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她原本是打算認栽,不管老師怎麽罵她她都會認錯的,不過當老師扯到她過世的父母還說她沒家教時,她的火就直往上冒,再也忍不住了。
他這不光是罵了她過世的父母,也罵了李宇航。
她原本低下的頭猛地擡起:“老師,您啦就積點口德吧!別在這裏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當初您追我母親可是弄得世人皆知的,怎麽,我母親拒絕你了,不爽是吧!”
陳文錦原本也不知道這檔子前塵舊事,當初顧然當笑話講給她聽是也沒怎麽在意,現在被陳塵這麽一羞辱這件被淡忘的事就一下浮現心頭,脫口而出。她不管這話能不能說,說了會有什麽樣的後果,她現在管不了這麽多,就覺得自己有口氣憋在心裏,不吐不快。她從來都是覺得做了再後悔比不做後悔強。
陳塵自然知道自己的話有些過火,但是卻沒想到惹急了的陳文錦竟然會把這是給抖出來,臉頓時漲得通紅,一方面是被氣的,一方面是被羞的。
“你你你,你簡直目無尊長,真是孺子不可教,滾,給我滾,我的課不用你上。”
“你是為老不尊,要想別人尊重你,你怎麽不先尊重別人?你配讓人尊敬麽?就你這課,求我聽我還不聽呢!”說完就轉身大步流星離開。
班上說了炸開了鍋,都在下面議論紛紛,有說陳文錦不是的,也有為陳文錦鳴不平的。
陳塵深吸了好幾口氣才把氣捋順,下面的同學真怕他就這麽一下抽過去。
“安靜,安靜,叫你們安靜聽到沒有,你們這些兔崽子……”
李宇航把要洗的衣服全部收羅起來,突然想起陳文錦還有雙襪子,于是走到放鞋子的地方去拿襪子。剛走近就聞到一股腳臭味,拿起陳文錦早上剛脫下的襪子,臭的眼淚差點流出來了。
這丫頭是把襪子穿了幾個周?竟然能臭成這樣!作為一個男人都自愧不如。
這洗一雙臭襪子得要自己半條老命啊!等陳文錦回來了看我怎麽收拾她。
他正在搓陳文錦那雙臭襪子時就接到班主任電話,李宇航放下手中的活就往學校趕。看見陳文錦站在教導室牆邊雙目通紅,但是仍然咬着牙忍着不讓眼淚流出來,原本怒不可遏的心卻突然有些不忍。
他不知道陳文錦是從什麽時候變的如此倔強的,小時候明明受點委屈就張着嘴巴嚎,嚎得街坊領居都知道了跑來勸阻,但是現在眼淚都直在眼眶裏打轉了,還是咬着牙堅持,她此刻的模樣叫人十分心疼。
“單臨,小錦惹什麽禍了?”李宇航和單臨原本就是舊交,他們兩說話也很随意。
“唉,哥,我原本也不想叫你來,但是小錦死活不肯認錯,我這也沒辦法向陳老師交代,這才把你叫來的,其實這件事說到底也不能完全怪小錦,那陳老師本來說話就尖酸刻薄,當初他教我們的時候你也是知道的,但是小錦當衆頂撞了他,弄得他下不來臺,非死乞白賴要我給他一個交代,你說這叫我怎麽辦嘛!”
