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晉江獨家發布
晉江獨家發布
眨眼的功夫,一大堆人呼啦啦湧上神行舟,本就窄小的舟內愈發擁擠。
雲宓急忙抱起甪端退至角落,定睛看向領頭的,是先前在金仙堂搶她任務的獵盜。
“快護好你家公子,他們是沖我來的。”
她揮手擋開祁天祝跟前的敵人,掐訣設下結界對着領頭男人喊話:“讓你的人收手,懸賞任務可以談,不要牽連無辜之人。”
“好啊。”中年男人擡手揮退同夥,扛起彎刀走向結界敲了敲,“你的誠意?”
“阿姐別去。”甪端死死扒着她的胳膊,小臉害怕得皺成一團。
“你乖乖待在裏面,我去去就回。”
雲宓揉了揉他的腦袋,捏訣強制松開他的小手,邁步來到中年男人跟前:“這位好漢,不知為何非要盯着小女子不放?還望好漢明示。”
中年男人揮起彎刀她頸側,仰頭大笑:“之前那夥計不是告訴你了?我們是獵盜,想打劫誰就打劫誰,識相的就趕緊把任務交出來,否則就先從你身後那個小娃殺起。”
“交出任務!交出任務!”其他同夥紛紛高聲附和,手中武器敲擊舟體發出刺耳的鳴響,氣勢洶洶。
雲宓掃向四周算了算,眼下敵衆我寡,舟上還有個沒本事的凡人,若真打起來肯定沒有勝算,得先制住這個領頭的才行。
她想了想,反手變出懸賞木牌輕晃:“我可以把任務交給你,但你必須如實回答我的問題,到底是誰派你們來的?”
“啧,你這人是耳背還是腦子不好使?方才都告訴你了,我們是獵盜,從不受人差遣!”
中年男人掏掏耳朵,壓下彎刀發狠威脅:“把木牌給我就饒你們不死,否則——先從你開刀。”
冰涼的刀鋒咬進頸側皮膚,雲宓見他不似說謊,身上也并無魔氣,心中悄悄松了口氣,只要不是魔尊的人一切就好辦了。
Advertisement
“這位大哥,你也知道我是花了大價錢買下任務的,若你能立刻給我十金,我這就将任務易主。”
她高高舉起木牌遞出,故作為難道:“獵盜大哥見多識廣,定然知道這木牌若是對不上號,就算您把任務完成也拿不到分毫賞金,我只想賺點錢帶着弟弟過好日子,您看……”
“哼,小丫頭片子看清楚了,我們是獵盜,不是做善事的富人!”
彎刀上流出一股鮮血,中年男人龇牙催促:“識相的趕緊把任務給我,別給臉不要臉。”
頸間又是一陣刺痛,雲宓抿唇擠笑道:“是嗎?看來這樁生意是做不成了,既然如此,那就各憑本事吧。”
語畢,她晃了晃木牌,掐訣躍入雲中沒了蹤跡。
神行舟上,中年男人揮刀就要追,端坐在結界內看戲的祁天悠悠開口:“真是笨,我若是你就不會追去,只要守着這小娃就不愁她不回來。”
甪端聞言,當即指着他鼻子忿聲吼道:“就知道你沒安好心,要不為了你,阿姐怎麽會被他傷到?”
祁天祝沒回答,轉而朝旁邊的人使了個眼色,很快,胡玦便上前躬身勸說:“是啊公子,您這樣未免太不厚道了。”
“什麽不厚道,這獵盜分明是她招來的,公子沒說錯。”
稍遠處的孫風沒收到信號,氣沖沖擠開他指着甪端道:“要我說就該把他扔出去,省得傷着我們公子。”
“憑什麽?這是我阿姐留的結界,該扔出去的是你們!”甪端踮腳反駁,小臉漲得通紅。
“阿風,不得無禮,莫忘了我們的目的。”祁天祝厲聲低斥,瞬間讓舟內溫度速降至冰點。
“是,公子。”孫風抖了抖,連忙低頭回歸原位值守。
祁天祝伸手摸向甪端,卻被他狠狠拍開:“你這壞人離我遠點!”
