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八節課下後,準備去食堂的陳文錦遇到了匆匆趕來的李宇航
懂,那絕對就是高深莫測的。”
她不喜歡那些所謂的專家,因為她遇到那些所謂的專家好像總覺得自己高人一等,不太瞧得起人,所以她對專家的印象很不好。
王蘭扶額:“你帥你說啥都對。”
陳文錦大笑,笑的很張揚,但是眼神裏竟然有從來沒有過的憂傷。那憂傷轉瞬即逝,王蘭覺得自己大概是看錯了吧!
瞧,因為陳文錦一般都不會表現出憂傷,一直以自己的堅強示人,別人都幾乎忘了她也是人,一個女人。
陳文錦從小就是一個經常笑的沒心沒肺、遇事就喜歡爆粗口的糙漢子形象,有一次她同自己暗戀的人聊扣扣說起自己喜歡看言情小說,還說自己特別容易哭,對方發了個驚訝的表情,還回了幾個字,你竟然會哭?不敢相信。陳文錦一顆心當場就碎成了渣渣,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
再堅強的心也有軟弱的時候,我笑不一定就是代表我真的高興,哭也不一定就是難過,因為自己從不在人前哭,所以自己好像就喪失了哭的資格。
女漢子的世界,不會輕易流淚,但是不代表不會流淚,別把女漢子真當成漢子了,她們歸根究底還是女人。
作者有話要說: 當初自己同初戀說我看小說哭了,他也是如被雷劈,表示不相信,我和他吵架後好友同他聊天說了句,你再這樣我就罵人了,他回在她身邊的還有不罵人的麽?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我在他心中該多差啊!
☆、第 15 章
秋風瑟瑟,落木蕭蕭。陳文錦裹着着灰色大衣在一棵大梧桐樹下來來回回踱步。
說好了馬上就到,現在都馬上它孫子了,還沒來。
一陣冷風吹過,陳文錦把大衣裹得更緊了。
現在才秋天而已,這裏的溫度卻直逼冬天,風還大,當初自己應該往南方跑的。
“陳文錦?”陳緣有些遲疑。
陳文錦擡起頭看見陳緣,稍稍吃驚,片刻回神。
“好久不見啊!”語氣輕松,好像是老朋友之間的問候。
“是啊好久不見啊!”陳緣的聲音頗為感慨。
“你也在這裏上大學?”明顯是沒話找話。
“嗯,有空麽?一起去喝杯奶茶吧!”
陳文錦考慮了下,然後點點頭,掏出手機給王蘭發了條短信。
他們挑了家校內的奶茶店,點了兩杯奶茶。
陳文錦拿着吸管攪動着面前的原味奶茶,尴尬不知該怎麽開口講話,雖然說兩人已經沒有感情了,但畢竟尴尬的關系在那裏。
“複讀那一年覺得怎麽樣?”
陳文錦一臉想死的表情:“那日子相當舒爽,當初你們還在放假時我就開始了高四生活,三點一線,起早貪黑,空間還被同學玩耍時的自拍刷屏,別提多難過了。”
“誰叫你開始的時候不認真呢!”
“唉,失去後才會後悔啊!最開始我真沒想要上什麽大學,不過正當快要高考時,心裏卻又隐隐又那麽幾分期待了,就是單老師說的,沒有哪個學生真的一點都不想上大學的。”
陳緣微微一笑,他說道:“現在回想起高中生活有沒有覺得懷念呢?”
陳文錦十分坦然地承認:“有啊!其實現在想起高中生活也沒有想象中那麽糟糕,我甚至覺得高中生活比大學生活有意義得多。”
“當年那麽希望逃離高中的你竟然還有此等覺悟,确實不容易啊!”