“小錦你為什麽頂撞他?”他彎腰看着陳文錦。
陳文錦有些抽噎:“他說我是沒有父母的野孩子,還說我沒家教。”
李宇航了然,他養了她這麽多年,自然知道她的脾氣秉性,若不是惹毛了她,她也斷然做不出當堂頂撞老師的事。
李宇航溫柔一笑,摸了摸她的頭說道:“嗯,幹得好,幫叔叔出了口惡氣,當初他教我的時候,我是特別想怼他的,只是一直沒機會,現在你可算幫我完成心願了。”
陳文錦從小沒有父母疼愛,也最忌諱別人講她父母,陳塵竟然當着衆人的面這麽說她,也怪不的小錦會忍不住頂撞他。
陳文錦睜大眼睛,十分驚訝,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想象之中沒有暴打也應該有頓臭罵的,自己剛剛還擔心了那麽久,還在心裏想着等會挨罵後的說辭。
“他為人師表尖酸刻薄就該怼,但是這件事歸根結底還是因為你的不對,你不遲到的話,他就是想批評你也沒機會不是嗎?所以做錯了就要道歉,不過僅僅只是為你自己的錯誤道歉。”
陳文錦點點頭。
李宇航故作生氣地說道:“還有,你這丫頭是把襪子穿了多少天,竟然臭成那樣,洗你一雙襪子差點要了我半條老命,要不是我命硬,已經被你那雙臭襪子給臭死了。”
陳文錦破涕為笑,鼻子上竟然起了個大泡泡。
李宇航頗為嫌棄的用紙巾幫她把鼻涕擦掉,然後摸了摸她的頭說道:“以後要是再把襪子穿得這麽臭就自己洗,聽到沒有。”
“好,知道了。”
“你先回教室,等會兒上課的時候記得給陳老師道個歉。”單臨說道。
“好,我先走了。”陳文錦蹦蹦跳跳出了教導室門。
單臨贊許地看着李宇航由衷佩服道:“哥,對付小錦還是你有方法,我剛剛就差給她下跪了,可是人家還是仰着腦袋說自己沒錯,差點把我都搞崩潰了。”
“這丫頭你必須要先順着她來,不然你就是打死她,她也不會認錯的。”他陪伴了她十多年了,她的脾氣心性他早就一清二楚了。
單臨拿出一包黃鶴樓,遞給李宇航一根自己也拿出一根。
吞雲吐霧,煙雲缭繞。單臨突然看見李宇航的頭上多了幾根白發,才仿然想起他們都是近四十歲的人了,早就不是剛出社會的愣頭青。
“哥,你後悔過麽!其實當初要是把她送進孤兒院,你們也許能過得很好。”單臨問。
“或許後悔吧,可是把她送進孤兒院,難道我就不後悔麽!”李宇航的聲音有些傷感,聽得單臨幾欲流淚。
李宇航閉着眼,神色有些蒼涼寂寥。
“當年老師他們的知遇之恩你早就報答完了,是時候為自己考慮考慮了,她總是要嫁人的,你也是要娶妻的,現在她也長大了,不需要你怎麽照顧了,你就好好為自己打算一下吧!”
“我還有機會麽?都是三十八歲的人了,不是還在讀大學陽剛熱血的青年。”十幾年過去了,他早就沒有了當年的激情,依舊堅持自己或許只是因為那麽幾分心有不甘。
單臨沉吟片刻說道:“其實結婚不一定是因為愛,我和許願現在不也過得挺好麽?”
李宇航搖搖頭,堅決說道:“我若結婚絕對是因為愛,什麽都能妥協将就唯獨感情不願将就。”
單臨長噓一口氣,垂下眼簾悠悠說道:“若我是你,早就妥協給現實了。”
單臨的一雙眸子裏都是滄桑,甚至還有幾分絕望。
“随緣吧!命裏有時總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
李宇航的臉在雲霧缭繞後模糊不清,但是那雙眼睛卻更加明亮。單臨很佩服他,卻也不懂他,妥協一下不好麽?又不是二八青年,為什麽一定要找愛情呢?找個女人搭個火過日子不也挺好的麽!
