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
第 25 章
陸府一片寧靜,陸夫人和江尋坐在花廳裏,下人們垂首侍立,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陸夫人頻頻望向門口,派出去找人的家丁下人一個都沒回來,陸希也還是蹤跡全無。
江尋則眼觀鼻鼻觀心,打定主意,陸府不交人,他也不治人。
外頭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過了一會兒,有人來報:“夫人,外頭來了一個年輕的姑娘……”
“是不是江夫人?”陸夫人從椅子上站起來,“快出去看看!”
江尋也跟着溜達出去。
還沒出門,就看到一頂華麗的轎子。
那熟悉的風格讓江尋心裏一凜,陸夫人迎上去一看,是個胖乎圓潤的姑娘,她有些失望。
“陸夫人,我們是京城錢家人,這位是我家小姐。”金鈴見對方的臉色不是很好看,連忙介紹道。
這麽小的縣,自己家的名號傳不到這裏實屬正常,錢嬌嬌一眼看到陸夫人身後的江尋,她激動地從轎子上下來:“江公子,我是嬌嬌啊!你還記得我嗎?”
江尋扯起一個笑,微微點頭:“錢小姐。”
天下首富之女,任是江尋也要賣幾分面子,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聽到江尋叫出自己的名字,錢嬌嬌高興極了。
“金鈴。”
金鈴取出一個托盤,上頭蓋着一塊紅布,看那形狀,是陸懷仁一直在找的病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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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夫人,聽聞陸老爺十分喜愛松石園林之物,我家主人特讓我們帶來,也是一番交好的心思。”
陸夫人大喜:“錢小姐太客氣了!”
“這一段日子,我家小姐要在府上叨擾一陣子,陸夫人不會覺得不方便吧?”
收了人家的東西,陸夫人自然說不出一個不字,更何況,錢小姐一看就是沖着江尋來的,這邊一個江夫人還沒回來,這兒又來了個錢小姐,哎呀,他們陸府已經很久都沒有這麽熱鬧了!
“自然不會!”陸夫人立刻讓人收拾了一個院子出來給錢小姐。
“不用,我們住在江公子附近就好。”
這錢小姐真是一點都不避諱自己對江尋的興趣,再看那江尋,臉上還是挂着一副微笑,看不出喜怒。
因為家裏來了嬌客,陸夫人不免忙活了起來,江尋依舊坐在花廳裏等着許若愚回來。
眼看着太陽又要西沉,家丁沖進花廳,本想向主母回話,卻只看到江大夫在。
那家丁一時愣住了。
“可是門外又來了一個女子?”
那家丁點頭:“是的,江夫人回來了!”
江尋疾步走出去,連他自己都沒發現,雖然臉上的表情很平靜,可他的腳步卻略顯淩亂。
家丁在後面一路小跑着跟上,心裏頭嘀咕,這江大夫也不知到底是關心江夫人還是不關心。
許若愚摸着黑從那村子裏出來,遇上好心的大叔趕車也要到湖縣來,她好說歹說,拿一塊銀子換了一起回來的機會。
一到湖縣,她就奔着陸府過來了。
路上的人都以為她是哪裏來的乞兒,一頭一臉的草木灰,身上也髒兮兮的。
一看到江尋,她繃緊的神經就放松下來:“子業……”
江尋看她那髒兮兮又憔悴的樣子,一點都不想碰她,皺了皺眉道:“快進來沐浴更衣,怎麽落得這麽一副慘淡的模樣?”
許若愚一肚子苦水,聽到他這樣冷淡的話,心裏的委屈一下子翻了上來。
這是她第一次獨自一人面對江湖,她很害怕,可為了回到江尋身邊,她不得不打起精神,想辦法逃離出來,好不容易回到這裏,江尋卻對她這副态度,許若愚扁了扁嘴,眼淚快要掉下來。
江尋嘆了口氣,柔聲道:“先進去換身衣服,你是不是一宿沒睡?看你一臉憔悴樣,先好好休息,再跟我說說是哪個不長眼的家夥把你帶走,我去給你報仇!”
他輕聲細語哄着,可讓他碰她身上一片髒污,是斷斷不可能的。
許若愚眉間松了松,乖乖跟着他進了院子。
方才已叫人送了熱水過來,熱氣熏得滿屋子暖洋洋的,江尋止步外間:“你進去沐浴更衣吧,都已經準備好了。”
許若愚點點頭,推門進去了。
半個時辰後。
許若愚擦着頭發出來,已經換上了幹淨的衣裳,熱氣熏騰後的臉上帶着紅暈,濕漉漉的頭發別有風情,江尋起身接過帕子給她擦頭發。
江尋的動作很輕柔,一下一下擦得一宿沒睡的她犯困起來。
“若愚,先別睡,等頭發擦幹了再睡……你說說,你是遇到了什麽人?”
