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章
第 63 章
自此,江尋每日除了練劍,還會給許若愚煎藥送藥,陪她說一會兒話。
許若愚的精神看着一日日好起來,也能吃下一些飯,但一想起四月初八的約定,二人終歸還是會沉默下來。
“許姑娘,我看江公子對你還是有情意的,他也有自己的苦衷,不想放棄自己的家仇,唉……若是我,我也不知該如何取舍了。”
蓉奴一臉苦惱,似乎真的面臨這樣的抉擇。
許若愚今日氣色格外好,面色紅潤,臉上難得帶了笑意,她像是已經想通了似的,對蓉奴說道:“蓉兒,我覺得你說得有道理,我在這裏一日,也是影響他的判斷和選擇,不如我們還是離開這兒吧!”
蓉奴早就想帶着許若愚離開這兒,聽她如此說,她高興得要跳起來:“當真?咱們回青蓮門!”
許若愚正要點頭,卻聽得外面有人大聲呼喊:“不好了!公子可在後頭?前面有人鬧事!”
賭坊裏有人鬧事那是常有的事,不過一般在前面就已經解決了,像今日這般大動幹戈,鬧到後頭來的,許若愚還是第一次見。
“外面發生何事了?”
蓉奴也很好奇,拉着外面的人問道。
“外面來了個男子,說是來尋人,哎呀,我們問他尋誰,他說尋他家娘子,我們哪裏知道他娘子是誰?說了沒幾句,他就要打我們!”
那人莫名其妙地被打了幾下,趕緊從混亂中跑出來報信,現在外頭已經亂成一團了。
許若愚本不想摻和,可看到江尋提劍出去,她還是擔心江尋的安危,跟着跑到外面。
賭坊裏很熱鬧,有不少賭客還在看熱鬧,對着賭坊裏的人和那男子指指點點。
一進去,就看到一個衣衫褴褛、蓬頭垢面的男子提着刀在賭坊中央坐着,賭坊管事的苦口婆心又小心翼翼地勸。
“公子,我們這裏真的沒有你想要找的人,你要不去別的地方看看呢?”
管事的捂着自己的臉,雙股戰戰。
他方才也被打了幾下,但作為管事的,他不能坐視不理。
那男人動了動,藏在蓬亂胡須後面的嘴唇動了動:“我聽說她就在你們這兒,你們為何把她藏起來?”
許若愚一聽便覺得這聲音耳熟得很,正要一探那人身份究竟,便看到江尋已經提劍沖了上去。
江尋練了這麽久,正苦于沒人與他對練,此人一來,江尋便迫不及待不問緣由地出劍了。
許若愚福至心靈,趕緊喊了一聲:“住手!”
江尋與那人都愣住了。
江尋疑惑的是,此人的身手似乎之前遇到過,只是一時想不起在哪裏遇到過。
那人一眼便認出與他交手之人,也認出了許若愚。
他詫異地喊道:“若愚?你怎麽在這兒?”
許若愚這時候也聽出來他的聲音:“曲、曲良辰?”
他從如意鎮離開後,就再也沒有他的消息了,沒想到他居然也是江湖中人。
許若愚正要上前,卻見江尋冷冷地用劍指着曲良辰:“你就是當日在錢府盜寶之人。”
方才有所緩和的氣氛一下子嚴峻起來,曲良辰眼神閃躲,不敢看向江尋和許若愚。
許若愚詫異地看着曲良辰:“曲良辰,當真?”
若是那一日被救走之人,那他就一定認識自己的母親,許若愚瞪大眼睛:“你認識我母親?”
所有人正襟危坐,等着曲良辰說話。
廳裏安靜得似乎連一根針落地的聲音都能清楚地聽到。
方卿若看看江尋,又看看許若愚,嘆了口氣問道:“這位曲公子,請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曲良辰低着頭,過了許久才說道:“我也不知道……師父一開始收我做徒弟的時候,我不知道她是若愚的母親……還是幾年之前回如意鎮時才發現……我回去告訴師父後,她只是讓我不要去打擾若愚的生活,之後在京城,我也是奉師父的命令去去錢府的東西,被江尋抓到之後,師父來救走了我……”
江尋對這些都不感興趣,他直接開口問道:“你師父是誰?”
曲良辰:“……”
“是不是靜水庵的靜如師太?”
曲良辰詫異地擡頭。
“那便是了。”
許若愚也疑惑地看着江尋,他怎麽知道是誰?
“原本我只是懷疑,當初在救你離開的現場,她留下了檀香的味道,這檀香,我在江府滅門的時候聞到過,也在靜水庵聞到過,現在更加确信,她就是我要找的人了。”
江尋意有所指地看向許若愚。
許若愚這會兒已經愣住了。
原來她和自己的母親早就已經見過了嗎?