單臨當初也是一向往愛情的熱血青年,深愛女友為了錢離開之後他好像就看透了人生,再也不追求那虛無缥缈的愛情,聽家人安排找了個同行業的姑娘結婚生子,居家過日子。這樣的日子雖然說也不錯,但是總覺得少了些激情,別人都說他是工作狂,連放假都呆在學校加班,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只是不想回家而已,那個家不是他想象之中的那個家,雖有妻有子,卻沒有自己期待中的溫情。
“哥,其實我聽羨慕你的,能任意妄為,不怕會忤逆誰。”
李宇航自然知道他這話的意思,當初他娶許願一大原因是因為他父母以死相逼。
“其實要是可以選擇,我寧可住在自己家裏,也不願住在孤兒院,單臨,你沒有住過孤兒院,不知道沒有父母的孩子會受多少苦,當初不願把小錦送到孤兒院是因為我在那裏住過,我知道那裏有多辛苦,不想老師他們的孩子也受那種苦。”
“她不受苦你受苦,為了不相幹的人搭上自己的一輩子,你的偉大我不懂,我也做不到。”
“算是我欠老師他們的吧!對了,小錦最近學習怎麽樣?”他趕緊岔開話題。
“還是老樣子,語文生物年級第一,但是數學化學年級倒數第一,兩個極端啊!她當初選理科的時候我就同她說過她應該選文科,但是她就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
“現在高三都快畢業了,再說那也沒意義了,看她造化吧!”
陳文錦把襪子拿在鼻子上聞一聞,覺得不是特別臭還能将就個一天,就直接往腳上穿。
“小錦你哪裏來的這個怪毛病啊?”竟然聞襪子!
陳文錦望着李宇航一臉無辜,她說道:“不是你說讓我別把襪子穿臭了麽?我不聞哪裏知道臭不臭。”我是為你的老命着想,竟然還一臉嫌棄。
……
他還能說啥?
“趕緊去學校,真是的,一個女孩子竟然去聞襪子臭不臭。”
“好了我走了,不要太想我哦!晚上就回來了。”
……
☆、5
陳文錦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在學校這麽出名,而且還是以這種方式。無論走到哪裏都會被指指點點小聲議論,讓她覺得很反感。
曾蘭望着陳文錦一臉崇拜:“你是不知道你那天把陳老師氣的有多狠,臉紅脖子粗,給我們講課時還頻頻爆粗口。”
陳文錦笑笑,笑容裏有些無可奈何。
自己那也是被逼的,她不是故意的好不好,自己有那麽兇神惡煞麽?這傳來傳去以訛傳訛都傳成什麽樣子了?自己什麽時候同陳老師拍桌子叫板了?自己又何時把陳老師當着全班的面摔了個大馬趴?傳言傳來傳去早就失去了本真,她自己都不知道聽到過多少個版本了。三人成虎大概就是因為這個吧!她曾試圖解釋,但是後來發現人們根本不聽,他們只想知道自己想要的版本而已,不是那個版本就自己天馬行空一頓加總,在自己腦海裏拼湊個自己喜歡的版本,然後散播出去。
陳文錦記得上一次出名是因為自己英雄救美以一敵三,後來傳來穿去竟然被說成了一己之力挑十幾個漢子,結果被大家冠上女漢子的稱號,至今無法擺脫。
“誰讓他說話太尖酸刻薄了,如果他不那麽尖酸刻薄我也不會當場頂他讓他下不來臺。”
這是實話,陳文錦當時真沒有想過要同他過不去的,只是他言辭太過,所以自己才會控制不住自己。
