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
看到他生白發就會心軟心疼的人, 會心理陰暗?
“怎麽這樣說?”他問。
楊流舒嗯嗯了幾聲,笑道:“不告訴你, 免得你後悔了。”
向東陽笑了笑。
每個人心裏都有陰暗的一面, 就算她有, 也很正常。但是論跡不論心, 他相信自己看到的,自始至終,這個傻姑娘沒有傷害過任何人。
他托起她的臉看她,看她輕抿着微微翹起的嘴角孕着的那點笑意, 看她黑白分明的雙眼, 嘴唇微動,有千言萬語,最後卻變成簡短的一句:“我做事,不後悔。”
因為後悔無用。
所以如果錯了,就想辦法改正,并吸取教訓。
楊流舒立即噘起嘴唇, 笑吟吟地問:“那晚,強迫我,也沒後悔?”
向東陽臉色微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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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流舒第一次提分手,是因為孫潛的事。
當初向東陽決定追求楊流舒時, 她身邊還有個男友孫潛。
重逢那晚, 楊流舒有意在車上給孫潛打電話,向東陽都看在眼裏。這點小伎倆讓他覺得這小姑娘非常可愛,同時也明白在感情上, 她應該是個比較有原則的人。
所以,他私下找了孫潛,給了他兩個選擇:和楊流舒繼續在一起,同甘共苦,或者是選擇向東陽給的一到兩次機會,在娛樂圈青雲直上。
孫潛選擇了後者,并配合向東陽演了一場戲,讓楊流舒徹底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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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向東陽趁虛而入。
手段不算光明磊落,但是你情我願,孫潛得到他最想要的,他追求她時做的每件事也都出于真心,并沒有任何欺騙。
只是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很可惜,最後還是被楊流舒發現。
她當即提出分手,他不同意,大概是對他始終是有感情的,她的态度不算堅決,只說要冷靜一下,兩人陷入僵局。
誰知道屋漏偏逢連夜雨,向母偏在這時,趁着向東陽在國外,約了楊流舒見面。
那次見面,向母說了什麽,到現在向東陽都沒有問出。但是可以猜到內容不會愉快,尤其楊流舒還從樓梯上摔了下來,住了近半個月的院。
出院那晚,在他倆那個新家裏,楊流舒又一次提出分手。
向東陽當然不同意。
她開始還很平靜,各種和他說道理,他咬死不松口,她就開始哭着求,然後大概是意識到哭求無用,就開始砸東西,幾乎将卧室裏能砸的都砸掉。
無論在此之前還是之後,他都沒再見過她如此失态過。
有那麽一瞬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把她逼瘋了。
後來,她砸累了,站在床邊,吭哧吭哧冷笑:“你不分是吧?行,那我以後就當多了一個金主好了。”
他問:“你知道要是金主,你要怎麽做嗎?”
小姑娘是真單純,竟然不明白這話的意思。
也是,在床上,他一直寵着她,照顧她的感受,一丁點會讓她難受會折辱她的事都沒有做過。
她根本不明白,如果只是為了發洩欲望,男人在床上會有多少龌龊的思想。
于是他指點她,眼看着她的臉一點點變得慘白,然後跪到他面前,顫抖着手去解他的皮帶。
他忍耐了一整晚,或者說忍耐了這麽多天的神經猛地一跳。
他在她的尖叫聲中強迫了她。
人類面對攻擊,最本能的反應始終是防禦和回擊。
十九歲的小姑娘,以前一直被捧着寵着,大概是真的被吓壞了,事後在他懷裏抖得止不住。
他當時說,除了分手,其他事都依她。
然後她一個字一個字提了四個要求:不進向家門,不見向家父母,不結婚,不生孩子。
他一一答應,她也做了妥協,不再提分手。
說不上後悔,只是從這件事上,他終于意識到自己只是個普通人,也會被情緒左右。
後面兩人在一起時,無論她怎麽樣鬧,他都會用那一晚來提醒自己,以免重蹈覆轍。
“不叫後悔,只是很抱歉,吓到你了。”
更何況,真正的強迫,是不顧她的意願,一直将她強留在身邊。
楊流舒笑了笑,從他身上退開,爬進被子裏。
“不知道怎麽說,反正你遇到我,也挺倒黴的。你強過我,可我也沒少給你氣受,你看,未老先衰,頭發都白了。真算起來,我占便宜。”她拍了拍自己身邊,“過來,睡覺吧。”
向東陽看得出,今晚能有這樣的閑聊,是因為他頭上的白發--她始終是在心疼他。
他趁機握住她的手,溫聲哄着她:“我帶你去醫院,把那個東西摘了,好不好?”