“小公子誤會了,我這都是為你阿姐好。”祁天祝搖頭嘆道,“你想想,若是他們都追向你阿姐,她能應付得過來嗎?”
甪端驕傲擡頭:“當然,我阿姐最厲害!你別少來騙我。”
“都閉嘴!”被晾在一邊的中年男人見自己被耍,揮起彎刀就朝結界砍去,“今日不管她回不回來,你們都得死。兄弟們,給我上!”
“是!”十幾人應聲湧至他身後,彙集靈力破壞結界。
很快,結界還真被他們砸開了一道口子。
“你去保護公子!”孫風率先上前與之對戰,可因為避息珠的壓制,他能用的法力并不多,沒多久便撐不住了。
眼見結界就要碎裂,他急忙回到祁天祝身邊值守:“公子,她該不會真丢下我們跑了吧?”
躲在角落的甪端急忙高聲反駁:“你胡說,阿姐才不會這麽做,她定是在等待時機好将他們一網打盡!”
“小娃娃,你阿姐不會來了。”中年男人雙手舉起彎刀,猛地朝他砍去,“去地府慢慢找她吧。”
啪——結界應聲而碎。
一道寒光閃過甪端眼前,牛角本能地蹿出額頭,他連忙抱頭蹿進祁天祝身後:“你不是有很多寶貝嗎?趕緊拿出來用啊!”
“一個沒有靈根的廢物,有寶貝也用不了。”
中年男人滿臉嘲諷,亮出彎刀懸在祁天祝頭頂:“按照行規,今日便饒了你這廢物。不過,你得交出這小娃和你身上的金銀,否則現在就砍了你。”
“敢說公子是廢物,你找死。”孫風火急火燎沖上前,赤手揮拳朝他的彎刀打去。
铛——彎刀發出悶響,中年男人也被他推倒了好幾步。
“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誰才是廢物。”
孫風趁勢蓄積法力繼續出擊,身後卻傳來祁天祝的冷呵:“阿風,住手。”
“公子!”孫風懸在半空的手一頓,怒聲反問,“難道就這麽讓他得逞?”
胡玦見他手心飄着魔氣,連忙上前低聲勸告:“聽公子的,別暴露了身份。”
孫風心頭一緊,迅速收勢轉身回到祁天祝身邊:“是屬下沖動了,請公子責罰。”
祁天祝擺擺手,攤開外袍朝面前的中年男子道:“我的金銀都買了衣物和吃食,全在舟尾,讓你的人去搬吧。”
中年男子擡着被震麻的手臂,白着臉咬牙道:“別以為我看不出你的小把戲,想讓你手下偷襲我?門都沒有!”
祁天祝不緊不慢起身,隔空拂開舟尾的油布,鳳眸微眯:“這樣你可滿意?”
中年男子被他盯得渾身發毛,咽下唾沫惡狠狠要求:“不夠,你和這小娃出來,讓我的兄弟們押着去,等看完貨再說。”
“好啊。”祁天祝微揚眉尾,俯身抱起腿邊的甪端護在懷中,附耳提醒,“別亂動,你阿姐就在附近。”
“我憑什麽信你。”甪端捂着腦袋小聲反問。
“我給她的乾坤戒是子戒,我手上這枚是母戒,能感應到她的存在。”
祁天祝邊走邊亮出食指的戒指:“它越亮就說明你阿姐離我們越近。舟上人多,她定是尋不到機會現身,我們得幫她。”
甪端疑惑擡頭:“怎麽幫?”
祁天祝拍拍他的後背,下一瞬便将他猛地扔了出去:“姑娘帶着令弟快走,莫讓他人搶了懸賞!”
原本隐身附在舟尾的雲宓見狀,不得不現身接住甪端,捏訣撫平他的牛角安慰:“別怕。”
“阿姐,你真的在!”甪端喜極而泣,抱着她拱了又拱,恨聲告狀,“快走吧阿姐,他們都是壞人,尤其是那個阿風,剛才第一個就要把我扔出去。”
“我知道,但這禍事确實是我們招來的,不能丢下他們。”
雲宓輕撫他額頭,小聲補充:“仙界有規矩,若是不解決這事,只怕不等魔尊找來我們就沒有好日子過了,待會兒不論發生什麽你都不許露出真身,記住了?”
