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正文完[番外]
正文完
沈情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裏有個人一直在溫柔地呼喚她的名字。
她追逐着醒來,意識還沒清醒疼痛就先襲來。她抑制不住地呻吟,感覺渾身都在難受,下半身時而沒有知覺,時而又隐隐刺痛,頭也昏昏沉沉的,暈得她總想幹嘔。
見她醒了,床邊原本靜坐的女人快得像陣風,邊跑邊叫醫生。
沈情雲裏霧裏,意識輕飄飄的始終落不到實處,只是呼吸間濃厚的消毒水味證明她早已不在夢裏。
等到女人帶着醫生進來,沈情總算清醒,随後怔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顯然是沒想到竟然能在這裏看見譚和深的媽媽。
與此同時,譚媽媽也屏氣凝神地看着她,眼裏閃過心疼。她斂了斂神色,轉而小心翼翼地去洞察醫生的臉色,好似生怕她有什麽問題。
醫生給沈情做完一系列檢查,囑咐了幾句注意事項後便揚長而去。
屋裏只剩他們二人,沈情咽了咽口水,哪想吞咽時帶動喉間的血腥氣,這味道讓她不太舒服。她動作滞住,最後卻還是忍住不适問道:“阿姨…您怎麽在這裏?”
譚媽媽正在認真地将醫生剛才的囑咐寫進備忘錄裏,聽見她的詢問,她熄滅手機屏幕,如實答道:“昨天突然有人給我打電話說你受傷在醫院,我一開始還以為是詐騙電話,後來那人又說了些我才确認,連忙就來了。”
“我來的時候你剛被推出手術室,臉色煞白,可把我吓壞了。你到底發生了什麽?怎麽傷得這般重。”
沈情聽完勉強地笑着:“就是個意外,從高處摔了下。”她現在渾身沒什麽力氣,說話也費勁,好在腦子還能正常運轉。
譚媽媽口中的那個電話應該是慕延川或者是他手下的人打的,他這樣做應該是從那一刻開始就與她撇清關系,就像她以死相逼的那樣。而她從今往後大概再也見不到慕延川了,不過這樣也好。
見她有氣無力,譚媽媽也沒追問,而是體貼道:“你也先別說話了,好好休息吧,休息好了傷才好的快。”
沈情微不可查地點頭,過了一會兒,她欲言又止,好似想問譚和深怎麽沒來?但最後莫名其妙的還是什麽都沒問出口。
沈情又睡了一會兒,醒來還是譚媽媽在床邊守着她,發現她醒後趕緊問她想吃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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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情摔破了頭,頭腦暈眩,根本吃不下任何東西。
譚媽媽着急起來:“這怎麽行,你都好久沒進食了,不吃東西身體怎麽遭的住。你身上好幾處骨折,需要漫長的時間來恢複,不補充營養怎麽能行。”
最後譚媽媽去醫院附近的餐廳打包了四鮮湯和清蒸鲈魚,每樣都是兩份。
眼看着沈情吃了些她才放下心來。
等她吃完,她說:“你再睡會兒,我把這份給小深送去。”
沈情這才發現旁邊還放了一份飯菜,她突然愣住,不明所以。
譚媽媽這才想起自己好像忘記跟她說譚和深的事了,她告訴她譚和深也在這座醫院,他是在去機場的路上出了車禍。不過他的傷比她輕得多,只是踝骨骨折,做完手術後恢複三到四個月就差不多了。
沈情一開始還以為是梁璟臣在背後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手段,直到後來譚和深反複告訴她是他自己不小心她才安心。
…
在醫院的第三周,為方便照顧,兩人終于被換到了同一間病房。
譚家二老已經完全将沈情當成了自家人,譚媽媽對她甚至比親兒子還要上心。
剛開始的時候,沈情什麽都吃不下,只能勉強對付幾口,人肉眼可見的瘦了。譚爸爸便想方設法地給她做營養餐,她這才慢慢開始恢複了,人也跟着變得精神了起來。
怕她無聊,譚媽媽時常就會帶些家裏的東西到醫院裏來給她解悶。有時候是譚和深小時候的相冊;有時候是他小時候玩過的飛行器、跳棋;有時候是尤克裏裏,由譚和深親手教她彈唱。
這日,譚媽媽神秘兮兮地将東西藏到背後,“猜猜我今天帶的是什麽?”
