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告白
第37章 告白
至志願填報結束的這一秒,應逐星當下所有任務都宣布完成。然而荊平野的難關還未度過,再過一周,他即将迎來本學期的期末考試。
如同角色置換,回學校後,荊平野和備考時的應逐星一樣,在教科書與習題裏暈頭轉向,天天背書。這次期末考試關乎高二的文理分科,因而尤為重要。
陳千問:“你打算選什麽科?”
荊平野想了想:“理科吧,文科要背的東西太多了。”
陳千攬着他的肩膀:“我也理科!要是能再分到一班就好了。”他又問何珂欣和李荷,“哎,你們選什麽?”
李荷也說“理科”,她理科很有優勢,這是理所當然的結果。而何珂欣好半天才說:“文科。”她有點郁郁不樂,荊平野安慰她道:“沒事,說不定你和李荷的班級挨着,到時候照樣能一起玩。”
何珂欣欲言又止,最後扭過頭去,不再說話了。
七月九號,期末考試前一天,中考錄取結果出來了。應逐星成功被一中所錄取,他說:“前兩天招生辦的老師來家裏了。”
“不會來勸退的吧?”荊平野心速驟然提上去了。
“不是。因為我眼睛情況比較特殊,所以才确認一下。然後說了一下學校的教育資料,針對我這種類型的考試安排,說會提供相關的盲文資料,但是教育效果因人而異,不保證我一定能适應。”
應逐星笑着說:“再說,勸退我也不退啊,好不容易考上的。”
在荊平野準備期末的這段時間,其實還發生了一件事情。具體日期是在七月六號,應逐星接到了一通電話,他一開始沒有辨認出對面的聲音,直到對面說起他離校的事情,應逐星才想起:“王智?”
王智似乎沒想到應逐星仍然不記得人,卡殼了一下:“對,是我。”
應逐星有點困惑:”之前你有存我的手機號嗎?”
“我問班主任要的,”王智說,“哎,之前我以為你退學是不讀了,後來看新聞,才知道你去重新中考了。你考得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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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逐星說了自己的成績,王智那邊說了句“牛逼”。
“是這樣的。我家裏有個弟弟,視覺中樞有問題,天生看不見,一直沒去上學,”王智說,“我媽想給他找個家教,好歹認認盲文,但我弟性格比較膽小,怕大人,我成績又不好。所以我想問問你……你方便來教教我弟嗎?”
似乎是怕他拒絕,王智立馬補充:“錢好商量的,我家不缺。”
應逐星思索了會兒後同意了。因為之前治病時切切實實地窮過,所以他想賺錢,并不想坐吃山空。
于是這份工作暫定一兩周內開始,王智還需要給他弟弟做好心理開導。
這件事情應逐星打算等荊平野考完試再告訴他,畢竟期末考試快要開始,荊平野不好分心。
七月十號,一中的期末考試正式開啓。頭頂風扇系着紅條烏啦啦地轉,沒有開空調——開了之後中間地段的學生嫌背冷,會凍感冒,于是只開風扇。
三天後,期末考試結束,收卷鈴聲響起後,荊平野收拾好東西回了教室。裏面果然是一片歡呼高漲的氛圍,鬧得如同菜市場。
陳千很興奮道:“我居然寫到了大題最後一問!”
荊平野發現話語裏的歧義:“寫完還是寫到?”
陳千說:“到。”兩人沉默了會兒,一齊爆笑起來。
直到班主任進來,整個班級才安靜下來。班主任将文理分科意願表發了下去,到時候回校領成績時需要再一起交回。老生常談地講完假期安全問起後,班會結束,第一排的人“耶”了聲,整個班又笑了起來,然後再度恢複嘈雜。
“哎,回宿舍收拾行李咯。”陳千說。
荊平野起身,剛收拾完書包,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是李荷。
“你去一趟北面連廊,”李荷說,“有人等你的。”
連廊是連接不同教學樓棟之間的長道,平時少有人專門經過。荊平野迷茫地問:“誰?”
“趕緊去就行了,”李荷催促地推了他一把,又攔下了想要尾随而去的陳千,“你去幹什麽?”
陳千正義道:“是不是有人約架?兄弟有難我來幫!”
李荷無語道:“少看你的古惑仔了。”
荊平野只得先放下書包,來到了北面連廊處,推開沉重的消防門後,他看見了何珂欣。荊平野有點意外,左右看了眼,确認沒有其他人後,指了指自己:“你……找我嗎?”
“不然,除了我這兒只有鬼了吧,”何珂欣問,“你有五分鐘的聊天時間嗎?”
