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
書名:我生君未老
作者:長城長
文案
君生我未生
我生君未老
恨不生同時
日日同君好
內容标簽: 花季雨季 情有獨鐘 天作之合
搜索關鍵字:主角:陳文錦,李宇航 ┃ 配角: ┃ 其它:最美好的你不是給了我,但是慶幸的是最美好的我給了你。
==================
☆、1
不知道你們的世界是否也有這麽一個人,塵封在心底,周圍的人都緘默不提,但是夜深人靜時還是會想起,他們說那叫回憶。
回憶是夜深人靜時盤旋在腦中的揮之不去,回憶是打破你的堅強至擊你的心底,回憶是想起時感嘆的物是人非……
看着曾經最愛的電影,聽着曾經最愛的歌,想着曾經最愛的人,哭的如喪考妣。
我不知道他是否還像我愛着他一樣愛着我,不知道他是否像我這樣在夜深人靜時痛哭流涕,不知道他是否同我一樣擁着自己入眠。
我不知道的事情很多,唯一可以知道且很篤定的是他曾愛過我而且是深深愛過。
在我年少輕狂時遇到的“驚豔了歲月,溫潤了時光”的人不僅僅是王後雄和薛金星,還有一個叫李宇航,時至今日,我仍然能閉上眼睛就能在腦海裏描繪出清晰輪廓的男人,好像只有他了,現在我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來描繪一下驚豔了歲月,溫潤了時光,陪伴了我一整個青春的男人,但是我的文筆不好,描繪不了他美好瞬間的萬分之一。
太陽給大地鍍上了層金黃,窗外叫賣聲與汽車鳴笛聲相互交織着,共同譜寫着三月的篇章,多麽生機勃勃又讓人發困的景象。
春困夏乏秋盹冬眠,沒有一個季節适合讀書。不愛讀書的孩子有一百條理由不讀書,陳文錦就是這些不喜歡讀書的孩子裏的代表,她不愛讀書,老師在臺上講的天花亂墜,她在下面聽得昏昏欲睡,上課打瞌睡下課就跟打了雞血似的,賊精神,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兒。
她在床上擺了個大字,鬧鐘已經響了很久很久了,但她依舊睡得像頭豬一樣。李宇航推門看見陳文錦還睡着不由皺眉,片刻後又無奈地笑笑,他的笑容裏是無盡的寵愛。
“陳文錦,起床了。”李宇航的聲音很
陳文錦半眯着眼,睡眼惺忪地看了李宇航一眼,哼哼唧唧,不舍地在枕頭上蹭了蹭才坐起來。
“大叔怎麽大早上擾人清夢啊!今天難得放假,你就不能讓我多睡一會兒麽?”陳文錦小聲抗議,以前在人前都是叫他爸爸,但是自從自己不是她親生的孩子以來,她就特別抵觸叫他爸爸,于是就改口叫叔叔,但他喜歡在前面家個大字,當然不是因為嫌他老,而是覺得這樣親切些。
“都說了多少遍了,你要叫叔叔就叫叔叔,幹嘛非得加個老字。”李宇航佯裝生氣,他知道自己已經年近四十,青春不在了,但是也不用天天往他傷口上撒鹽啊!
