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啊,我不過是整修一下電源。”
克魯尼晃了晃手中的推拉杆,故做鎮靜地說:“現在已經好了。”
“作為主事雄蟲,您似乎不是太公平。”科切拉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疑惑道:“難道這就是克雷德聖殿的一向作風?”
身為一只雌蟲,敢這樣和聖殿對話的沒有幾只。
除非……他是從那個地方來的。
克魯尼出了一腦門子汗,連忙揮揮手,讓守護在這的雌蟲護衛将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星章被銷毀而癱軟在地的雄蟲威勒拉下去。
“像是這樣任性的雄蟲閣下,我們克雷德星系其實不多……額,因為我們從小看着威勒長大,所以難免嬌慣些。”
科切拉搖了搖頭,給了克魯尼一個意味不明的眼神,看得他心裏一突。
但科切拉顯然不想與克魯尼糾纏,他轉過頭,看向了那個引起他注意的雌蟲。
剛剛毀滅星章的時候,他便感覺不對。
幾乎是他精神力碰到星章的那一瞬,星章就化作了粉塵。
看着炫酷,其實他知道,自己沒有使一分力。
那能做到這一點的雌蟲是誰,似乎答案便很明晰了。
他朝着那金發雌蟲走近,他擡起了頭,與科切拉目光相接。
科切拉更加确定,這是一名軍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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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力應當不錯。
他起了些結交的心思,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但很快,那抹笑意僵在了臉上,他走近了些許,皺了皺眉頭。
……這只雌蟲的精神力,怎麽那樣虛浮?
雌蟲之間是無法直接觀察到對方的精神體的,但是科切拉明顯感受到,他似乎只是一個精神力的容器,一個空空的殼子,面對他的靠近,他的防護和挑釁的氣勢都不足。
這是怎麽回事?
因為法袍的遮掩,科切拉無法看到雄蟲的羽翅,也無法通過他外露的雌蟲特征來判斷他的族群,所以在科切拉看來,這只雌蟲體內沒有精神力,只可能是一個原因。
他想到了剛才那只雄蟲強勢的攻擊,他所散發出的白光比日光還要刺眼,這樣強悍的雄蟲,科切拉在主星聖殿都沒見過幾只。
那就是他進行了強制掠奪。
在蟲星,只要雄蟲給雌蟲進行精神力梳理,是可以索要報酬的。
趁着雌蟲精神海的震蕩,不僅陳疴會被卷走,辛辛苦苦修煉出來的精神力也會變得黏黏糊糊,纏着雄蟲閣下不願意離開。
這個時候如果雄蟲獅子大開口,将雌蟲的精神力全部卷走,也不是不可能。
很多雄蟲依靠着對雌君的掠奪,爬到了非常高的位置。
而雌蟲在貢獻一切之後的空虛和軟弱,雄蟲往往一無所知,或者就算知道了,也毫不在意。
他的目光挪到了霍爾斯的嘴唇上,他不知道軍雌原本的唇形應當是什麽樣子,但是,曾經好幾個腫着嘴巴來隊伍報道的下屬都被他狠狠地攆回去休息了。
這只雌蟲也不例外。
他需要的是充足的休息和睡眠,而不是強撐着身體陪着他的雄主來參加這個毫無意義的晉級會。
難道他自己的實力他會不知曉?
科切拉想要調侃諷刺幾句,沒想到卻看到了霍爾斯胸膛露出來的鞭痕。
……原本晴轉多雲的心情立刻轉為了陰。
紅痕還沒有褪去,他是用了多大的力氣來對待自己的雌蟲?
科切拉原本友好的笑意僵在了唇邊,半天只憋出了一句:“……看來你們昨晚還挺激烈啊?”
走近的蘭登:“……”
其實并沒有。
這只是今早的事。
而且……就是啃了個嘴巴,渡了一下信息素而已。
但是蘭登和科切拉素不相識,他并不想和自己不認識的陌生蟲解釋這樣私密的事。
這被科切拉當成了默認。
他咬了咬牙,原本準備取消的投訴又在心間浮現。
行叭。
又是一個僞君子蟲。
原本對克雷德聖殿就不好的印象又變差了一分。
可惡的克雷德聖殿,養出來的雄蟲都廢了。
他雙手抱臂,為這只雌蟲打抱不平:“你最好節制一點,我看他的精神海中的精神力嚴重透支,跟他的實力等級完全不匹配。”
但不知道這只雌蟲是不是領情,所以他補充了一句:“最好做到可持續發展吧?”
一次就把雌蟲用到透支,還不如一點一點慢慢啃,每天都有新收獲。
霍爾斯完全聽懂了科切拉的話。
他不由得有些赧然。
這是第一次被另一只雌蟲明晃晃地戳破他們之間的關系。
而蘭登只抓住了一個重點:“他的精神力透支了?為什麽?”
