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協議
第18章 協議
謝逾捏着校園卡,将原主罵了一萬遍。
他穿來時,原主和沈辭已經簽訂契約,謝逾自然而然以為錢到位了,沒想到原主只給解決醫院名額,他壓根不給錢啊!
沈辭,江城頂級富二代的協議對象,一身奢牌高定,耳釘大幾十萬,結果校園卡裏不超過一百塊,在食堂就着青菜啃饅頭?
謝逾二指并攏,輕而易舉地從沈辭手中抽出校園卡,将人按在椅子上:“你別動了,我來”
他走到食堂斜對面的人工服務臺,将卡片遞了過去:“你好,請問校園卡最多能充多少?”
阿姨擡頭看他一眼:“一萬。”
謝逾将信用卡推過去:“那就充一萬吧。”
他全部的身家,包括原主用不上的車和奢侈品,都變賣成現金,讓許青山打到國外賬戶去了,現在消費都在刷信用卡。
按照劇情設計,用不了多久,謝遠山就會發現兒子投資精神病院,憤怒地停了他所有卡,現在不刷白不刷。
食堂阿姨顯然也沒見過一次充這麽多的,微微一愣:“确定充一萬?”
謝逾颔首:“确定。”
卡片貼上pos機,謝逾輸入密碼,按飯卡中新鮮出爐的餘額,這回沈辭頓頓吃烤魚,也得吃一百頓才能吃完了。
他回到烤魚窗口,點完菜後坐到沈辭對面,沈辭略有些拘謹地捏着卡片:“你充了多少?”
謝逾沒停筷子:“不多,挺少。”
沈辭略松了口氣:“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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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按照協議,謝逾只需要搞定那個醫療名額,其餘的一應不在協議範圍內。原文的沈辭也不曾開口要錢,他在這方面有種奇怪的堅持,說是風骨也好,迂腐也罷,他不願意承太多的人情。
但現在又與原文不同,他有種隐秘的心思,仿佛這樣,他和謝逾的不同就沒那麽多,距離沒那麽遠,可以近一點,再近一點。
烤魚是香辣口,沈辭口味偏清淡,吃的不多,謝逾倒是吃得挺開心。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坐在校園食堂吃過飯了。
他們用完餐飯,謝逾在玻璃幕牆旁環顧一周,幕牆外是大片大片的銀杏葉:“沈助教,帶我逛逛A大?”
他高中成績不好,但對好學生有濾鏡,對好學校也有濾鏡,A大是江城首屈一指的頂級學府,還曾蟬聯多屆全國最美校園,謝逾有點興趣。
沈辭自然道:“好。”
他們一起下樓,并肩走過銀杏大道,路過種着君子蘭和臘梅的花圃,路過學校的人工湖和情人坡,透過密密麻麻的樹蔭,看見情侶在橋上接吻。
校園後方有條貫穿南北的商業街,餐飲老板都開着火,熱熱鬧鬧坐滿了人。
謝逾和沈辭沿着商業街走過,迎面走過來不少小情侶,有些和他們一樣,戴着情侶圍巾,有些挽着手走在一起,還有些在同一杯奶茶上插着兩根吸管,分享着喝。
沈辭的視線落在奶茶上,這東西韓芸芸常喝,不便宜,一杯大十幾塊,就放在辦公桌上,沈辭從來沒有嘗一嘗興趣。
一是他不嗜甜,二是沒必要,将僅有的花銷浪費在片刻的唇舌享受上,那是物質有富餘的人才做的事情。
沈辭小時候也是這樣,附近唯一的小賣部在十幾公裏外的鎮上,他沒有吃過糖,沒有買過玩具,甚至羞于提起它們,對于他的家庭而言,這些超過基本需求的“多餘”的玩意兒,他想要,就是一種不體恤父母的罪過。
長年累月下來,沈辭的物質欲望極其淡薄,他不看,不關心,也不想要,連打量的欲望都沒有,可現在,這些情侶拿着奶茶路過身邊,沈辭和謝逾并肩站着,他忽然就想知道,它是什麽味道。
這個想法來得莫名其妙,可是一旦升起,就難以遏制,野草一般在腦海裏瘋長,等他們幾乎逛到商業街的盡頭,再往前兩步,就要邁出去的時候,沈辭忽然拉住了謝逾。
謝逾回頭,略帶困惑地望過來,沈辭拽着他袖子的手不可遏制地發抖,他像是被戳穿了隐秘的壞孩子,将什麽難以啓齒的東西一灘一灘鋪開,只斂住了眸子,固執又遲疑:“謝逾,我……我想喝奶茶。”
對于戀愛中的情侶,這可能只是個正常的請求,可沈辭和謝逾不是情侶,他心中有種碎裂的情緒,一端是巨大的羞恥,作為協議對象卻發出蠻不講理的懇求,可另一邊,他又有點隐秘的期待。
像幽微的燭火,一觸即滅,卻又暗自滋長,不肯罷休。
謝逾……會願意買嗎?
謝逾當然願意買,他只是有點訝異,眼前的漂亮青年似乎和原文不太一樣,以原文的沈辭清冷孤絕的個性,是不可能發出這種要求的。
但劇情發展到現在,崩得已經不是一點半點了,謝逾接受良好,反正他只要60分,多餘的部分崩就崩了。
謝逾掏出手機掃碼:“剛好我也想喝,你想喝什麽?”