上個月她一時說漏了嘴,他才知道她的身體裏竟然有那種東西。
而且還戴了好幾年。
震驚痛苦之餘,這成了他的一塊心病。
可是沒有辦法,強迫過她一次,難不成還能強把人綁到醫院?
勸更是沒用,她完全不聽。
這一次,當然也是一樣。
“不摘。”她嘟了下嘴,“幹嘛要摘,不摘多方便。”斜觑了他一眼,嬉笑着問,“昨晚,不好嗎?不用那個,是不是更舒服?”
昨夜書房裏的旖旎□□,現在卻像一記狠抽在他臉上的耳光。
“反正我覺得很方便,想做就做。”她笑,笑完了又加一句,“而且我也不用擔心有寶寶。”
燈光下,她一直笑着。這話有幾分真幾分假,兩人心中都清楚。
向東陽抿着嘴唇,緊握着她的手,片刻後,他俯身,親了下她的猶在笑着的嘴唇。
“那我去做手術。你把環摘了。”
聲音很輕,她卻驚得雙眼圓睜。
他又親她,輕聲重複:“想方便,或者不想要孩子,我做手術就行了。你聽話,跟我去醫院。”
她躺在那裏,眨了下眼睛,又眨一下眼睛,手撫上他的臉,滑到鬓角。
“頭發都白了,就別折騰了。”
他捉了她的手,将兩只手都攏在自己手心裏,腦中想到很早前那一晚,她在自己身下掰着手指頭算日子。
“你以前說幫我生個孩子,要是那一晚,真有了,就好了。”
最開始她分手的心并不是十分堅定,如果有個孩子緩沖一下,加上也是個羁絆,兩人可能不會鬧成現在這樣。
楊流舒怔了一下,用力閉了下眼睛,緩緩笑了。
“是啊,要是……現在都該上幼兒園了吧?能到處跑了。”
只可惜,沒有如果。
第二天回上海。
剛到家,向東陽就被向母叫回家裏。
他從小和父母不親厚,後面因為楊流舒的事,更是将關系降到了冰點。過了五年,也只是稍微緩和,能顧及表面上的平靜。
“我不在這裏吃晚飯了。如果有什麽事,可以直說。”
向母合上手中的書,微蹙着眉:“她還是不肯一起來嗎?”
向東陽隔了段距離站在那裏,雙手揣兜,明顯不願久談的架式。
“她不肯,我也不會勉強。”
向母單手揉太陽穴:“她比我想像的要……小小年紀,這麽不懂變通和妥協……說句實話,我并不欣賞。”
“并不需要您欣賞。”向東陽立即針鋒相對,“我早說過,要不要在一起,結不結婚,生不生孩子都是我跟流舒的事,和你們無關。”
向母被噎了一下,緊緊抿了下嘴唇,才壓下想發火的沖動。
“你是我的孩子,我當然希望你能幸福。不管以前做過什麽,做沒做錯,我的本意,都是為了你好。”頓了一下,她放輕音量,“我可以再去找一下她。”
這已經是妥協了,尤其她還是長輩。
沒想到向東陽想都不想就拒絕了。
“不用。您不要再自作聰明。我跟她弄成現在這樣,大部分責任在我,可是另外一小部分,是因為你們的自以為是。”想到楊流舒體內的節育環,他心中一寒,冷聲道,“讓她在體內上那種東西,你們把她當成什麽了?不想她有我的孩子,我做手術絕育不就一了百了!”
“東陽!”向母陡地站起來,臉色鐵青,“你把我當成什麽人了?”
向父拽了向母一把,将她拉回自己身邊,拍了拍她的後背。
“東陽,這件事真和我們無關。我們的确反對過,但是這種侮辱人格的事,我們做不出。我們都沒有想到,那個孩子會那麽極端。”
關于楊流舒,在向家一直不是一個愉快的話題
該說的話,這幾年已經說夠了,向東陽很快離開,離開前他看着自己的爸媽,神色平靜而冷淡。
“還是那句話,我從來沒求過你們的祝福,只求你們成全。”
待向東陽走後,向父向母相對沉默許久。
燈光下,兩位老人都略顯疲态。
最後,向父握了下向母的手:“解鈴還須系鈴人,再去見一次那個孩子吧。我陪你一起。這幾年,東陽并不快樂。這可不是我們的本意。”
向母仍端坐着,只仰了下頭,冷笑道:“現在是都在怪我嗎?”
向父忙陪了個笑:“當然不是。當初是我倆商量着來的,東陽還是我特意調開的。這幾年看下來,她并不是我們之前想像的那樣。始終是我們先入為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