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第 7 章
映入眼簾的第一件東西就是一封信,正是她先前所看到的那一封。
信下面是一本冊子。
許若愚一直沉浸在父親離開的陰影中,并未打開看過。
此時江尋将冊子拿出來,從裏頭掉下來一張紙。
許若愚撿起來一看,還是父親留給她的字。
「若愚吾兒,爹爹知道你一定不會第一時間打開這個冊子,一定是旁人教你看看爹爹留下了什麽吧?現在你爹也不會告訴你,你慢慢琢磨去吧!」
看到這兒,許若愚無語。
她拿過冊子,翻看了幾頁,咋舌道:“這是什麽呀,看不懂……”
江尋沒說話,笑了笑:“今日已經很晚了,我們明日再研究吧!”
許若愚點頭,把冊子仔細放好,看到房間內那一張床,覺得氣氛開始尴尬起來。
江尋倒是自若得很:“我去打水給你洗臉。”
待他出去,許若愚在床上用被子将床分成兩部分。
她長這麽大,還沒和男子一起睡過覺,這相公雖說她不讨厭,可還未到喜歡的程度,貿然睡在一起,她別扭得很。
江尋回來看到許若愚已經換上了睡覺時的裏衣,又看看床上的光景,知道了她的意思,并未提及,只是囑咐她晚上注意別着涼了。
許若愚詫異:“你不在屋裏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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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尋擦了擦臉:“你先睡,我看會兒醫書,晚會兒再過來。”
原來是怕她尴尬。
許若愚收拾好便睡下了,原以為換了個環境會睡不着,可江尋屋裏有股令她安心的味道,雖不熟悉,卻讓她內心十分寧靜,白日裏的疲倦一下子翻上來,以後她就是有家室的人了啊……
未幾,帳中便傳來許若愚綿長的呼吸。
江尋輕手輕腳地回來,吹滅燭火,屋內陷入一片黑暗。
雞鳴三聲,許若愚皺了皺眉,抱緊被子,有點抗拒起床。
昨日的記憶逐漸回歸她的腦海,今後她可是有相公的人了,得早些起來做飯才行!
想到這兒,她睜開眼,卻看到一張含笑的俊臉出現在她面前。
“你醒啦?”
江尋已穿戴整齊,趴在床邊看着她:“快起來吃飯了!”
許若愚晨起的聲音有些艱澀:“你已經做好飯了?”
“嗯,洗漱的水也都已經準備好了,快起來吧!”
許若愚震驚:這就是成親之後的生活嗎?也太幸福了吧?早知道她就早些成親了啊!不是早就享受上了嘛!
吃罷早飯,許若愚和江尋拿着一兜子喜糖回到打鐵鋪,成婚第二日娘家要發喜糖。
她娘家無人,自己過來也是一樣的。
林大娘早早地過來,看到他們二人忙活着的樣子,笑得見牙不見眼:“若愚呀,這新相公怎麽樣啊?”
許若愚低聲說:“他對我太好了,我都感覺挺害怕的……”
“你這傻孩子,男人,也就新婚這一段日子把你當個寶,你還不知道好好珍惜,總想這些亂七八糟的,等過一段日子,你想要他待你好還不一定呢!”
林大娘是過來人,她的建議尚可一聽,許若愚連連點頭。
可她接下來的話,就讓許若愚眼神四處亂飄。
“怎麽樣,江大夫年輕,身體好,應該很不錯吧?”
林大娘的表情很有指向性。
許若愚昨晚經歷了林大娘的教育,已經知道了男子與女子之間的那點事兒,現在林大娘這一問,她眼睛不都不知道往哪兒看了。
這時候江尋已經回到藥堂,他見林大娘過來,就自覺地回藥堂收拾昨日的殘局。
屋裏屋外都是鞭炮的碎屑,桌上的殘羹冷炙和滿屋子亂七八糟,江尋一個人悶頭打理。
“大娘,子業一個人收拾怪辛苦的,我回去幫幫他,你在這兒幫我發一發糖,中午不用做飯了,來藥堂吃!”
說完,還不等林大娘反應,她就跑進藥堂,長長地松了口氣。
天吶!
許若愚從藥堂裏回頭往外看,沒想到林大娘還有這麽彪悍的一面。
許氏鐵鋪門口,林大娘招呼着往來要喜糖的小孩兒,曾經,她也是在街上要喜糖的小孩,時光荏苒,她已經成了小時候自己偷偷往蓋頭下觀察的新娘子了。
“怎麽回來了?不在外面陪林大娘?”江尋一個人打掃衛生,雖是秋日,細細密密的汗水依舊從他額頭上往下滑落,頗有幾分出水美男子的模樣兒。
許若愚移開目光,咳嗽一聲:“林大娘說你一個人忙不過來,讓我回來幫你。”
江尋一笑,唇紅齒白,抹了一把汗:“這點小事,用不着你,對了,這幾日林大娘為了咱們家的事忙活了很久,中午讓她別做飯了,來咱們家吃!”