後一句話是對着霍爾斯問的。
他以為是每次精神力梳理所帶走的精神海陳疴對此造成了影響。
“是我每次梳理完畢卷走的精神力嗎?早知道就都給你留下來了。”蘭登有些懊惱。
他還不知道正兒八經的精神力梳理是什麽情況,今天才算是剛剛入門。
而這些知識大部分是霍爾斯告訴他的。
他不知道自己的野路子會不會對雌蟲造成影響,所以內心非常愧疚。
“不是你的原因。”霍爾斯趕忙回答:“是我的精神海原本就受到了重創,才導致精神力的逸散情況變得嚴重。”
看着面前的雌蟲對蘭登無底線維護,科切拉氣了個倒仰。
“你們也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他陰陽怪氣了兩句,就準備離開。
“還是要謝謝您,稽查員閣下。”霍爾斯對着他的背影,行了一個軍禮。
科切拉頓住了腳步,他有點好奇地轉過了頭,上下打量了霍爾斯一番:“你怎麽知道?”
這新鮮的名詞也讓蘭登不由得側目。
旁邊尖着耳朵的克魯尼臉色一下灰白了下來。
完、完了——真的是稽查員!!!
原來,為了規範雄蟲的行為,讓雄蟲與雌蟲的不平等關系得到一個微妙的平衡,主聖殿設立了稽查處,由各大星系的高等級雌蟲任稽查員。
他們本來就掌握着至高無上的權柄,在各自的族群中都是佼佼者,其中有大部分對雄蟲天然怯魅,根本不怕得罪一些中高等星球散居的雄蟲。
具有稽查員身份的雌蟲往往不會特意點名,而是在遭受到不合理待遇時直接反手舉報,打各聖殿和雄蟲一個措手不及。
根據稽查員的等級權限,聖殿接收到投訴之後會對自己管轄範圍內的雄蟲進行個別處罰,各地的分管負責人也會受到罷免或收回部分權限等警告處分,這對各聖殿的主事是一個極大的約束。
而被投訴不良行為的雄蟲也會受到一定懲罰,甚至可能被遣散。
雄蟲遣散後,會被列入黑名單。
這是在地方眼高于頂的雄蟲們最害怕遇到的事。
他們肯定做了傷天害理的事情,所以其他聖殿一般不會接受,怕引來稽查員的關注。
他們只能投靠自己的雌君或者雌侍,吃人嘴短,拿人手軟,在這樣的情況下,雌蟲的待遇便會上升。
霍爾斯擡起眼,落在了他衣袍繡着的暗紋上,微微一笑,簡潔明了地答道:“猜的。”
科切拉也隐約有所覺察。
他垂眼看了看自己的軍服和軍靴,在不起眼的地方,均繡上了魔花螳螂的式樣。
今天他沒有來得及換衣服,就忍着疼痛來了最近的聖殿進行精神梳理,但這只是點名了他所屬的軍團身份,也沒有說明他是聖殿稽查員啊?
科切拉摸了摸腦袋,想不清楚,他幹脆就不想了。
但是他喜歡結交聰明蟲做朋友。
于是他從懷中拿出了一張名片。
“如果你遭受了不公平待遇,可以拿這張名片來找我。”
他自信地笑道:“我們烈火軍團,養一只雌蟲還是沒有問題的。”
“您誤會了,我過得很好。”霍爾斯望了望蘭登,在得到他的允許後,霍爾斯接過了名片。
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看向蘭登的眸子裏全是柔軟的春水。
這讓科切拉有些恨鐵不成鋼,哼一聲就走了。
不成器的家夥。
不像他,對雄蟲不抱任何幻想,也從來不會被美色所迷惑。
哦不,只有一只小雄蟲例外。
那是一個小可憐,如果沒有他的幫助,他會被欺負死,肯定活不下去的。
科切拉想起這個,離開的速度又變快了許多,甚至振翅飛了起來。
蘭登被科切拉點了又點,就差沒有指着鼻子罵他虐待雌蟲,不由得有些委屈。
但他更想弄懂一件事。
“什麽稽查員?”他看着那只軍雌離開的飒爽背影,拉了拉霍爾斯的衣角。
霍爾斯垂下頭,他解釋了聖殿稽查員設立的原因和他們最近處理的代表性事件。
每一次都對蟲星産生了新的震動。
“所以,我們可能被遣散?”蘭登睜大眼睛,眨了眨。
霍爾斯沉默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他非常抱歉,要是以前,他能在聖殿遣散雄蟲之後将蘭登接到自己的領地,并進行妥善照料,但是現在卻不行。
他攥緊了自己的衣袖。
他現在不僅不能給蘭登提供幫助,反而還是一個累贅。
他必須要找尋契機,改變目前的狀況。
霍爾斯緊緊捏住了手中的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