許若愚努力撐着自己的腦袋,開始回憶前一日的事情來。
江尋仔細給她擦着頭發,眉頭卻緊鎖起來,這裏也有人發現許若愚的身份了嗎?還想用她的身份來引誘許敬義出來。
待他收起帕子,想要叫許若愚去休息,卻發現她早已在支着下巴睡着了。
這麽睡覺也不怕着涼,江尋心裏默默嘆了口氣,小心翼翼地托着她的腦袋,動作輕柔地将她抱起來,許若愚不知道夢到什麽,眉頭緊鎖,似是感覺到他的動作,雙手摟着他的脖子,低喃了一句:“……子業。”
江尋的腳步一頓,看向許若愚的目光變得複雜起來,将她放在床榻上後,許若愚的胳膊依舊放在他頸後,兩人呼吸交聞,江尋緊緊盯着許若愚的臉,最終在她額頭上蜻蜓點水一般親了一下,給她妥帖地蓋好被子,離開了房間。
一出門,就聽到一個嬌滴滴的女聲:“江公子,江夫人回來了麽?”
江尋又挂上他那微笑:“是啊,剛回來,已經睡下了。”
錢嬌嬌心裏一酸:“不知江夫人是何等容貌出色的佳人,竟然能入得江公子的眼。”
江尋怕吵醒了許若愚,慢慢往院子外面走,許是人已經回來,他的語氣也松快了許多:“在我眼裏,她就是最好看的。”
錢嬌嬌仔細觀察江尋的面色,他是向來會隐藏自己的真實想法的,這話也不知幾分真幾分假。
“我央我爹爹給你準備了一套銀針,你要不要試試?”
銀針公子,最重要的自然還是随身攜帶的銀針,她錢嬌嬌準備的,都是天下極好的。
雖然比不上鬼手劍聖的手藝,但其他鑄劍師也有很不錯的,倒也不必拘泥于許敬義。
江尋微微搖頭:“錢小姐,這禮物有些貴重了,我不能收。”
平白無故收人禮物,那不就欠人人情了嗎?
尤其是錢百萬這樣的生意人,還是警惕些的好。
“江公子,”錢嬌嬌停下腳步,圓潤的臉上細膩如脂的肉微微一動,“這是我對當你救我的謝禮,你若是不收,豈不是叫我成了忘恩負義之人?”
江尋無奈:“錢小姐,那不過是舉手之勞,更何況錢老爺之前已經酬謝過多次,真的不用……”
錢嬌嬌倒是一臉無所謂:“江公子,你就先看看那套針再說嘛!”
江尋推脫:“今日忙了一天我家娘子的事,現在還要去陸老爺那裏看看他的身體狀況,還是等日後有空再看吧!”
錢嬌嬌亦步亦趨跟着:“不如我和江公子一起過去吧!”
江尋幾番勸說無果,只得讓她跟着。
此時天色已經晚了,下人提着燈籠在前頭帶路,陸家的園子裏植物衆多,還有許多造型的奇松怪石,金鈴有些害怕:“小姐,不如我們還是回去吧?”
錢嬌嬌說不害怕是假的,可江尋就在前面走着,她在害怕也要跟着:“要走你走,我跟着江公子。”
金鈴閉嘴不說話了,她一個丫鬟,哪裏敢丢下小姐一個人跑。
到了陸懷仁院子裏,主仆二人擡腳就想進去。
江尋連忙攔住:“錢小姐,不是我不讓你們進去,而是陸老爺這病,是見不得光的,進去了什麽也看不見,更何況,陸老爺現在是沒穿衣服的,你們姑娘家進去即便看不見也很尴尬。不如你們先回去,我今晚可能要在房內過夜……”
錢嬌嬌扯了扯嘴角:“我們還是在此等候江公子吧!”
江尋嘆了口氣,推門進去,陸懷仁的身體已經好了很多,只待清理餘毒後就可以調養身體。
“你家娘子找到了?”陸懷仁忍着疼痛問道。
江尋把了脈,點頭道:“是啊,剛回來,不然我也不會過來看你。”
陸懷仁氣笑了:“人又不是我陸府弄丢的,她自己想跑,我們有什麽辦法?”
江尋懶得跟他廢話,一針紮在他肩上,陸懷仁痛叫出聲。
“反正是在你們陸府丢的。”
陸懷仁感覺到他拔了針,又找事:“外頭那姑娘是錢百萬的女兒?”
“嗯。”
“那姑娘對你真是死心塌地啊!”
“你這整日在這麽黑的屋子裏待着,也不妨礙你盡知天下事啊!”
陸懷仁嘿嘿一笑。
“我先走了,”江尋爬上窗戶,“等會兒外頭若是問起,你就說我已經睡下了。”
陸懷仁不知聽沒聽見,江尋只當他聽見了,翻身而出。
不是喜歡等嗎?
那就等個夠吧!
江尋眼底泛起幾分寒芒,迅速向自己下榻的院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