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章
第 65 章
江尋看着許若愚往外面走去,心裏的酸澀滋味只有他自己知曉。
許若愚收拾完東西就獨自離開了淨柯山。
本來待在此處的目的就是給江尋留信,現在信已經帶到,他信不信的,她就不管了。
她還得趕緊回如意鎮,不知自己的父母在如意鎮怎麽樣了。
杜湘言在她身後問道:“你這跑來跑去的,何時才能忙完,我和如月的婚禮,你打算什麽時候到場?”
許若愚一拍腦袋,這件事她差點給忘了。
“杜門主,等我回如意鎮處理一下我爹娘的事,若是到時時間來不及,我就讓人将禮物送到,喜酒便等來日再補,如何?”
杜湘言有點不滿意,皺着眉頭,但她的事情也迫在眉睫,他也不是那不通情達理之人,于是勉為其難地點頭:“既然如此,那便還讓蓉奴與你一起吧!她雖然說話沒分寸,但武藝尚可,你沒有武功,出門在外,還是有個人保護着你我會安心些。”
許若愚心裏流過一股暖流。
這杜湘言雖然行事詭谲,但對她着實不錯,不像那江尋,表面看起來溫和,其實心腸硬得跟石頭一般。
三人出來後,只見江尋早已等在外面,看到他們出來,他也拿起自己的東西。
“既然我與許姑娘同路,不如我們便一同去如意鎮吧!”
許若愚譏諷地勾起嘴角,這是還要追仇家追到如意鎮嗎?
“我和蓉兒腳程慢,就不與江公子同行了吧!免得拖累了江公子的行程。”
江尋又露出他那人畜無害的笑:“不礙事,能慢到哪裏去呢?”
許若愚和蓉兒對視一眼,原本打算離了淨柯山就去租馬車,現在她們默契地決定:就這麽走回如意鎮。
江尋自己都說了不礙事,不管她們怎麽拖慢行程,他也說不得什麽了。
江尋極力維持自己的形象,以免自己忍不住對她們發火。
許若愚和蓉奴則在前面慢悠悠地欣賞路邊的野花。
“許姑娘,你瞧這迎春花開得多好,我給你編個花環!”
許若愚攔她:“不用了,蓉兒,它在那兒開得好好的,就這樣讓它待着吧!”
直到午時,他們才走到一個茶亭。
拿出從周山夫婦那裏買的幹糧,他們分食後,略坐了一會兒,便繼續上路。
從淨柯山往如意鎮走,需要往西北方向走,估算了一下,如此腳程,大概需要七八日。
江尋自然是忍不得,他迫切地想要知道自己仇人的消息。
于是到了最近的鎮子上,他顧不得休息,便去租了一輛馬車。
許若愚不習慣騎馬,還是用馬車吧!
一進門,她倆就看到江尋馬不停蹄地出去了,二人也沒在意他到底去了哪兒,自顧自點了些吃食。
過了一會兒,他們才看到江尋牽着馬車走過來。
許若愚和蓉奴互相都從對方臉上看到了笑意。
他們不着急,有人着急。
有了馬車後,他們的行程就快了,原本七八日的路程,一下子變縮到三四日。
許若愚從夢中驚醒。
她倚着床柱子爬起來,燭光熹微,已經快要燃盡,外頭依舊黑漆漆一片,還早着呢。
許若愚想起自己在夢中的所見所聞,不由得心裏發寒。
她夢見自己的母親和江尋終究還是打了起來,平分秋色,誰也沒有落于下風,可最終兩人都倒了下來。
她母親口中恨恨說道:“當年就不該留下一個活口!”
江尋則口吐鮮血,十分快意:“老天有眼,終是讓我報了這滅族之仇……”
說完,兩人都失去了意識……
她便醒了過來。
天氣逐漸熱起來,她方才心緒大動,這會兒大汗淋漓,再睡也是睡不得了,索性起了身,洗完臉後走出來,就聽到有人比她起得還早。
是江尋。
他日日早起練劍,家仇未報,他是一日不肯停歇的。
看到許若愚走出來,江尋停下了動作。
“怎麽這麽早就起了?”
許若愚走到他旁邊,想到方才的夢,這會兒又聞到他身上的味道,貪婪地吸了一口,道:“你就不能放過她嗎?”
江尋的語氣瞬間冷了下來:“不能。”
許若愚絞着袖子,低頭道:“我方才做了夢,夢見你和……她,都死了,兩敗俱傷,我心裏很難受,我不知道怎麽辦,江尋,我不想要這樣的結果……”
聽到許若愚說這樣的話,江尋心裏也難受起來,可他還是硬着心腸,語氣卻軟了下來:“沒睡好,就回去再歇息一會兒吧!我要接着練劍了。”
許若愚走到一旁蹲下:“那我陪你。”
江尋心頭掠過一絲煩躁,練劍的動作也變得淩厲起來,最終那劍不知怎麽便沖着許若愚而去,在她眼前停下。
許若愚愣住了。
江尋冷着聲音:“你為什麽不躲?”
