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清早九點日光柔和溫暖, 暖洋洋透過窗簾灑進房間裏,整個屋子透着一股淡金色的光。
氣氛卻有些凝固和僵硬, 整個房間安靜得沒有一絲聲音,一片死寂。
蒲寧仰着頭和她定定對視着,眨了眨眼,半晌,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啊……”
逢绛有些想笑,忍住了,面無表情看着她。
“解釋完了?”她冷淡地問。
蒲寧抿了抿唇,這就像犯罪當場被人抓獲, 沒有任何狡辯的說辭,一絲翻身的機會都沒有。
她從沒遇到過這種情況,感覺自己的手充滿了罪惡,尤其是對上逢绛眼神,她更慌了。
她舔了舔唇從床上爬起來, 沒敢看逢绛的眼, “我、我先去洗漱……”
可以說是狼狽而逃。
逢绛看着她逃竄到浴室的背影, 勾起唇角笑了聲, 頓了頓,她将自己的睡裙往下扯了扯,裙子被某人扯出了不少的褶皺。
她昨晚睡得并不安穩, 幾乎意識一直清醒着,一是她頭一次和別人共床而眠,上次和別人一張床睡覺還是小時候她纏着溫連君的時候。
二是蒲寧睡覺真的不怎麽老實, 睡着了手伸她被子裏,起初她以為這人是故意的, 直到後來确認了,發現她睡覺有個小毛病,不打呼嚕不磨牙,就是喜歡占人便宜。
逢绛把她的手放回去很多次,沒隔多久腹部又感受到了那個溫度,耐心一點點耗盡,後半夜幹脆放棄了。
好在蒲寧只是手揪着她,沒做其他有的沒的。
如果真“過分”那地步,逢绛有些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她只能打地鋪睡了。
Advertisement
……
蒲寧洗漱完就在浴室自閉,她愁眉苦臉地看着自己的手,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樣。
以前也沒這個毛病啊?
那又是什麽原因。
她實在不想承認自己對逢绛耍流氓,事實又好像确實是這,蒲寧仰頭無言看了看天花板。
共睡第一天就對逢绛做出這種事情,蒲寧都不知道該怎麽出去面對她,幹脆打個雷劈死她。
但今天風和日麗,沒有劈死人的雷。
蒲寧苦着一張臉,她進浴室的時候順手拿了手機,想了想,求助了自己的小閨蜜:[蘇凡]
蘇凡:[曰]
蒲寧指尖敲敲打打,懸在發送鍵上半晌,最終一個字一個字删除,吐出口氣:[算了]
蘇凡:[???]
蘇凡:[寧寧,你有事情]
蒲寧實在不知道怎麽說,她人生十六年沒遇到過這種事情,腦子有些淩亂,大概五六分鐘後,她組織了看起來比較冷靜的語言,覺得沒問題才發給了蘇凡。
蒲寧:[看到個微博,有些搞不懂。]
蒲寧:[有個人和別人在一張床上睡覺,醒來後發現他的手摸着那個人的肚子,你說這人是個什麽情況?]
蘇凡:[摸肚子,難道那人有腹肌?]
這蒲寧還真的忘了,她對上逢绛意味深長的視線就什麽都忘了,根本不記得女孩腹部觸感是什麽樣的,但是能确定的是很瘦,沒有一絲贅肉。
也不知道有沒有馬甲線。
“……”
想着想着就歪了。
蒲寧輕咳了聲,表情很嚴肅:[應該是沒有,那個博主也沒有詳細說。]
蘇凡:[哦,這不純純耍流氓嘛。]
蒲寧:[……]
蒲寧試探地問:[會不會這人有什麽睡覺的壞習慣,比如夢游什麽的,這人睡覺的習慣可能就是摸……肚子?]
比起耍流氓,這個理由更好接受些。
隔了三秒,蘇凡直接發了語音,“呸!這些借口就騙騙你這種單純的小姑娘,實際上誰知道他腦子裏存的什麽龌龊想法!我跟你說啊寧寧,少跟這些人共情,也少看點這種微博,別把你這棵小白菜污染了。”
蒲寧,“……”
她越來越覺得無地自容了怎麽回事。
等蒲寧終于磨磨蹭蹭出了浴室,準備迎接逢绛的怒火和質問,卻看床上鼓起個小包,不仔細看還以為沒有人。
她輕手輕腳繞過床腳走到那邊,低着眼,視野裏逢绛再次睡着了,閉着眼呼吸清淺,被子遮住了半邊臉,睫毛濃密。
大概是自己的原因,導致她昨晚沒睡好,蒲寧抿抿唇,替她掖了掖被角。
剛準備出去,逢绛的手機響了,蒲寧瞥了一眼,備注是個單字臨。
她糾結了幾秒,最後還是接了,對面沒等她說話,自顧自出聲,“小绛,是媽媽。”
蒲寧頓了頓,看了眼備注,她好像記得逢绛媽媽好像不叫這個名兒。
大概是聽到她沉默,溫連君說,“你先別挂,媽媽過幾天想去看看你,你看你有時間嗎?”
蒲寧說,“阿姨,我是蒲寧。”
溫連君安靜了。
蒲寧看了眼還在熟睡的人,“逢绛還在睡覺,阿姨你有什麽事可以等她醒了再說。”
“噢噢好,”溫連君忙應,頓了頓有些疑惑,“不對,你和小绛睡一個房間?”