“嘿嘿,就是喜歡你這種看不慣我又幹不掉我的樣子。”陳文錦笑着跑到櫥櫃旁拿出兩件衣服在自己身上比劃。
“大叔你說我是穿着條黑色的裙子好還是這條白色的裙子好?”陳文錦有選擇困難症,以前為了挑一件衣服能弄上兩三個小時,後來李宇航實在受不了她的磨叽,就主動擔任幫她配衣服的任務。
“白色的好,今天大太陽,你穿個黑色去上墳,不熱暈你才怪。”今天是陳文錦父母的祭日,按照慣例,他每年的今天都會帶着陳文錦去給他父母上墳,十八年來風雨無阻,從未間斷過。
選擇好後,陳文錦跑去換衣服了,其實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于她來說和其它日日子沒有什麽太大的不同,雖說是她父母的祭日,她并無太多悲傷,倒不是她親情淡泊、鐵石心腸,實在是她真的對她的父母一點印象都沒有了,要她對一個從來沒怎麽接觸的人感激涕零,因為他們的祭日痛徹心扉,她做不到她父母離世時她不過才三個月大而已,對父母的印象也僅僅是通過照片和李宇航的介紹而已。她感激父母的生育之恩,也感激當年母親的保護之恩,但是她真的沒辦法在他們祭日痛哭流涕。
李宇航他們開車來到山腳便下了車,徒步往山上爬。墓地沒有通車,他們要去掃墓祭拜只能徒步前行。陳文錦少不知事時抱怨墓地遠,陳宇航安慰說,因為只有墓地遠方能顯示出祭拜者的虔誠。那時的陳文錦不知道,叔叔這是在為沒錢搬遷找借口。不過現在他們有那資金了,但是又覺得這片風景甚好不想搬了。
陳文錦是女生,體力不如李宇航,爬到一半就累得半死不活,一路都是李宇航牽着自己的手使勁往上拖。雖說已經熱的汗流浃背,但是陳文錦的心卻沒有燥熱不安,走慣了冷冰冰的水泥路,再走林蔭小道也別有一番風情。
兩旁的桃花開得正好,花團錦簇争奇鬥豔,每朵花都在展現自己的絕代芳華。她的腦子裏突然跳出了白居易的一句詩,“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不過現在正好是三月,應該是三月桃花始勝開。
自從搬進城市後,她就很少看見這樣的千指百态的樹了,城裏的樹木不多,而且都很小,沒有這般高大有型,全都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跟雙胞胎似的。
她喜歡不同的東西,不喜歡千篇一律,用她的話來說就是看慣了美女偶爾看看醜女也會覺得賞心悅目的。
李宇航沒有同陳文錦一樣左顧右盼,賞風看景,他的表情莊嚴肅穆,每一次前來祭拜時,李宇航的心情都特別沉重,若不知道的人一定會認為陳宇航才是他們的孩子,陳文錦只是個外人罷了。
陳文錦将帶來的貢品擺好,又點了三炷香拜了拜,跪下認認真真地磕了三個頭。陳宇航與他們沒有血緣系,不用跪拜禮,就只點了三炷香插在香爐裏。
陳文錦不是沒有夢見過父母,但是夢中的他們都看不清臉,而且很遠很遠,自己怎麽跑都跑不到他們身邊。她也曾羨慕過其他同學可以在自己父母面前撒嬌,也羨慕別人能夠吃媽媽做的愛心便當,不過現在她不羨慕了,因為她早就習慣了。她曾經看過一條說說,讓她感觸頗深,“當我想對父母撒嬌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早就已經過了撒嬌的年紀。”這是一個留守兒童寫的一條說說。
自己何嘗不是呢!不同的是自己連過了撒嬌的年紀也無法在父母懷裏撒個嬌,這麽一想,自己好像更慘一點。
十八年前那場車禍異常慘烈,血流成河,她是那場車禍唯一的幸存者。她有時在想,若當初自己沒有生病,父母沒有送她去醫院,那場車禍是不是就可以避免了?她是不是也能同別的孩子一樣有父有母了。
冥冥中自有注定,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回到家後她把父母的照片拿出來仔細端詳,照片上他們笑得很開心,母親小腹微隆,這也算是一張全家福吧!竟然莫名有些心酸!
“小錦看什麽呢?”
陳文錦立刻收斂了臉上的悲傷,搖搖頭說:“沒什麽,就是看看我同他們長得像不像而已。”
李宇航挑眉問道:“哦?那你覺得自己同他們像麽?”
“我猛然間覺得自己可能是當初撿來的,他們都長得挺好看的,可是自己怎麽就長得這麽一言難盡呢!”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有些嫌棄。
“大叔,你說當年爸媽是不是抱錯孩子了,他們都長得挺好看的,怎麽着我長得這麽捉急呢!”
李宇航被陳文錦這句話給逗樂了,他抿抿嘴做着思考模樣,片刻後說道:“大約是你随了他們所有的缺點吧!”
陳文錦一聽李宇航的回答,臉立刻就成了苦瓜:“我就這麽随便謙虛一下,你應該說一句我已經長得很好看了安慰我啊!”