“确實不容易。”
“現在你說句實話,當年究竟有沒有真心喜歡過我?”陳緣問道。
陳文錦想了想,片刻後開口說道:“我的初中是在一個小地方上的,那裏的民風不似想象中那麽淳樸,有次我同一群朋友在教室門前玩,一個瓷碗從三樓飛下直摔在我面前,我被吓了一跳,那時候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竟然仰起頭說了句不怕打死人啊!就因為這句話,三樓馬上跑下來一群人把我圍着,問我到底想怎麽樣,剛從小學上來的孩子,哪裏見過那麽大場面,頓時就被吓住了,一句話都不敢說,人也抖得跟篩米似的,最後他們覺得無趣,就走了,那時我朋友他們就在不遠處看着,我心儀的男生也在那裏看着,再後來我們就搬到城裏來了,在城裏找了所學校。”
“你的意思是?”他不明就裏。
“我不敢說朋友們遇見這事的時候我會如何,不過,當我一個人被那一群人圍着她們在旁邊冷眼旁觀時我确實有這麽難過,那天晚上那個我喜歡的男孩子給了我一張紙條,上面寫着對不起是我太軟弱雲雲,我望着那張紙條哭了很久,從那以後我就開始練習跆拳道,為的就是能保護自己,也因為這件事,我對心儀的男生死心了,我發誓要找一個蓋世英雄,在我需要的時候保護我,當年校長同初中時的混混其實扮演的是同樣的角色,懂了麽?”
陳緣點點頭,他說道:“懂了,當你覺得我不再是你的蓋世英雄時,你就對我徹底死心了,一如當年的那個男孩。”
“差不多是這樣吧!我期待的是一個在我需要的時候能挺身而出的人,向往的是童話裏那樣甜美的愛情,其實現在想想,一年前的自己也是幼稚得有些可笑,那有那麽多完美愛情,誰都有自己心底的軟弱,最可笑的是那時候我還曾在心底埋怨過你。”
很長一段時間,陳文錦都羞于說出這件事,畢竟曾經被人欺淩過不是啥光彩的事,後來她把這件事當笑話告訴了自己大學室友,或許是因為她說得太搞笑,或許是因為這事本身就是一笑話,室友們聽罷笑的很歡暢。
別人沒有經歷過,體會不了她的苦,針沒紮在別人心上,別人永遠不知道她心裏的痛,她不算什麽,不能能要求別人感同身受,與她一起難過,但是室友笑得那麽歡暢她的心裏多少還是有點不太舒服的。
“你好幼稚,但是無可厚非,每個女人都想找一個可以保護自己的男人,抱歉,那時的我沒有你想象中那麽頂天立地,當我成為蓋世英雄時想保護的人卻不是你。”
從外面走進一個身穿白色毛衣的女孩,長得清秀,有種江南女孩特有的靈動。
“陳緣叫我來幹嘛?這是準備讓我捉奸麽?”女孩笑意盈盈,一雙秋水眸子好似會說話一般。
“她叫陳文錦,我高中同學,也是我前女友。”
陳文錦在心底感嘆,這陳緣是腦子被門擠了吧!用不用這麽實誠?前後女友大會師,這比想象中更尴尬。
“你好我叫黃珊。”
陳文錦也笑着說道:“你好,我叫陳文錦。”
不得不說,陳緣這小子豔福可真是不淺,如此标志佳人竟然能被他追到手,真是走了狗屎運。
黃珊像是看出了她的心事,笑着開口說道:“不是他追的我,是我追的他,而且追了将近一年才把他拿下。”
陳文錦愕然,不敢相信。
“珊珊我想喝果汁,能去幫我買一杯麽?”
黃珊笑着點頭。
陳文錦知道他是故意把黃珊支走,卻不知他到底要說什麽。
“我多想黃珊的出現能讓你醋一醋,證明你當初是真心喜歡我。”陳緣的話很像玩笑話,但又說的很是認真。
陳文錦面露難色:“這……過去的就過去了,黃珊挺好的,你就別心有不甘了,當初我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罷,別追究了。”
陳緣大笑:“我開個玩笑,怎麽那麽認真?”
“呵呵呵,一點都不好笑。”
“你當初幫趙安安打架也是因為曾經被欺淩過?”陳緣問。
陳文錦雙目失神,她苦笑:“當初我和她并不熟,本不想為她得罪那些人,但是當我看見她身邊那麽多人袖手旁觀時,看見她強忍自己心底的恐懼時,我就沒辦法說服自己不去插手了,當初的她很像那時的我。”
她與其說是幫趙安安,不如說是幫當初的自己,那個被人圍在中間抖如篩糠不知所措的自己。
“那時我總覺得你的正義感太過,疾世憤俗,現在看來,你是恨透了當初自己的軟弱吧!”
陳文錦笑而不語,若當初她有能力把那些人暴打一頓,她大概就不會至今還耿耿于懷了。
“留個電話號碼吧!以後常聯系。”
“別了,作為女人奉勸你一句,女人的肚量很小,誰也不想自己的男朋友和前任牽扯不清,哪怕他們之間再也毫無情意,所以以後還是能不見面就不見面吧!”
