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晉江獨家發布
晉江獨家發布
祁天祝見她還有力氣扒自己,指尖又加了幾分力道:“你的仙骨尚未穩固,只要本尊輕輕一捏便會魂飛魄散,還不說實話?”
“說,我說,魔尊饒命。”
雲宓沒料到他看起來病殃殃的,手勁卻這麽大,當即嗚咽求饒:“我,咳咳,我是被您的屬下弄暈後綁來的,血契在我醒來後就有了,您若是不信大可把他們找來當面對質。”
“諒你也沒這本事。”祁天祝冷呵一聲,甩開她勉力半撐着身子躺回床榻,拂去虛汗扣緊面具喚來一人,“尚澤,我昏迷這段時日,魔界可有異常?”
雲宓順着他的話回頭,只見帳外站着一名高大嚴肅的中年男人,大半張臉隐沒在灰白色長袍帽兜下,唯有那雙黃綠色瞳仁惹眼又駭人。
驚恐間,那雙詭異的眼眸越來越近,她慌忙退至床尾貼住榻腳一動不動。
好在來人停在了帳外半丈,規規矩矩對着床榻作揖道:“回魔尊,如今魔界各處香火愈發旺盛,衆弟子能活着已是不易,并無興風作浪之人。”
“那她是如何進入本尊寝殿的?”
祁天祝瞪着簾外,怒聲質問:“一個剛飛升的的低等小仙竟能在魔界暢通無阻,你便是這般守衛的?”
尚澤擡眼望去,這才瞧見床榻尾部跪着滿臉驚恐的雲宓,額上的鹿角蓮紋正泛出淡淡的紫光。
他眨眨眼,探身往前仔細瞧了瞧,驚呼着後退:“這是……同生血契!”
“你既識得此印記,可能想到是何人所為?”
“魔尊恕罪,屬下不知。”
祁天祝深吸口氣,朝床尾的雲宓勾了勾食指:“是他嗎?”
“不是他。”雲宓抓緊床腿半跪在地,恭敬道,“魔尊,綁我來的有兩人,其中一個是藏狐所變,我是被它的臭屁熏暈才着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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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狐……”
帳外的尚澤沉吟片刻,臉色大變,連連叩首道:“魔尊恕罪。因近段時間屬下不便出門,所以将外出的事務一應交于胡玦與孫風處理,沒想到他們竟背着我做出這等荒唐事。”
“不過,同生血契早已在萬年前被列為禁術,此法鮮有人知曉,屬下也只在古籍上的零星記載中窺見一二。他二人修行不過千餘載,這背後定有心懷不軌之人指使,屬下這就去調查。”
雲宓一聽他了解血契,立刻坐直身子激動道:“你既在古籍上見過,現在能幫我解開它嗎?你們放心,只要能解開血契讓我做什麽都可以,待我離開後定會對魔界現狀守口如瓶,或者直接消除我的記憶也行。”
“這……”
尚澤尴尬擡頭,瞄了眼床榻上虛弱的祁天祝,急忙趴地叩首:“魔尊恕罪。古籍記載,此血契只能由施契者親自解開,旁人法力再高也無濟于事。此事是屬下管教不嚴,屬下甘願受罰。”
“解不開?!”雲宓瞬間拔高音調,杏眸圓睜,“那抓我來的兩人是如何結契的?”
“這些在古籍上也并未記載。”尚澤結結巴巴答完,臉色愈發蒼白,“魔尊,這背後定是有高人指點,還是喚他們來問個清楚吧。”
久未出聲的祁天祝清清嗓子,有氣無力道:“不必了。對方既熟知此法定然不是普通人,就算能追尋到他,我們魔界也不是他的對手。”
他喘着氣頓了頓,掀開床帳一角揮手又道:“你把榻上的結界打開,本尊累了,這件事容後再議,讓他們二人去洞裏禁閉思過吧。”
“屬下遵命。”尚澤拱手領命,看向床邊的雲宓小聲請示,“不知這位小仙該如何安排?”
“我……”
祁天祝截斷她的話,不耐道:“暫時留在此地,本尊自有安排。”
“是,屬下告退。”尚澤躬身解開結界,快步退出了寝殿。
“你不必這般瞪着本尊。如今本尊身體虛弱,又與你連着同生血契,你需寸步不離守着本尊方能活命,否則會被血契反噬,痛不欲生。”
雲宓聞言,扶着床榻緩緩站起,杏眸微凜:“魔尊如此了解血契,方才又不讓人調查,莫不是……”
祁天祝指着帳外的圓桌,不緊不慢道:“若是你能順利走過去,魔界任你出入。”
“走就走,吓唬誰呢。”雲宓輕哼着大步向前,不料剛走出圓桌半步便頭痛欲裂,身子不受控地往前栽去。
她趕忙扶着圓桌退後,緩了好一陣才恢複過來。
“不再試試?”