李宇航摸了摸陳文錦的頭,溫柔地說道:“你長得不醜”頓了頓“只是美得太不明顯了。”
陳文錦聽了前半句,心挺歡喜的,當她聽完了整句之後,臉立刻就變了。她大聲吼道:“大叔,我美得不明顯就不明顯嘛!你幹嘛要加個太字,你是想強調我有多普通啊!”陳文錦有些不樂意了,畢竟哪個女生被人這麽說都樂意不到哪裏去。
看着炸毛的陳文錦,陳宇航笑的很歡喜。
“嗯,你長得很美,簡直賽貂蟬。”
陳文錦翻了個白眼,說道:“叔,摸着你的良心,問問它你這麽說反話它痛不痛。”
李宇航咧嘴笑的十分歡暢。
陳文錦雖說長得不算漂亮,卻也不醜,算是一張大衆臉吧!一雙小眼睛裏時刻透露着慵懶,圓圓的臉蛋看起來頗為喜感,雖然不漂亮卻給人一種親切感,沒有什麽攻擊力。
“我給你買了條新裙子你去試試。”李宇航變戲法似的拿出一條裙子。
“什麽時候買的?”陳文錦有些意外。
“就在你橫掃桌上的美食的時候出去買的。”
“我說怎麽我吃完一看人不見了,還以為你沒錢結賬打算把我就在那裏刷盤子抵債呢!”
“就你還刷盤子抵債?你不是把店吃跨了就是把人家的盤子全打碎了。”
當年家裏的碗就是被陳文錦吃一頓飯摔一個,全給摔了,後來給她買了個鐵碗才把這事給解決了,不過她的那個鐵碗早就被摔得不碗人樣了。
“我已經很久不摔碗了,好不好,還有我哪有那麽能吃啊?吃了你十八年也沒把你吃跨啊!”陳文錦癟嘴抗議。
李宇航壞笑,他挑眉道:“要不是你這麽能吃,我早就成富翁了。”
“切。”
陳文錦穿好衣服後在門口擺了了妖嬈的姿勢問道:“大叔看我這像不像瑪麗蓮夢露?”
李宇航看了一眼她那撅得老高的嘴鄙視地上下掃了幾眼道:“夢露身材好。”四兩撥千斤。
陳文錦摸了摸自己一馬平川的胸,倔強地說道:“我平胸我驕傲,我為國家省布料。”
李宇航噗嗤一聲:“這麽想省布料幹嘛沒事就跑到超市買木瓜?”
陳文錦哭喪着臉,她說道:“可是那木瓜毛用沒有,胸不但沒大,還縮了。”
摸了摸自己的胸,比前段時間更平了,以前小內裏面好歹還有點,現在空蕩蕩的一點真材實貨都沒有。
李宇航壞笑:“木瓜要有用那些女人就不會去醫院墊了,你現在還是安安心心地讀書,等你長大了花點錢墊一下就好了。”
陳文錦睜大雙眼:“大叔你出錢?”
李宇航不假思索:“又不是我摸幹嘛我出錢?”說完發現這話不是一個長輩改說的,但是又不知道該怎麽改。
陳文錦很認同地點頭:“對啊!誰摸誰出錢,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
李宇航覺得自己被陳文錦帶偏了,時常不記得自己是她叔叔,而且還為老不尊和她扯那些有的沒的。其實陳文錦心裏從來就沒把他當過長輩。
“叔叔你說我的胸是不是遺傳啊!”陳文錦繼續問。
“你媽沒這麽平。”李宇航再次不假思索地回答。
“誰說是遺傳我媽,我這罩杯肯定是随爹了。”
李宇航不知道現在這個社會是怎麽了,當初自己讀書的時候女同學好像沒這麽開放啊!怎麽二十年過去了,女生變得比男生還污呢!陳文錦時常講些黃段子連自己都受不了。
陳文錦從來沒有把李宇航當過長輩,所以也不覺得他說那些話有失體統,對她而言,李宇航只是大他二十歲的朋友,是供她吃喝上學的哥們。
“大叔,要是等我二十歲的時候還找不到男朋友,你也找不到女朋友,咱們就結婚吧!”陳文錦半開玩笑地說。
“別,養你二十年我已經用光了我所有的耐心,還要養你一輩子,這想想都可怕,我還是單身算了。”
“我不嫌棄你老牛吃嫩草。”
“我嫌棄你嫩牛吃老草成不。”
陳文錦癟癟嘴,連最疼自己的叔叔都嫌棄自己,看來自己是注定孤獨終老了。
☆、2
外面鳥語花香,屋裏陰氣沉沉。若有人從屋外走進屋內絕對能感覺到陣陣寒意,而這寒意正是來自那個爬在窗臺邊的課桌上寫作業的陳文錦。