“行吧!那你保重,順便把帳給結了,我沒帶現金。”陳緣說完起身就走。
不是吧!要不要這麽坑。
陳文錦望着陳緣離去的背影傻笑,還好,大家都安好。
不知為何,陳文錦突然變得煽情起來,眼淚直在眼眶中打轉,但是終究還是沒有落下來。
世界不似想象中那麽美好,略帶殘酷,希望大家都被世界溫柔對待。
作者有話要說: 學校霸淩事件屢見不鮮,我也曾經羞于将這事公之于衆。文中的陳文錦就是那時的我,被圍在人群中抖如篩糠,不知所措,時至今日依舊耿耿于懷,把它寫在文中只為祭奠那時的情懷。
☆、第 16 章
大樹已經脫去了綠裝,光禿禿的樹幹在月光的照射下更顯蒼涼。
李宇航睡在床上,剛要進去夢鄉,就被鈴聲給吵醒了,帶着一股怒意拿起手機,但是看到顯示時氣勢一下又沒了。
“叔叔睡了麽?”陳文錦久別的聲音從手機傳出。
李宇航深吸了口氣,笑了笑說道:“剛要睡着托你的福,又給弄醒了。”
“哈哈哈,那真是抱歉了。”
“有什麽事麽?”這麽晚打電話,語氣又不太對勁,直覺告訴他,她有心事。
“我今天遇到陳緣了,他原來和我在一個學校,不同院系,以前沒有遇到過。”
“那很好啊!”李宇航心裏有些不太舒服,但是語氣之中卻絲毫沒有表現出來。
“我和他聊了很久,聊了以前我初中的事,以前初中被欺負的事。”
“被欺負?”李宇航一驚,他怎麽從來不知道,也未曾聽陳文錦提起過。
“是啊!被欺負,初一時遇到學校霸淩事件,不過運氣挺好,就被吓唬了一下,并沒有挨打。”陳文錦故作輕松。
“你怎麽從來沒有和我提起過?”
“叔叔,你小時候挨打了會告訴你家長麽?在學校挨打都是自己解決從不告訴家長,這不就是學生默認的規矩麽?”陳文錦覺得李宇航有些搞笑。
李宇航被問住了,确實,自己當學生的時候遇到這事也是自己私下找朋友解決,哪裏會去告知父母,當然,他就是想告訴父母也沒地兒告。
“那你怎麽今天又想說了?”
陳文錦捧着手機,苦笑了下說道:“我想給你打電話,又想不到其它好借口了,總不能和你聊天氣吧!”
以前她想給他打電話随時可以打,但是現在,她卻是要千方百計找借口打電話,覺得沒有借口很尴尬。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是從什麽時候變的這麽敏感了,大概是自己喜歡他時吧!
李宇航勾了勾嘴角,說道:“以後想打電話就打,聊天氣聊吃飯都可以,不用費勁去想那些借口,還有,以後要是還有人欺負你,記得告訴我,我幫你揍他。”
陳文錦眼眶微紅,我想和你閑話家常只是因為我喜歡你,我想你了,但是話到嘴邊卻又改口:“現在誰還敢欺負我啊!我不欺負別人就不錯了。”
“你不會欺負別人,因為你也曾經被人欺負過,你懂那些人的感受。”
“一直被人踩在腳底的人,一旦翻身,會加倍将別人踩在腳底以求安慰不是麽?”
“那是別人,不是你。”李宇航說的很篤定。
“你好像很了解我?”陳文錦輕笑。
“好像是這樣沒錯。”
“但是你還是不夠了解我。”
李宇航問:“我哪點不夠了解?”
