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晉江獨家發布
晉江獨家發布
“都是誤會,誤會。”
雲宓幹笑兩聲,撐着床榻邊角準備坐起卻被掌下光滑的布料直接摔了回去。
“唔——”耳邊傳來祁天祝痛苦的嗚咽,雲宓看到那雙漂亮的鳳眸怔了怔,而後失去焦點緩緩合上。
不會是沒氣了吧?雲宓小心翼翼伸手探去,微弱均勻的氣流掃過汗毛,還好只是暈了。
“你這小仙,還不趕緊從魔尊身上下來!”
孫風一個箭步沖上前,單手扯着她胳膊往後一掄:“魔尊身份尊貴,豈是你這小仙能觊觎的?今日若是魔尊醒不過來,你就等着陪葬吧!”
毫無防備的雲宓生生被他摔在磚石地上,痛得直吸氣:“你,嘶——你若是真擔心就該找大夫來瞧瞧,而不是拿我這個和他有血契的人撒氣。”
“別忘了,我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們魔尊也活不成!”
“哼,區區凡修小仙還想威脅你孫爺爺。”
孫風隔空掐住她脖子,雙瞳倏地變成金黃色:“我說過,你若膽敢傷害魔尊分毫,我有的是法子讓你生不如死。”
雲宓仰頭掙紮着換了口氣,頸上的力道也跟着加重,大有要把她掐死的架勢。
恍惚間,她想起秘籍上記載的保命之術,趕忙悄悄掐訣點亮額間的鹿角蓮紋,噓聲道:“既然如此,那我只能讓你們魔尊也試試被掐脖子的滋味。”
孫風觑向她額間的印記,冷笑道:“別白費力氣了,血契只對受契的一方有用,否則我怎麽會放心抓你來結契?”
“是嗎?”雲宓輕勾唇角,面不改色對上他那雙金黃瞳孔,默念心法減輕痛苦,靜待蓮紋自己反擊。
“不識好歹!”
Advertisement
“孫風,快停下!”
一旁的胡玦見勢不妙,連忙拉過他勸道:“你現在把法力浪費在她身上,日後誰來保護魔尊?這次我們本就是偷跑出來的,別把事情鬧大,趕緊給魔尊治療才是正事。”
話音未落,殿內紫光乍現。
強勁的仙力掃過寝殿每個角落,帶起孫風與胡玦重重摔在床榻邊的石塊上,祁天祝微弱的呓語從榻上傳出,瞬間又被兩人砸下的悶響蓋得嚴嚴實實。
紫光消散,紛飛的床帳緩緩垂落,寝殿漸漸回歸平靜。
“你這小仙怎會如此厲害的法術?”
孫風撥開搭在頭頂的床帳,臉色微白:“昨日你到底對魔尊做了什麽?”
想不到這蓮紋還挺有用,雲宓摸了摸微痛的額頭,連忙後退幾步躲在石桌後,聳肩笑答:“沒做什麽,就是按照血契的指示吸走魔尊身上的香火為我所用,方才你們見我趴在他身上也是這蓮紋所為,你們剛才都看見了,這東西我控制不住。”
“可惜,你一進來就要上手了結我,而我和魔尊性命相連,這鹿角蓮紋多半是因為血契把我當成了魔尊,以為魔尊遇到了危險這才迸發紫光自保。”
“該說的我都說了,信不信由你,不過你若是再不叫大夫來,魔尊只怕真的快不行了。”
額間的灼燒愈發難忍,雲宓捂着額頭又退至石桌旁的銅鏡子照了照,這才看見蓮紋周圍的皮膚紅得厲害,難怪秘籍上說此法慎用,但願以後她再也用不到這個法子。
“你們兩個怎麽在這兒?”
威嚴的質問打破了殿內的平靜,雲宓回頭見是尚澤來了,迅速上前講清原委,最後還擠出兩滴清淚,低頭卑微懇求:“魔尊現在情況不妙,還請尚澤大人快讓大夫給魔尊看看吧。”
“小仙死了命不足惜,可若是因此牽連魔尊引起魔界大亂,小仙怕是要成千古罪人!”
