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生日快樂
第4章 生日快樂。雖然不值得慶祝。
謝銳捏了根黑松露薯條塞進嘴裏,一邊咀嚼,一邊面無表情地看着張津望:“味道不錯。”
“我……不是……”張津望嘴巴開開合合,卻想不出個合理的解釋,最後只能招供。他一把奪過面前的薯條,罵罵咧咧地說:“你丫少吃點,這玩意兒一根六七塊呢。”
“你來幹什麽?”謝銳問。
“我不是好奇嘛,從來沒見過你身邊帶女的。”張津望抓了抓自己一頭板寸,沒好意思看謝銳的眼睛。
謝銳平靜地問:“現在還好奇嗎?”
“不好奇了,就一普通朋友,沒意思。”張津望撇撇嘴,“你什麽時候發現我的?”
“你點了兩杯白開水的時候。”謝銳解釋說:“我最近被人跟蹤,所以這方面比較敏感。”
“跟蹤?怎麽個事?”張津望突然打起精神,擡起頭大聲問。
謝銳從鼻子裏輕輕哼了一聲:“最近和對手公司競标一個區塊,虧他能想出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他家充電樁越來越貴,人倒是越來越賤了。”
“他們不會對你怎麽樣吧?”
“如你所見,目前還活着。”
張津望知道,謝銳是那種狗咬了他,他都會撲上去咬狗的類型,絕對吃不了虧,倒也不是太擔心。
但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他忽然想到了能夠待在謝銳身邊的正當理由。
“跟蹤都幹得出來,誰知道他們為了錢還能做什麽?你沒人看着肯定不行,正好我現在閑得蛋疼,直到這個生意談下來,我給你當保镖算了。”張津望說得正義凜然,生怕被謝銳看出他另有所謀。
果然,謝銳沒吱聲。反複打量他,皺着眉問道:“你吃撐了?怎麽突然關心起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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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幾根薯條怎麽吃撐,你告訴我?”張津望憤憤不平地說,“謝銳,咱倆都認識十幾年了,我怕你被人搞,這不正常?”
謝銳還是存疑,片刻後,他終于移開視線。又黑又濃的睫毛顫了顫,然後輕聲說:“随便你。”
成了!
誰能分清我和天才?
張津望心中竊喜,可忽然又想起什麽,話鋒一轉問道:“對了,你們之前聊得那個人是誰?我認識嗎?”
“哪個人?”
“你說給你退路的那個。”
“你聽到了多少?”
“一丢丢。”張津望懊惱不已。
謝銳說:“他是誰和你沒關系。”
張津望不死心,胡亂猜了幾個人的名字,都被謝銳一一否決。
這怎麽猜?他倆除了他哥,交際圈實在不重合。
謝銳挖苦地說:“華生,你的确比從前大有進步了。你把一切都看在了眼裏,就是什麽都沒弄明白。”
謝銳那對手公司,如果以後需要殺手別忘叫我。
“我下午有會,該走了。”謝銳擡手看了眼腕表說。
他站起來,把外套搭載手肘上,然後将手中那個禮盒推到張津望面前。
“這是?”張津望愣了。
“你的禮物。堯哥說你下周生日,但我那時在出差,所以提前送了。”
謝銳隔着桌子,突然彎下腰。
張津望眼睜睜看着謝銳嘴角那枚小痣在視野中不斷放大,直到對方的臉遮住昏黃的吊燈,也阻隔了他所有的視線。
謝銳寬大有力的手,緩緩捏了捏張津望的肩頭。他注視張津望片刻,随後帶着意味不明的笑容開口——
“生日快樂。雖然并不是什麽值得慶祝的日子。”
說完後,他幹脆利落地起身,對服務員說:“麻煩結賬。剛才的套餐給他也來份,我一起付了。”
直到謝銳離開餐廳,直到西冷牛排套餐端上桌,直到走在回家的路上,張津望腦子裏還是漿糊。
嘶……
他好像有點理解霸總小說的爽點了。
回到家後,張津望根據這段時間的扒文經驗,改編謝銳的人設,寫出了霸總文——《毒舌總裁寵妻無下限》的開頭。
[“喂,無業游民。說你呢,這裏有第二個無業游民嗎?”]
