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簫和鳴

第50章 章

第 50 章

去劉楓家是廖靜簫編的，他還沒準備好與那人共處一室。

出了小區，他裹緊了衣服還是給劉楓打了電話。

“喂？塑料兒。”

“嗯，你在家沒？”

“在啊，有事兒？”

廖靜簫一邊上車一邊道：“我去找你。”

“你有病吧，找我幹啥？這麽晚，我爸媽都睡了。”

“想你了，我馬上就來了，你給我留門。”

“有病吧你。”劉楓低罵一聲挂了電話去給人開門。

車很快就到了，廖靜簫下了車手揣進口袋裏縮着脖子往劉楓家門口跑。他們家是自建房，大門在一樓，門縫裏還漏着光。

“老子快凍死了，你啥毛病啊大半夜跑來？”

廖靜簫看着劉楓穿着涼拖凍得通紅的腳尖有些慚愧，摟着人的肩要上樓回房間去。

“等等我關個門。”

回到房間裏才暖和了下來，劉楓讓廖靜簫趕緊上了床。從小不在意，近幾年柳潤笙經常把他哥怕冷挂在嘴邊，倒讓他記住了。

“好冷。”廖靜簫哆嗦着牙直往劉楓身上靠。

“凍不死你。”劉楓嘴上罵着還是默默把電熱毯開了高檔。

“哎呀，你的床真暖和，好兄弟，你真好。”

“你到底幹啥來啊，不是今天剛回來嗎？”

“對啊，剛回來就見見你。”

“別不要臉。”

廖靜簫不想回答，只翻了個身背朝着劉楓，“我睡了啊，今天飛機好累，你別打呼嚕啊。”

劉楓又把電熱毯調了中檔，關了燈咬着牙躺下對着他的背砸了兩下，“我拍死你。”

黑暗裏，廖靜簫睜開了眼，剛出來的時候還下着雪，窗簾縫可以看出外面還挺亮的。

他希望家裏那人已經睡得很熟了。

大清早劉楓父母去上班，那扇大鐵門“哐當”一聲被關上，廖靜簫翻了個身用被子遮住臉。

“劉楓，你這床簾也太不遮光了。”

劉楓閉着眼回答：“我媽就喜歡這色兒，我們家床簾全部都是這種粉色的，一點不遮光的這種。”

兩人又睡了一覺直到下午兩點才起。廖靜簫訂了外賣，簡單吃過之後又坐在床上打游戲。

北方就是這樣，夏天熱得出不了房間，冬天冷得下不了床。

“哎，叔叔阿姨經常來你房間嗎？”廖靜簫問。

“不經常啊，咋啦？”

“我想在你這兒多住幾天不讓他們發現你覺得可能不？”

劉楓一臉看神經病的眼神看着他：“你有毛病吧，沒幾天就過年了你有家不回老賴我這兒？”

“還是算了，确實不太好。”

“你到底想幹啥？為啥不回去住啊？”

“沒咋，繼續打。”廖靜簫伸出剛剛焐熱的右手又開了一局。

晚上六點廖靜簫趁着劉楓父母下班回來之前離開了他家，他下午已經在他高中學校附近定了一間房，兩天的，趕過去之後才給蘇靜回了電話。

“我今天又去萬坤家了，明晚又在劉楓家睡，他們吵着要跟我睡，我推都推不了。”

蘇靜：“那我讓你在家睡你怎麽就一推一個不吱聲？”

“嘿嘿，就這幾天，你跟小笙說一下昂。”

“住完就趕緊回來，快過年的，人家家裏也忙。”

“好好好，知道了，挂了啊。”

“嗯。”

柳潤笙再次知道哥哥不回來的消息之後已經很平淡了，他很确信哥哥在躲他。

天黑了，他只是去關了燈，然後躺回床上，再失眠很久，最後不知道什麽時候睡着。

現今，他已經很熟悉房間裏的結構了，關了燈不用開手電筒，他也能做到什麽都不碰撞摸黑找到樓梯爬上床。

賓館裏沒有電熱毯，比不上劉楓家的床暖和，廖靜簫洗了個熱水澡再泡了會兒腳才躺下。他把被子裹得很嚴實，人緊緊縮成一團。關了燈，他突然覺得好笑，便“哈哈”笑了兩下。

都是自找的。

第二天，健康了快半個冬天的廖靜簫又發燒了，他在床上燒得頭暈，睜不開眼。蘇靜打了好幾通電話都沒接上，然後手機就沒電關機了，于是他就一直睡着，他也不知道他是睡着了還是燒暈了。直到天快黑了，他被餓醒了才出去找了賓館前臺借了充電線充上電點了外賣買了藥。下樓拿外賣的時候沒拿手機，又錯過了蘇靜的電話。