“好吧,我聽阿姐的就是。”甪端耷拉着腦袋,靠在她懷裏低聲應道。
舟上,獵盜們見她靠近,紛紛舉起武器嚴陣以待。
跌坐在舟尾的祁天祝唇角閃過一抹笑,很快便被滿臉的惶恐替代:“姑娘怎的又回來了?我是凡人,只要給足金銀他們便不敢拿我如何,你還是快走吧。”
“誰都別想跑!”彎刀铮鳴,中年男子領着人直奔舟尾,将三人團團圍住,“現在老子心情差得很,交出任務,否則老子一刀宰了他!”
彎刀懸在祁天祝頭頂,上面還挂着屬于雲宓的血跡,晃得雲宓心中甚是煩躁。
她當場撚訣打斷彎刀,取出腰間的瑩白戒尺直掃其面門:“我說過,想要搶任務得各憑本事。”
“臭娘們,你找死!”男人臉上橫肉抖動,反手從背後取出一柄橫刀,朝着她用力揮去,“兄弟們都給我一起上,抓活的。”
“沖啊!”
震耳的呼喊響徹雲霄,無數寒光聚集在舟尾,不留絲毫縫隙。
雲宓連忙退至舟沿,踮腳大喊求援:“阿風阿胡,還不快來護着你們公子!”
“用不着你假好心,公子我們自會保護。”孫風握拳沖向外圍的獵盜,拳拳到肉。
跟在他身後的胡玦趁勢揮舞匕首刺入要害,将倒下的獵盜挨個扔下神行舟:“還請姑娘護好我家公子,這些人我們能處理。”
雲宓瞄了眼他們的行動,連忙應聲設下結界,使出全部靈力與面前的人纏鬥。
神行舟上,刀光劍影混着各種顏色的靈力胡亂飛舞,混亂強大的氣壓讓方圓幾裏的雲層都散了架。
雲宓原以為這些普通的獵盜沒什麽大本事,不用多少靈力也能解決,沒想到他們眼見打不過,竟又将所有靈力彙集在為首的男子身上,威力瞬間大增,偏偏她被身上的避息珠壓制了靈力,單憑她一人根本打不過。
“交出任務,我給你留個全屍。”
中年男人沉悶的聲音回蕩在耳邊,雲宓擡頭望向他們身後,阿風和阿胡已然被他們控制,局勢于她十分不利。
正想着要不要取掉避息珠擊退他們,耳中響起甪端的傳音:“阿姐,這舟要翻了,還是我帶着你先跑了吧。”
雲宓趕忙回頭按住他:“不可,老實待在結界裏別亂來。”
來自獵盜的靈力壓制越來越強,整個神行舟也已被他們占領,雲宓垂眼掃過結界裏面色發白的男人,還是決定取下避息珠先救人再說。
“看你這樣子是不行了吧?”
獵盜張狂的笑聲回蕩在舟身各處,橫刀再次架在了她的頸側:“你這小姑娘也不容易,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三聲之內交出任務便留你全屍,三,二……”
“且慢!可否讓我與這姑娘說兩句話,算作是……死前告別?”
祁天祝的呼喊讓在場之人皆是一愣。
勢頭正好的獵盜頭領觑眼看向他,竟莫名心虛起來,連視線都變得模糊了幾分。
“你們人多勢衆,我們不可能逃掉的,你說是吧?”祁天祝的語氣不冷不熱。
獵盜頭領聞言渾身僵直,腦中好似被什麽東西捶了一下,雙目失焦道:“好,你們說吧。”
雲宓見他這奇怪的反應,右手驟然握緊避息珠,回身審視着祁天祝:“公子這招是什麽法術,怎麽看着不像是正經修道之人所學?”
“姑娘別誤會,這是我翻看家中古籍,難得學會的保命招式之一。不過我道行不夠,能控制住他的時間有限,姑娘還是趕緊用乾坤戒裏的寶貝把他趕走吧。”
祁天祝趴在結界內急切補充:“那寶貝是竹筒樣式的,就在乾坤戒最上層。”
雲宓審視地望着他,又回頭瞟了眼獵盜頭領,半信半疑地取出了他說的竹筒。
“就是這個,姑娘快對準那人拉開後面的引線,我的靈力快撐不住了。”祁天祝話音剛落,人便歪頭栽倒在結界內。
“好你個廢物,敢騙老子!”