被人家親媽一問,蒲寧想起了自己的流氓行徑,有點兒心虛,“嗯……是。”
她簡單解釋了下,溫連君也沒多說什麽,挂了。
等到逢绛醒來,蒲寧把這通電話跟她說了下,逢绛看起來還沒太睡醒,耷拉着眼皮說知道了。
後來逢绛似乎回過去電話,說了什麽蒲寧也不知道。
……
後天是個周末,溫連君大概是提前說了這天過來,這天大早上,蒲寧迷迷糊糊感受到旁邊人離開床,輕手輕腳去浴室洗漱。
蒲寧看了眼時間,早上六點半。
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
雖然逢绛沒有明說,對溫連君的态度始終漠然疏離,但蒲寧能感受到,她內心底處是期待溫連君到來的,十幾年的母女情緣哪能說斷就斷。
哪怕對方狠心抛棄了她。
她依舊心軟而溫暖。
十幾分鐘後,逢绛從浴室出來,看到小姑娘已經起床了,“怎麽不多睡會兒?”
蒲寧抱着玩偶靠坐在床頭,看着她說,“你過來。”
逢绛走到她身邊。
“低頭。”
逢绛低了低腰。
她肌膚膩白,襯得眼底那圈青黑格外明顯,蒲寧皺了皺眉,“昨晚我是不是又不老實了?你好像又沒睡好。”
她自責道,“不好意思。”
逢绛直起身子,“沒有,你昨晚很乖。”
只有前兩天她會被“騷擾”,後來蒲寧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幹脆買了個玩偶,每天晚上抱着它睡覺,防止自己再偷偷摸摸占人便宜。
逢绛之所以昨晚沒睡好,是因為溫連君要來。
她胡思亂想了很多事情,後半夜直接失眠了,只睡了三個小時不到。
蒲寧說,“那你要不要再睡會兒?”
“不用了,”逢绛看了眼時間,“她應該快到了。”
說是快到了,其實溫連君是十一點降落的飛機,逢绛在機場等了不知多久,看見個精致女人推着行李箱過來。
兩人先去了溫連君訂的酒店放行李,之後又去了西餐廳吃午飯。
牛排上來,逢绛很自然地用刀叉切割。
上次一塊吃西餐,還是她特別特別小的時候,那個時候小小一只,腼腆又害羞,刀叉也不會用。
溫連君記得自己當時嘆了口氣,拿過她的刀叉,邊切邊說,“下次媽媽就不幫你了。”
轉眼之間,已經物是人非了。
溫連君從回憶裏抽回神,笑了笑說,“你長大了好多。”
逢绛沒說話。
“能幫媽媽切一下嗎?”溫連君眼神溫和,“媽媽手前幾天受傷了,麻煩小绛了。”
逢绛擡了擡眼,女人右手虎口上貼着創口貼,歪歪扭扭地,大概是逢臨的手筆。
傷口很小,看着也不影響切牛排。
逢绛眼睫動了動,沒拆穿,把她牛排拿到自己跟前,一點一點幫她切了,然後放到她跟前,“吃吧。”
溫連君眉眼彎彎,“謝謝小绛。”
溫連君好像從沒了解過自己女兒似的,下了飛機也不覺得累,一整天拉着逢绛吃飯看電影去各種玩,也不像之前只會道歉和自責了,有點兒小心機。
而在這個過程中。
逢绛雖然沒什麽表情,又總會耐心配合着她。
眉眼間沒有什麽不耐煩。
溫連君确認了,她女兒其實很好哄。
傍晚時候,溫連君還想着去附近轉轉,逢绛看眼她的高跟鞋,“回去吧。”
溫連君愣了愣,“什麽?”
“回酒店休息吧,”逢绛狀似不耐煩看了眼時間,“我也累了。”
“好,”溫連君想起之前被蒲寧接起的那通電話,試探地問,“媽媽能去那個小姑娘家裏看看嗎?”
逢绛側眸看着她,漆黑眸子安靜。
“我想看看你現在生活什麽樣子,之前一直沒時間,現在反正在這裏,就想去看看,你不願意的話媽媽就不去了。”
逢绛不知道她什麽意思。
是單純去看看,還是別的意思?
想到後者隐藏的含義,逢绛指尖蜷了蜷,低低嗯了聲,“沒有不願意。”
……
沒了畫室的工作,蒲寧暑假的生活可以說是清閑至極,她暑假留的卷子早就做完了,做了幾套高二的卷子,琢磨着那些有難度的題,回過神時太陽已經落山了。
逢绛跟她的聊天框安安靜靜。
也不知道她今天和溫連君過得怎麽樣。
應該挺開心吧。
不然也不至于現在還不回來。
蒲寧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頸,推開門下樓,樓下客廳門這時候拉開,徐明華,她的奶奶,帶着不知道從哪認識的同齡大爺大媽,招呼着她們往客廳沙發上坐。
蒲寧震驚,“……”
“小寧!”徐明華這時候看見了她,沖她招了招手,“你去找個桌子支着,我去把我箱子裏的麻将拿出來。”
老人沒什麽愛好,唯一喜歡的就是打麻将。
蒲寧快速掃了眼幾個大爺大媽,不知道老人是怎麽短短時間結識這些麻将友的,麻利地給他們搬了張桌子。
幾個人迅速占領桌子四邊,利索地搓麻将,沒多久一人面前擺了一排。
幾個人邊打邊聊着哪家八卦。
蒲寧沒什麽事兒幹,索性在他們旁邊端茶倒水。
……
逢绛帶着溫連君回家的時候,隔着老遠就聽見客廳一陣噼裏啪啦雜亂的聲音,混合着老人悠閑的聊天。
不知道他們聊到哪個話題,逢绛聽到了徐明華的聲音,老人看起來被氣得不輕,語氣激動而憤怒,“那還能饒得過她?抛棄自己親生女兒,那真是豬狗都不如!!”
“下地獄都算便宜了這對狠心爹媽!!”
溫連君唇角笑意一頓,原本搭上客廳門把手的指尖慢慢退了回去,沉默站在原地。
逢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