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替罪羊”能不能替罪？
“替罪羊”能不能替罪？
江順一肚子的話想問，巧雲現下卻不能給他一一解答，“我就是先回來報個平安，還得趕緊先去堂伯家幫手，您安心待着，我忙過了就回來。”
今天那麽多人放下地裏的活計，跟着江昌去撐場子，回來了起碼要招待大家喝口水吧，玉梅也需要安頓，孫氏一個人忙不過來。
江順分得清輕重緩急，立馬道：“你快去吧。”
巧雲出門先去找了素花，叫她晚上幫忙端碗飯給她爹，
素花：“你放心吧，你就是不來說，我也不會讓小壯他幹爹餓肚子。”
素花因着江有才的關系，對他家的事情也很上心，說了一句，“你騰出空來了就找我，我跟你說說話。”
巧雲答應下來走了。
巧雲一直忙到月上梢頭才進家門，那些鄉親其實早就走了，她主要是幫着料理玉梅的事兒。女人小産男人不便近身，江老太晚上眼花看不真切，也幫不上多大的忙。
玉梅整個人虛弱得不行，孫氏要陪着她抽不開身，也是防着她再出紅，巧雲給她煎了藥，又給他們做了飯，在那邊吃過了才回來。
巧雲知道她爹心裏着急，一進屋沒等他問，自己就把事情從頭講了一遍。
江順邊聽邊點頭，等說到要和離的時候他忍不住插嘴，“朱家這麽不要臉，也肯和離？”
巧雲端起碗喝了口水，“自然是不肯的，說嫁到他家了生死都是他家的人，伯娘聽了氣得不行，上去把朱婆子撓了個滿臉花，頭發都扯掉一塊。又拉扯了好久，朱家終于肯松口了，但說不和離，要休妻，還要把彩禮要回去。”
“他媽的！”江順聽了都忍不住爆粗口，像朱家這樣無恥的人家簡直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後來呢？”他問。
巧雲放下碗，“後來把堂伯氣到了，堂伯說要去官府告他們朱家謀害兒媳，要把朱婆子還有朱大媳婦都抓緊去吃牢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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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順一拳捶在涼席上，“就該這樣！”
巧雲接着道：“朱家聽了這話才認慫，同意和離，走前堂伯還逼着朱大媳婦給玉梅姐磕了幾個頭才罷。”
江順氣猶不順，惡狠狠道：“這樣惡毒的婦人就不應該放過她。”
巧雲：“這話也沒錯，不過現下玉梅姐的身子實在經不起折騰了，要是把朱家逼急了狗急跳牆，到時候事情反倒不好辦了。”
對于江家來說，能把閨女兒挽救回來，擺脫惡臭的朱家已經算是滿意了，至于朱家，多行不義必自斃，他們的報應在後頭呢。表面上看朱家只是失去了一個兒媳婦，實質上通過這件事情，婆媳、夫妻之間早已有了裂痕，就讓他們狗咬狗去吧。
江順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道：“我以前還有些怪你不跟我商量就做了嗣子，現在瞧了你玉梅姐的遭遇，反倒有些慶幸你不用嫁人，誰知嫁的人家是人是狗呢。”
要是巧雲受了這樣的折磨，他只怕早就打上門去了。
巧雲也有點感慨，誰又能知道後頭的吉兇禍福呢，只能走穩當下的每一步，發現走錯路再及時調頭就是了。玉梅現在算是打了轉身，可付出的代價很大。
江順又問，“今天動起手來，咱這邊的人傷勢如何？”
巧雲：“兩撥人剛交上手西溝的村長就來了，咱們這邊的鄉親有幾個受了點皮外傷，問題不大。”今天挨打最厲害的應該就是朱孝全了，被捶個半死，不過那也是他應得的。
江順點點頭，“按說呢......還得送點物事去感謝下撐場子的人才好。”
巧雲卻道：“爹你別操這個心啦，堂伯他們早已說了，明兒中午要請大夥兒上他家去吃頓飯，還叫我明兒一早就過去幫忙呢。”
明天中午有二三十個人吃飯，擠着坐也得坐兩三桌，孫氏一個人忙不過來，便喊了巧雲和鄰家郝大娘明天去搭把手。
江順聽了這話就趕她，“那咱不唠了，你趕緊去洗了睡吧，明天還有得忙呢。”這時候已經月上中天，着實不早了。
巧雲便起身去了。
江昌兩口子和江有才這一晚上都沒咋睡，白天的事情還在腦子裏不停得過，還得商量着明天張羅些什麽飯食。這時節家裏素菜不缺，就是沒啥新鮮肉食，只有臘肉。