荊平野遲疑了下,說:“陳千還在教室等我。”
何珂欣張了張嘴,眼神失落,但荊平野又很快說:“你等我會兒,我去和他說一聲。”
他跑出連廊,消防門沉沉合上。何珂欣透過拐角處的玻璃看見了荊平野跑步的側影。玻璃明淨,少年人的身形半隐沒在金色光線裏,顯得并不真實。
她猜測荊平野只是找了個不傷人的借口離開,并不會回來,但兩分鐘後,消防門再次拉開了,荊平野喘着氣,說:“我讓他先回去了,現在有五分鐘了。你說吧。”
何珂欣問:“你知道我想和你說什麽嗎?”
荊平野遲疑着:“……你要表白嗎?”
何珂欣有點驚訝:“你知道啊。”
“都把我叫到這兒了,我又不傻,”荊平野撓了下耳朵,“……真是表白嗎?”
何珂欣低着頭,指甲不停地掐着指腹,她清晰地聽見心髒跳動的聲音,特別快,吵得耳朵嗡鳴:“對啊。反正文理分科,咱倆以後也不會一班,我再不說就沒機會說了。”
“你為什麽喜歡我啊?”荊平野問,“我也沒什麽特別的。”
何珂欣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聊起了之前的事:“你還記得嗎?之前高一體檢稱體重的時候,周浩他們知道了我的體重,在班裏和其他男生一起讨論,在背後說我是豬。上學期我和他同桌,我坐裏面,每次出去打水,他都不讓位置,說‘何珂欣,你怎麽這麽胖,都出不去’。當時你坐後面,把自己的桌子往後搬,說‘我太靠前了,你怎麽也不讓我挪一下’,我才能出去喝水。”
“只是随手的事,”荊平野說,“而且你本來也不胖。”
“還有一次,他們叫我‘肥豬’,你特別認真地說‘別這樣說別人,你被這樣叫你高興嗎’。”
荊平野其實不太記得這回事,但被何珂欣這樣鄭重地提起,讓他有點臉熱:“……這麽正義啊。”
“對啊。還有上學期我們換教室,要把桌子從一樓搬到三樓。我桌子特別沉,桌洞裏都是書,我搬不動。當時咱們班女生很多找男生幫忙搬,但我不敢,我怕他們說‘你吃這麽多,怎麽還沒勁’,所以我就想自己慢慢來,總歸能上去就行,早晚沒問題,”何珂欣說,“然後我搬到二樓的時候,你看我一個人在搬,接過桌子幫我搬上去了。”
荊平野記得這件事,但何珂欣并不是他唯一幫的對象,他仗着自己有點力氣,來來回回幫了好幾個人,男生女生都有:“大家都是同學,互幫互助是應該的。”
“但分完科之後就不是一班同學了。”
何珂欣注視着眼前的男生。在白日絢爛奪目的光線裏,少年身形清瘦,穿着最簡單不過的藍白色校服,左眉骨一道粉色的疤,眼睛幹淨。她說:“我喜歡你。”
說出這四個字之後,她吐了口氣,像是卸下了重擔,輕快地笑了笑:“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但我還是要說,高中就三年,我才不想給自己留遺憾,不過你也放心,我不會死皮賴臉追求你的。總歸帥哥很多,以後我也能遇到喜歡我的。”
荊平野點點頭:“肯定的!”
何珂欣眼眶有點泛紅,荊平野很怕她哭,但何珂欣只是塞給他一盒東西:“送你了,單純報答你之前幫我說話和搬桌子,我這兒剛好多一盒,也不貴?別還給我啊!”
“哦,好,”荊平野無措道,“謝謝你。”
何珂欣說了聲“拜拜”,越過他跑出連廊。荊平野低頭,那是一盒青梅果,鐵盒在光下折射出青澀的、如同初春雪化後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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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宿舍時,陳千的行李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他問:“誰在等你啊?”
“沒誰,”荊平野搪塞道,“我還沒收拾,你先等我一下。”
陳千如同偵探:“是不是何珂欣?李荷叫你出去,她和何珂欣玩得最好了。何珂欣跟你表白了嗎?”
“真不是她,”荊平野說,“是之前初中的同學,他剛好碰着李荷了,讓李荷叫我出去而已。你想什麽的?”
陳千将信将疑:“真假?”
“騙你幹什麽?”荊平野岔開了話題,“哎,你衣服都收了嗎?”
陳千很快轉移了注意力。
關于這件事情,荊平野并不想挑明何珂欣的身份,畢竟表白被拒不是體面的事情,更何況陳千是個大嘴巴,知道之後鐵定會和別人講,日後鬧起哄的話,何珂欣肯定會尴尬。
“哎,走了!”荊平野飛快收拾好行李箱,搭着陳千的肩膀,“回頭暑假幹什麽,你媽讓你去輔導班嗎……”
七月,樹木郁郁蔥蔥,落下的金色光斑搖搖晃晃。他們一齊跑出校門口,在璀璨的陽光裏,迎來高中時期第一個暑假。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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