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晉江獨家發布
晉江獨家發布
馬車悠悠駛過城郊,祁天祝坐在車裏,不時偷瞄車外盡責值守的雲宓,臉色稍霁。
半個時辰後孫風帶回消息,得知阿招就是個沒什麽本事的普通凡人後,祁天祝心情大好,當即掀開布簾送出一大盤吃食。
“雲镖師走了這麽久,吃點東西補充□□力吧。”
“多謝杜公子。”雲宓含笑結過木盤,熟練地将吃食均分成三份,小跑着送去了後面的馬車。
祁天祝剛翹起的嘴角瞬間塌了回去,她就這麽在意那個凡人?
他不信邪地送出一個小水囊,結果依舊沒變,那麽一點水居然拿也要分給凡人,當初在魔界她可從未這般慷慨過!
祁天祝徹底垮下臉,用力叩響車窗,悶聲喊道:“停車,我要休息。”
馬車應聲停下,胡玦見他臉色黑如焦炭,急忙上前攙扶:“公子可是心疾又犯了?”
祁天祝拍開他的手,跳下馬車一眼便瞧見車後愉快說笑的三人,氣氛和諧得似乎他才是那個多餘的。
明明錢和食物都是他給的!
祁天祝瞪圓了眼快步沖上前,一把拉過雲宓隔開三人,微怒道:“雲镖師,我有話想單獨和你講,可否移步?”
手腕上的力道有些重,雲宓不解回頭,對上他那雙漆黑如深淵的眸子時渾身一顫,立刻放下甪端正色道:“當然,杜公子請。”
雲宓跟着他走進路邊樹林,屏息靜待他的提問。
終于,在繞過最後一叢灌木後,他停在了一處較為平坦的草地上。
“雲镖師可否告訴我,阿招到底與你有何淵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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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天祝嫌棄的臉上帶着滿滿的疑惑:“他膽子小、身體也差,一看就不是跑镖的,更吃不了跑镖的苦,為何非要跟着你來遭罪?不會是犯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吧?”
“杜公子多慮了,我們就是普通的窮苦人,一起出門多個照應,至于淵源——”
雲宓頓了頓,垂眸嘆道:“每個人都有不想讓外人知曉的過去,還請公子見諒。時候不早了,我們還是快些回去趕路吧,否則今日多半要宿在郊外。”
雲宓颔首讓出小徑,擡手作請。
她居然不肯說!祁天祝一口悶氣堵在胸口,握拳強忍下不快,蹿出樹林直奔阿招想問個明白,卻被半路跳出的壯漢勒住脖子拖走。
“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拿出來,不然就殺了他!”
壯漢叫嚣完,十幾名劫匪如雨後春筍般從樹林裏蹦出,将他們團團圍住。
阿招一見這陣勢,條件反射地蹲下身子高舉雙手,大氣都不敢多出。
一旁的甪端見他這般,連忙學着大人的模樣把他護在身後,壓低聲音對着匪徒斥道:“識相的趕緊走,等我阿姐回來就是你們的死期!”
奶呼呼的威脅讓現場陷入了詭異的寂靜,片刻後,匪徒紛紛撫掌大笑。
“你阿姐在哪兒呢,怎麽人影都沒有半個?怕是丢下你早就跑了吧!”
匪首說完,周圍爆發出一陣哄笑。
“看你和這弱雞也沒什麽用,今日老子就大發慈悲饒你們一回,識相的趕緊滾遠點,別耽誤老子賺錢!”
匪首不屑大呵,其他匪徒立刻舉刀應和:“滾遠點!滾遠點!”
甪端還是頭一回被這麽嘲笑,當即氣得鼓起腮幫,恨不得馬上變出原型吓死他們。
“小端不可,回馬車裏等我。”
腦中響起阿姐的傳音,甪端欣喜不已,連忙按照指令拉着阿招躲進馬車,透過門簾的縫隙乖乖等待着。
馬車外,祁天祝冷臉看着他們就這麽躲了進去,鼻尖冷嗤:“膽小鬼。”
“差點忘了還有你。”匪首聞言抽出匕首架在他頸間,兇狠低語“讓你的人趕緊給錢,不然……”
“我給,好漢莫急。”祁天祝耐着性子假裝害怕,仰頭避開尖刃笑道,“我這就讓手下去拿,希望各位拿到錢後信守承諾,放了在下。”
“先讓老子見了錢再說。”匪首壓緊匕首催促,“快點!”