[“還是找個班上吧。”]
[“生日快樂,雖然不是什麽值得慶祝的日子。”]
[“別進我家,今天不方便接待。冰啤酒?有也不給你喝。”]
寫完後,張津望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怎麽可能會有女人喜歡這種男主,那得是受虐狂中的受虐狂。
得,又是簽約被拒的料。
此時已經淩晨四點,張津望往後一仰就倒在床上昏了過去。摸起來硬硬的,不知道是睡着了,還是死了。
第二天大中午醒來,張津望憑着本能迷迷糊糊點進小說網,居然發現作者信箱收到了新消息。
定睛一看,一個叫“黑糖珍珠”的編輯覺得他的霸總文很有趣,想要加QQ進一步了解。
此刻,張津望就像是水晶鞋找到灰姑娘,小蝌蚪找到媽,母0找到大猛1……他有種感覺,這就是他命中注定的編輯了。
畢竟你看,她叫“黑糖珍珠”,而他叫“QQㄋㄟㄋㄟ好喝到咩噗茶”!
張津望瞬間清醒,腎上腺素沖破天靈蓋,心髒撲通直跳。渴望已久的東西終于得到手,他加編輯QQ的時候指尖都在抖。
編輯“黑糖珍珠”是個溫柔的妹子,總發各種可愛表情包。她跟張津望簡單讨論了一下後續劇情,贊不絕口,幹脆利落地發來簽約合同。
張津望至今有種脫離現實的感覺,仿佛一腳踩在棉花上,腳底輕飄飄的。
他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問“黑糖珍珠”:姐,我這本到底有什麽優點?
黑糖珍珠:太太的男主很有魅力啊!看了讓人心動不已。
咩噗茶:……會嗎?
黑糖珍珠:完全理解女主為什麽對他這麽癡迷。
咩噗茶:我不太理解。
黑糖珍珠:不僅說話風趣幽默,而且還很有個性。
咩噗茶:這叫風趣幽默?
長見識了……
黑糖珍珠:哈哈哈,太太不要謙虛啦!
咩噗茶:……
算了,能簽上就行。
張津望摸摸後頸,或許他真的不懂謝銳,更不懂女人。
咩噗茶:還有,姐,為什麽要叫我太太?
黑糖珍珠:我們寫手圈子裏都是這麽叫的呀,太太不喜歡嗎?我可以改的TAT
咩噗茶:姐,我其實是男的,所以不該叫太太。
咩噗茶:還是叫我老爺吧。
過了幾天,“黑糖珍珠”再次找到張津望:回禀老爺,您的黃v已經挂上,祝您寫作愉快,多多産糧!
咩噗茶:哦了,謝謝姐。
張津望打開app,看着自己專欄的簽約标識,心情陽光明媚。連路邊熊孩子尖利的的哭叫,在他耳中都成了美聲男高音。
謝銳特地打電話過來:“把其他工作都辭了,上午9:00來老張這裏辦理入職手續。”
雖然命令口氣聽得人上火,但這話還挺霸總的,于是張津望默默記在了備忘錄裏。
騎着愛車“安娜”來到謝銳的公司門口,老張已經等在那裏了,看到張津望的那一刻,他立刻滿臉堆笑。
“津望,聽謝總(的鹦鹉)提起過你,今天可算見了,沒想到人這麽帥。咱倆都是姓張的,算一家人,有什麽麻煩盡管跟哥說。”老張是謝銳的秘書,年齡不小了,臉上始終挂着笑,看起來就挺有親和力。他的大手用力拍了拍張津望的後背,啧啧稱奇道:
“身材練這麽漂亮,緊身T恤裹着可太帶勁了。這紋身也帥,什麽啊?龍?”
張津望不禁誇,一下子就被老張拉爆了好感值。兩人有說有笑走進公司,剛準備上電梯,迎面撞上從地下車庫上來的謝銳。
兩人四目相對,皆是一愣。
謝銳把沖鋒衣搭在手肘上,裏面是一件燙得筆挺的灰藍色襯衫,一絲不茍系着領帶。他腰板和脖子都很直,十足的精英派頭。
看到張津望的打扮,謝銳上下打量,然後眸色一沉:“穿這麽緊的衣服幹什麽?等我給你搭個T臺走秀?”