“也不知道學校校長怎麽想的,這種老師還讓他呆在學校誤人子弟,尖酸刻薄又好色,上次還把趙安安摸得直哭。”
陳塵是學校出了名的老色鬼,學生上他的課都會自發性讓女生坐裏面男生坐外面。上次趙安安的同桌請假了沒來上課,那老色鬼以講題目的名義坐在趙安安旁邊,把她的手拿着一個勁兒摸,吓得趙安安眼淚鼻涕一把流。
“怕被二中搶去了呗!陳老師雖然尖酸刻薄又好色,但是教書卻教得極好,所以校長對他也是又愛又恨,只要他不出什麽大亂子,校長是不會開除他的。”
曾蘭聳聳肩:“要真弄出什麽大亂子了就晚了。”
陳文錦說:“學校在意的是升學率,誰管學生死活,出了事只要鬧不大,學校就不會在意的,當初我讀的初中也有這麽一個老師,教地理的,猥瑣又好色,但是教地理卻教得很好,經常調戲女學生,後來學生畢業後到處寫着金坤老色鬼,全校都是,也沒見學校把他怎麽着。”
“學校就是這麽現實,沒辦法。”
“哪裏又不現實呢!世界如此,哪裏都一樣。”
在家長眼裏,學校永遠都是世界上最純真的地方,是教學育人神聖不可侵犯的地方,但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學校也漸漸變了顏色,有的老師好色亵渎女學生,有錢人的公子哥欺壓沒錢人家的孩子,學習好的人瞧不起學習差的……
雖說不能一竿子打死所有,但是這些事情卻是真實存在的。
陳文錦同曾蘭坐在食堂角落裏吃飯,曾蘭邊吃邊罵罵咧咧:“食堂阿姨的水準是越來越差了,當初還是忽高忽低的,現在是一直差就沒上去過。”
陳文錦吃得津津有味,對她來說只要不是自己做的都好吃:“你不吃給我。”說着還把曾蘭碗裏的菜夾了一大半到自己碗裏。
曾蘭十分嫌棄:“你真是名副其實的吃貨,這麽難吃的飯菜你也能吃下去。”
陳文錦沖着曾蘭傻呵呵直樂:“嫌棄這飯菜難吃那是因為你沒有吃到過我煮的,改天給你露一手,保證你永生難忘。”
“謝謝你啊!我還想多活兩年。”
“其實你要是吃了我初中食堂的飯,再來吃這學校的飯,你會覺得這裏的飯簡直是人間美味了。”陳文錦說道。
“你們初中阿姨做飯那麽難吃?”曾蘭不敢相信,竟然還有比這菜更難吃的。
“我們初中水煮白菜,水煮包菜,水煮洋芋,保證你吃一次都能吐。”
“這麽誇張?”
“菜裏沒有油水,油水都被阿姨熬了拿回家吃了,肉都被阿姨自己煮着吃了,學生得不到吃的。”
“你們食堂阿姨好那個啊!學校也不管管?”
“食堂阿姨都是教師家屬,有恃無恐,就算東窗事發校長也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畢竟不是啥大事,學生也最多就是營養不良而已,又不會死人。”
曾蘭搖搖頭,要求真低。
一個男生直接走到陳文錦旁邊坐下。
“你就是陳文錦?”那男的一臉微笑地看着陳文錦。
陳文錦轉過頭看了他一眼,又轉過頭把留在嘴外的那半截菜葉吸了進去。
陳緣厭惡地看了一眼,但是下一秒又滿臉堆笑,變臉速度之快讓女生都自愧不如。
“我叫陳緣是陳塵的兒子。”陳緣首先自我介紹。
“陳塵的兒子?”陳文錦轉過頭看了他一眼說道:“想替你爸道歉的話就算了。”
陳緣被陳文錦那毫不在意的模樣差點氣出內傷,自己從小到大女人緣都是極好的,他摸摸自己的臉,難道我的長相現在不吃香了麽?