快七點的時候，蘇靜有些着急了，她沒有萬坤的電話，就給劉楓打了電話。

“喂？劉楓啊。”

“嗯，阿姨，怎麽了？”

“靜簫在不在你旁邊啊，你讓他給阿姨回個電話，我打了好幾個了都沒接。”

“他不在啊，昨天就走了。”

“那你有沒有萬坤的電話啊，靜簫說他昨晚在萬坤家睡的，你幫阿姨問一下好不好？”

“萬坤不是...”劉楓心想，萬坤還在南城還沒回來啊，廖靜簫睡哪個萬坤家去了，他肯定是騙人了，但劉楓沒跟蘇靜實說，“好，我現在幫你問啊，我讓他給您回個電話，您先不着急。”

“好，謝謝你啊。”

“嗯，沒事兒的阿姨。”

劉楓又給廖靜簫打了電話過去，這時候那人剛吃完飯喝了藥。

“幹啥？”

“還問我幹啥，你一天死哪兒去了，阿姨又找我問你，還去萬坤家睡了，萬坤人都沒回來，你去南城找他睡去了？”

廖靜簫懶散道：“奧，我手機沒電了，沒接到電話。”

“誰問你那個了，你幹啥不回家？”

“沒什麽，你別問了。”

“那你現在在哪兒啊？阿姨一直聯系不上你很擔心你知不知道？”這會兒，劉楓覺得自己像是廖靜簫他爹。

“嗯，我知道了，我現在給她回個電話。那個，你沒說漏嘴吧？”

“哼，我多冰雪聰明，趕緊回你電話。”

“好。”

“等等，你還是沒告訴我你在哪兒？”

“賓館。”廖靜簫扔下這一句就挂了電話。

蘇靜打了十七個電話他都沒接上，廖靜簫覺得他少不了一頓罵。

“嘟嘟嘟...”

“喂，你在哪兒啊，一整天了都不接電話？”蘇靜聲音還是很着急，柳潤笙坐在她邊上拍了拍她的背，耳朵仔細聽着電話裏的聲音。

“我...就在萬坤家啊，昨晚喝多了，今兒一直睡着。”

“鼻音怎麽這麽重，是不是感冒了？”

“...有一點。”還真是什麽都瞞不住自己媽媽。

“我跟你說了外面冷，外面冷，住自己家多好，偏要往出跑。這大冬天的，一生病多難受啊，吃藥了沒？”

“剛剛吃了。”

“吃的啥藥啊，你喝了酒得小心，別亂吃藥。”

“嗯，放心吧我都知道。”

“你知道什麽啊你知道，明天就給我回來，哪兒都不許去。”蘇靜一下脾氣上來了。

“好好，知道了，我...明天回來，明天回來。”

“嗯，吃了藥就趕緊睡吧，被子蓋好啊，別又嚴重了。”

“嗯，你跟小笙說一下啊。”

“你怎麽不自己說，小笙就在這兒，你自己跟他說。”

蘇靜把手機遞給一旁還在狀況外的柳潤笙，柳潤笙顫顫巍巍接過手機拿在耳朵邊上喊了聲“哥哥”。

廖靜簫愣了愣開口道：“我今晚不回去，你自己在家睡啊，關燈的時候小心點。”

“知道了。”

“嗯。”

柳潤笙把手機還給蘇靜，自己回房間了。萬坤沒回家他早知道，朋友圈裏顯示的定位還在南城呢，都是借口罷了。

“媽，我挂了啊，萬坤喊我呢。”

“挂吧挂吧，一定注意身體啊。”

“知道了。”

第二天醒來，廖靜簫還是覺得有點暈，他給劉楓打了電話，又求人來幫幫他。劉楓接到電話的時候聽那聲音以為是見他最後一面的，買了吃的來又把人罵得狗血淋頭一通。

盤着一條腿坐在床上看着廖靜簫吃喝，劉楓皺眉又罵了一句：“我看你純粹你有病。”

“......”