榻上傳來他的嘲笑,雲宓咬牙忿忿:“不必!”
“既如此,今後那圓桌便是你的住處,只要你不亂來,待本尊恢複三成法力後自會為你另尋合适的住所。”
又是一陣輕嗤傳來,雲宓忍下怒氣堆笑回道:“多謝魔尊。只是我仙力低微,睡在這冷冰冰的石桌上只怕會着涼。”
“您如今身體虛弱,萬一染病後果不堪設想,更別說恢複法力了。您看能不能讓人擡張像樣的竹床靠在您的床尾,這樣也方便我照顧您。”
殿內寂靜無聲,雲宓縮緊脖子,小聲解釋道:“畢竟仙魔有別,我一個小仙怎樣都無所謂,但這事一旦傳出去損壞的是您的名聲,您覺得呢?”
“這你不用擔心,本尊的寝殿是魔界最安全之地,除了尚澤和綁你的那兩人,并無他人出入。”
祁天祝丢開床帳下擺,打了個呵欠懶懶道:“本尊聽說你們修仙之人經常在山林裏打坐修行,在石桌上休息對你來說應該不難,本尊困了,你自便。”
說完,帳內立刻響起了微微的鼾聲。
雲宓看看石桌,又看看床榻,最終還是選擇上桌打坐休息,折騰這麽久她也累了,今晚就先将就着應付過去吧。
想通這點,她閉眼凝神迅速入定,體內的仙力也在調息中漸漸恢複,甚至越來越醇厚。
雲宓連忙默念心法,将新生的仙力全都融入經脈。
石桌對面的床上,祁天祝體內的一縷縷香火似是受到指引,悄無聲息地飄出床帳将她包裹。
眨眼間,石桌上煙霧缭繞,唯有她額間的鹿角蓮紋發出閃耀的紫光,宛如自成仙境。
床榻上,沉睡的祁天祝似是感應到什麽,不安地呓語起來:“娘,爹……”
寝殿內很快被濃厚的煙霧填滿,不辨東西,雲宓卻覺得非常舒爽,不僅仙力随之大漲,連仙骨也更穩固了。
可還沒來得及高興,她就發現自己的身體根本承受不住這麽多香火,想阻斷時反被額間的鹿角蓮紋強行吸入,叫她毫無還手之力。
“不行,停下。”雲宓無聲呼喊着,蓮紋依舊霸道地吸入香火,燙得她連聲痛呼。
倉皇之際,額間湧入一絲清涼并迅速蔓延至全身,膨脹的經脈得以舒緩,雲宓焦灼的心緒也漸漸随之平靜。
“小朋友,可感覺好些了?”
是前輩的聲音!
雲宓順着聲源找去,最終在自己的靈臺中看見了他。
“前輩,你能幫我解開這契約嗎?”
彥休掃過她眉間,無奈搖頭:“我說為何尋不見你,竟是來到了魔界還與魔尊結了血契,這東西除了魔尊本人誰都解不開。”
雲宓不死心上前追問:“那前輩可有辦法讓血契不再生效?這樣我就不用受魔尊制約順利返回仙界了。”
“不可。且不說這法子危險你受不住,單是你額間的印記便無法上界,因為在仙界眼裏它就是你堕落的證據。”
彥休反手送上一本冊子,安慰道:“不過,我這兒有本秘籍可以助你修煉心法,減緩香火吸入時的痛苦。”
“多謝前輩。”雲宓雙手接過冊子,摸着額上的印記又問,“既然血契需要魔尊親自解開,您可有良策能讓他早點好起來?”
彥休捋捋胡須,點頭應道:“來時我見本該供奉給仙界的香火全都堆積在魔界,想來魔尊也是因此變得虛弱。既然香火錯了位,你便想法子讓香火複位,或許能讓他早點好起來。”
“如何讓其複位?”
彥休不答反問:“白日你在仙界看見了什麽?”
雲宓擰眉想了想,恍然道:“看見大家都疏于工作,對魔尊甚是追捧。所以,我需要讓他們各司其職為凡人排憂解難,香火作為凡人的信仰供奉自會回到仙界,屆時魔尊便會好起來,血契也能解開了!”