“我不是替他道歉的。”陳緣耐心解釋。
陳文錦扒拉了一口飯,十分豪氣地說道:“那你是來幫他報仇的咯!單挑群挑你說了算。”
陳緣心裏那個氣啊!這女人的腦袋到底是什麽構造?怎麽就和其她女生見了我的反應不同。
“我就是來看看把我爸氣的半死不活的英雄是誰而已,誰想替他報仇了。”陳緣巴不得他被氣死,要是他被氣死了,自己的母親也不會整日因他以淚洗面了,他真的不想承認自己是陳緣的兒子,如果可以,他寧可自己是隔壁老王的,也不想這個好色又沒有責任心的人是自己的爹。
陳文錦用衣袖擦了把嘴,轉頭說道:“看好了麽?要瞧仔細了,把你爸氣的半死不活的英雄就是我。”
陳緣微笑,露出八顆白牙:“看好了,而且看得很仔細,你很好看。”他的那句好看不過是句客套話,陳文錦在他眼裏長相實在一般。
陳文錦的心咯噔一下,好像被什麽東西擊中了,臉開始發燒。以前總是被人說醜,他是第一個說自己好看的異性。
“記住我叫陳緣,305班的陳緣。”他打了一下陳文錦的腦袋,起身同朋友一起離去。
陳文錦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胸膛裏的心撲通撲通跳的十分歡快。自己的心從來沒有像今日這般跳的如此歡快過,今天自己這是怎麽了?
回教室的路上,陳文錦一路都是傻呵呵直樂,搞得別人以為她是神經病,曾蘭真想說句這貨是誰我不認識她,要不是她把自己的手臂抓得死死的,她絕對會離她遠遠的。
“陳文錦上廁所呢?”陳緣問道。
“走你們班門口過不上廁所難道是吃飯?”
女生廁所就在五班旁邊。
“你要進廁所吃飯也不是不可以啊!沒誰攔你。”
“你……”
這人怎麽這麽讨厭?我們有那麽熟麽?
陳文錦同曾蘭一起去食堂的路上又再次遇見了陳緣。怎麽就這麽陰魂不散呢?以前也是在同一個學校怎麽就沒這麽頻繁地遇見?
“陳文錦你的筷子好醜啊!還那麽多花,真俗。”
陳文錦真想劈了他,有他這麽說話的人麽?
“你的好看,你的世界第一好看,成了不?”頂着一張帥臉有毛用?嘴這麽欠。第一次見面時怎麽就覺得他挺好的呢?她真想戳瞎自己的近視眼。
陳文錦不想理他,拉着曾蘭大步王前走,陳緣順手一拉,就把陳文錦的內衣帶子給拉到了。
大夏天就穿了件短袖,周圍的人都看出陳緣拉的東西是啥,發出一陣低笑。
陳發覺自己拉的東西不太對時,他就立馬放手認錯了,不過這并不代表陳文錦會原諒他。
陳文錦一張臉漲得通紅,轉過身順手就是一巴掌。
“臭流氓。”
陳緣摸着自己被打的臉頰,又怒又羞。
“我怎麽就是流氓了?我要耍流氓也要找一個好看的。”
陳文錦咬了咬牙,忍住了上去再打一巴掌的沖動,拉着曾蘭就走了。
“曾蘭我剛剛是不是該上去再打他一巴掌的。”
曾蘭看了一眼被陳文錦□□得不成食物樣的飯菜,思量了下,要是自己說得不順心不會被她直接用筷子戳死吧!
“是啊是啊!”
“我還是太仁慈了。”
曾蘭一口飯差點噴出來,咳了半天才緩過勁兒來。上次她修理那幾個流氓那叫一個狠,打得他們爹媽都不認識了,竟然還說自己太仁慈?
“你剛剛臉很紅。”
陳文錦一聲驚天怒吼,整個食堂都能聽見她的咆哮:“他抓你內衣你不臉紅啊!”
