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嬌縱之心
第0012章 嬌縱之心
第二天臨近下班的時候,佘處被黃經理叫到了辦公室交代什麽事,回來的時候樂不可支的。
他剛被黃經理委以重任,把潭城一個已經很成熟的銷售區域的策略項目交給他做,讓他負責制定銷售策略。
因為這個銷售區域已經很成熟了,所以工作沒有什麽難度。而那裏業績一向穩定且高,所以這趟幾乎就是奔着白拿獎金去的。
黃經理讓他選幾個人組成一個小組,順便把實習生盛星河一起加進去,下周一就出發。
佘處跟盛星河說的時候,帶着眉飛色舞的高興勁兒。他是真的開心,又帶新人,又被委以重任,佘處覺得自己的職場之路越走越順。
這對盛星河來說也是件好事,因為據佘處說獎金很豐厚。
晚上,盛星河又留下加班,快八點的時候,辦公區的人早走光了,小機器人又走到他身邊。
盛星河已經不像第一次那麽驚訝了,他手上捏着筆低頭寫字,頭也不回地打招呼:“聞總。”
聞亦聲音響起:“盛星河,今天別加班了,陪我去個地方。”
盛星河這才回頭看他,一眼就看到屏幕裏白花花光溜溜的聞亦,他又收回視線:“去哪?”
聞亦應該在穿衣服:“我要去參加一個慶功宴,你陪我去吧。”
盛星河聽着耳邊悉悉索索的穿衣聲,垂了垂眼皮,兩秒後:“現在嗎?”
聞亦穿好衣服了,說:“嗯,我二十分鐘後到公司樓下。”
盛星河:“好。”
小機器人轉身就準備走了,走了兩步又停下。盛星河聽到聞亦小聲嘀咕了句:“我走什麽我直接退出後臺不就行了。”
它身後的盛星河沒忍住,輕輕揚了揚唇角。
算着時間差不多,盛星河就到樓下等着了,外面下着雨,他站在大門口的廊柱旁邊,車可以從旁邊的坡開上來。
聞亦很準時,他自己開着車來的,車頭燈在雨中朦胧耀眼,照亮無數雨珠。
水星癫痫似的飛閃,像蚊蠅圍着燈狂歡。
盛星河打開副駕駛坐了進去,潮濕的水汽被隔絕在外,車廂裏幹燥整潔,還有聞亦身上的香水味。
聞亦常用的那款香水不知道叫什麽名字,很好聞。聞得盛星河都有通感了,每次聞到都仿佛能看到一座浮金躍影的朱樓。
聞亦帶着這股香味兒,走到哪,哪的背景就變成了朱紅灑金的壁畫。
“嗨!”聞亦在他眼前打了個響指,問:“想什麽呢?”
盛星河被香味兒彈了一下鼻尖,他看着聞亦的手,想到纏繞了自己很多天的欲夢。
盛星河:“為什麽叫我陪你去那個什麽慶功宴?”
聞亦這才踩油門,慢慢把車從另一邊的坡開下去:“叫你陪我,當然是因為我想見你了啊。”
這種話聞亦張口就來,盛星河早已見怪不怪。
聞亦又問:“怎麽樣?在市場部還習慣嗎?”
盛星河:“很好,我們部門的領導和同事都挺好的。”
聞亦轉頭看了他一眼:“昨晚幾點到家的?”
盛星河對聞亦有着天然的戒備,有時候戒備過頭了就會顯得無禮。就像現在,聞亦這麽問他才想起來,自己昨晚居然都沒有發個消息給聞亦說自己到家了。
他說:“十二點前到家的,謝謝聞總你昨晚幫我打車。”
聞亦嗯了一聲:“算你有良心,還知道謝謝我。”
慶功宴慶祝的是夏丹青順利辦了個人畫展。
聞亦手裏不缺會策劃的人才,夏丹青的畫在拍賣會走了一遭,聞亦又讓人送去參展,一番操作下來,夏丹青已經在圈子裏小有名氣了。
除了聞亦的策劃,當然主要還是夏丹青确實有實力。
這種圈子有了名氣就什麽都好說了,馬上有人出來趁熱給夏丹青辦了個人畫展。
夏丹青知道該謝誰,提前兩天給聞亦打電話,請他務必出席慶功宴。
聞亦剛到,雨就停了。
有室內場地,不過下了雨空氣好,大家跟螞蟻一樣出來透氣。
雨後的庭院樹影婆娑,空氣帶着微涼的潮意。現場很多人,聞亦帶着盛星河跟認識的人打招呼。
夏丹青一直在等聞亦,知道他來了就直接穿過人群來找他:“聞總。”
聞亦回頭,看到是他笑了笑:“名畫家來了。”
夏丹青這次既不孤傲也不窘迫:“你別笑話我了。”
盛星河看着夏丹青,覺得他不如聞亦好看。
也不知道聞亦圖什麽,花錢費力泡一個還沒他自己好看的人。可是話又說回來了,聞亦要找比他自己好看的也不是很容易。
這時,有一個高眉深目的法國人走了過來,對着夏丹青說了一大通。身邊沒翻譯,夏丹青看着滔滔不絕的法國人一頭霧水。
法國人說完,聞亦在一旁接話:“他說他很喜歡你的畫,奔放灑脫,現在很少看到這麽好的大寫意。還說你用墨一絕,顏色濃淡适中,看起來不飽不渴。”
夏丹青回了謝謝的話,聞亦又幫他翻譯。聊了幾句,法國人就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人剛走,夏丹青就轉向聞亦,問:“你是不是亂翻譯的?”