下一秒，劉楓張大嘴巴，一臉不可置信：“我c，你說你喜歡男的，你不會喜歡你弟吧？”

廖靜簫包子都掉了，眼睛瞪得老大看過去。

“怎麽可能呢。”劉楓搖頭拍了下大腿。

廖靜簫一個大喘氣，吓死了，深呼吸兩下之後撿起掉在辣油裏的包子一口吃進嘴裏。

開着車把人送到小區門口，劉楓沒多留就走了，他還得去接他爸媽。

到家門口，廖靜簫站在門外整了整衣服，清了清嗓子才敲門。蘇靜是跑着來開門的，看見他人先是照着胸口給了一拳，然後幽怨地看着他。

“不知道回來是不是，別人家就那麽好睡？兩年沒在家裏睡過就不想睡了？”

廖靜簫笑了笑把蘇靜抱在懷裏。

“這不是回來了。”

蘇靜聽着他沙啞的聲音又給了他一拳，“嗓子都沒聲音了，生病了就住回來啊，家裏又不是沒你的地兒。”

“哎呀，快，我餓了，有啥吃得沒？”廖靜簫摟着自己媽媽往廚房走。

蘇靜揭開鍋看着廖靜簫道：“中午做了那麽一大堆好吃的，誰知道你現在才回來，都成剩飯了。”

廖靜簫笑了笑：“我媽做的飯，就算是剩的我也愛吃。”

“花言巧語，這麽會說話也沒見找個女朋友回來，你都快畢業了，能不能上點心。”

“哎呀，餓死了。”

“出去等着吧，我給你熱熱，”蘇靜說着打開火，“喊你弟出來吃飯，寫一天作業了。”

廖靜簫腳步輕輕走到房間門口，門沒關，開着一個小縫，他湊近看了看，裏面的人背對着他坐在桌邊。

他深呼吸醞釀了兩下，推開門，那人轉過頭來看他。

“哥哥。”柳潤笙攥着手心喊着。

“嗯。”

轉回頭繼續寫，卻一直握不住筆。

“吃飯了。”廖靜簫道。

“嗯，我把這道題寫完就出去。”

“...好，”廖靜簫轉過身，走到門口拉開門卻沒有出去，“有什麽題不會嗎？”

“沒有。”柳潤笙把眼睛睜到最大，可還是看不清筆下的字。

“啪嗒”，門關上了，眼淚也随之砸在手背上，柳潤笙蹭了下褲子，再抹掉淚水，再用褲子蹭掉，然後把那道題寫完了。

“小笙快，過來喝口魚湯。”蘇靜看見柳潤笙出來喊了聲，盛了一碗魚湯出來，“你跟你哥一人一碗，快喝了。”