沈情彎着嘴角,單手捏着下颚作思考狀,配合道:“嗯…讓我想想…”
譚媽媽舍不得為難她,直接将東西亮出來:“這是阿深小時候的存錢罐,我打掃衛生的時候從箱子裏找出來的。掂着有些重量,裏面想必是有不少錢的。你們年輕人不是都喜歡開盲盒嗎?你試試,不管開到多少都是你的,你可以拿着這錢去買好吃的或者漂亮衣服。”
沈情餘光去瞥譚和深,就見他在一旁安靜地笑看她倆,顯然對此毫無異義。
直到沈情将裏面的錢都掏了出來,她算了下,約莫有個兩三千。
譚媽媽指着其中笑道:“你看看,這家夥還跟個小姑娘似的折倆愛心。”
譚和深跟着看過去,看到他媽所指,目光倏然頓住。他看着那兩張用十塊錢折成的愛心,回憶瞬間鋪天蓋地。
兩張折紙愛心,就像是兩顆緊挨在一起的心髒,是他青春預設的伏筆,他的心也跟着柔軟。
那是多年前他以陌生人的名義賣給她一袋餅幹後她當時付給他的二十元現金,這錢他一直留着,直到今天重見天光,他的八年暗戀也即将修成正果。
…
沈情在醫院待得快要發黴。
出院的那天慕延川派人将小貓和手機給她送了過來,他從頭至尾都未露過面,完全應了那句“再無瓜葛”。
十二月末,沈情終于恢複得差不多,她等在校門口,來接譚和深回家過元旦。
此時已是深冬,空氣中冒着冷氣,譚和深如今也丢掉了拄了快一學期的拐杖。看見她,他立刻就想飛奔過來,下一秒就被她遙遙止住。
譚和深只得緩步朝她走來,他脖子上纏着一條圍巾,是她養病時無聊織的。大氣的深紅色,襯得男人愈加隽秀,來往同學都忍不住多看幾眼。
見此沈情突然覺得自己手藝還挺好的,雖然不排除模特顏值的加分。
沈情猝不及防伸手:“把你手機給我。”
譚和深問也沒問就将其遞了回來。
沈情面部一掃就直接解了鎖,她舉起手機選好角度對着譚和深“卡擦”拍了一張,見拍的還不錯,她點開微信,找到置頂的聯系人,準備将剛才的圖片發給自己。
沈情點進來就看見,他聊天框裏有一條未發出的語音,大概是長時間的信號缺失,後面是一個大大的紅色感嘆號。
是他不久前發給自己的,卻沒發送成功。
沈情好奇地點開語音,男人缱绻的聲音就這樣溢了出來:“姐姐,今天我也很想你。”
大庭廣衆之下,譚和深捂着臉,害羞得徹底變成了紅人。
…
新年快要來臨,沈情陪着譚家二老買年貨,做清潔,貼對聯,忙得不可開交,卻也樂在其中。
除夕這天,處處燈火通明。随着子夜的鐘聲響起,鞭炮齊鳴,煙火熱鬧。窗臺的綠蘿剛澆過水,綠得發亮,散發着勃勃生機。
沈情想,活着真好。雖然一個人茍延殘喘的也能活,可羁絆的人多了,那才叫真正的活着,才會熱愛生活。
譚和深忽然走過來從背後單手捂住她的眼睛,嘴角噙笑:“姐姐,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沈情長長的睫毛在他手心掃了掃:“看不到煙花了,別鬧了。”
譚和深緩緩将手挪開,沈情剛要眨眼,有個東西倏然從頭頂劃落。他懸空撐着大手,指尖墜着一條花束形狀的黃金項鏈。
他說:“這束花永遠不會凋謝。”
沈情驚喜不已,譚和深溫柔地給她戴上項鏈。
像霧城的夜晚一樣,兩人緊靠着看完了所有煙花。
平安喜樂,得償所願。
想到自己直到現在都還沒有一個正式的名分,譚和深不免有些委屈:“姐姐,我們現在可以和好了嗎?”
沈情認真地想了想,然後搖頭。
見她一臉為難,譚和深眼中的流光滞住,委屈巴巴地看着她:“搖頭是什麽意思?”
沈情笑笑,繼而主動去牽他的手,笑音在夜裏漾開:“我的意思是我們重新開始吧,以一個新的身份。”
她松開他的手,一只手作話筒,另一只手裏魔術般地變出了一枚素戒,她将戒指放進他寬大的手心,“譚和深先生,你願意娶沈情小姐為妻嗎?無論貧困還是富有,疾病還是健康,相愛相敬,不離不棄,永遠在一起。”
譚和深震驚了一會兒,一直睜着亮晶晶的眼睛,直到确認清醒,像是怕她反悔,他趕緊将戒指穿過手指,用力抱住她,斬釘截鐵道:“我願意!!!”
他眼睛酸酸的:“願意得不得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