“心,情。”
李宇航沉默了會,說道:“或許了解,但又不敢深究。”
“我等你敢的那天,希望別讓我等太久,我要睡了,挂了啊!拜拜。”
挂了電話,望着手機出神,她不敢再同他講下去,怕再講下去自己會控制不住自己。
而此時的李宇航也是呆呆地望着手機發呆,陳文錦對他的心意他知道,而且一清二楚,但是自己和她又怎麽可能在一起呢?二十歲的年齡差,不是一星半點,當她青春年少時,自己已經步入老年了,別說什麽年齡不是問題身高不是距離那些話,當兩個人真在一起後,那些熱戀中不是問題的問題全都成了問題。
明明知道沒有好結果,那就從從來不曾擁有過就好了,擁有過又失去了,比從來沒有擁有過更可憐可悲。
他可以當一個擺渡人,但是不能當一個當局人,怕到時候自己抽不出身,既傷了陳文錦又傷了自己。
不是不愛,是太過深愛,所以不忍傷害。
陳文錦破天荒去參加了自己開學後不久參加的靜璇書法,同王蘭一起。以前自己在靜璇裏搶紅包老被王蘭笑話,說自己是要把入社團教的那十塊錢給搶回來,因為自己從來不去參加社團活動。她去參加了社團活動,以後就可以光明正大的進群搶紅包了。
王蘭練硬筆書法,她學的是毛筆。
拿着筆沾點墨水就在宣紙上鬼畫桃符,寫的那叫一個難看。當初李宇航教了她幾天,最後她嫌麻煩半途而廢,到現在也就會拿個筆而已。
完顏少奇走到陳文錦身旁,低頭看了一眼,臉上是掩飾不住的鄙視。
能把中國字寫成這麽醜也不容易了。
“你以前來了幾次?”
陳文錦還沒有開口身邊的王蘭就幫她回答:“一次都沒有來。”
原本還以為是因為人太多以前沒注意到她,感情是真的從來就沒來過。
“難怪寫字這麽醜。”
陳文錦幹笑不答話,字醜麽?沒有啊!自己覺得挺好的呀!
“把筆給我,我來給你做個示範。”
完顏少奇寫的字确實不錯,中規中矩,沒有李宇航的潇灑霸氣。
陳文錦看了看他寫的,在看看自己寫的,果然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跟他一比自己的字簡直就是小學生了。(不過她的字一直都是小學生字體,從來就沒有變過,因為寫草一點她就認不出來。)
“寫字要心平氣和,不能心浮氣躁,你剛剛那亂畫一通是永遠也寫不好的。”
“是,學長。”語氣敷衍。
“你比我大。”
“那就叫聲姐姐來聽聽。”
“想得美。”
李宇航到學校看陳文錦是在她意料之外的,她抱着李宇航的腰傻呵呵直樂。李宇航也任由她把自己抱着,好像覺得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怎麽來學校了?想我了?”陳文錦的語氣似撒嬌卻又很很篤定。
“來給你送衣服,這幾天溫度變化大,你沒帶厚衣服。”
借口挺冠冕堂皇,陳文錦自然是不會信的,把來去的車費錢給她足夠給她買衣服了。
“想我了直說,我不會笑你的。”
“你呀!”語氣中是說不出的寵溺,眼神中是化不開的柔情。
李宇航的眼睛很漂亮,笑容也很迷人,比以往更加迷人。
“今天就不回去了好不好,陪我玩。”
李宇航低頭望了一眼一臉期待的陳文錦,片刻點頭說好。
“叔叔你在知道嗎?以前我特別想到這裏面來吃糕點,可是裏面都是情侶,我都不敢來,這次好了,有你陪我來。”一雙小眼睛彎成了月牙,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李宇航笑而不答。
“等會兒陪我去坐摩天輪好麽?”小說中戀愛分男女都會去坐摩天輪,傳說摩天輪的最高處是最接近幸福的地方。
“好。”
“我要吃爆米花看電影。”
“好。”
……
瘋玩了一天,陳文錦拉着李宇航的手不舍放開,這雙手很溫暖,她想牽一輩子,一輩子都不想放開。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叔叔,要不我和你一起去開房好不?”
李宇航皺眉不悅:“你胡說什麽呢?”
“一人一間,想什麽呢!”
李宇航有些尴尬:“快點回去睡覺,不然你們宿舍門該關了。”
“關了的話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去外面睡了啊!”
