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
第 20 章
徐巍擡眼望去,果然是楚音。
二人恰好對視,李管家識趣地笑笑,主動離開了。
徐巍從主位上起身迎過去,帶着楚音就近坐在左邊的座椅上,問:“什麽事?”
“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我買了一些花,如果你想,可以讓人移栽到府裏的花園,如果你不喜歡的話,就種在我那裏。”
楚音小心斟酌着自己的措辭,一邊說一邊時不時擡眼看一眼徐巍,盡量讓自己顯得沒有那麽自作主張。
“種吧,挑一些自己喜歡的花。”
“那太好了,我一定替你好好打理。”楚音興奮地保證道。
負責移栽花卉的花匠來得很快,在他們忙得熱火朝天的同時,楚音也跟在一旁觀看學習,不同的花還附贈對應的說明小冊子,十分貼心,保證新手也能養好花。
接下來的幾日,楚音都把精力大量投入到那個花園裏,兩耳不聞窗外事。
葉家的人來了一次又一次,每一次都是無功而返。
徐巍讓暗衛去查當年的事,有了一絲眉目。
楚音的生母原是被賣入楚府的丫鬟,由于容貌姣好,後來被兵部尚書看上了,便納為妾室,但她生活沒有任何好轉,反而被當家主母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屢次刁難,尋求兵部尚書庇護無果,後來懷孕,生活才好了一些,主母以主君之名送了許多補品給她,導致後來胎大難産而亡,留下的女兒也不受重視,早早被趕出家門。
但由于時間太過久遠,能查到的東西暫時只有這麽多,想要再深入細致的信息,還需要更多時間。
徐巍閉着眼睛聽完彙報,右手放在桌子上,食指一下一下緩慢地敲擊桌面,發出“咚、咚、咚”的聲音,暗衛一聲不吭地單膝跪地,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直到敲門聲傳來,徐巍睜開眼睛,揮揮手示意暗衛離開,随即說:“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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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管家走進來,先行了一個禮,才向徐巍禀報:“葉家的人又來了。”
“讓他們在外面等着。”
“勞煩各位等待片刻,将軍還有些事情沒有處理好。”
“多謝李管家傳話。”
一位中年人笑呵呵地向李管家道謝,看不出任何被多次拒絕的後的焦急和煩悶。
李管家走後,葉家的幾位也不敢談論什麽,畢竟這是将軍府,別人的地盤,隔牆有耳,說不定他們這邊才說出口,那邊就被呈到徐将軍的案桌上了。
廳堂裏一片寂靜,只有偶爾幾聲喝茶時茶杯與茶蓋的碰撞聲,短促,清脆。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只有一會兒,也可能很長,廳堂外傳來響亮的一聲“徐将軍到!”,徐巍身披純黑滾金邊鬥篷,踏着有力的步伐走進來了,原本坐在位置上的衆人立刻起身行禮。
徐巍穿過寬敞的廳堂,在主位上落座,身邊的丫鬟默默主動上前幾步取下鬥篷,後又迅速退至原位。待他落座,徐巍才對衆人點點頭,說:“免禮。”
那位中年男子再次開口說明來意:“徐将軍,我們願意每年給出四成利潤,這已經我們能給出的最高的價格了,還請您認真考慮一下。”
四成,确實很高。
徐巍看得出他們想要競選皇商的決心,正值新帝登基,萬象更新。原先的皇商中不乏太子和先皇的人,這些人,趙景用着不順心,須得培養一批自己的人才行。
自從趙景将消息放出去,天南海北的商會都陸續向京城聚集,大本營在京城的那些商會,本身在京城就有不小的勢力,四處找人疏通關系,而那些本部在京城外的商會,雖然實力不弱,但相比于本地人自然是不占優勢。
機會難得,為了能分一杯羹,各家商會有人脈的用人脈,沒人脈的盡量用錢財來疏通關系,這些天來找徐巍的也不止他們一家,畢竟有些本事的都能打聽到,徐巍是當初扶持新皇登基的人,有從龍之功。
若能請動徐巍,勝算會大大增加。
徐巍對這些事情不感興趣,原本不準備插手,其他人都已經讓李管家回絕了,唯有葉家,有楚音的緣故橫亘在裏面,有些棘手,他一直沒有想好要如何處理。
正因如此,這反而給了葉家一些希望,回絕了所有人,獨獨留下了他們,這誰能不心動。
他們起初以為,徐巍是想要更多的利益,因此他們不斷讓利,但經過幾次交談,他們發覺徐巍考慮的東西似乎并非是財帛,但除了這些黃白之物,他們也給不出什麽其他有價值的東西。
讓利,已經是他們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徐巍沒有給他們答複,而是問起了葉家的情況。
“葉家小輩都有那些?”
