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味道
第39章 味道
沈渝到家時,客廳無燈,很暗,這段時間張婉然和沈建華晚上都很晚回來,自然也無人做飯,只草草交代讓他們随意對付幾口
這也正中他意,回來還得裝扮成一副家庭和睦情深的模樣,無端厭煩。
沈渝換好鞋,腳步放慢
在客廳時下意識回看右側方房門,門縫下透出熒光,表明它主人在家。
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以往林然不到十一點是不會踏入房門的,周末更是鮮少回來。
想起早上那意外出現在客廳的身影
沈渝掐緊掌心收回視線,輕腳走回房
猜不透,不想猜,這個家沒有一地,一個人讓他真正感到放松舒适,安全
除了他的房間。
若不是除去必要吃飯環節,他倒真願一直待在裏頭。
門剛關上沒多久,前方對門就響起開門聲,沈渝驚的快速将門鎖鎖住,直到那腳步聲走向客廳外,關上大門,他才松口氣。
林然出去了。
沈渝将書包斜挎在桌椅角,推測身影快走到小區樓下,才慢吞吞拿起幹淨衣物沐浴。
鏡面中少年全身遍布吻痕,脖頸處尤為明顯從耳側後頸到頸動脈往下鎖骨處,寸寸間隔只差分毫
青紫混着冷紅,本就白皙發光的軀體在這樣點綴下,如畫板處被掐紅淩辱的白玫瑰,別有一番殘缺又零碎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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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沐浴完水珠在額發處往下滴,沈渝單撐在洗盥池,擡手攀附在頸節痕跡處,胸口起伏,他指尖掐了會後,拽過一旁毛巾走出浴室。
沈渝擦拭好頭發,躺在床鋪上回想着今日和江湛的相處,他手臂往上伸觸碰那一張張星星燈下照片,每一下都在似做決定
他想,他是要的。
原來靠近是這樣的感受,每一下都讓他心神癫狂,卻又似流水潺潺,還沒來的及回味,就從指尖溜走。
多日來的身與心雙重勞累,讓沈渝眼皮沒忍住耷拉,蒙蒙煙霧霏糜被頭頂燈光,收斂傾洩而下
最後沉沉靠在枕頭上睡去。
——
黑暗,一片黑暗。
四周滿是窸窸窣窣的爬行聲和抖動聲,沈渝是從滿是濕漉青苔的樹根爬起來的
黑樾樾視線騰升出濃厚薄霧,讓他睜不開眼
那些霧蔓延在他的脖頸,手臂,腹部,雙腿,最後遮擋住雙眸,能見度連手都分不清。
沈渝吓得渾身驚汗,赤着腳,不斷往前跑,他的衣物被撕扯碎爛,布滿暧昧紅痕,随着跑動布料蹭着肌膚讓他痛不欲生
救,救命...
他張着嘴,快速呼吸,額頭汗滑到眼睛火辣辣,可他沒有停下
身後不時傳來狩獵的踩動聲,像是野獸的爪子,又像是人的走動,總之無不讓人心驚肉跳。
正當順着迷霧左側狂奔時
一塊粗壯蜿蜒樹根橫擋在外,沈渝一個不注意直接“嘭”的摔倒在地,膝蓋手肘擦出血絲,于此同時身後的腳步聲走遠了。
沈渝大喜過望,單手支绫起身,沒想被擦傷的手腕,此時卻顫抖極了,一絲力氣也無,每一次快撐起時又重重摔下。
咔吱,是腕骨碎裂聲
沈渝疼的淚流滿面,如同被千萬只蝼蟻啃噬,再無力氣,全身無助地趴在樹根下,任由淤泥和青苔爬滿他的身子,卻毫無他法。
不,不!!!
空冥,吞噬,一切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将他湮沒,拉拽。
倏地,一只色彩斑斓紫蝶飛了過來,它的皮囊是那麽好看,在迷霧中散發光澤
施施然飛到沈渝手肘處蹭了蹭随即不動了。
沈渝被迷了眼,一時看呆,想要伸手去抓,不想這一下,全身傷痕疼痛盡數消散,讓他一骨碌爬起了身。
他臉上全是喜色和欲望,蝴蝶在被下手捕捉那一刻,騰地飛走了、
去哪!