“大人,您千萬別被她蒙蔽,方才我與胡玦看得真切,分明是她觊觎魔尊無禮在先,我這才……”
“夠了!”孫風的話被硬生生截斷,下一瞬,他便與胡玦同時被甩出了床帳,各自身上還多了條cu長的鐵鏈。
“大人饒命,私逃出山是我們不對,但如今魔界情況危急,我們也是擔心魔尊才會出此下策。”
胡玦咬牙抗起身上的威壓,拉着孫風一起半跪行禮:“孫風他脾氣一向急躁,您別跟他一般見識,眼下最要緊的是救魔尊。”
尚澤斜乜着兩人,拉過雲宓閃身來到床榻旁:“魔尊虛弱,眼下你就站在這兒,不可亂動。”
“是,小仙明白。”雲宓乖乖抱拳作揖,按照他的指示站在榻尾一動不動,只敢用餘光偷偷打量着這位魔尊最信任的人。
這一看她才發現,尚澤不僅聲音唬人,樣貌也是不怒自威,再算上他臉上好幾條深深的皺紋,若是床上的祁天祝沒有戴羅剎面具,兩人一同出現時必然會被錯認。
難怪昨天她取下面具時祁天祝的反應那麽強烈,換做是她估計也好不到哪兒去。
“魔尊只是氣血瘀滞,我已經為他疏通經脈,很快便會醒來。不過他現在比昨日還要虛弱,你作為受契者需好好照顧他,不可大意。”
雲宓見床上的人眼皮抖了抖,連忙跪地應聲:“是,多謝尚澤大人,小仙定盡己所能照顧好魔尊不讓他再受到傷害,只是這蓮紋小仙實在控制不住,大人可有法子制住它?”
尚澤掖好被褥,起身遺憾搖頭:“古籍上并無記載,但聽你方才的描述,這血契應是受魔尊體內香火吸引将你強行拽去的。”
“對,就是這樣。”雲宓連連點頭,指着印記欣喜道,“您看,這個蓮紋又開始閃光了,我能暫時離魔尊遠一點嗎?”
尚澤回頭望向祁天祝,颔首輕應:“也好,你便站在我身後,若是蓮紋作亂,我……”
“大人,快攔住它!”
額間灼熱再度襲來,雲宓急忙拽住尚澤的灰色長袍,可惜還是晚了一步,蓮紋迸發出強烈的紫光,裹着她再次撲倒在祁天祝身上,繼續吸取他身上的香火。
雲宓來不及多想,只好就着尴尬的姿勢閉眼念訣,盡量将香火全都融進經脈。
可這副場景對殿內其他三人來說,卻有着完全不同的看法。
“你這不知廉恥的小仙,怎地又趴上去了!”
孫風急得大吼,可因為身上的鐵鏈限制,他只能躺在地上來回蛄蛹,雙眼紅得似能噴火,恨不得現在就沖上去把她扒下來。
旁邊的胡玦相對冷靜,但平日裏那雙無辜的狐貍眼也被驚得瞪圓:“尚澤大人,她這是在做什麽?血契不是能救魔尊嗎,怎麽如今卻……您的帽子!”
後面的話他不敢再說,只呆呆地望着床榻上源源不斷從魔尊額上飄出的煙霧,擔憂不已。
唯有床邊的尚澤面不改色,立刻擡手在床榻周圍設下結界:“我也不知,但她方才所言的确不假,或許那鹿角蓮紋真能治好魔尊,你們倆還是想想待會兒怎麽和魔尊交代吧。”
“我……”孫風張了張嘴,想辯駁卻什麽都說不出來,只能不停吹走唇邊的絡腮胡洩憤。
旁邊的胡玦聽他這麽一說,當即規規矩矩趴在地上摸着鬓邊幾縷白發默默思考,待會兒該怎麽和魔尊解釋才能不被孫風這兔崽子連累,争取早日回到魔尊寝殿值守。
“你這小仙,怎地又趴在本尊身上!”
祁天祝沙啞的怒吼聲剛落下,綻放在兩人額間的紫光迅速消散,沒了紫光的束縛他輕松推開雲宓,冷眼又斥:“滾下去!”
有了上次的經驗,雲宓麻溜起身躲開他的胳膊,老實跪坐在床邊小聲讨好:“魔尊,這次有尚澤大人作證,真不是我對您有非分之想,是您的血契非把要把我帶過來,連尚澤大人都沒辦法。”
說完,她轉身望着尚澤求救,可眼前的景象卻讓她把話生生咽了回去,這個腦袋光禿禿的大叔竟是尚澤?所以他之前說不方便出門,就是因為禿頭?
雲宓抿抿唇,最後默默把好奇咽回了肚子裏,畢竟還要靠他作證為自己洗脫污名,這種戳人心窩子的話能不說就不說吧。
“我們雪豹一族的換毛期和你們人族的禿頂不一樣,待這段時間過去自然會長出新的,你不必用那種憐憫的眼神看着我。”
尚澤站在原地戴好被她拉掉的帽兜,補充道:“我年紀大了,沒法和他們年輕人相比,如今魔界陷入危機自然顧不上這些。”
“抱歉。”
雲宓見他這般坦蕩,只能咽回嘴邊的請求轉而望向趴在地上被捆住的兩人。
孫風一頭黑發又短又硬,和他性子一樣咋呼,相比之下,胡玦的灰色長發看起來就柔順多了,鬓邊還挑染了幾縷白色,怪惹眼的。
可惜,哪怕成了最紮眼的魔還是有換毛期,該禿還是得禿。
“他們年輕力壯,不受換毛影響。”
頭頂傳來尚澤的解釋,雲宓狠狠瞪着結界外的兩人,小聲嘀咕起來:“難怪魔界都這樣了,他們還有精力去仙界綁我。大人,帶着他們這樣的下屬一定很頭痛吧?”