周圍的人都望了過來,意味深長地笑容讓她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陳文錦低着頭,一張臉差點就埋在碗裏了。
在曾蘭眼中,陳文錦和陳緣這般一如深陷愛情的男女孩。男生喜歡女生就一個勁兒捉弄,女生表面嫌棄內心卻很是歡喜,春心蕩漾。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她這個局外人看得很是清楚,但是卻沒有去點破,畢竟這是別人的愛情,需要別人去發現探索。
☆、6
那天的天空格外陰沉,烏雲黑壓壓的一片,像是西游記裏要出現妖魔鬼怪時的場景。
陳文錦這一天都在忐忑中度過,提心吊膽害怕雨在她放學前下下來。她的擔心不是多餘的,祈禱半天雨還是在上第七節課時落了下來。陳文錦氣的壓根直癢癢,明明就只要再撐一會兒她就可以不用淋雨回去了啊!陳文錦趴在桌子上,糾結着自己到底要不要打電話讓李宇航接。
是打電話呢還是不打電話呢?叔叔昨天加班加了一夜,今天早上才回家睡覺,還是不打擾他的好吧!淋幾滴雨又不會怎樣,再說又不遠,跑回去就行了,第一次她希望學校下學晚一點。
陳文錦站在101班教室門口,看着離她僅僅一尺的雨牆,有些猶豫了,這雨也下的太大了些吧!她做了個跑的動作,但是腳還沒伸出去又縮回來了,又準備跑,但是腳還是沒有跨出去,如此反複了好幾次,連在不遠處陳緣都看不下去了,走過來說道:“你這要跑不跑的,等明天都回不了家。”
陳文錦白了陳緣一眼:“這麽大雨,要淋雨回去當然得做好心理準備啊!”
陳緣微笑:“那你現在做好心理準備了麽?”說着就打開自己的傘走進雨中。
陳文錦看了一眼站在雨中的陳緣,在心裏暗罵,真是一點紳士風度都沒有,如此不懂憐香惜玉,虧我上次還因為他臉紅心跳,真是瞎了狗眼了。
陳緣好像看穿了陳文錦的心思,笑的更加張揚:“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懂得憐香惜玉啊?”
陳文錦很很誠實地點頭。
“那我就沒必要帶你一起走了,你就在這裏慢慢做好心理準備吧!”說着就作勢離開。
“別呀,大哥,你最帥最懂得憐香惜玉了,你就帶我走嘛!”
陳緣壞笑:“我雖懂憐香惜玉,但是你既不是香也不是玉,我為什麽要帶你一塊兒?”他就是喜歡看她生氣的樣子,自己也不知為何。
陳文錦氣節,她惡狠狠地道:“滾,滾遠點,別讓我再看見你。”
陳緣知道自己不能再開玩笑了,眼前這女子明顯已經被自己逗得炸毛了。
“好了,趕緊下來,我送你回去。”
陳緣摟着陳文錦的肩,把傘往陳文錦那邊靠。陳文錦轉頭看陳緣那邊的肩膀幾乎都濕透了,心裏說不出的感動。
陳緣是她長這麽大以來第一個同她如此親近的異性,都說同性相斥異性相吸,但是到她這裏來了好像就完全颠倒了,她這麽多年異性的都是同性。
“把傘往你那邊移一下,你的肩都濕透了。”
陳緣嘴角揚起一個好看的幅度:“反正都濕了又不會更濕了,你是女孩子,當然不能讓你淋雨。”
陳文錦又是心如擂鼓,臉開始顯出一片紅暈,這不是什麽情話,為什麽她會覺得很甜呢?
陳文錦突然想就這樣一直走下去,永遠不要到家,就這樣陪着陳緣一直一直走。那時她的腦子裏竟然浮現了天荒地老滄海桑田這八個字,自己竟然會對沒見過幾面的人産生這種想法!她自己都被自己吓到了。有句話叫情不知所起,緣不知所蹤,大概就是這樣吧!
積水濺濕了兩人的鞋,卻濺不濕兩人那火熱的心。
熙熙攘攘地人海,每移動一步都很困難,但是陳文錦卻一點都不着急,甚至希望人流再多點,走的再慢點。再漫長的路也還是有盡頭的,何況是段本就不長的路。
陳緣把陳文錦送到她家樓道時就碰到了準備去接陳文錦的李宇航。
“小錦回來了呀!我還準備去接你呢,這位是你同學麽?”