江昌在心裏劃拉半晌，很快做出安排，“有才明兒早上去鎮上打酒買肉，酒要高粱酒，打十斤，肉......肉就買臀尖兒肉，稱個二十斤吧，家裏再宰上兩只雞......對了，記得再買兩條魚，村長和族長都是愛吃魚的人，餘下的菜......家裏湊吧湊吧也就差不多了。”
兩三桌人這麽多的酒肉，少了二兩銀子拿不下來，在農村這真是高規格了，孫氏聽了難免肉疼，“整這老些作甚？我稍微整點席面就成了呗，又殺雞又宰魚，何苦再買那麽些肉。”
就說宰那兩只雞她都不是很舍得，開春抱的雞花兒現在還沒長大，不能殺，要殺只能殺去年和前年留下的老母雞，這雞她本是想留着給玉梅生娃吃的，現在娃沒了，玉梅養身子也少不了吃，自家男人這一開口就少了兩只雞去。
不是她吝啬，玉梅現在和離回來，以後家裏就多了一口人吃飯，有才又要娶媳婦兒，她不得不為今後打算着。
江昌見她這小氣樣忍不住訓她，“收起你那點小算盤，你只看眼前，哪知這頓飯有多要緊！”
孫氏不服氣地撇嘴，實在不明白為啥要搞得這樣大張旗鼓。
江昌懶得跟她廢話，對兒子道，“你跟你娘掰扯掰扯。”
江有才掰開揉碎了給他娘講，“娘，雖說今天沒出大事兒，可人家都是奔着為咱賣命去出頭的，這份情分首先咱就不能慢待了，不然以後誰還跟咱往來？再者我姐和離回來，以後村兒裏少不了說閑話的，咱們把事情做厚道些，有人說閑話的時候也有人幫腔啊。”
二兩銀子是不少，可細想下來已經很值得了，要是沒有這些人，沒有村長和族長，他們今天打落牙齒都只能豁血吞，根本別想把玉梅從朱家撈出來。
除了這些緣由，其實還有一點江有才沒說出來，此番能和朱家那樣的爛人劃清界限簡直是燒高香，他恨不得買兩挂鞭炮來放，他爹說不準也有這個想法。但他也明白不能張揚，不然讓那些心眼兒小的人家趁機扯閑話，好事也變成壞事了。
孫氏是短視，但還算講理，聽了兒子的這番話心裏的不舍淡去了，痛快應下來，“成，那我明天就好好整幾桌飯菜，可是......這魚我不會弄啊。”
他們家平日裏吃魚的時候少，孫氏也不擅長做，做出來總是一股子魚腥味兒。
江昌啧了聲，被婆娘的蠢樣兒氣着了，“你不是叫了巧雲嘛，明兒就托她掌勺，你們打下手。”巧雲那丫頭做啥飯菜都很像樣，飯菜做得好他也有面子，比起自家婆娘的手藝，他還是更信巧雲。
“就依你的。”孫氏對這沒有異議。
臨散之前孫氏還想起一事兒，對江有才道，“你明兒挑那上好的梅花肉買上些，我剁了給你姐做點肉圓子湯，給她補身子。”
瓜未熟強行蒂落，玉梅這次身子真是傷着了 ，要是補不好以後得落下一身的病根兒。
江有才：“記下了，我再稱點紅糖。”他對自個兒大姐還是很上心的。
一番商議，時間早已過了子時，三人一起把臘肉、臘骨頭、幹山芋塊兒等東西泡上才去歇息。這些風幹吃食不提前泡發明早洗不幹淨，也炖不爛。
沒眯兩個時辰，三人就爬起來各自忙活。
巧雲天沒亮就起來了，梳頭洗臉，給她爹做好早飯過後就去了江昌家。
她到時江有才已經出門兒了，他把有慶也從床上喊了起來，跟他一道兒去幫着拿點東西。有慶瞌睡眯西本是不情願的，但一聽是去鎮上，又願意去了。他跟着去幫忙，讨要些零嘴自是少不了。
江昌也出去了，雖然昨兒已經跟大夥兒說了今天上門吃飯，可是為表敬意，今天還得親自去叫一次，這是鄉間的禮儀。順便去借桌椅板凳，家裏那些家夥什可不夠用。
孫氏燒了開水和江老太一起在竈房洗臘肉。巧雲有些感慨，春天的時候她玉梅姐回娘家，那時候孫氏怕怠慢女婿，也請了她來燒飯，她進門時的場景就跟今天一樣的。不過又有些不一樣，上次是外喜內憂，這次算得上是外憂內喜吧。
“伯娘，我來幫你。”她進門來。
孫氏手上動作不停，扭頭問她，“早飯吃過沒？”
“吃了。”巧雲一邊挽袖子系圍腰，一邊答道。
孫氏笑道：“吃了就好，今兒上午可有得忙呢，肚子空空可不行。”她一早起來先給玉梅做了碗紅糖雞蛋，其餘人各自吃了碗面條填肚子。
隔壁郝大娘要料理了家事才來，現下就她們三個，也開始緊鑼密鼓地忙活起來。
“打算做些什麽菜？”巧雲問。
孫氏挨個給她報，“這樣的場合少不了扣碗，做個鹹口的梅菜扣肉，再做個甜口的夾沙肉。臘肉我洗了不少，一半兒加辣椒、豆豉炒，一半兒和着苕粉皮炒，臘排骨和着風幹山芋塊兒一起炖湯。有了臘骨頭湯，雞就紅燒吧，再弄一盆涼拌青瓜，炒個紅苋菜也就夠了。”
油炸花生米，韭菜炒雞蛋這樣的下酒菜自不用說，肯定少不了。
“啊，對了，險些忘了重頭菜，你伯伯說村長和族長愛吃魚，你有才哥已經去鎮上買去了，你說這魚怎麽燒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