話音未落,她便感覺背後飄來絲絲涼意,雲宓偷偷回瞟了眼,即刻噤聲縮到床尾:“尚澤大人,您請。”
尚澤隔空探了探祁天祝的脈象,這才撤掉結界來到床邊,躬身正色道:“魔尊,此事屬下可以作證,的确與這小仙無關,且,您的脈象也因此變得平穩許多。”
“屬下認為,應當是血契能幫這小仙能吸納您體內的香火,加上她仙力低微才會被血契牽制,好在您的身體有所好轉,相信過些時日便能痊愈,孫風和胡玦二人也算做了件好事。”
孫風聞言,趕忙跪坐起身恭敬道:“是啊魔尊,我們當初把她綁來就是聽說可以救您,這才鬥膽一試。”
“反倒是這小仙,借着血契對您動手動腳,半點禮義廉恥都不顧,您一定要嚴懲她!”
“呵,嚴懲我?”雲宓被他氣笑了,“整件事明明是你們有錯在先,我這個受害者還沒找你讨公道,你就急着倒打一耙?”
“孫風,我記得昨日是魔尊親口下令要你們去後山禁閉,為何眼下你們卻出現在這兒?該不會是私逃出來的吧?”
“我,我們怎麽出來的與你無關!”
孫風憋紅了臉一個勁兒地往床榻邊拱,卻被身旁的胡玦攔了下來:“魔尊恕罪,我與孫風也是擔心您才出此下策,如今看到血契能救您便安心了,屬下甘願受罰。”
說着,他側身按住還要蹦跶的孫風,壓低聲音勸道:“不想被關禁閉就快點認罪,多說多錯。”
“憑什麽?明明是她對魔尊不敬,要罰也該先罰她!”
孫風扭頭掙開他的手,繼續朝着床榻拱去。
“魔尊,今日若不是屬下及時出現,不知這小仙還會對您做出什麽離譜的事來,方才她還當着尚澤大人對您那樣,屬下認為必須嚴懲這心懷不軌的小仙,以儆效尤!”
雲宓望向床榻上的祁天祝不屑輕嗤,越發覺得可笑:“就他這病殃殃的模樣,送我我都不要,更別說對他做什麽了。”
“我不與你計較綁架之事,你卻不依不饒,莫非是心虛了?”
“做錯事的人是你,我心虛什麽!”
孫風跪坐在床外半尺處,高聲争辯道:“即便是蓮紋所為,可你方才起身時重重摔在了魔尊身上,分明就是想借機親近魔尊。”
“那是因為床單太滑,你們又突然出現把我吓到了。真要算起來你該慶幸我沒出事,否則魔尊也跟着沒命,就算魔尊不死不滅,但重塑肉身也要很久吧?也不知那時候的魔界還能等到魔尊回歸嗎?”
“你,你這小仙,強詞奪理!魔尊,這樣的人決不能留在您身邊,還請秉公嚴懲!”
雲宓聳聳肩,轉身對着床榻上的人笑道:“小仙也請魔尊秉公處理,相信您不是那等是非不分之人。”
祁天祝垂眼輕掃兩人,不耐道:“尚澤,你覺得該如何?”
“回禀魔尊,屬下認為,此事他們三人皆有過錯。當然,追根究底都是屬下管理不善,屬下甘願領罰。”
尚澤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殿內氣氛驟然緊張。
祁天祝閉眼扶住羅剎面具,頭疼不已:“他們做錯事與你何幹?快點起來幫本尊想個好法子。”
“屬下無能,實在想不出什麽好法子。”尚澤重重磕頭,竟這麽保持着跪趴的姿勢不動了。
“怎麽連你也……哎!”
祁天祝長嘆一聲,有氣無力地擡頭掃過殿內四人。
眼前這小仙和自己性命相連,暫時動不得;孫風、胡玦二人又是一路陪着他走到現在的忠臣,如今魔界危急,若是再罰下去只怕無人可用;尚澤是父親留給他的得力幹将,做事一向穩妥,罰誰也不能罰他。
可眼下他又必須做個決斷,難啊,實在是太難了!
祁天祝擡手捂住鳳眸,只覺腦袋更痛了,這要他如何是好?
一時間,寝殿靜谧無聲,榻外四人都在等待他的決斷。
不知過了多久,雲宓偷偷敲着有些發脹的小腿,壓下煩躁柔聲提議:“小仙有一計,魔尊不如聽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