陳文錦看着物理作業心都碎成了二維碼,她實在不懂,什麽跟什麽啊!明明字都認識,可是加在一起她就不懂了。勻強電場,勻強磁場,丫的都是啥玩意兒?陳文錦以前覺得自己挺聰明的,但是自從上高中後,她就覺得自己很笨,選理科之後她就覺得自己特別蠢。
年少輕狂的傲氣早就被數理化折磨得連渣渣都不剩了。她承認,她陳文錦真不是一塊學理科的料。
“文錦在幹嘛呀?”顧然推門進來看陳文錦一臉生無可戀,又看了看她桌子上擺着的物理書頓時秒懂她心裏的苦。讀過高中的都知道高中有多苦,而其中最讓學生痛苦的莫過于物理了。
“文錦,不會做就去找你叔叔,你叔叔當年物理可是年級第一。”
陳文錦癟癟嘴,臉呈現痛苦狀,她說道:“幹爹你是不知道,每次問大叔問題,他都不是直接給我說答案,而是教我要怎麽做,給我講思路,到最後還要讓我給他講一遍,我只想知道答案就成了,誰要那鬼思路,再說了,還要我聽懂後再給他講一遍,我要是能聽懂就不會是班級裏墊底的了。”
陳文錦自從分了文理科後就是班級裏墊底的,用自己的實力告訴大家班級裏總共有多少人,想當初文理還沒分的時候,她成績雖然也不太好,但好歹也是在中下游徘徊啊!自從分了科之後,她的成績就一路朝着倒數第一狂奔,像一匹脫缰的野馬,攔都攔不住。
“都這麽多年了他這習慣還是沒有改啊!當年我和他當同學時也被他這樣教導過,所以你的痛苦幹爹我感同身受。”顧然一副我都懂的樣子。
“幹爹既然能夠感同身受,那就幫我把這該死的物理題目給做了吧,好歹也是大學畢業了的,這點題目應該難不倒你吧?”陳文錦雙眼放光,那眼神就像在看自己的救世主一樣。
顧然先是胸有成竹地看了幾眼本子上的題目,随即眉頭一皺,這啥跟啥怎麽自己一個也不會?
他尴尬說道:“幹爹雖然會做,但是幹爹不能害了你,所以題目你還是自己做吧!”顧然說的光面堂皇、義正嚴詞,怕是差一點連自己都信了。
“幹爹,我的人是信你的,但我的心不信。”陳文錦那鄙視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顧然幹笑了兩聲說道:“那個你繼續學習,幹爹就不打擾你了。”
啧啧,還大學畢業生呢!
大叔靠不了,幹爹靠不住,還是得靠自己。
陳文錦大筆一揮,把物理書上翻到的有關這節的公式全往上抄,不管對不對,總比沒做好,考試時要是公式寫對了也是有幾分的,自己這就當是提前習慣習慣了。
老師說考試不能老糾結一個題目,要合理分配時間,不會做的就跳過,然後她能把數理化卷子從第一個題跳到最後一個題,最後再從最後一個題跳到第一個題。
她從小理科就不好,小學的時候,他們還住在鄉下,一個老師教所有課,但是考試只考語文數學。每次考試過後,上語文課時老師會把陳文錦一通表揚,但是上數學課老師就會把她一通批評。弄得老師整個就像一神經病,上節課還把她一通表揚,下節課又是一通批評。
她讀初二時的第一次物理化學合卷考試,她花了很多時間做物理,本想在物理上來個一鳴驚人,結果物理43分,化學,18分,簡直是慘不忍睹。化學老師把卷子講完了後讓他們把錯題從新在本一上做一遍,然後拿給她看,她幾乎是把整張化學卷子給抄了一遍啊!拿給老師看時,老師正在訓她前面的那個女同學,那人考了19分,大致內容如下:
化學老師:才考19分,我蒙都比這對得多。
女孩低頭不語。
化學老師:你看你這點分數,你究竟有沒有認真做?
女孩:有。
化學老師:認真做了就這結果?(語氣上揚,顯然不敢相信。)
化學老師:你這倒數第一,拉了班上多少平均分啊!
在後面的陳文錦一下僵硬了,默默說了句,我才是倒數第一,只是聲音太小了誰都沒聽見而已。
好不容易等到化學老師把前面那姑娘訓完了後,陳文錦顫顫巍巍遞上自己的本子,化學老師翻了一下怎麽這麽多?