随之恢複神志的獵盜憤怒大吼,急勁的刀氣直朝雲宓後心揮去,看得甪端在結界內直跳腳:“阿姐當心!”
“別亂動。”雲宓側身一閃,縮進結界擋在兩人身前,舉起雙臂對準獵盜面門拉開竹筒。
嘭——結界碎裂,強光乍現,而後濃郁的霧氣糊住了雲宓的雙眼,身子也脫了力動彈不得。
雲宓尚未反應過來,身下又多出一股未知的力量将她托起,打着旋在迷霧中晃蕩起來。
待終于停下時,她早已眼冒金星,不知身在何處。
雲宓趴在迷霧中緩了大半刻,這才感覺找回四肢緩緩站起,她望着白茫茫的一片又呆了呆,終于弄明白自己也被卷進了祝公子說的寶貝裏。
回想起方才連結界都碎裂的情景,她依舊覺得心驚,還好有結界擋了一下,否則她現在應該兇多吉少了。
雲宓扶額輕嘆,這個祝公子看着沒什麽能耐,搜羅來的寶貝倒是挺厲害,就是副作用太大了。
她擡頭望向四周,半個人影都沒有,本想催動靈力再找找卻半點都使不出,看樣子應該是被這迷霧壓制了。
雲宓輕撫食指的乾坤戒,無奈搖頭,免費的果然是最貴的,待出去後必須要讓他把這東西解開。
感嘆之際,乾坤戒撲閃出微亮的金光,雲宓好奇地豎起食指左右晃動,金光也随之忽明忽暗,難道這戒指知道出口?
她趕忙舉高手臂轉圈繼續嘗試,發現金光在右側最是明亮,當即轉向跟着金光尋去。
大概過了半盞茶的功夫,金光越發閃耀,不遠處隐隐也有一道金光在閃爍。
雲宓急忙加快步伐奔去,就見地上倒着一個人,走近一瞧,正是她剛才念叨的祝公子。
男人的素色外袍完美隐沒在濃霧裏,若沒有指間的金光,估計很難被人發現。
雲宓扶起他探向頸側,神色稍緩。
“祝公子,你聽得見嗎?”
她一邊問一邊将人放平,跪地探查他的狀态:面色比在神行舟上還要蒼白,多半是被這迷霧影響所致;鳳目半阖,應該沒有暈倒太久。
雲宓試着又喚了他幾聲,面前終于傳來他微弱的回應:“姑娘來了。”
狹長的鳳眸慢慢睜開,祁天祝轉轉眼珠,啞聲問:“那些獵盜走了?”
“不知道,你說的那個寶貝一拉開就成這樣了,估計他們也被困在這迷霧之中吧。”
雲宓指着他的乾坤戒道:“這迷霧會壓制靈力,你身上若有能緩解的藥丸便趕緊拿出來服下,不然以你的修為只怕還沒走出這兒就沒命了。”
“有,姑娘稍後。”祁天祝咳嗽着坐起,取出幾粒黑乎乎的丹藥放在她手中。
“多謝。”雲宓接過藥丸聞了聞,看着他服下後才扔進嘴裏嚼碎吞了。
不一會兒,她就感覺經脈內的淤堵消散不少,腳步也輕快起來,可身邊的人依舊很虛弱。
“祝公子,你要不要再吃一粒那藥丸補補?”