別走!!
沈渝扶着樹身,踉跄追了上去,迷霧中猩紅的眼眶,跌跌撞撞的身子,穿越層層雲遮霧障
蝴蝶飛的很慢,偶爾還打轉在沈渝眼前頭頂盤旋,淺藍蝶光在霭霭霧茫茫一片內,美的驚心,根本無法忽視
——湛藍色
像是故意引導,每一步都會回頭判定人是否跟上,最後一頭紮進黑漆漆的木屋裏。
來人追了進去,不斷喘着粗氣,似乎下一刻就要抓住這個美麗又讓人念之斷腸的東西。
剛進門,木屋哐的關上,昏暗一片
沈渝摸索着四周想要搜尋蹤跡
然而後背處
一條漆黑又長的蟒蛇像條吐着信子的長鞭,一點點從腳踝處爬上他的頭顱,然後張開大口吞了下去。
啊!!!
——
“赫,赫赫...”沈渝騰的從夢中驚醒,坐起身,全身雞皮疙瘩攀附的他,心跳震動不停
他的呼吸很快,幾乎到了遏竭的地步,直到瞳孔被光晃到刺眼,刺得沈渝瞬間流下了淚水,才緩下神
看着昏黃燈光下堆滿東西的房間,沈渝右手捂住胸口,低下頭喘着。
經此一下,也沒了睡意,待心跳平複了會,支起身踩在地毯上走向書桌。
上頭挂鐘指向晚上22.30,沈渝拉開桌椅坐下,翻開詩集将裏面當做書簽存放的綠葉取下。
葉子還是那麽翠綠,沒有絲毫變化
沈渝拿起放到鼻尖處輕聞,幹淨青草的香味與那日夕陽下秋風味一同鑽到鼻腔
仿佛又身臨其境回到那日,少年挺拔身形在落日大道下撲滿金光,校服在臨晚的劣風裏鼓一個弧度。
正當沈渝忍不住多嗅幾次,一股腐臭味無任何征兆從前方拂面來
沈渝皺起眉,鼻翼翕張着,拿起樹葉又嗅了嗅,發覺不是後,将其重新放回詩集。
開始伸手撥弄着筆筒,和堆放的書本,想知道味道從哪裏來的。
這個味道很怪,不像是隔夜東西的腐爛味,反而是死掉的味道,腐爛的味道
惡臭。
讓人腸胃翻湧,幹嘔
對
就像是驕陽烈日下,正中午馬路側旁,一條被車碾死的狗或是爬到一半的蛇
它的屍體被踩的稀拉,一肚子東西都被流出,正當夏日悶熱,大批蛆蟲啃食蠅蟲盤旋,嗡嗡亂叫,發出的爛肚惡臭。
沈渝十分肯定就是如此,他胡亂翻着書桌,整潔桌面變得雜亂,擺放整齊書冊都被翻開打亂
當他想打開木盒看下是不自己收藏的東西有味時
正前方玩偶眼睛的斑點吸引了他注意,那雙他認為又大又黑的眼珠,此刻布滿青斑,沒有規律,密密麻麻大塊的,臭味也愈發近了,幾乎是面對面呼吸噴來的。
沈渝伸手
這時
手機一陣電話鈴聲打斷他的動作。
刻在心底對電話的服從,讓他都未看清號碼便毫無顧忌滑動接聽
“喂”沈渝對着電話習慣喊着
那頭外界雜音很大,震耳欲聾的節奏感,要貫穿人耳膜,可沈渝卻聽到那頭沉穩的呼吸。
"X?"
沒得到回複,沈渝将電話從耳邊拿下,看了眼确保在通話中,他又喊聲:“X,是你嗎?”
“喂?”
然而那頭卻宛若恢複理智,啪的挂斷。
沈渝有些奇怪嘀咕了聲,沒等他繼續伸手抓過臭味來源,又一通電話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