“把你卷子給我看一下。”
陳文錦又不情不願地遞過去了自己的卷子。
“原來你才是倒數第一啊!我剛剛還訓錯人了。”
陳文錦尴尬得無地自容,她低着頭,長發遮住了自己的臉,雙肩挺得上下抖動,別誤會,不是哭了,而是實在憋不住笑。化學老師以為把她訓哭了,趕緊收了話,然後擺手讓她回座位。
她現在是真的覺得當初自己就他媽的抽風,自己明明就一理科白癡,怎麽就學理科了?為了不想搬桌子就選理科,她大概是第一個選科這麽草率的學生。(他們班是理科班,選理科就不用換班搬桌子)但是,她沒搬桌子卻搬了寝室,從一棟樓的四樓搬到另一棟樓六樓,手都差點廢了。
把所有作業都做完了後,陳文錦已經是頭昏腦、漲生無可戀,走出房門就看見幹爹同大叔正有說有笑,那落差感确實不小。怎麽他們就不用為作業煩惱了,真想趕緊長大,擺脫那些可惡的老師和可惡的作業。
“寫完了?”李宇航問。
陳文錦有氣無力的點點頭,算是回應了。
“小錦珍惜現在的高中時光吧!等你真的畢業後,你會懷戀這段時光的。”李宇航語重心長地說道。
陳文錦不以為意,本來就是沒有了方顯得珍貴,天天呆在學校,剩下的只有厭倦罷了!
“才沒有,我要是高中畢業後絕對不會想起高中這磨人的時光。”陳文錦說得很是篤定。
“等你以後就知道了。”李宇航道。
“那就等我到了你們這年紀,有了你們的情懷再去懷戀。”
李宇航看着陳文錦,有那麽一瞬間,他好像看見了自己當初的恩師謝雲,其實仔細端詳,陳文錦與她的母親還是有幾分相像,只不過少了她母親溫婉賢淑的氣質。
李宇航不太明白,老師和她丈夫都不似陳文錦這般風風火火,自己也沒言傳身教,她這性子到底是随誰了?
“宇航,你可還記得文錦剛被你抱回來時的模樣?”顧然突然問道。
李宇航微笑:“怎麽會不記得呢!剛抱回來時大約這麽長吧!”他手比了了一個一本書的長度“那時我從沒養過孩子,一點經驗也沒有,不知道怎麽換尿片也不知道怎麽沖奶粉,她每天都張着嘴巴哭,弄得我手忙腳亂的。”李宇航講着講着,腦中就浮現了當初自己為第一次換尿布的場景,不由笑出聲來。
那時候陳文錦可煩人了,整天張着小嘴嚎個不停,弄得李宇航抓耳撓腮想辦法哄她開心。
“唉,那是你第一次沒經驗,以後帶自己的孩子絕對不會像這樣了。”陳文錦說道。她話剛說完立刻就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當初他和寧靈阿姨都有孩子了的,卻因為自己的緣故,最後打掉了孩子勞燕分飛。她那時年紀尚小,但從顧然的描述中可以想象他當初知道孩子沒了後那痛不欲生的模樣,整日醉生夢死,作為一個父親,因為一個外人而失去了自己的親骨肉,他心中的痛可想而知。
孩子同家長的角色不同,父母愛孩子是天性使然,孩子愛父母卻是後天培養。李宇航那未出世的孩子,連男女都不知道,但是他愛他(她)卻是毋庸置疑的。
“叔叔我……”她确實不知道要怎麽去安慰那顆受傷的心。
“都這麽多年過去了,那些事不提也罷。”李宇航擺了擺手起身回了房間。留下陳文錦和顧然面面相觑。
望着李宇航孤單離去的背影,陳文錦瞬間淚濕眼眶。顧然拍了拍陳文錦的肩膀以示安慰,他認識他三十多年了,知道他這個人的為人秉性,也知道什麽最能傷他的心。當年寧靈打掉孩子下嫁他人是他心中永遠不能觸碰的痛,雖然時間已經過了那麽久,傷口也已經結痂,但是猛然碰到,還是會疼的。
陳文錦低着頭,鼻頭一陣酸楚。
若是沒有自己,叔叔現在大概會很幸福吧!已經三十好幾的人了,卻還沒有成家,還帶着自己這麽個拖油瓶,吃了那麽多苦,受了那麽多累。
不是說好人有好報的麽?老天,你他媽是眼瞎啊!