“快點回去睡覺,別整天胡思亂想。”
陳文錦蹦蹦跳跳地走進了宿舍大門,剛進大門就轉過身對李宇航吼道:“李宇航,我喜歡你,我要我們在一起。”
“好了知道了,趕緊去睡覺。”
哎媽呀!這突如其來的告白差點沒繃住。李宇航看着陳文錦又進宿舍樓後就轉身離去,一直躲在大門不遠處的大樹後面的完顏少奇也出來,他面無表情地看着宿舍門口,一雙眼目比平時更冷了。
蒼白的臉,微紅的眼眶。
☆、第 17 章
李宇航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寧靈,一個闊別了十五年的故人。濃妝豔抹衣着暴露,不複當年的清純動人。歲月不饒人,當初那個不谙世事的姑娘變成了如今的模樣,有那麽一剎那,李宇航有些想哭,可又不知道自己是為什麽想哭,是為了當初心愛的女人,還是為了逝去的年華。
寧靈在街邊抽煙,好像在等待什麽人,不停地看時間。濃妝豔抹,風塵味十足。
李宇航的腦子裏閃過一些不好的念頭,但是随即搖頭否認,以他對寧靈的理解,寧靈絕對不會去做那種事的。
他緩緩走過去,每踏一步,好像都過了千年那麽漫長。十五年的時光,那麽那麽長,他無論怎麽跑也跑不過那段逝去的青春。
“寧靈好久不見了。”他曾經在頭腦中想過無數次他們之間的重逢,每次都會淚流滿面,但是這次真的見面了,他卻又哭不出來了。
寧靈擡頭看着她,有些疑惑,認出後顯得驚慌失措。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整理好心神後擡頭回道:“是啊!好久不見了。”
寧靈剎那間淚如泉湧,抿着嘴似哭似笑。
眼淚奪眶白白的臉上留下兩道黑水,原本就不怎麽精致的妝容更加難看。
李宇航掏出紙巾擦幹了她臉上的淚水,比起寧靈自己的反應似乎平靜地多。沒有當初想象中那樣竊喜,久別重逢更多的只是感嘆時光。
“有空麽?一起喝杯茶吧!”
“好。”聲音有些哽咽。
十點過後的茶館人很少,稀稀拉拉只坐了幾個人而已,偌大的空間顯得格外空曠蒼涼。
“在這裏生活幾年了?”
他幫她倒茶,神色自若。
寧靈苦笑:“十來年了吧!離婚之後就搬到這裏來了。”
“離婚了?”李宇航意外。
“離了。”
“那這些年過得好麽?”
“好不好還不都是這樣,我跟着兒子一起生活。”
李宇航可以想象她一個離異女人帶着孩子過的生活是多年艱難,當初自己一個人帶着陳文錦也吃了很多苦,何況她還是個女人。
“你怎麽到這邊來了?”寧靈問。
“小錦在這裏讀大學,我給她送衣服。”
寧靈的鼻子有些發酸,心口像堵了塊大石頭,很難受。
“讀大學了啊!真有出息。”寧靈由衷誇獎。
李宇航笑了笑,說道:“複讀了一年,第一次考得不太好。”
“我兒子成績也不好,整天瞎混,要是以後有空請文錦說道說道他。”寧靈說起自己的兒子時,臉上柔和了許多。
“就怕小錦把他帶壞,小錦可淘氣了,不好管教,為了她我沒少廢心血。”他語氣間盡是寵溺,但是他卻毫無所覺。
寧靈眼淚又再次在眼眶子裏打轉,她揚起頭,愣是沒讓眼淚再次落下。
這麽多年的風吹雨打,她以為自己已經是個什麽都不怕的人了,卻單單輸給了回憶,輸給了曾經,每次想到從前,還是會淚流滿面。
“找老婆了麽?”
李宇航沉思片刻,搖搖頭。
“沒呢,沒合适的。”
寧靈的心有那麽剎那間的震動,片刻後又心如死灰。
“該找了,不能一輩子都一個人過啊!總得找個伴兒。”這是她由衷的囑咐,來自一個朋友的勸慰。
李宇航點頭笑笑,寧靈好像又再次看見了那個走在校園對她微笑的青澀少年。
李宇航讀剛進大學時很羞怯腼腆,在講臺上做個自我介紹時都能羞紅了臉。寧靈那時正坐在講臺下的第一排座位,看得很清晰。
做個自我介紹都能羞紅臉,她以前真沒見過這麽害羞的男孩子,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劍眉星目,鼻梁高挺,一雙眼睛漂亮得不像話。
寧靈沒有想到自己竟然因為多看了那麽一眼就沉淪了,每天跟着他屁股後面跑,還要裝着不期而遇。寧靈一直覺得自己穩重,沒想到自己也會為了倒追男生而瘋狂。
感情會改變一個人,不只是說說而已。
“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強,不能将就的,若是找個不中意的,害了別人也害了自己,倒不如一個人過得逍遙自在。”
“你還是同以前一樣,随性而活。”
“有些卻不一樣了,明天有空的話一起吃頓飯吧!我把小錦也叫上。”
寧靈沉思片刻點頭。
李宇航把她送到她家樓下才離開,破舊的的幾棟樓房在蒼涼的月色中顯得幾分凄冷。
寧靈看着李宇航漸行漸遠的背影泣不成聲,周易下樓看見自己母親一個人蹲在地上哭的像個孩子,有些意外。她總是把自己武裝得無堅不摧,很少露出軟弱的一面。
周易把她扶回去,林璇見周易扶着寧靈以為發生了什麽事,趕緊跑過來問道:“怎麽了?”