那中年男子腦瓜子一轉,覺得徐巍應該是在考察葉家的潛力,畢竟年輕人才是未來,他朝旁邊一招手,一男一女立刻站出來。
他指着年輕男子說:“這位是犬子葉獻,家中老大。”
然後又指向斜後方的女子,介紹道:“這是小女葉曦予,家中行二。”
“我的長兄還有一個小女兒,名葉熒,年紀較淺,性情頑劣,為了避免沖撞貴人,便沒有帶過來。”
兄妹二人有些緊張地向徐巍行禮,生怕有哪裏做得不好把事情搞黃了。
徐巍的眼神在二人身上轉了一圈,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嗯。”
然後把目光轉回到葉雲身上,問:“你這一輩,就你和你的兄長兩個人嗎?”
葉雲有些摸不着頭腦,但還是老實回答了:“是的。”
徐巍覺得差不多了,正準備請他們離開,一個小厮匆匆忙忙地跑到廳堂裏,慌張地說:“不好了,不好了,姑娘讓蜈蚣咬了一口,已經昏過去了!”
徐巍的臉色陡然一變,“唰”得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就大步往外走,連披風都來不及披上,丫鬟只能抱着衣服小跑着跟在身後。
衆人不明所以,但也一并跟着去了,難得事情有了一點苗頭,他們可舍不得放棄,一起跟過去,說不定還能幫上忙。
小厮在前面引路,楚音被挪到主卧,郎中已經趕到了,正在裏面查看傷口。
不多時,郎中便有了判斷。
“快去取清水和冰塊。”
李管家已經讓人打了水,聽郎中一說,立刻揮揮手示意丫鬟端過去,郎中立刻開始清洗,等清洗好了,再用石灰水沖洗,處理好之後,冰塊也取過來了,用布包起來做成冰袋敷在傷口上鎮痛。
“之後再敷一些藥就行了,處理得及時,毒素還沒擴散開,問題不大,将軍不必擔心。”
“好。”
郎中一走,徐巍立刻坐到床邊仔細查看傷口,傷口在腿上,只有兩個小小的點,周圍泛紅,目前看起來還不是很恐怖,等過段時間就要腫起來了。
他感到心髒鈍鈍的痛,一抽一抽的,後悔和自責充斥了他的思緒。
為什麽自己不小心一點,細致一點,這種長期沒什麽人打理的草叢最容易出現各種爬蟲,這麽簡單的常識,他卻沒有想到,任由她自己去弄。
他在享受楚音的付出,自己卻沒有做出同等的回報,自己做的那些事,不過是碰碰嘴皮子就能做到的,對旁人而言是難事,對他卻不是。
他看似平等地付出了,實則一直在索取。
主卧是私人空間,葉家的人便全部等在外面,李管家看他們一直呆在那裏也不是個事兒,又看見徐巍滿心滿臉都寫着擔憂,便知他們今天留在這裏也是無用了。
他走到葉雲他們面前,好心勸道:“各位先離開吧,将軍擔心楚姑娘的安危,今天怕是沒有心情再聊下去了,等在這裏也是白白浪費時間。”
葉雲看他還算好說話,便厚着臉皮湊上去問:“不知這位楚姑娘是何人?竟惹得将軍如此擔憂。”
李管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他心裏都門兒清。不過他瞧着今天将軍的态度有所動搖,他也願意順水推舟做個人情。
“你們不妨回想一下将軍今天問你們的問題,興許之後将軍還會問。”
“啊?”葉雲沒有想明白,但是李管家已經走了。
沒辦法,他們也只能離開。
出了徐府,葉雲在馬車上琢磨了半天也沒得出個結果。
回到葉府之後,大哥葉鳶已經等待多時了,今天回來的時間比往常晚一點,這不免讓他升起了一些期待。
葉雲一下車,他就立刻快步走過去,問:“怎麽樣,有進展嗎?”
“我們進去再說吧,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有進展。”
葉獻兄妹兩個緊随其後。
……
“這樣啊……确實很奇怪。”
“我們家中除了這幾位,難道還有別的人嗎?”
大哥葉鳶仔細琢磨了一下,想起了一個沉寂已久的身影,他面色有些複雜地對老二葉雲說:“其實确實還有一位。”
葉獻葉曦予二人對視一眼,敏銳地察覺到,這恐怕是一段塵封已久的往事。
“老二,其實我們應該還有一個大姐,那時我還小,你都還沒有出生。我們家只是一個普通人家,後來那邊打仗了,我們就從家鄉逃難,途中實在是沒有銀錢,餓得厲害,大姐就偷偷地賣身換錢。
誰知,父親拿了錢卻嫌棄她,在流浪結束之後,把她買給一個富貴人家當丫鬟了,母親苦苦哀求,最後還是失敗了,母親的眼睛就是那個時候哭傷的,而那筆買身錢,就是我們的發家錢。
父親嫌棄那段往事不堪回首,便一直勒令我與母親往後不準再提,若不是今日這個情況,我也不會說出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