陳文錦用衣袖擦了擦自己微潤的眼眶,走到廚房忙活了起來。
自己給叔叔煮點吃的,他應該會高興一點吧!
☆、2
晚上陳文錦煮了碗銀耳羹端到李宇航的房間,小心翼翼的問:“叔叔,餓了麽?我煮了碗銀耳羹你吃點吧!”
向來大大咧咧的陳文錦卻變得如此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一個糊塗又往他的傷口上撒鹽。李宇航覺得自己有些過于敏感了,畢竟事情已經過了這麽多年了,再深的傷口也該愈合了。
“喲不叫大叔了!”他語氣輕松,看不出有絲毫的難過,讓陳文錦着實驚異了一下。幾秒鐘後她就反應過來了,他這故作毫不在意的模樣是為了寬慰自己,她沒有戳破,順着他的話往下回。
陳文錦扯着嘴笑:“不不不,大叔還是大叔,就算叫你叔叔,您的年紀也不會小一點是不!”
“你端的那碗湯不是要給我吃的麽,還杵在那裏幹嘛!”
陳文錦愣了愣,茫然看了看自己手裏端着的湯,回過神來忙應:“好,呵呵呵,我給忘了。”
那天生蠢蠢的樣子讓李宇航有些無奈,小時候好像聽機靈的,五歲時自己餓了就站在板凳上簡單吃,而且煎得很好,現在怎麽這麽蠢了?難道是小時候把那機靈勁兒都給用光了?
李宇航看了一眼碗中黑乎乎的湯,有些遲疑,這是喝還是不喝呢!不喝對不起文錦,喝了對不起自己啊!
“你确定這是銀耳湯?”銀耳不是白色的麽?這黑呼呼,一坨一坨的是銀耳?
“嗯嗯,大叔你別看這賣相不好,其實挺好喝的,剛剛我也煮給幹爹喝了的。”
這,既然顧然都喝過了,起碼證明沒有毒,喝了不會死人。
李宇航閉着眼睛一咬牙張口就灌了一口,出乎意料的是味道好像還不錯。
這好像是芝麻糊吧!
“放了芝麻糊的?”
“叔叔你真聰明,不過不光放了芝麻糊,我還放了都奶粉的。”
“我就說這湯怎麽這色呢!不過煮銀耳湯放芝麻糊奶粉,你也确實是個人才。”
陳文錦嘴角一揚,特別自豪:“那可不,大叔我可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上次化學測驗,我是一路過關斬将成功的避開了所以的正确答案。”陳文錦真的是恨不得抽死自己,怎麽就把這事給抖出來了呢!叔叔一直問有沒有考試,自己都含糊其辭糊弄過去了,怎麽這次竟然不打自招了!(??????﹏??????)?
李宇航冷笑:“你還挺自豪哈!”
陳文錦特別怕李宇航這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因為每次只要他露出這表情了,自己就必定會倒大黴。上一次他露出這表情,自己洗衣服洗了一個月啊!手差點廢了。
陳文錦一把抱着李宇航的腰,差點将李宇航手中的碗撞翻。
“大哥,大叔,大爺,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以後一定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絕對不給你丢臉了成不!您就大人有大量,饒了小的這一回好不?”陳文錦努力睜大自己的小眼睛,可憐巴巴地看着李宇航。
幹爹說了的,叔叔最怕女人賣萌裝可憐了,只要誰在他面前用這招,他立刻繳械投降,因為他覺得這個表情實在太惡心了受不了。
李宇航還是皮笑肉不笑:“好啊!回去把化學書上的化學方程式全部抄三遍,下次再考這麽差,就直接給我倒立一小時。”
唉,抄化學方程式總比倒立好,還好正複習這本書的化學方程式沒幾個。
他看到陳文錦那些許竊喜的表情,補充說道:“我說的是所有書上的化學方程式。”
“大叔不帶這麽坑的啊!抄完這些方程式手都廢了,還不如倒立一小時呢!”
“我說倒立一小時是每本書倒立一小時,有幾本化學書就倒立幾個小時。”
“算你狠!”陳文錦憤憤離開,真是的,自己怎麽就這麽找虐呢!他難過是他的事,自己瞎操心個什麽勁兒啊!以後難過死你,我都不會再心疼了!