盛星河聽出來小畫家話裏有點嬌縱的意味。
原來不止自己這樣,覺得聞亦好脾氣,忍不住想在他面前放肆。
盛星河捏了捏手裏的酒杯,喝了一口酒。
聞亦:“嗯?”
夏丹青:“一個中文都不會說的人,能知道不飽不渴這種話嗎?”
“你發現了。”聞亦笑道:“他确實是在誇獎你的作品,不過老外嘛,誇不到點上,我就幫忙潤色了一下。”
夏丹青看着他:“你真的懂啊?”
那組畫,他最得意的就是用墨。
聞亦笑了聲:“看起來不像是嗎?”
夏丹青有點尴尬,沒說話。
聞亦很誠懇地看着他:“那時候說喜歡你的作品,不是為了搭讪找的借口。”
夏丹青又想起兩人第一次見面時自己無禮的态度,再次道歉:“對不起,我為我那時候的無禮道歉。”
聽得出來,夏丹青這次的道歉比上次在聞亦公司樓下那次要真誠得多。他自嘲地笑了笑:“我那時候四處碰壁,戾氣确實有點重。”
聞亦搖搖頭:“我沒看到戾氣,只看到懷才不遇。”
夏丹青感覺心裏一股暖流緩緩流過,這幾年因默默無名而受到的冷遇和白眼,似乎都被這句話撫平了。他怕自己失态,把話題又轉回去:“你法語說得很好,學過?”
聞亦嗯了一聲,很認真地看着夏丹青,然後輕聲用法語說了句話,話剛一出口就被雨後帶潮的夜風卷走了。
夏丹青當然是要問的:“什麽意思?”
聞亦笑而不語。
夏丹青揶揄:“肯定不是好話吧?”
聞亦看起來有點受傷,被冤枉得無可奈何似的,輕聲問:“我對你說過壞話嗎?”沒有。
夏丹青在心裏說。聞亦從頭到尾都沒有對他說過一句難聽的話。
嬌縱之心再次冒頭,他任性的:“我不信,你翻譯給我聽。”
聞亦爽朗地笑了聲,往旁邊走去:“那我是不敢的。”
夏丹青不由自主地追着他的腳步:“怕什麽?”
聞亦歪頭看他,眼中隐隐含笑:“怕你聽了生氣不理我。”
夏丹青愣了一下,看着聞亦的眼睛,然後臉上慢慢蕩出笑來。
“……”
盛星河在一旁目瞪口呆。
接下來的時間裏夏丹青不再應酬別人,只和聞亦聊天。他臉紅得像一盞紅燈,對別人喊着止步。
盛星河那是一個心服口服,因為他是親眼見證了這個心高氣傲的小畫家對聞亦的态度,是如何從最開始的不屑一顧到現在這樣含情脈脈的。
這些人都沒有腦子的嗎?
怎麽一個個被這個渣男迷得智商都沒有了最後夏丹青還是被人叫走了,他依依不舍地跟聞亦說了聲才過去。
他走後,聞亦用眼睛去找盛星河,看到他長身鶴立地站在一個小桌旁,讓人想聯想到出自名匠之手的雕塑。
盛星河的漂亮是那種沒有瑕疵的漂亮,看起來犀利又绮麗,完美與精悍的絕妙協調。
如果人也有顏色,那盛星河就是廣闊又鋒利的藍。
他的長相和他的名字一樣壯麗。
聞亦雙手插兜走過去,用肩膀撞了撞盛星河,問:“你今天怎麽啦?一整個晚上就盯着我手看,那麽喜歡啊?”
盛星河:“……聞總,剛勾搭完別人就別來撩我了吧。”
聞亦眉頭一皺,有點掃興:“說話真難聽。”
是了,盛星河心想,聞亦今天帶自己過來肯定不是為了聽自己怼他的。
那他是想幹什麽?演示嗎?
演示他的調情技巧,如何輕輕松松把一個本來對他不屑一顧的高傲的人收服。
又或者只是為了告訴自己,撘上他就是踏上了登天的青雲梯。
夏丹青就是一個例子。
聞亦是有這個資本的,他整個人都給人一種油光水滑的昂貴感。昂貴,不是高貴,是實打實的金錢養出來的從容。
今天也是,聞亦打扮得很精致。胸針是一枚很可愛的翡翠豆莢,在黑色西裝的映托下,綠色看起來更奪目。
說不出它和聞亦到底是誰陪襯誰,反正這翡翠帶在聞亦胸前,比放在絲絨盒子裏看起來還昂貴。
聞亦注意到他在看自己的胸針,問:“喜歡?”
那話問的像是不管盛星河點不點頭,他都會摘下來送給他。
這種大方不是慷慨的大方,是樂善好施的大方。
盛星河吐了口氣,他突然也想嬌縱一下了,憋了一晚上的煩悶脫口而出:“聞亦,你他媽是不是覺得全世界的人都是乞丐啊?”
聞亦詫異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