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要挾
要挾
巧雲肯定地點點頭,“不過......你婆家能放你走嗎?”
林氏臉上的笑容淡了些,然後堅定道:“我讓娘家兄長出面,興許能成的。”不管怎麽說,有了一個謀生的希望,對她來說就是莫大的安慰了。
其實她知道,想要說服她娘家兄嫂為她做主不容易,不過總要試一試吧。兩人說好後,林氏也不急着回家了,轉身又朝娘家去,她現下就要去和兄嫂商量這事兒,一刻也等不得了。
說妥這事兒後巧雲心裏安樂許多,她盡其所能地拉了這可憐女人一把,于心無愧了。
第三天傍晚林氏就來給巧雲回話了,說她能來上工。本來她兄嫂是不肯為她去婆家講理的,是她承諾說每月工錢交一半給家裏,她嫂子才同意。
但她嫂子還不是很滿意,按她的意思最好是工錢全交給家裏,不過林氏為自己争取說,她沒有個一兒半女,不得不為自己老年打算,她兄長聽後動了恻隐之心,這才壓着她嫂子同意下來。
何氏母女倆也挺同情林氏,叫她轉天早上便來幫工,林氏千恩萬謝地答應了。
等林氏走後,素花拉着巧雲的手一臉感慨道:“這種感覺真奇怪。”
巧雲有些不解地看着她,“怎麽了?”
“以前啊,我們也是朝不保夕的人,如今也可以幫別人了。”素花雙眼亮晶晶地看向巧雲,“這都是因為你。”
巧雲搖搖頭,“不,這都是你自己的功勞,當初是你自己發心想要幫你娘養家,後來也是你一日日辛苦地奮鬥才有今日,我只不過是幫了點小忙而已。”
“能救自己的,從來只有自己啊。”
這日上午,小壯沒有跟着出攤,光顧生意的食客少下來後,幫工的林氏便去河邊洗碗,就素花一人守在攤位上。一個貨郎扛着貨架叮叮當當朝這邊走過來,他照例點了四個餅一碗粥,還要了一包荸荠,吩咐了要把削皮好。
等她把荸荠削好後,“客官,荸荠好了,請來拿。”她還要烙餅,抽不開身給他送過去。
貨郎慢悠悠踱過來,拿起荸荠瞧了瞧,嘬了口牙花子,“這荸荠.......瞧着沒前兩日新鮮啊。”他把手裏的荸荠丢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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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啊,這都是今早才起水的荸荠,最新鮮不過的。”素花耐着性子道。
貨郎也不說啥,抱臂站着,過了會兒才道:“你瞧,都泛黃了,可不就是不新鮮嘛!”
削好放了這麽久可不就要泛黃嘛!這人就是故意的,素花心裏升起怒意,可還是勉強扯了個笑出來,“那要不等我烙好餅再給你重新削一份?肯定新鮮的。”
貨郎神色不愉,瞅了一眼放荸荠的筐子,“我瞧你這都不新鮮。”
筐子裏的荸荠個個都烏黑碩大,鮮亮得很,哪裏就不新鮮了,素花明白過來,他今日就是想找茬。這人已經不是第一次來了,每次都旁敲側擊得跟她打聽巧雲。這人瞧着就不正經,她每次都拿話敷衍過去,并不跟他多說什麽。
他見打聽不出什麽,就出這個損招。
素花很想生氣,但做生意講究和氣生財,因此還是沒跟他計較,“既然您瞧不上今日的荸荠,那我便把荸荠的錢退給你吧。”她說着就要從錢袋子裏數錢出來。
貨郎伸手阻攔,“我不要錢,我每日都要吃上一包荸荠心裏才痛快,你既收了錢,還是想法兒給我上一份新鮮的荸荠吧。”
他明擺着是要挑事兒,哪裏去給他找看得上眼的荸荠?偏偏這會兒攤位上就她一個人,不好跟他撕扯,她在碼頭周望一遭,也沒見着她娘,想來是挑擔去了鎮街上還沒回轉。
她倒不怕他行兇,這碼頭上誰沒來攤位上買過酥餅,只要她喊一聲肯定有人給她幫忙,只是這人雖然一副無賴的做派,但又并未作出什麽出格的事情,叫人說不上嘴,還是得想個法子把他打發走才好。
那貨郎見她臉色為難,臉上笑意更甚,松口道:“其實嘛,我也不是故意為難你,只是這荸荠着實叫人瞧不上眼嘛!這樣,你明日幫我把巧雲約出來,我就不跟你計較了,如何?”他要是上門去糾纏,肯定會被人給轟攆,就像上次在張大戶家一樣,把他打得痛了好些天。
吃一塹長一智,還是得把姑娘釣出來才好辦。原來這吊兒郎當流氓行徑的人便是前番糾纏張大戶孫女兒被打的王春生。
他之前一心想靠着娶妻發財,接連打了兩次主意都失敗了,最後還被狠狠打了一頓,惱怒之下,他逼着他娘給他湊了本錢出來做小買賣。
本來他之前做的是別的買賣,只是賠了錢,現在只能做點走街串巷的貨郎生意。那日他在攤位上見了巧雲,色心頓起,想着撈不着財能撈着個人也挺好的,這才有如此行徑。
素花聽了他的要求,再也壓抑不住怒火,從錢袋子裏數出他剛給的銅錢拍在他面前,“你走!我從此不再做你這個人的生意!”
