的那一刻,一道冷淡中夾雜着柔和的聲音從時陽的正上方傳來,“怎麽怕成這樣?像小孩子一樣。”
黑暗中,時陽的心如擂鼓一般跳動不止,分不清是因為那一瞬間的害怕,還是因為覆蓋在他眼前的這只溫熱的手和身前的人。
黑暗讓心跳的聲音成倍數放大,甚至于掩蓋了針頭紮入皮肉那一刻的異樣感覺,時陽突然覺得打針也沒有多吓人。
“不是小孩子就不可以怕打針了嗎?”時陽掙紮着辯駁道。
醫生又開了一些藥,叮囑時陽吃藥時間和用量,“現在在這裏就可以先吃一道。”
時陽看着那些花花綠綠,又方又圓的藥粒,整張臉都皺在了一起,低聲嘀咕道,“都打針了,怎麽還吃藥…”
“我可以不吃嗎?”他下意識擡頭去問許安之的意見。
“不可以。”
得到了許安之無情地拒絕。
時陽聞言滿臉愁苦地說道,“這些藥看起來就苦死了!”
打吊針需要一定的時間,時陽在感冒的作用下昏昏沉沉地睡過去。
再次醒過來時,床邊已經空無一人,時陽心裏空了一瞬。
他看了看周圍,手上的針頭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拔掉了,旁邊的桌子上攤着一張白紙,上面躺着醫生叮囑的需要在這裏就吃的藥,旁邊還配着一杯溫熱的白開水。
時陽掀開簾子問外面還在坐診的醫生,“醫生,剛才和我一起來的那個男生呢?”
醫生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走了,可能回去上課了吧。”
“走了…”
時陽撇了撇嘴,慢騰騰地回到床邊,與桌上的藥對峙了片刻,最後還是憋着一口氣将藥吃了。
藥的苦味在嘴裏瞬間漫延開來,時陽皺着眉,垂眼看着手中的溫水,自顧自地抱怨道,“都說了很苦,還讓我…”
話還沒說完,一只修長的手便在時陽眼前攤開,掌心裏是一顆由彩色紙包裹起來的糖果。
時陽猛地擡頭,看見了那個本應該已經在教室上課的人。
“許安之!”
時陽眼睛亮了亮,又有些委屈地說道,“你去哪兒了?我醒來都不見你人了。”
許安之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把手中的糖又往前遞了遞,“吃這個不苦。”
時陽看着眼前的糖,不用許安之說他也知道了,許安之剛才是怕他不肯吃藥,去買糖去了。
時陽開心地接過來,打開糖紙将糖丢進嘴裏,一邊嚼着糖,一邊将将彩色糖紙高高舉起,透過彩紙去看外面五顏六色的光。
看了片刻後,他又将彩紙丢給許安之,雙手抱臂,有些傲嬌地說,“小孩才喜歡吃這種五顏六色的糖,我又不是小孩子。”
“嗯。”許安之回答,然後又反問道,“不是小孩子就不能吃這種糖了嗎?”
時陽,“……”
“你學我說…”
修長的手掌敷上時陽的額頭,時陽長着嘴巴愣住了。
許安之欣慰地點點頭,“退燒了。”
見時陽呆呆地盯着他沒反應,許安之嘴角輕輕勾起,手指輕輕敲了敲時陽的額頭,“走了。”
“去哪兒?”時陽紅着臉跟在許安之身後。
“回去上課。”許安之回答。
“哦…”時陽應道,又問,“我剛剛睡了多久?”
“兩節課。”許安之回答,“還有一節課就放學了。”
“這兩節課你都沒去?”時陽問,“會不會影響你的學習。”
“不會。”
許安之肯定地回答道,“剛開學的課程不會很難,我自己可以學。”
時陽聞言眼睛一轉,小跑兩步到許安之跟前,擋住了許安之的路,“那既然這樣,再曠一節也沒事兒吧?”
許安之疑惑地看向時陽。
“會爬牆嗎?”時陽問。
“沒爬過,但應該可以。”許安之回答。
時陽聞言拉着許安之就往另一個遠離教學樓的方向跑去。
“我只跟老師請了兩節課的假。”許安之提醒道。
“沒關系,有何東他們在,他們會見機行事的。”時陽毫不猶豫地說道。
“叮鈴鈴—”
最後一節課的上課鈴聲響起,教室裏的何東突然打了個噴嚏。
老王踩着鈴聲踏進教室,掃視了一圈道,“時陽怎麽還沒回來?”
何東咽了咽口水,頂着老王那威嚴審判似的目光,硬着頭皮道,“我剛剛下課去醫務室看了一下他,醫生說還要再挂一瓶藥水才行。”
“那許安之呢?”
“醫務室今天突然來了好多生病的人,醫生忙不過來,讓他幫時陽盯着藥瓶。”
老王沉默地看着,何東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深怕謊言被拆穿。
幸好老王也沒有再追問下去,只是說,“那我們先上課吧,不用管他們。”
另一邊,時陽拉着許安之逆着上課的人群,朝着橘色光影照來的地方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