寧靈搖搖頭,說道:“見到一個老朋友有些傷感而已。”
李宇航把她送到她家樓下才離開,破舊的的幾棟樓房在蒼涼的月色中顯得幾分凄冷。
寧靈看着李宇航漸行漸遠的背影泣不成聲,周易下樓看見自己母親一個人蹲在地上哭的像個孩子,有些意外。她總是把自己武裝得無堅不摧,很少露出軟弱的一面。
周易把她扶回去,林璇見周易扶着寧靈以為發生了什麽事,趕緊跑過來問道:“怎麽了?”
寧靈搖搖頭,說道:“見到一個老朋友有些傷感而已。”
那晚寧靈抱着林璇哭了很久很久,嗓子都哭沙啞了,眼淚流到最後也流不出來了,只是張着嘴巴幹嚎。
林璇和寧靈從大學時就是閨蜜,她是見證了他們感情的開始到結束的人,寧靈對李宇航的感情怎樣,她再清楚不過了。
“都過了這麽多年了,那些過得去過不去的都該過去了。”
記憶被藏在心底,周圍的人都緘默不提,她以為自己也已經忘了,可是她又再見到他時,往日總總又如同洪水猛獸,輕而易舉把她多年的堡壘沖垮。
☆、18
陳文錦坐在李宇航身旁,眼睛在寧靈的臉上仔細打量。
柳葉眉,月牙眼,臉上雖然有些皺紋但是笑起來卻又中莫名的親和力。
若不是歲月在她臉上劃出道道痕跡,她應該是個美人吧!至少比自己美。陳文錦本想在她身上找點缺點給自己打打氣,但是自己同她比除了年輕好像再無其它優勢了。
“小錦都長這麽大了啊!”
“是啊!都十五年了,當然長大了,沒有想到十五年後我們還能見面,真是有點意外啊!”陳文錦的語氣陰陽怪調。
寧靈顯然沒想到陳文錦對自己的敵意會這麽明顯,臉上一陣尴尬,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小錦。”語氣中的責怪之意顯而易見,陳文錦有些不悅,自己是在替他打抱不平好不好,竟然還不領情!
“阿姨對不起啊!”
“沒事,你也沒說什麽。”
“服務員,點餐。”李宇航喊道。
李宇航點了很多菜,一部分是陳文錦喜歡吃的,另一部分是寧靈愛吃的。
紅邵獅子頭,糖醋排骨……聽着這些熟悉的菜名,寧靈幾乎是熱淚盈眶,她突然想起了當初他們一起讀大學的時候。那時候都是學生,沒什麽錢,想吃一頓大餐不太容易,李宇航就找了好幾份兼職,等賺了錢就帶她到館子裏血拼,點的都是自己愛吃的菜。李宇航不擅言辭,但是對她的關心卻是無微不至的,他不會每天說甜言蜜語哄她開心,但卻會把他能給的一切都給她。
陳文錦喜歡吃黃瓜,但卻不吃大蒜,李宇航就把黃瓜上的大蒜一一挑幹淨了再放到陳文錦碗裏。
“叔叔別光顧着我呀!自己多吃點。”說着就往他碗裏夾了一夾豆芽。
在寧靈的印象裏,李宇航是怎麽吃豆芽的,但是眼前的李宇航卻似乎一點嫌棄得意味都沒有,大口大口吃起來。
陳文錦要的是一杯果汁,但她想嘗嘗葡萄酒的味道,就端起李宇航的酒杯小酌了一口,挺好喝的,比啤酒好喝多了。
“叔,我們換換,你喝我的,我喝你的。”
李宇航就把陳文錦面前的果汁端到自己面前。
在寧靈印象中的李宇航是不喜歡別人用他的杯子的,更別提喝別人喝過的東西。但是現在的李宇航卻能夠忍受陳文錦同她互換杯子,這時寧靈才明白,時間讓他們都變了很多,大家都不再是曾經熟悉的模樣,滄海桑田之後,一切都變了,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阿姨您現在一個人帶孩子肯定很辛苦吧!其實您可以考慮再找一個,這樣負擔也輕一些。”
寧靈苦笑,她說道:“沒有遇到合适的,合适的已經錯過了。”
“阿姨,這個世界是沒有後悔藥的,既然已經錯過了,就錯過好了,人要向前看。”
李宇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怎麽感覺這飯桌上竟然有點硝煙彌漫的味道。
“阿姨,等我大學畢業後,您一定得來喝我的喜酒。”
“有心儀的人了?”