“呵!”王春生扯着嘴角冷笑一聲,“還挺有脾氣,你現在敢轟我走,我轉身就去說你攤上的餅和粥不幹淨,吃了叫人得痢疾,你信不信?”
雖然別的食客不一定都相信,但肯定有食客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這樣下去攤子上的生意定要大減。
怎麽會有這樣無恥的小人!
這小小的酥餅攤不止是素花一家的營生,還是林氏的希望,他嘴一搭把謠言散播出去,酥餅攤卻要花好大的力氣來證明自己。
這人竟拿這事兒來要挾她,心思不可謂不惡毒!
兩人對峙着,沒注意到一個挑了擔子的人朝這邊來了。
“素花,怎麽了?”一道清澈男聲從旁邊傳來。
素花循聲看去,是佩蓮的二哥!好不容易見着一個熟人,素花的膽氣壯了許多,三言兩語說清了原委,“這無賴打巧雲的主意不成,竟想要要挾我,去外面散播謠言!”
鄭二哥放下肩上的籮筐,朝王春生走了兩步,王春生往後退了一步,“你.......你幹嘛?我勸你少管閑事!”
鄭二哥捏了捏拳頭,“滾!若叫我在外頭聽見一句閑話,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王春生個子不低,可渾身沒二兩肌肉,要打起來還是挨揍的料子,他指了指鄭二哥,不甘道:“你們給我等着。”
然後一把撈起貨架大步走遠了。
等他走後,素花面色擔憂,“這人就是個無賴,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鄭二哥擲地有聲道:“外強中幹的混蛋罷了,別怕。”男人看男人最準,他若是真有膽量,也不會幹出這種偷摸欺負威脅姑娘家的事情來。
“我真沒用,今日要不是你,我都不知該怎麽辦。”她能想到的法子就是拖着,等她娘或者何氏來了便不勢單力孤了,但好像她們也解決不了這種無賴。
換做是巧雲,她一定有法子的吧。
“舉手之勞而已,別放在心上。”鄭二哥頓了一下,“而且我覺得你并非無用,反而很能幹,只是遇着這樣的流氓無賴得兇些才好。”
這些人你越是怕他,他越是猖狂,絕不能跟着他們的路子走。
素花重重地點頭,“嗯!”
“對了,你是要買餅嗎?我馬上給你烙。”
鄭二哥道:“別忙了,我不吃餅。我賣完豆腐恰巧路過,見你這邊情勢不對才來瞧瞧。”不知從何時起,他每次從碼頭路過時都要瞧一眼攤位的方向,興許是同為生意人,懂得做買賣的不易,而且她身為女子,他心裏更多了些欽佩和贊賞。
他挑起擔子就要走。
“欸,等等!”素花飛快地包了兩包菱角蓮子,把剛剛沒賣給那無賴的餅也包好 ,遞給他,“一點心意,你可不要推辭。”
鄭二哥:“真不用,你是佩蓮的好友,我又怎會計較這些。”
素花強行塞給他,“你便拿着吧,你若不吃,拿回去給佩蓮吃也是好的,她不常下山,想來這些水裏的鮮物她倒還喜歡。”
“那.......那成吧,多謝了。”
“慢走!”
晚上,何氏等人聽素花講起這事兒後,都心有餘悸。唉,姑娘大了招人惦記,咋就盡來些爛人呢。
何氏對巧雲道:“你平日裏要留意些,就怕他狗急跳牆,幹出些畜生行徑來。”
巧雲面色凝重地點了點頭,她對素花道:“你平日盡量也不要落單,免得他再來。”
“嗯!”
雖然都已經心生警惕,但這樣也不是長久的法子,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咋辦才好呢?得想想才好。
巧雲想了一晚,便想去找她堂哥江有才商量商量,卻又碰上她伯娘孫氏在跟江有才拌嘴。當然了,主要是孫氏在數落江有才,江有才不吭聲就能把孫氏氣個半死。
巧雲不好在此時開口,便進屋去找了玉梅。玉梅恢複得差不多了,人精神也好了許多。
“他們這又是咋了?”巧雲問。
玉梅嘆了口氣,“自打出了素花那事兒後,三天兩頭就是吵,吵來吵去還不是為着大弟的親事呗。”
“啊?我看堂哥不是挺順從嗎?”
玉梅道:“他看着不說話,其實暗暗給娘較勁呢。薛媒婆上門來提了好幾個,沒一個他願意的。這不,薛媒婆昨兒已經放了話,說杜鵑村和周邊的村子她都尋遍了,要是再還瞧不上她也沒法,只能找別的媒婆了。我娘聽了能不着急上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