祁天祝弱弱揮手安慰:“姑娘不必擔心,我修為淺薄,這已經是最好的效果了,我們還是趕緊想辦法找到出去的路吧。”
雲宓倏地瞪大了眼:“你不知道出口?這可是你準備的東西。”
“抱歉,我只知道這東西能生成迷障困住敵人,本想用在那懸賞的妖物身上助你一臂之力,沒想到連我們也……”
劇烈的咳嗽從喉部噴湧而出,祁天祝連忙側身捂住口鼻,鳳眸晦暗不明,本想用這迷障困住她卻把自己搭進來了,不過這樣也好,眼下他的靈脈因這迷障躁動,難受不已,正好不用再像方才那般辛苦裝虛弱了。
祁天祝緩了緩,拂去額上的薄汗弱弱道:“姑娘,實在抱歉,我的确不知這東西威力如此之大,待出去後我定嚴懲兩名手下,給姑娘賠罪。”
“不用,當時情況危急,我不怪公子。你這麽虛弱,還是少說兩句抓緊找到出口吧。”
雲宓扛起他半個身子,邁步向前:“既然我們能活着,那便說明舟上其他人應該也還活着,獵盜或許就在附近,随時保持警惕。”
“好,一切都聽姑娘的。”
祁天祝老老實實半趴在她身上,鼻尖無意識蹭過她的側臉,呼吸驟然加快。
“你還好吧?”雲宓縮了縮脖子,回頭關切道。
“沒,沒什麽。”祁天祝眨眨眼,偏頭避開她的視線尋了個借口,“剛起來有點頭暈,現在好了,快去找令弟和我那兩個手下吧。”
雲宓點點頭:“好,那我走慢些,你不舒服就告訴我。”
“嗯,有勞姑娘。”
祁天祝說完,默默擡起肩膀盡量避免方才那般尴尬的場面,目光卻不自覺地滑過她的側臉,落在了她微張的紅唇上。
就是這張狡猾的嘴,在魔界對他說了那麽多殷勤之語;也是這張嘴,将他在四界的威名盡毀;還是這張嘴,那晚引誘他落入圈套與之結契,實在可惡!
祁天祝緊緊盯着那片嫣紅,只覺雙頰熱得厲害,蒼白的臉上也浮起一片粉紅,順着下颌一路蔓延至頸側,最後消失在素色衣領之下。
雲宓感受到他的異樣,再次回頭問:“公子呼吸這麽急,臉上也紅得厲害,可是身子不适?要不還是我背你吧?”
“不用!”
祁天祝梗着脖子慌忙推開她,微怒反駁:“我沒事,已經好多了,不用你扶。”
說着,他獨自邁步向前走去,哪知體內靈脈忽然劇烈躁動,眼前一黑就往後栽了下去。
雲宓急忙上前攙扶,可對方到底是名成年男性,在巨大的慣性之下她也被帶着摔倒在地,還沒來得及起身,腳下倏地出現一個大洞,直接将他們吸了進去不停翻滾起來。
眼前是愈發濃厚的迷霧,雲宓不知道自己到底滾了多少圈,腦袋也暈得厲害,她只能抓緊手中唯一的同類減少翻滾,暗中數數計時。
在數到快六十聲時,迷霧稍散,推着他們滾動的力量也随之消失。
雲宓暈乎乎地俯趴着緩了會兒,總算找回了幾分清明。
她拍了拍掌下的土地,确認結實後撐着手臂起身,剛擡眼便撞進了一雙含淚的鳳眸。
“姑娘,你的手……”祁天祝虛弱又痛苦地看着她,雙頰泛着不正常的潮紅。
雲宓連忙低頭看去,當即移開了手:“抱歉抱歉,我摸着那麽結實還以為是……咳咳,那什麽,我這就起來。”
她眨眨眼拂去眼前的碎發,握拳撐在他耳側剛要借力要站起,腳尖卻被他的素色外袍絆住跌了下去。
祁天祝痛苦悶哼,雙頰白了又紅,渾身也跟着燙起來。
先前在魔界,她也是這般撲上來引誘自己,眼下這般她還想故技重施?
祁天祝鳳眸微暗,偏頭冷冷道:“姑娘這是做什麽?”
“對不起,我被你這外袍絆住了,不是有意……”
“唔——”
祁天祝再次被她壓倒,眸色瞬間幽暗:“姑娘又是何意?”
冰冷的責問打在耳畔,雲宓下意識抖了抖,匆忙側身翻坐在他身側,扒開纏在腳上的外袍尴尬一笑:“實在抱歉,公子可有哪裏不舒服?”
身旁的人雙頰越發紅豔,雲宓抿抿唇,靠近他道:“還是讓我給你輸點靈力緩緩吧。”
祁天祝蹭地推開她站起:“不用。”
“真沒事?”雲宓不放心地拉住他,“要不還是吃點丹藥補補吧?”