“嗯,這是我同學,陳緣,這是我叔叔。”
陳緣立刻乖巧問好:“叔叔您好,我是陳文錦同學,我叫陳緣。”
“你好,到家裏坐坐吧,我看你衣服都濕了,到家裏我給你找件幹的換上。”
“不用了,叔叔,我先回家了,再見。”
“再見。”李宇航回應。
陳文錦望着陳緣離去的方向出神,李宇航叫她好幾聲她都沒應。
“別看了,人都走遠了。”李宇航對着她耳邊大聲說道。
“大叔,你說什麽呢!我沒對他有意思。”
李宇航無語:“我說你對他有意思了麽?不用這麽不打自招吧!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隔壁王二不曾偷啊!”
“讨厭,不理你了。”陳文錦自顧自往家裏走去。
從來都是女漢子的人竟然露出如此嬌羞的模樣,這還需要什麽說明麽!
不知為何,李宇航卻覺得心裏空蕩蕩的,有種自家白菜被豬拱了的感覺。他覺得自己這大概就是那些為人父母嫁女時的心吧!
陳文錦的周圍突然到處都有陳緣的身影,食堂裏有他,教室外的走廊裏有他,連去廁所都會偶爾碰見他。每次陳緣見到她時都會熱情地打招呼,她卻是小心翼翼地點頭回應。她害怕正眼看見他,因為只要看到他自己就會莫名其妙地臉紅心跳,但是又特別想看見他,她不知道自己怎麽會這麽矛盾,她很讨厭這樣不知所措的自己。
食堂門口遇見他,他對她燦爛一笑說了句嗨,她的臉頓時出現火燒雲。咬着牙齒不知做何回應,眼睛也不知道往哪裏放。
陳緣很喜歡看她這手足無措的模樣。
星期一的早晨,陳文錦在校門口遇見了陳緣。
“陳文錦下午放學等我。”
陳文錦的心顫了顫,問道:“等你幹什麽?”
陳緣壞笑:“有事給你說,十分重要,關于你的終生幸福。”
“我才不會等你呢!”陳文錦口是心非說了句,然後快步離去。
陳緣搖搖頭,女人真的都是口是心非啊!都已經表現得那麽明顯了,還要死鴨子嘴硬。
陳文錦一天都看着講臺旁的那個挂鐘,在心裏計算着還有多少小時就下課了。單臨覺得今天的陳文錦格外認真,一直在看講臺都沒爬下去睡過覺,心裏特別欣慰。還在想着要不要同李宇航講講,表揚表揚文錦今天的表現呢!如過他知道陳文錦一直擡頭往上看的原因,估計會當場老淚縱橫吧!
陳文錦在校門口等了好久好久都不見陳緣來,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在心裏說再等五分鐘,五分鐘後他不來我就走。但是五分鐘過了又一個五分鐘,她還是等在那裏。
在她都快要放棄時,陳緣總算來了,雖是姍姍來遲,但她的心裏卻沒有一點怨氣。學校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陳緣一個人走在校園裏格外醒目。
“我在這裏。”陳文錦揮手生怕陳緣沒看見自己,盡管校門口也就她一人而已。
陳緣笑了笑,加快了腳步。
“我還以為你走了呢!對不起啊!剛剛有事耽誤了。”
陳文錦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沒事沒事,我也沒等多久。”她十分慶幸自己沒有離開。
陳文錦一路上都在期待着陳緣的告白,在心裏想着怎麽回應,但是直到自己到了樓下,陳緣的告白她還是沒有聽到。
陳緣說:“那我就先走了。”
陳文錦叫住他:“哎等等,你就沒什麽想說的麽?”
陳緣不知所以:“沒有啊!怎麽了?”
陳文錦提示他:“你早上說要同我講什麽事,你忘了麽?關于我終生幸福的。”
陳緣笑,故作恍然大悟:“哦,你說這個啊!我想起來了,我是想祝你好好學習考上好大學,怎麽樣,是不是關于你的終生幸福。”
陳文錦想掐死他的心都有了,你特麽是在逗我呢!