陳文錦把李宇航一摟,像是在宣誓主權一樣說道:“我心儀的人就是他,等我一畢業就嫁給他。”
寧靈先是一震,随即平靜神色。
李宇航尴尬笑笑:“小錦別開玩笑了。”語氣沒有責怪之意,卻帶着一點不好意思。
“誰跟你開玩笑了,李宇航,我現在很正式的給你說,當着你初戀的面,說,我陳文錦喜歡你,喜歡你李宇航,我要嫁給你,要不你嫁給我也行。”
李宇航不知該怎麽作答,他推脫道:“我是男人。”
“那就你娶我呀!”
“小錦吃飯,不提這個了。”李宇航紅着臉,臉上有那麽幾絲窘迫。
李宇航雖有心逃避,但是陳文錦卻步步緊逼,他們兩人現在的樣子在第三者看來,更像是一種變向秀恩愛。
寧靈強忍着自己心中的悲哀,她強顏歡笑說道:“好,到時候一定去。”
她知道自己離開這麽多年後他的心一定不會再屬于自己,他的身邊會有其他女人,明明她早就做好準備的,她早就告誡過自己要祝福,不能哭,但是真真面對的時候,還是心痛到不能自已。
當初那個把自己捧在手心的男人,此刻正在自己面前同他人調情,她覺得世界上最大的悲哀莫過于此。有時候她在想,當初要是不離開,她和他是不是會幸福很多呢?但是若再來一次,她或許還是會強忍着心痛離開,因為那樣的自己配不上他,配不上的。
寧靈回到家後趴在床上哭了很久,積壓了這麽多年的淚好像自從重逢後就再也積壓不住了。她心裏好難受,她只想痛痛快快哭一場。
李宇航我愛你你知道麽?
我這麽多年來愛的人一直都是你。
笨蛋,笨蛋,混蛋……
周易放學回來看見母親正爬在床上失聲痛哭,有那麽瞬間的詫異,随後就平靜地走進自己房間。
這兩天她的眼淚似乎多得有些異常。
接到周易電話時李宇航正同陳文錦在街邊吃麻辣燙。
“喂,寧靜有事麽?”
“我是她兒子周易,我想見您一面。”
“哦,好,我在xxx街。”
陳文錦嘴裏還塞着麻辣燙,口齒不清地問了句:“寧靜阿姨找你有事?”
李宇航搖搖頭,說道:“不是她,是她兒子打的電話。”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周易出現在她們面前。
面黃肌瘦一看就是營養不良這是陳文錦見到周易的第一印象,矮她半個頭,瘦得皮包骨頭似的。
李宇航他們找了家餐館點了一桌子飯菜準備邊吃邊聊,陳文錦雖說剛才已經吃了一碗麻辣燙,但似乎依舊沒有飽,菜一上來她就迫不及待開動了。
相比之下,周易的吃相那就斯文多了。
滿嘴都是油,還是一個勁兒往嘴裏塞,李宇航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抽了張紙把陳文錦嘴邊的油仔細擦幹淨。
“小錦你剛剛不是剛吃了一碗麻辣燙麽?怎麽還跟剛從牢房放出來的一樣?”
“我沒有想吃它們,但是它們在勾引我,美色當前,我做不了柳下惠。”
好吧!自己竟然無言以對。
“周易你多吃點肉啊,別老低着頭扒拉碗裏的飯。”他夾給他一只大龍蝦,周易低頭看了龍蝦一眼,窘迫道:“叔叔,這個我不太會剝。”
李宇航微笑着把龍蝦夾進自己面前的盤子,仔細剝起來,剝好了就把肉放到周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