柳潤笙接過碗坐下，一口一口喝着湯，聽着蘇靜叮囑他哥吃完飯要喝藥等一些事。

他很快吃完把自己的碗端去廚房洗了就回房間了，然後快速洗完漱上了床躺着了，跟第一天一樣的姿勢，只是這一次他沒有犯困，那人也真的進來睡了。

廖靜簫進房間看見上鋪床上躺着的背影默默放輕腳步，開着手機，在門口把燈關了，然後拿了東西進了浴室。

簡單洗完出來，下鋪床上放着個手電筒。他把浴室的燈關了，然後坐在床上拿着手電筒好一陣兒看。

第二天早上廖靜簫起來的時候，房間裏就他一個人，紅旗也不在窩裏。簡單洗漱後，他出了房間才看見柳潤笙正跟蘇靜兩人看電視。

“起來啦，去吧鍋裏那兩個燒麥吃了。”蘇靜看了他一眼說，而一旁的柳潤笙頭都沒轉一下。

他莫名的有些難過，而後又安慰自己這樣是好的。

今年過年就更冷清了，城裏不讓放煙花爆竹，農村也不讓放了，只有街上的綠化帶上挂的彩燈昭示着新年的喜慶。

蘇靜家今年一人一身紅，連紅旗也都是紅馬甲。

正吃着飯，廖靜簫跟劉楓聊了會兒天。劉楓跟他說他爸的同事從內蒙寄過來一些牛肉幹讓他過來拿點回去給柳潤笙吃。

柳潤笙給紅旗喂肉的時候碰巧看見了他的手機，也只看清了一個消息，是他哥發的：我明天去。

他的眼神暗了暗，喝了點果汁就說回去寫作業了，被蘇靜好一頓唠叨。

回去後他并沒有寫作業，而是拿着手機一直打字，發了一堆消息，但一個都沒發出去。

廖靜簫幾個人吃得很晚才結束，他這回當了好兒子，吃完了把鍋碗瓢盆全部自己洗了，一點沒讓蘇靜插手。

回到房裏看見的和前幾天晚上別無二致，可他這次沒有着急關燈，畢竟是除夕夜，亮一會兒也是好的。

洗完澡出來，坐在床邊一邊擦頭發一邊看齊楚芊給他發的化學題。兩個人最近幾乎天天聊天，但是除了問題和解答什麽的再沒有別的話。

發完解題思路他把手機随手放在桌上，然後就聽見小小的鼾聲從上鋪傳來。

他仰頭看了看，只看到凸起的被子。随後他起身準備把毛巾挂回浴室裏，卻無意間看見了桌上的紙條。

是一張作業紙，他原本以為是柳潤笙的作業，就沒在意，現在才發現上面用記號筆寫着幾行大字，是專門寫給他的。

他拿起來看，心裏默讀：

哥哥，我不跟你說話，也跟你保持距離，你就在家裏睡行嗎？

讀完後，他把紙條整齊折起來扔在了一邊的小垃圾桶，然後去關了燈。

剛躺下，上鋪又響起幾下哭聲，他仔細聽着。是柳潤笙抽泣了幾聲又喊了聲哥哥，之後又變回鼾聲。他輕輕嘆了口氣，翻身面對着窗戶一直睜着眼。

不知道幾點了，桌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起身拿過來一看不是他的。

是柳潤笙的。

淩雪剛過零點就給柳潤笙發了語音通話過來，她想跟柳潤笙拜年來着，但是剛打過去鈴聲響了兩下就被挂斷了。所以她又換成文字發了過來，打算明天天亮再問問柳潤笙，說好的零點互發祝福，為什麽說話不算數。

是廖靜簫剛剛摸手機的時候不小心點錯了才挂斷的，他看着微信界面，淩雪的消息在第四排，點進去是很長的幾乎占了一整個界面的祝福，他沒讀，又退了出來。第二個是程炜，他的祝福很簡單，不用點進去直接就可以看見是“新年快樂”四個字。

第三個是一個粉色沙灘的頭像，沒有備注，應該是個女孩，她的祝福也很簡便，和程炜的一樣。

劉楓的消息在第一排，不僅發了祝福還包了紅包，紅包上寫着“別讓你哥知道”。

廖靜簫：“......”

他往下繼續看，翻到第二頁看見了“哥哥”兩個字，是他的聊天框。

知道這樣不對，但壓不住好奇，他往上鋪床上看了一眼還是點進去了。

裏面一條接着一條的綠色讓他大吃一驚，有長的又短的，長的有兩三頁那麽長，短的只有“哥哥”兩個字，并且每條消息前面都有一個紅色的感嘆號。

他呼吸着疼痛一頁一頁往上翻，翻了好久才翻到兩年多之前的暑假兩人吵架那天，然後一條一條看。

【笙笙：哥哥，我沒有誤會，我就是喜歡你，我也不認為你對我做的事情是錯誤，如果是錯誤，那我也有錯，我趁你醉酒引y你，全部都是我先主動的。不止是那天晚上，之前的所有都是我主動的，我趁你睡着偷親過你好多次。或許小時候只是依賴，但我現在長大了，知道感情的事了，我很确定我就是喜歡你。】

【笙笙：哥哥，你回來好不好？】這兩條是他拉黑之前，柳潤笙發的，後面的消息他一條都不知道。

【哥哥，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回來。】

......

2018年8月24日

【哥哥，我明天去軍訓了，要住在基地裏，不能拿手機。】

【哥哥，跟我說會兒話好不好？】

......

2018年9月1日

【哥哥，我們發校服了，跟你的一樣，我在櫃子裏找到了你的校服，媽說你的校服還很好，讓我先穿你的。】

【哥哥，你的校服我穿着還很大，原來你高一就比我高那麽多。】

......

【哥哥，你理理我好嗎？】

【我好想你。】

......

2018年9月26日

【哥哥，我們學校運動會，我報了男子三千，得了第一名。】

【你能誇誇我嗎？】

......

2018年10月29日

【哥哥，期中考試我得了全班第二。】

【魏萱姐跟我說，你代表學校參加外校辯論賽贏了，我真為你高興。】

【哥哥，今天的夕陽紅很好看，我想拍一張給你，但是我總沒有你拍的好，怎麽拍都不滿意，我想給你打視頻，你理理我好嗎？】

......

2018年11月3日

【哥哥，安城今天的天很藍，北城也一樣嗎？】

【哥哥，我還是很喜歡你。】

......

2018年12月17日

【哥哥，聽說明天會下雪，我好期待。】

2018年12月18日

【哥哥，真的下雪了。】

【你要注意保暖。】

【過兩天會回來的吧，我們一起堆雪人好不好？】

......