“哎,這就拿,好漢莫急。”祁天祝趕忙朝胡玦使了個眼色,很快,胡玦便領着錢財出來了。
“一手交錢,一手交人。”胡玦高舉包袱,站在匪首半尺外談判。
“呵,你瞎嗎?老子是來打劫的,你家公子在老子手上,還敢跟老子談條件。”匪首用力按下刀柄,龇牙獰笑,“看來今日不見血是不行了。”
鮮血順着匕刃絲絲滲出,胡玦見勢就要出手,卻被祁天祝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公子!”
“無事,把銀子給他們。”祁天祝含笑瞄向身後匪首,輕快道,“相信這位大哥不會食言。”
“那要看公子的誠意有多少了。”匪首壓着他緩緩後退,派出同夥接過包袱,“數仔細些,這位公子的命可是很貴的。”
“是,老大。”匪徒們齊聲答完,分工有序地開始數錢。
不多時,匪徒們清點完畢,将數額報給了匪首。
“才這麽點?”
匪首再次壓緊刀柄,破開了剛要愈合的傷口:“這位公子,你似乎沒什麽誠意啊。”
祁天祝卻恍若不覺,餘光斜乜着他,冷冷道:“你想要什麽誠意?”
“自然是更多的錢財,公子不會舍不得吧?”匪首這般說着,手上的力道又加了幾分,“還是說,公子要錢不要命?”
“命和錢,都是我的。”祁天祝赤手奪過匕首,側身一躍将他擒在身下,“別裝了,是誰派你們來的?現在說還能留個全屍。”
“杜公子果然慧眼,可行規不讓我說,想知道答案就自己慢慢找去吧。”
匪首得意一笑,仰頭靠上匕刃就要自盡,祁天祝趕忙抽手躲避,反叫他鑽空子逃開了。
“兄弟們,殺了他!”
霎時間,十幾人持刀撲向祁天祝,守在一旁的胡玦立刻飛身躍入人群,擋在祁天祝身前:“公子快走,這裏我來應付!”
“不急。”
祁天祝勾唇一笑,擡手隔空撿起地上散落的金銀,站在原地靜靜看着周遭的刀光劍影,好像一切都與他無關。
待一道熟悉的身影閃過人群外,他才抽出腰間軟劍劈開一條血路,飛身躍上馬車伸手喊道:“雲镖師,快上來!”
“多謝公子,你先走,我殿後。”
雲宓獨自跳上車頂借力一躍,穩穩落在他身後的馬車上,揮鞭沖向匪徒扔出迷煙筒:“小端阿招,捂緊口鼻!”
馬車沖倒人群颠簸向前,中了招的匪徒們很快便倒地不起,剩下幾個機靈的揮刀繼續追捕,可雙腿到底比不上車轱辘,幾人又趕忙換上弓弩邊追邊she。
箭簇如細雨落下,馬車很快就被紮成了蜂窩,還有一只箭簇從後窗飛出,直奔駕車的雲宓而去。
“姑娘小心!”
吃痛的悶哼貼着後背傳來,雲宓驚訝回頭,只見阿招左肩中箭,面色痛苦:“姑娘,快走。”
說完,他便往前一栽暈了過去。
“阿姐小心,這箭上有毒!”甪端見他倒下,當即化出原型用鱗片擋開又一只飛來的箭镞,“阿姐,快坐上來。”
“不用,你快變回去躲着,別讓人瞧見了。”雲宓快速撚訣在馬車周圍設下結界,揮鞭加速朝前奔去。
約莫過了半刻,馬車周圍終于安靜下來。
雲宓看着身旁血流不止的阿招,掐訣探了探,見周圍安全後連忙停車給他包紮止血。
前方飛馳的馬車內,一直暗中觀察的祁天祝見她又對那凡人如此緊張,眸色一凜,當即不聲不響跳下馬車,大步擠進兩人之間擋住雲宓的視線。
“雲镖師,這個藥治療皮外傷很見效。男女有別,剩下的還是交給我的護衛來吧。”
祁天祝自然地伸手拉過她,不料卻被她無情拒絕。
“杜公子,多謝你送來的藥。眼下阿招流血太多必須馬上處理,而且這箭簇上還被人下了有毒的追蹤粉,對他來說更是危險。”
雲宓接過藥瓶,捏訣在半公裏內設下結界,嚴肅道:“如果公子不想被人找到還請趕緊讓開,也算是為修道之路積德了。”
祁天祝被她怼得啞口無言,只得讓出空間看着她為阿招治傷,待傷口包紮完畢,他連忙上前躬身道:“雲镖師真是有善心,杜某實在慚愧,日後我定多向姑娘學習,做一個關愛弱小的好心人。”
說着,他招手喚來胡玦,似笑非笑地補充:“雲镖師辛苦,剩下的就交給我的護衛吧。”
“不必,阿招傷重,我不放心。”雲宓站在馬車旁一心扶着阿招,連半個眼神都沒給他。
祁天祝眸色愈暗,臉色也黑得難看。
兩人就這麽僵持着,氣氛凝固得比數九天的荒山還要蕭索。
“多謝姑娘,我沒事了。”半醒的阿招強撐開眼,對着雲宓笑道,“杜公子也受了傷,你還是趕緊給他看看吧。”
雲宓一愣,這才回頭仔細看向祁天祝,下一瞬便轉向阿招安慰道:“他那小傷都快愈合了,你還是多擔心一下自己吧,別再亂動,好好躺着休息。”
小傷?她以前可不會這樣說!祁天祝再也忍不住,一把拽過她遠離馬車,冷哼警告:“雲镖師別忘了自己的職責,我可是花了重金聘請你來保護我的!”