許若愚點頭,把桌上的碗裝起來,等會兒洗完了還得還回如意酒樓:“我也是這麽說呢!剛剛已經知會大娘了!”
江尋又說:“昨日從家裏拿回來的那個冊子,也不知是不是爹留給你的秘籍,不如你等會兒去瞧一瞧,你若是喜歡打鐵,我也不攔你,我們江家有家訓,凡事既然選擇做了,那就把它做到極致……”
許若愚抿了抿嘴,低聲嘀咕:“打鐵哪還有什麽秘籍啊?爹在如意鎮的時候,已經教了不少了,要是有什麽私貨,這十幾年也早就說了,哪兒還需要寫個什麽冊子啊,更何況那冊子壓根兒也看不懂,怎麽學啊……”
江尋見她小聲嘀嘀咕咕,桌椅碰撞之間,嘈雜得很,他沒聽清許若愚的話:“若愚,你剛剛說什麽?”
“我說,”許若愚對着他笑,“我跟你一塊兒忙完再去看,那冊子我也看不懂,到時候你給我解釋解釋!”
難也不能難她一個,既然他覺得有必要研究,那就一塊兒研究!
誰也別想好過!
江尋搖搖頭,自覺好笑:“行,那就一起瞧瞧!”
鐵鋪和藥堂因為有喜事,可有三日不開門。
但畢竟鎮上只有這麽一家鐵鋪,也只有這麽一家藥堂,要有什麽事兒,還是會找上門來的。
昨日宴席有個小孩子吃得太多,有些積食,被他母親抱來請江尋紮一針。
小孩兒躺着病歪歪地還不住地向許若愚讨喜糖吃。
“你都吃撐了,還想着吃!”他娘親沒好氣,不好意思地看着許若愚和江尋。
這江尋大夫生得真好看啊!
雖然若愚也不賴,不過和江大夫比起來,還是有些距離的。
可江大夫有痼疾,尋常人家的姑娘還真不一定能答應嫁他,也就若愚打小沒有母親,父親又不知所蹤,由得她如此胡來。
大嫂在心裏八卦了一番,還是覺得若愚配江大夫,虧了。
“無事,喜糖是要吃的,沾沾喜氣!”許若愚抓了一把糖,塞進小孩兒衣兜,那小男孩兒一下子似乎連積食都好多了。
大嫂連連道謝。
許若愚見江尋正忙着,便自己一個人把如意酒樓的碗筷盤子送回去。
“李伯,這碗筷都洗好了,給你放外邊兒了啊!”許若愚趕着回去,招呼了一聲就想走。
李掌櫃從後面走出來,叫住她:“若愚,你知道曲良辰走了嗎?”
許若愚皺了皺鼻子:“不知道啊?何時走的?”
李掌櫃撇撇嘴:“聽說昨日半夜就走了。”
“走就走了呗,他在如意鎮也沒別的親人了,妻子還在外面,回去團聚也是應當。”許若愚倒沒有覺得他的做法有什麽奇怪之處。
李掌櫃卻有些義憤填膺:“這個兔崽子,當初咱們如意鎮的人哪裏對不起他,他竟然幫着一個小賤蹄子……曲家相公和娘子是多好的人啊,就這麽死在那小賤蹄子手下,曲良辰居然還……”
見李掌櫃越說越氣憤,許若愚連忙打斷:“李伯,都已經是幾年前的事了,曲良辰既然已經選擇離開如意鎮,咱就別說這些了。”
李掌櫃忽然想起來她和曲良辰的關系,又想起昨日在婚宴上曲良辰說的話,囑咐道:“若愚啊,你和他既已各自婚嫁,以後還是保持距離的好!”
“李伯,您說哪兒去了!他都離開如意鎮了,而且,就算讓他不離開,我們也只是兄妹之間的感情罷了,您又不是不知道,曲伯娘那時候待我極好……”
回去的路上,許若愚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曲良辰離開如意鎮的原因。
沈玉寧來到如意鎮之後,曲良辰便與她陷入愛河,只是那沈玉寧的性子十分古怪,對曲良辰一時熱情得很,一時又冷淡極了,旁人都覺得她不好相處,曲良辰卻每日與她待在一塊兒,一點兒也不計較她忽冷忽熱。
曲家爹娘和鎮上大部分一樣,對沈玉寧敬而遠之,曲良辰在雙方之間很難做,一度找到許若愚,說想要帶着沈玉寧離開。
許若愚彼時正沉浸在自己的情意落空的失落情緒中,一想到曲良辰要走,自然是百般勸說,讓他想一想自己的父母和鎮上的朋友們,原也十分糾結的曲良辰終究是沒能帶着沈玉寧一道離開。
可就是這個決定,竟然給曲家爹娘帶來了殺身之禍。
這也是許若愚不想面對曲良辰的原因,她覺得是自己阻止他們離開,才讓曲家父母丢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