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
第 27 章
少得可憐的寒假眨眼之間便到了盡頭,走進校門的學生們人人臉上都挂着一股憋屈苦悶的臉。
高二四班的教室裏有人怨聲載道,抱怨假期過于短,有人奔走在教室各處,拼湊出假期作業完整版。還有人一邊趕作業,一邊騰出眼睛八卦。
正在埋頭寫作業的時陽終于忍無可忍,将筆丢在寫滿算式的試卷上,問,“你們兩個什麽毛病?要不要我給你們後腦勺安雙眼睛,這樣不用回頭,也不用耽誤寫作業。”
何東呵呵笑了兩聲,“你們進展怎麽樣了?”
“什麽怎麽樣?”時陽滿臉問號,前排這兩個人打從進教室開始,打探的眼神就從來沒停止過。
“沒事兒,你不用覺得羞恥,我們也不是那種保守的人,能接受。”楊江給了時陽一個安撫的眼神兒。
“抱歉,有句話我想說很久了。”時陽無語地看着面前的兩個人,“你們是不是有病?”
“有話就說話,給我打什麽啞迷啊?還有你倆今天這眼睛老盯着我看個什麽勁兒?怎麽?幾天寒假不見,不認識人了?”
前排的兩人見這位少爺隐約要發脾氣了,狀态看起來也真的有些懵逼。何東與楊江對視了一眼兒,兩方一合計,心覺不妙。
何東瞟了一眼一直在專心趕作業的許安之,腦子裏第一反應是驚訝他怎麽也開始加入“趕作業大軍”了?
但現在最要緊的不是這個,他見許安之沒注意他們,拉着時陽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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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麽!?”走廊盡頭的一角,時陽忍不住大聲問道,“我跟許安之告白了!!?”
“小聲點兒!”何東慌忙看了看四周,“你不怕被老師聽見啊?”
“我真跟許安之告白了?”時陽有些懷疑人生,“你們确定沒有聽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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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非常、無比确定。”楊江回答道,“不信你可以去問婷姐,她也聽見了。”
“我當時…”時陽皺着眉頓了頓,“我當時怎麽說的?”
“咳—咳—”,何東抵着嘴清了清嗓子,一臉正經的拉住楊江的衣領,還原當時的場景,用撒嬌的軟語,撅着嘴深情款款地說道,“許安之…我不想當你同桌了~~我想做你男朋友,你聽見沒有呀~~”
說完,兩人就着這個姿勢轉頭看向滿臉黑線的時陽,“這就樣說的。”
“除了你們倆,還有誰看見了?”時陽的神情大有一副要殺人滅口的氣勢。
“就…我倆和婷姐。”何東和楊江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防止被誤傷,又補充道,“哦,現在小然應該也知道了,畢竟婷姐跟小然那無話不談的關系…”
“不是吧?”楊江看着時陽的反應,問道,“你全都不記得了?”
“那安哥怎麽辦?你這不就成了不負責任的渣男…”
時陽有些崩潰,雖然他堅信自己沒有何東他們表演的那麽惡心,但是經過何東他們的描述,他隐約真的從埋在深處的記憶破碎片段裏拼湊出了當晚的一些場景。
他一直以為那些片段不過是他醉酒後的一些離奇的夢境,可原來是真實發生的嗎?
難怪當時許安之看自己那個反應那麽生氣,他是不是以為自己在故意玩弄他?
自己這樣成什麽人了?真像楊江說的,成了渣男?可許安之明知道自己喝多了不記得,也沒有向自己坦言發生的事,是不是意味着許安之其實也不想和自己成為那種關系……
回教室之後,時陽一會兒撓撓耳朵,一會兒心不在焉地将卷子翻來翻去,一會兒調整座椅位置,平均每隔一分鐘就要轉頭看一眼兒許安之。
時陽一臉煩躁,但又無處發洩,他甚至不敢發出聲音打擾許安之學習,嬌慣的少爺從來都沒這麽憋悶過,但偏偏自己不占理兒。他甚至從來沒看見過許安之趕作業,這是第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受自己那天的行為影響。
在時陽又一次煩躁地将試卷翻了個面兒時,許安之停下了手中的筆,将被蹂躏得不成樣的試卷從時陽的手中解救出來,“哪裏不會?”
時陽眼睛跟着心跳猛地跳了一下,耳朵一下子就紅了,他腦子暈暈沉沉,觀察着許安之的神色,對方的神情和往常給自己講題時相比,似乎也沒有什麽區別。
許安之沒有等到回答,清淺淡漠的眼眸輕輕垂下,帶着疑問的目光落在時陽的臉上。時陽在對視的一瞬間猛地移開了視線,眼睛慌亂地瞥向別處,手指胡亂在試卷上指了一處,“這裏。”
許安之看了看時陽指出的地方,頓了頓,這種題型時陽早就能熟練地解答出來了。他又看了眼兒臉紅得像熟透了的桃子一樣的時陽,打量着對方有些反常的行為。
許安之不知道對方又突發奇想了些什麽,但最終還是在草稿紙上寫下了詳細的解題步驟,不厭其煩地一遍一遍地給時陽講解。
直到時陽臉上的紅色退止耳根,思緒也逐漸跟着許安之低沉冷淡的聲音投入到題裏面去。
許安之問,“懂了嗎?”
時陽猛烈地點頭,“懂了。”
于是許安之又重新開始趕起作業來,時陽看着光線下,許安之那鋒利好看的眉眼,想問問許安之,是因為什麽耽誤了一向以學習為重的他完成作業。
但時陽張了張口,始終也沒能問出口。他害怕對方出口的原因是自己。他當然也想向許安之解釋那天的事,自己不是故意忘記的,也沒有故意捉弄他。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麽解釋自己那突如其來的舉動和行為。
時陽從小到大都沒嘗過喜歡人的滋味兒,他不知道那是一種怎樣的情緒。
他只知道自己喜歡跟許安之呆在一起,喜歡和許安之說話,哪怕只是在那個破舊的小屋裏坐着寫一整天讓他讨厭的題,哪怕每次都是自己長篇大論,而許安之通常只是一兩個字的回應。
一想到要跟許安之說,自己那天只是酒後胡言亂語,時陽腦海裏就浮現出許安之可能會做出的神情。他說不出口,他害怕對方真的無所謂。也沒辦法解釋自己面對許安之時,時常加速的心跳,和不受控制的耳熱。
腦子裏亂得像一團漿糊,他煩躁地趴往桌上一趴,校服外套往頭上一蒙,難得的睡了一整節課。自從取得許安之的學習幫助之後,時陽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混過課了。
再次醒來是被一聲冷冷淡淡的聲音從渾噩的夢境裏拉出來的。時陽半睜開迷糊的眼睛,看見了自己同桌那張淡漠帥氣的臉。
“時陽,醒醒,去醫務室。”對方的話依然很簡潔,不像夢裏那樣溫柔缱绻,時陽突然就有些委屈,許安之為什麽能像個沒事人一樣,當做什麽都沒發生,也從不質問自己,是不是其實根本就不在乎自己說的那些話。
時陽嘴巴往下癟了癟,鼻子有點堵,眼睛不受控制地沾上了水汽,他悶在手臂裏問,“為什麽要去醫務室?我不去。”
“時陽。”許安之語氣裏的嚴肅帶着些不容拒絕的意味,“你發燒了,跟我去醫務室。”
時陽趴在桌上沒動,心裏卻更加委屈,許安之好兇,幹嘛這麽兇?
他也不是故意要跟許安之說那些話還不認賬的,更不是故意感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