“如果杜公子說的職責是想讓我對朋友見死不救,那這重金不要也罷!”
雲宓甩開他的手退回馬車旁,喚來甪端取出木盒就要還回去,身邊忽地響起阿招的勸說:“姑娘不要。杜公子說的沒錯,走镖受傷是常有的事,何況杜公子還付了重金,若是途中毀約會壞了姑娘的信譽,以後再難接镖。”
他撐着門框艱難坐起,頓了頓又道:“能幫到姑娘阿招很高興,我也相信杜公子不是冷血之人,否則就不會派人來照顧我了。姑娘去守着杜公子吧,我有杜公子的護衛在,不會出事的。”
“阿姐,還有我,你放心守着杜公子。”甪端按住木盒趴在她耳邊,小聲懇求,“這麽多錢能買好多肉包子了,阿姐千萬別把它還回去。”
雙手被他壓在馬車上,雲宓感受到不同于以往的重量,理智逐漸回歸。
是啊,這麽多錢若是還回去,她和小端什麽時候才能隐居呢?若是再遇上魔尊,她又要逃去何處?
雲宓急忙放回木盒,轉身鞠躬道:“抱歉杜公子,方才是我沖動了。今後我一定事事以公子為先,寸步不離保護公子,還請公子再給我一次機會。”
說完,她主動上前攙扶着祁天祝往前面馬車走去。
她果然還是更看重錢財!祁天祝越想越氣,本想甩開她自己走,體內靈脈卻如針刺般驀地跳動起來,痛得他連呼吸都十分困難,豆大的汗珠滑落額角,很快便浸濕了他的領口。
“杜公子,你這是怎麽了?莫不是傷到了經脈?”雲宓急切道。
祁天祝痛得半個身子倚在她肩頭,好半天才攢出一口氣,噓聲回答:“老毛病了,讓我自己歇息一下就好。”
“好,那我扶你去車上。前面就有個鎮子,今日大家都累了,晚上就先宿在那兒,如何?”
體內靈脈越發肆虐,祁天祝再顧不得其他,全然倚靠在她身上,輕輕點頭應了聲好。
一個時辰後,祁天祝調息結束總算緩了過來。
“杜公子你終于醒了,方才你流了好多汗,臉色也差得吓人。”
雲宓送上一杯鹽水,掐訣為他烘去汗漬。
祁天祝接過茶杯,指尖碰到她的時眉心下意識蹙起,這只手也摸過那凡人。
他倏地收回手,閉眼背身道:“放那兒吧,我累了想睡一覺,別打擾我。”
“好的,杜公子。”雲宓立刻含笑将車內雜物收起,拿出毯子蓋在他身上,主動靠在車門一側警戒。
祁天祝觑眼瞄向門邊的雲宓,唇角微微勾起,對着籠子裏的孫風密語道:“事情查得如何了?”
“回公子,尚澤大人說,他翻遍古籍也沒找到解法,若是想不受折磨恐怕只有解開靈契了。”
“不可能,讓他繼續查!”
“是,屬下這就禀告尚澤大人,讓他加緊尋找解法,盡早讓公子脫離折磨。”孫風被他這聲爆呵吓得一抖,趕忙出竅躲去了魔界。
解開?本尊名聲已毀,她還引誘本尊做了那些事,解開靈契豈不是便宜了她!祁天祝垂眸盯着腿上的毛毯,雙手緊緊一攢,她必須為這件事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