2018年12月24日

【哥哥。】

【哥哥。】

......

2019年7月24日

【哥哥，我選了理科，我大學還想上你上過的學校。】

【暑假回來好嗎？】

2019年10月3日

【哥哥，劉楓哥在群裏發的那個女生是你女朋友嗎？】

【你喜歡那樣的女生嗎？】

廖靜簫想了想，那年國慶的時候，齊楚芊硬要去他們學校逛一逛，說她想沾沾名牌大學的仙氣兒。廖靜簫就成了免費的導游，兩人可能是路上說話貼得近了些，被誰拍到了，就發到了校園牆上，劉楓看見了又發到了他們群裏。他記得他後來解釋了，但有沒有人信就不知道了。只是他不知道，柳潤笙那天把那張照片放大又縮小來來回回地看，看了一整夜。

......

【哥哥，我又遺j了，想的還是你。】

【我還是喜歡你。】

......

2019年8月9日

【哥哥，暑假不回來嗎？】

【哥哥，我給你寫了封情書。】

2019年12月22日

【哥哥，過年回來好不好，媽說你又不回來，可我真的好想你。】

【哥哥。】

......

2020年1月1日

【哥哥，新年快樂。】

【北城熱鬧嗎，安城好冷清。】

2020年1月2日

【哥哥，程炜昨晚給淩雪表白，他倆在一起了。】

......

2020年4月7日

【魏萱姐說你設計大賽拿獎了，恭喜你。】

......

【哥哥，什麽時候回來？】

【哥哥。】

2020年6月28日

【哥哥，暑假回來好不好？】

......

2020年11月2日

【哥哥，明天我就18歲了，我想見你。】

2020年11月3日00：00

【哥哥，我跟你一樣是大人了。】

【今年過年回來好嗎？我們兩年多沒見過了。】

然後就是他回來最近這段時間的。

【哥哥，劉楓哥哥家比較暖和嗎？】

【萬坤哥明明沒有回來。】

【哥哥，我能跟你說話嗎？】

【你會理我嗎？】

讀到最後，廖靜簫被眼淚糊了眼睛。他現在才知道他的心竟然這麽硬，兩年半的時間，原來他做的這一切，不但折磨着他喜歡的人，也折磨着他自己。

他自以為隔開距離感情就會淡，但如果他有過一次戀愛經歷，他就會明白，真的喜歡到骨子裏的人，距離和時間只會讓這份感情更加刻骨，更加銘心。可他沒有那樣的經歷，第一次喜歡一個人，卻是他不能喜歡的人。

可還是刻骨銘心了。

他返回首頁，把那幾個祝福設置回了消息未讀然後放下手機，打開手電筒從外衣口袋裏拿了煙去了陽臺。

他大三那年染上了煙但沒有瘾，只是偶爾犯愁或者心裏有事兒的時候抽一根。

眼淚掉到煙頭上滋啦一聲，火星滅了。他又走回來撿起剛剛那張紙條把剩下的煙包在裏面扔進了垃圾桶。

“咳咳...”

柳潤笙正睡着突然咳了幾聲，翻過身來繼續睡了。

廖靜簫走進，看着上鋪皺着臉睡得正熟的人心裏說不出來的難受。他輕輕用手撥了撥那人的劉海，又點了點那人的鼻子，然後眼神落在合着的眼睛上不動了，随即想起什麽來笑了笑。

他想起小時候柳潤笙趴在他身上摸着他的鼻子跟他說：“哥哥，你的鼻子真高，我的鼻子跟你的長得好不一樣。”

他當時怎麽說的他有些記不清了，只記得兩人後來又說到了眼睛。他說柳潤笙的眼睛是世界上最漂亮的眼睛，當時柳潤笙笑了笑，問他：“你想要嗎？我把它送給你。”他回答：“這是你的怎麽送給我？”柳潤笙說：“那我把我送給你。”他當時把臉蹭到柳潤笙頸窩道：“你本來就是我的。”

想完這些，他的嘴角還沒下去，床上的人突然睜開了眼。

“哥哥...”

廖靜簫迅速收回手，“你...剛剛做噩夢了。”

“哥哥。”柳潤笙爬到床邊抱住他的脖子，然後就不動了。

廖靜簫試着喊了他幾聲，原來沒醒，只是睡糊塗了。他輕輕拉開柳潤笙的手，把他推回床上去，然後自己也關了手電筒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