“我若是在這兒死了,以後就什麽都不用想了吧?也不用糾結到底是站在你這邊,還是站在她那邊,這麽想來,其實死了倒也挺好的,江尋,你殺了我吧!”
說着,許若愚便猛地往那劍上靠過去。
江尋收回劍,心有餘悸:“你要幹什麽!”
許若愚一頭撞進江尋懷裏,熟悉的味道撲面而來,她忍不住抱住江尋。
江尋也舍不得推開她。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都不想開口,他們彼此都知道,一開口,說的都不是對方想聽的話,幹脆這樣不清不楚地,反倒可以片刻安寧。
天色漸漸亮了,客棧的人逐漸醒了過來,打着呵欠往院子裏來,看到二人抱在一處,吓了一跳,還以為大白天的見鬼了,定睛一看,才看清是兩個人抱在一起。
忙忙地說道:“對不住二位,打擾了!”
江尋和許若愚立刻分開,假裝什麽事都沒有發生。
“你回去收拾一下吧,用完早膳,咱們該上路了。”
江尋咳嗽一聲,提醒道。
許若愚撓了撓頭:“我去叫蓉兒起來。”
說完她扭頭就往她們的房間走去,卻被江尋叫住,她期待地看着江尋,還以為他要說什麽。
“……你走錯了,你們的房間在這邊,”江尋用劍指了指另一個方向,“明日一早,我們就能到如意鎮了,今晚,咱們就随意在外頭歇着吧!多準備些幹糧和水……”
許若愚胡亂點點頭,低着頭匆匆走了。
馬車在路上疾馳。
這是蓉奴第一次來如意鎮,如意鎮四周都是黃沙漫天,鎮子裏的環境倒是很不錯,這讓蓉奴很是疑惑:“許姑娘,你就在這樣的環境裏長大嗎?”
許若愚不知怎麽說,等蓉奴到了如意鎮,她再次震驚:“這黃沙漫天之地,還有這樣的世外桃源?”
鎮子上的人看起來都很友好,一看到他們就迎了上來。
“若愚啊,你這是和江大夫和好了?”
“年輕夫妻麽,出點兒問題總是正常的,床頭吵床尾和嘛!”
“哎呀,江大夫,你不知道若愚為了你……”
那人還要繼續往下說,卻被許若愚打斷:“哎呀,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我們還要先回鐵鋪!對了,我爹是不是回來了?”
說到許敬義,大夥兒都沉默下來,過了一會兒,才有人說道:“若愚,你回去看看吧,你爹帶了個姘頭回來,好幾日都沒出門了。”
“啊?”
許若愚一下子呆住了。
江尋急着去打鐵鋪看看那姘頭是不是他要找的人,蓉奴和一衆如意鎮的鎮民都抱着好奇的心思,跟着許若愚往家裏走。
許若愚心裏打着鼓,腳步匆匆地往打鐵鋪趕過去。
外面的爐子已經許久沒有燃起火,桌上也鋪了一層灰,林大娘在屋子裏和客人閑唠嗑,藥堂裏的趙田看到江尋回來,眼睛都亮了,他們都跑出來,跟着江尋和許若愚問長問短。
兩人現在的心思都在打鐵鋪,對他們的問話一字不提。
“師父,您這次回來還走不走了?您教我的那些本事真有用!可就是太少了,若是能再教我一些就好了!”
“若愚啊!我早些年就聽你爹說你娘早就過世了,怎麽幾日之前他又帶了個尼姑回來!還日日與那尼姑把酒言歡!唉!若愚啊,這事兒……”
尼姑怎能與外家男子如此親密,豈不是犯了大忌?
這許敬義也是沒個輕重,怎能如此放浪形骸,豈不是給如意鎮的人留下話柄了嗎?
許若愚一聽到林大娘說起來是個尼姑,就确定了身份,确實是她娘沒錯了。
那江尋……
她偷偷看了一眼江尋,沒成想,江尋也看着她。
兩人目光一對視,又瞬間移開,江尋眼裏的堅定讓許若愚有點心裏發涼。
罷了罷了!
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不如利索一些,奔着他們沒有以後,便将此事了結了吧!
想到這裏,許若愚一狠心,推開了許敬義的房門。
屋子裏靜悄悄,像是沒有人再一樣。
許若愚身後跟着一群人,大家都在等着看熱鬧。
桌子旁邊兩個人安安靜靜的坐着,面前還放着如意酒樓的酒菜,兩人面色看起來跟平靜,衆人議論紛紛,也沒能讓他們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