“我說了沒事!”祁天祝睨了她一眼,轉身不耐催促,“趕緊走,我不想在這兒待着。”
雲宓被他這一眼瞪得愣在原地,片刻後卻驀地笑了。
果然是地主家的傻兒子,和魔尊一樣純情,不過他比魔尊要順眼可愛多了,祁天祝那個家夥……
往日的痛苦經歷湧上心頭,雲宓握拳忿忿,直到手心傳來痛感才驚醒,連忙追上那道縮小的背影一起找出口。
可找了半晌還是什麽都沒找到,反倒遇見了她最擔心的事。
“喲,你們也在啊?趕緊帶老子出去!”
獵盜首領橫刀一揮架在祁天祝頸側:“先前小瞧了你,這次你這廢物可騙不着老子,先砍你一刀出出氣。”
眼見鮮血從橫刀上溢出,雲宓趕忙聚集為數不多的靈力攻向他雙眼,趁他分神之際搶下祁天祝退至兩丈外。
“公子別亂動,當心傷口。”她打開乾坤戒低聲問,“可有能制住他的東西?”
“有,在我的戒指裏。”祁天祝半靠在她懷中,擡手取出一捆鐵鏈,“給你。”
“多謝公子。”雲宓接過鐵鏈掐訣扔出,準确無誤地捆住了他。
趕來的獵盜氣急敗壞叫嚣着,全身肌肉暴起:“一根鐵鏈就想困住老子?呸!老子今日非宰了你們不可。”
鐵鏈這頭的雲宓趕忙施加靈力想要困住他,可對方力氣實在太大,饒是她使出所有靈力也沒法阻止。
危急之際,捏訣的手被一只微涼的大掌按下,雲宓聽到懷中人說:“姑娘莫急,他逃不掉的。”
雲宓:“何意?”
祁天祝咳了兩聲才道:“姑娘看着便知。”
雲宓見他頸間再次鮮血湧出,連忙撚訣為他治療:“你別說話,保持體力,這人我來解決。”
語畢,她将人慢慢平放在地上,背後卻傳來痛苦的呼喊,方才還捆着人的鐵鏈竟自己回來了。
雲宓慌忙回身看去,方才還兇狠異常的獵盜已然倒地,正一點點化作青煙消散。
“這……這鐵鏈到底是什麽?”這次她是真的吓到了,連聲音都小了半分。
“鎖仙鏈,凡人用了灰飛煙滅。”祁天祝喘了口氣,微笑補充,“這是我家傳之物,帶着也只為求個安心,沒想到今日居然用上了。”
鎖仙鏈?雲宓雙眸閃了閃,連忙交還鐵鏈:“原來是這樣,多謝公子的傳家寶救了我一命。”
“姑娘不必客氣,我說過,咳咳,姑娘與我同行不會吃虧。”祁天祝收回鎖仙鏈,艱難坐起身子道,“快走吧,別讓他的同夥發現。”
“啊,好,我扶你。”雲宓緩了緩,拉過他的胳膊搭在肩頭,望着他問,“小心,你可還有哪裏不舒服?要不要吃點丹藥再緩緩?”
四目相對,氣氛剎那微妙。
耳畔傳來他急促的心跳聲,雲宓連忙收回目光,低頭小聲解釋:“公子別誤會,我沒有質疑你不行的意思,只是看你……“
“我知道。”祁天祝收回半邊胳膊,白着臉悶聲道,“我沒事,趕緊走吧。”
“那就好。”雲宓長舒一口氣,餘光無意瞟到他額間的亮光,好奇湊上前想看個仔細,靈臺內的契約印記卻驟然一震。
怎麽回事?雲宓拍拍腦袋,擡頭望向眼前人,心中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
“公子額上這是何物?”
雲宓伸手探向那模糊的亮光,手腕猛地被他攥住。
“姑娘,自重。”祁天祝冷冷警告,眼尾泛着不正常的嫣紅。
“公子誤會了,我只是想知道——”雲宓反握住腕間的大掌,欺身對上那雙幽深的鳳眸,含笑道,“公子額上的亮光是什麽?”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