“你就沒什麽其它想說的?”她繼續循循善誘。
陳緣搖頭:“沒有。”
陳文錦洩氣,她突然閉眼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樣子:“陳緣我歡你,你喜不喜歡我?”
陳緣暗爽:“喜歡。”
在樓梯口觀看到這始末的李宇航大叔看見陳文錦迫不及待的告白,差點捶胸頓足,這丫頭怎麽就這麽等不及呢!這小子擺明了是欲情故縱,一看就是情場老手。唉,自己的白菜徹底被豬拱了。
一直不愛去學校的陳文錦突然上學特別積極,李宇航也知道其中原由卻從不過問,畢竟他也年輕過,那些事都懂的。
“陳文錦你男人讓我帶給你的。”一個男同學将一瓶牛奶放在陳文錦的桌上。
陳文錦看了一眼面前的牛奶會心一笑。
“麻煩你了啊!”
一節課下後王蘭轉過頭看見陳文錦依舊面露桃色盯着那瓶牛奶,說道:“就一瓶牛奶而已,你就是把它看穿它也不能變成一坨金子。”
陳文錦鄙視道:“你懂個毛線啊!這哪是普普通通的牛奶,這是帶着他滿滿愛意的牛奶,懂不,這可比金子貴重多了,感情怎麽能同金子相提并論呢?多俗氣啊!”
曾蘭笑笑,問道:“那要是給你一瓶牛奶和一坨金子,你選啥?”
“金子。”陳文錦毫不猶豫。
“不是說金子俗氣麽?”
“我就一俗人。”
曾蘭搖搖頭,唉,這丫頭都不知道該怎麽說她了。
☆、7
陳文錦打開衣櫃看了看,滿滿一衣櫃的衣服卻覺得自己沒什麽衣服可穿。連以前最滿意的衣服在此時看來也是很醜的。
李宇航走進來看見陳文錦正看着衣櫃發呆,好奇地問:“怎麽了,衣櫃裏長出花了?”
陳文錦轉過頭一臉無辜地看着李宇航:“叔叔,怎麽我覺得自己的衣服都好醜。”言下之意,大叔趕緊帶我去買衣服啊!
李宇航裝着不懂得樣子:“我覺得挺好的呀!小錦啊!其實衣服還是那些衣服,人卻不是那個人了。”
陳文錦有些洩氣:“我總覺得自己很醜,以前只是不好看而已。”
李宇航以一個過來人的姿态:“喜歡一個人就會有一顆卑微的心。”
陳文錦十分贊同地點點頭,但是随即又說道:“大叔我沒有……”
李宇航要是看不出陳文錦的心思就枉活了三十多年了,他抿嘴閉眼點頭:“你不用說,叔都懂,畢竟叔叔也曾年輕過,下星期抽時間陪你去買衣服,現在趕緊穿好衣服到學校上學去。”
陳文錦坐在教室裏,桌子上放的是陳緣早上給她的情書,一張薄薄的字上承載的是他滿滿的情意。
不知不直覺間你走入我的世界,走進我的心,然後在裏面迷了路,再也走不出來。你走進我的世界是那樣意外,那樣猝不及防,我還來不及準備你就進來了。既然進來了,我就不打算讓你出去了,所以你就這樣一直呆在我的心裏吧!
從前她是很讨厭這樣酸溜溜的情話的,但是現在看着卻覺得十分甜蜜,跟吃了蜜似的。曾蘭道:“當初誰說自己不談戀愛孤獨終老的,如今這陷入愛情的模樣是啪啪打臉了吧!臉都腫了。”
陳文錦把紙收好,一臉甜蜜:“他很好,所以這臉打的值得。”
趙安安走過來莫名其妙地說:“陳緣可是出了名的浪蕩公子,勸你別陷太深。”
陳文錦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