“不錯,正是此法。”
彥休滿意颔首:“還有一事,血契只有魔尊能解,你需盡力讨好他,最好能讓他心懷愧疚,解契時或許能順利些。”
“多謝前輩,小仙明白了。”
“嗯,月老和上仙那邊我可以幫你隐瞞一陣子,你得抓緊時間,否則事情一旦暴露無人能救你。當然,這次我也不是白幫你,待日後回到仙界我是要向你讨回來的。”
“時候不早了,你在魔界萬事小心,我還等着你報恩呢。”彥休展臂一揮,眨眼便消失在靈臺中。
“小仙謹記,前輩慢走。”
雲宓躬身相送,待他的氣息完全消失,終于忍不住笑出聲:“真是個會算賬的神仙。”
不過他為何會這般熱情地幫我,只是為了讓小仙們欠他人情?好像說不過去啊,難道他和血契有關?
額間突然出現的灼痛強行将她拽出靈臺,也打斷了她的思考。
罷了,反正如今她也別無選擇,還是按照前輩給的建議先試試再說吧,若是能順利解契回到仙界該還人情就還,若是不能回去,那她就拖着魔尊去找前輩詢問個清楚。
雲宓翻了翻秘籍快速去除灼痛後,照着上面的方法盤坐在石桌上屏息入定。
翌日卯初,按照秘籍修煉整晚的雲宓神清氣爽,甚至比在玉楓門修行時還要早醒半個時辰。
若是放在以往,她定要再裹着棉被睡夠時間,可現在她沒這個條件更沒心情繼續睡。
床帳裏斷斷續續傳出魔尊痛苦的呓語,她望了眼寝殿外黑乎乎的天空,深吸口氣露出微笑,決定按照昨晚前輩所言好好照顧魔尊。
雲宓端起昨晚留在床邊的木盆,轉身走向洞外瀑布接滿幹淨的河水,回到床榻邊為他擦去薄汗。
“唔,娘親,孩兒好痛,孩兒快守不住魔界了。”
手腕被他緊緊攥住,雲宓扯了扯,沒扯動。
“昏迷了勁還這麽大,哪裏像個病人。”
雲宓翻了個白眼,左手抽出手帕沿着銀質羅剎面具邊沿輕輕擦過,怎料左手也被他大力攥住,半點動彈不得。
“娘親,別走,孩兒想您了。”
幾滴清淚從面具下的鳳眸溢出,雲宓額間的鹿角蓮紋似是感應到什麽,忽地灼燒起來。
“嘶,真是個麻煩的病秧子。”
她默念秘籍裏的消解心法卻不起半點作用,只好輕聲哄道:“娘也想你,看你這麽難受娘也不好過,娘這就想辦法幫你,你先放開娘好不好?”
“娘親別走,孩兒害怕。”
雲宓扭了扭被他抓痛的手腕,抿唇咬牙道:“你抓痛娘了,好孩子,聽話松手,嗯?”
“對不起,娘親。”
手腕的桎梏終于松動,雲宓連忙抽出雙手打開秘籍尋找解法,嘴上繼續敷衍輕哄:“娘沒事,你等等,娘這就找法子減輕你的痛苦。”
還有我的痛苦,她癟癟嘴快速翻動着秘籍,可書內并未記載相應解法。
額間的灼痛愈發嚴重,雲宓望着榻上還在呓語的祁天祝,當即俯身湊近試圖從他的呓語裏找到答案,轉瞬卻被額間蓮紋直接拽倒,視線正對上那雙驟然睜開的妖冶紫眸。
“你做什麽?趕緊從本尊身上滾開!”
沉悶的怒吼從面具下傳出,鳳目裏滿是厭惡與嫌棄,被迫與他對視的雲宓壓下脾氣,指着頭上的印記扯扯嘴角,擠笑解釋:“魔尊您誤會了,是您的鹿角蓮紋把我定在這兒的。”
“一派胡言!”
祁天祝羞憤怒呵,使出全力想要推開她,可虛弱的身體并未如他所願,反而也被蓮紋定在榻上無法動作,體內躁動的香火正被一點點抽出,順着泛出紫光的蓮紋注入了她體內。
鳳眸迅速泛起一圈薄霧,祁天祝紅着眼喘了好一會兒才道:“你這小仙,到底對本尊使了什麽邪術?”
香火湧入,雲宓來不及理會他的厭惡與急迫,自顧自閉眼默念心法,将香火全力消化吸收至經脈。
祁天祝見她竟這麽晾着自己,氣得橫眉倒豎:“本尊問你話,你這小仙咳咳咳——”
“魔尊,您怎麽了?”
“是昨日那個小仙,你在對我們魔尊做什麽!”
兩道震驚又熟悉的聲音穿透寝殿,榻上兩人皆是一顫,鹿角蓮紋似是也受到了驚吓漸漸黯淡。
額上的灼痛消失,雲宓深吸口氣睜開眼,這才看見帳外站着昨日綁她的兩人正氣沖沖地瞪着她,身下的祁天祝更是恨不得用眼神剜去她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