不過看見叔叔沒那麽難過了她其實是歡喜的,雖說自己要遭殃了。
陳文錦走後,李宇航起身把櫃子頂上的一個沾滿灰塵的箱子拿了下來,裏面算是嬰兒的衣服,當初寧靈懷孕後,他欣喜若狂,一得空就去逛商場,看到好看的嬰兒衣服就買,那時是想着孩子生下來後一定要把他打扮得漂漂亮亮,可是,自己的夢做得正起勁時,寧靈卻告訴他:“我媽說你要娶我的話就把陳文錦送到孤兒院,我媽不想讓我過來給別人當後媽。”
他試圖說服寧靈的母親,可是阿姨十分固執。寧靈又特別聽她母親的話,于是他們的婚事一拖再拖,最後寧靈打電話來說孩子已經打掉了,他們也再無任何瓜葛。
時至今日,寧靈當初那番帶着哭腔得話還時常回蕩在耳邊:“在你心裏我不是最重要的,是你先抛棄的我,是你先不要我的。”
寧靈結婚那天他喝了特別多酒,喝的酩酊大醉,他怕自己不喝醉會控制不住去鬧婚禮的那股子沖動。
自古情義難兩全,那時的他仿佛有些理解了那些小說中的英雄在面對感情和義氣時的無奈與不舍。以前他從不相信,相愛的人無法在一起,但是寧靈離開後他信了。
時隔多年,寧靈對他來說就像是張愛玲筆下那心中白月光,胸口的朱砂痣吧,他到底還愛不愛她,連他自己都說不說道不明。只是偶爾想起來時,心還是會隐隐作痛,淚還是會不自覺濕了眼眶。
☆、4
陳文錦正做夢有一帥哥向她告白,她還沒有來得及答應就被李宇航剛買的超大鬧鐘給吵醒了。真是可惜,怎麽就不晚點響呢!好歹讓我把那哥們的長相看清楚了先。她一瞧時間,七點了,完蛋了,他們七點半上課啊!趕緊爬起來穿衣洗臉。
“叔,我不吃飯了,先上學了。”她拿出鞋子裏的襪子,頓時覺得周圍被一種奇怪的味道環繞,她把襪子拿在鼻子旁嗅了嗅,臉瞬間變成了醬紫色。
這味道簡直讓人不敢相信!怎麽這麽臭啊!她一把扔開臭襪子,重新找了雙幹淨的襪子。
她都有些佩服自己了。
“叔今天洗衣服順便幫我把襪子也洗了啊!謝謝啦!”也不等李宇航回應就沖出門了。
陳文錦是卯足勁跑,這是她長這麽大以來,第一次跑這麽快,覺得都已經是自己所能承受的極限了,但還是沒能趕在上課前進教室。
自己剛到校門口時上課鈴就響了起來,跟催命符似的。
陳文錦奔到教室門口,氣還沒喘勻就迫不及待喊道: “報告。”
班上原本低着頭做作業的同學都條件反射似的擡起頭看她,六十道目光唰唰唰看過來,特別有默契。
化學老師緩緩轉過頭,居高臨下地撇她一眼,冷笑。陳文錦看着化學老師那不懷好意的笑容,頓時覺得頭皮發麻一陣惡寒,完了完了,怎麽就栽在他手上了呢!
陳文錦雖和化學老師同姓,而且她的父親原來也是化學老師的同事,不過化學老師卻一點也不喜歡她,甚至有些不待見她。當然陳文錦化學成績不好是一方面原因,另一方面原因就是當初陳老師跟她爸是情敵。
完了完了,這次竟然栽在化學老師手裏,真是天要亡我陳文錦。
“成績倒數第一還好意思遲到,在家裏睡得挺好是吧!”
“老師我錯了,以後再也不會了。”
陳塵稍微愣了幾秒,顯然沒有想到這丫頭今天會這麽快服軟,但是他卻不打算放過她,好不容易找到機會打壓她,他怎麽會輕易放過?
陳塵勾勾嘴角說道:“錯了?一句錯了就想了事?”
“那你想讓我怎麽樣?”陳文錦天生嗓門就比較大,本來她是真沒別的意思的,但是經過那大嗓門一吼,好像意思就完全變了一樣,
“你還發火是吧?你做錯了竟然還有臉發火。”
“我沒有發火。”陳文錦努力控制自己的嗓門。
陳塵用鼻子冷哼了兩聲,然後說道:“真是沒見過這麽沒有家教的孩子,果然沒有父母的野孩子家教就是要差啊!”陳塵那陰陽怪調的語氣讓陳文錦有些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