那許敬義總往栖劍莊走,是因為想要去找靜如麽?
她是殺害了江府的人之後,覺得自己罪孽深重,才出家為尼嗎?
許若愚腦子裏冒出來數個問號,卻一個也解釋不了。
“據我所知,這個靜如師太原本是一個殺手,如果是她殺了江府,那可能就是她的一個任務吧……”
方卿若說道。
江尋依然咬着牙:“不管是為什麽,我只道她殺了我江府二十餘口人,她就要為她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許若愚心裏一驚,趕緊問曲良辰:“那你今日來賭坊所為何事?聽說是為了沈玉寧?”
曲良辰看了一眼江尋,回答道:“我和玉寧一起離開如意鎮之後,就一直在外面漂泊,知道後來遇到師父,她願意教我和玉寧武功,後來,玉寧不知怎麽染上了賭博,身上有一點錢就要去賭坊花掉,我也不知怎麽勸她,只能一次又一次把她從賭坊裏帶出來……這一次,也是聽到別人說她在這兒,我才過來的……”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原以為他們從如意鎮出去後會有好一點的生活,沒想到還是有這樣那樣的困境。
“唉,你們也這樣……”許若愚喃喃自語道。
曲良辰從剛剛江尋的話裏琢磨出一絲不尋常來,他猶疑地看向許若愚:“若愚,你和江大夫……”
許若愚嘆了一口氣:“我們已經和離了。”
曲良辰暗嘆,仇人是自己的岳母,這讓誰都沒辦法接受,要報仇的話,大概也只能如此了。
“你們……”
他想問二人為何現在又糾纏在一塊兒,江尋已經不耐煩地打斷了他:“你可知道你師父現在在哪兒?”
曲良辰搖頭:“我們都是師父有事叫我們的時候,她才會告訴我們在哪兒,這個月我已經去靜水庵看過,那兒沒有人,我也不知道師父去哪兒了。”
江尋從如意鎮出來就已經去過靜水庵,也撲了個空,當時他還只是懷疑,現在确定了身份,他便想再去靜水庵探個究竟。
“我也去。”許若愚站起身,她不想看到自己的母親和江尋互相傷害,可若不看着,她又覺得心裏不踏實。
江尋沒有搭理她,徑自離開了花廳。
許若愚和蓉奴也回去收拾東西。
“曲公子,你也看到了,曲夫人确實不在我們賭坊。”
“我只道,今日給方老板帶來的損失,曲某定當照價賠償!”
方卿若臉上帶着高深莫測的笑:“現在重要的倒也不是這個……”
曲良辰還沒反應過來,方卿若突然一揚手,曲良辰的身體便軟軟地倒了下來。
“若是子業到了靜水庵并沒有找到靜如,你就是引她出來最好的引線了……”
方卿若随手招來兩個下人,讓他們把曲良辰帶下去。
江尋沒有顧及許若愚的速度。
他急着去靜水庵找靜如,哪裏有空顧及許若愚,許若愚咬牙緊跟,可自己和蓉奴騎馬也趕不上江尋的速度,等她們趕到時,才看到靜水庵一片安靜,去栖劍莊問了才知道,江尋早在兩日之前就到了,他徑直去了靜水庵,要找靜如師太,連戚雲劍都被驚動了,出來一看,他忍不住提醒江尋:“許師父之前來過栖劍莊,後來和靜如師太一塊兒離開了,不知道去了哪裏。”
許若愚心裏尋思,自己的父親帶着母親離開,是勸說她不要再造殺孽,還是得知江尋要找母親報仇,才帶着母親去逃命呢?
“你可知他們往哪裏去了?”
許若愚問道。
戚雲劍一臉為難,搖頭道:“這我就不知了,他們的事向來不與我說的。”
許若愚又問:“那你可知道江尋去哪兒了?”
戚雲劍也有一肚子問號,他們夫妻二人之前來的時候都跟蜜裏調油一般,怎麽這一次單獨來不說,還向他打聽江尋的下落。
“我不知道,他匆匆走了,我也沒來得及問他。許姑娘,你和江公子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許若愚不知道自己這點破事還要如何昭告天下,每遇到一個人都要她重申一遍,感覺自己的心都已經千瘡百孔了。
她苦澀地搖搖頭:“罷了,此事以後再說吧!”
說完,她和蓉奴就打算離開,現在離四月初八也不遠了,她幹脆先去淨柯山等着吧!
反正不管怎麽樣,江尋是一定會去赴約的。
蓉奴聽到許若愚打算先去淨柯山,點點頭道:“那我先給主子送個信兒,讓他也去淨柯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