“你也沒說穿什麽來,我家又沒有襯衫。”張津望不耐煩地回怼。
“你什麽時候紋得紋身?”他突然伸手,抓起張津望的手腕左看右看,“很好,去體制內混飯的路也斷了。”
張津望被他抓疼了,皺着眉說:“紋身貼。你不喜歡龍?那我下次貼個觀音。”
“貼個隐形人怎麽樣?看不見的那種。”
說罷,他直接把自己的沖鋒衣扔給張津望,張津望手忙腳亂接住。
“穿上。老張,今天給他量體,定身西服。”
“好嘞老板。”
正好電梯來到謝銳辦公室的樓層,叮咚一聲打開,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看到張津望表情扭曲,老張連忙出來打圓場:“別氣,你這麽想,我跟他五六年,還沒收到過他送的西服呢。我給你定最貴的。”
“你一定也沒收到過他送的結節。”張津望罵罵咧咧地說,“打游戲放大還得蓄力呢,他這嘴皮子一張一閉就開始攻擊,他是星之卡比。”
“謝總也不是老這樣的,我已經好久沒見過他怼誰這麽狠了。”
人家都是“好久沒見過總裁笑這麽開心了”,欺負老子不是女主?
但給人打工,雇主要求得排在第一。張津望還是穿上了謝銳的沖鋒衣,意外有點寬大,布料絲滑柔軟,上面還有淡淡的草木香。
還噴香水?不像個男人。
張津望身穿這件沖鋒衣,跟着謝銳跑前跑後。
開會的時候,他坐在角落裏,跷着二郎腿,記錄下會議流程當素材,筆記比那些高管還認真。
“這人誰?為什麽來開會?”阿曼忍不住問旁邊的林苗。
“聽說是謝總保镖。”
“太棒了,他是不是說話太欠被人揍了?所以才雇個保镖?”
謝銳突然打斷他:“阿曼,很遺憾沒有。我覺得你聲音還不夠大,要不要給你個話筒?”
阿曼立刻悻悻地閉了嘴。
吃午飯的時候,張津望端着餐盤一屁股坐在謝銳對面,謝銳擡起眼看他。
張津望笑嘻嘻地問:“謝總人緣不好?中午怎麽一個人吃飯。”
謝銳面無表情地問:“這跟人緣有什麽關系?”
張津望環顧四周,餐廳幾乎坐滿了人,只有謝銳方圓幾米的桌子是空的,簡直像洗潔精滴進油碗裏。
張津望說:“羨慕你的樂觀。”
謝銳沒理他,低頭繼續進食。
張津望托着臉頰,邊吃邊盯着謝銳看。
認識謝銳十幾年,張津望今天才發現他握筷子的姿勢幹淨漂亮;咀嚼的聲音也非常小;把茶包拿出來的時候,會用攪拌勺碾壓一下,以免茶水滴得到處都是……
不愧是霸總,确實有教養。
“看什麽?”謝銳不悅地擡起頭,“我臉上有花?”
“有啊。”張津望沒皮沒臉地笑着說,“可漂亮的花了。”
謝銳皺眉看着張津望,就好像對方今天吃壞了肚子。
連上廁所的時候,張津望都要緊挨着謝銳,腦袋一直往對方身邊湊。
謝銳皮帶解到一半,徹底忍無可忍了:
“幹什麽?”
“沒啥,你上你的,我就随便看看。”
小說裏都說總裁的小兄弟宛如兒臂,謝銳咋樣,趕緊拉出來遛遛。
“你看着我怎麽上?”謝銳冷冷地問。
“那我給你吹個口哨?”說着,張津望真的吹起了清脆響亮的口哨。
謝銳不知道張津望今天犯什麽病,但跟傻瓜争執是最愚蠢的行為。他用力拉上褲子拉鏈,突然渾身一震,慢慢弓起了身子。
張津望看謝銳半天不動彈,開玩笑說:“……你不會是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