沈辭微愣:“……都可以。”
提出要求的是他,可謝逾想都不想就滿足了,怔愣的也是他。
謝逾:“那我就按照我的口味點了。”
他熟練地點了兩杯熱飲,将一杯遞給沈辭:“嘗嘗。”
沈辭擡手捧住杯子,氤氲的熱氣升騰,模糊了眉眼。
系統悄無聲息地冒出來:“宿主,別忘了你還剩兩句臺詞。”
謝逾唔了一聲,忽然将沈辭拉近了,撩過他的碎發,将手指探入圍巾中,摩梭着那一截後頸。
這是個充滿威脅的姿勢,冰冷地手指點在皮膚上,激起大片的雞皮疙瘩,謝逾像收藏家把玩瓷器那樣,把玩着掌下人的脖頸。
“沈辭。”他俯下身,含混不清地念臺詞,“今天晚上,來酒店。”
沈辭指尖顫了顫,輕聲道:“好。”
原文謝逾純粹将沈辭當發洩工具,沙包或是套子,沒事就召過來弄一弄,屬于零散的小劇情點,但積少成多,也有個十幾二十處,謝逾得趕在出國前全部走一遍。
這些小劇情情節單調,乏善可陳,除了大片的馬賽克,也沒什麽臺詞和看點,類似于考試第一第二道送分題,不怎麽花時間,但必須要有,按照系統的意思,糊弄糊弄得了。
兩人逛完街,所有臺詞也講完了,系統在謝逾腦海中放了個煙花:“搞完收工!”
每天輔助謝逾這樣的宿主,他也累得夠嗆。
謝逾開車回去了,沈辭也回了實驗室,韓芸芸正将一沓文件放在他案頭:“沈師兄,這是老師新接的項目,點名讓你牽頭,你看下吧。”
沈辭嗯了聲,細細浏覽,韓芸芸又道:“這項目貌似還挺重要的,導師差臨門一腳上傑青了,也不知道今年能不能評上,如果能,我們就該換辦公室了。”
A大除了基礎實驗樓,還有棟更新的,裏頭大佬雲集,都是各系風雲人物。
沈辭卻道:“先好好做實驗吧,與我們關系不大。”
韓芸芸點頭答應,乖了兩秒鐘,又忍不住湊過來:“師兄,你男朋友,到底什麽來頭啊?”
她已經默認謝逾是沈辭男朋友了。
沈辭微微嘆氣:“不是男朋友。”
韓芸芸不信:“都那麽親密了,還能不是?”
沈辭:“确實不是。”
他和謝逾戴情侶圍巾,耳骨上嵌着謝逾的名字,一起走過了A大的商業街情人湖,可他們也确确實實,不是情侶關系。
謝逾的公開狀态一直是單身,他從未對外宣稱戀愛,何致遠介紹林音,還說是自個的女朋友,可謝逾介紹他,從來連名帶姓,只說“這是A大的沈助教,名叫沈辭”。
韓芸芸挑眉,只當師兄在欲蓋彌彰:“那你們是什麽關系?”
沈辭微微一頓,在舌尖嘗到了點澀然的苦意,他不自然地牽扯嘴角:“你就當論壇說的是對的吧。”
論壇說是包養關系,也确實是包養關系。
合同解釋權在謝逾手裏,随時可以解除的包養關系。
韓芸芸啧了一聲,低頭搗鼓手中的實驗藥劑:“我不信,剛剛他把你從我身邊拉走時,我感覺他要揍我了。”
沈辭只搖頭,并不說話。
夜幕降臨,他再一次坐上賓利,叩開頂層套間的房門。
謝逾一如既往,懶散地窩在沙發上打游戲,看見沈辭進來,不輕不重地調笑兩句,然後兩人各自洗漱,和衣而卧。
他們明明枕在同一張床上,相隔不過一臂,謝逾卻徑直閉目養神,只掌心虛虛攬着沈辭肩頭,如同最古板嚴謹的正人君子,不肯輕易逾越雷池一步。
他似乎毫無興致。
就算沈辭不曾談過戀愛,也知道對着喜歡的人,甚至是喜歡的玩物,不該是這副模樣。
圈子裏謝少爺的喜好不是秘密,沈辭也有所耳聞,他偏愛明媚嬌軟的少年,尤其喜歡愛笑愛哭會撒嬌的,和沈辭的個性不說南轅北轍,也是背道而馳,和謝逾往常喜歡過的主播明星相比,沈辭自認品貌寡淡無趣,性格乏善可陳,若非缺個趁手的沙包,他恐怕入不了謝少爺的法眼。
可若是不喜歡,又為什麽百般回護,屢屢遷就,禮物送了送一件又一件,頻頻做出令人誤會的舉動呢?
黑暗中,沈辭探出手指,指腹試探性碰了碰謝逾的肩胛:“謝逾……”
謝逾半夢半醒,将他的手指捉在掌中:“怎麽了?”
沈辭平靜地注視着他,很輕的問:“我們是什麽關系?”
謝逾困得睜不開眼,只攏住他的指尖,反應了好一會兒,才聽懂他問什麽,夢呓般回答:“……協議關系。”
他模模糊糊地想,再過一個月,謝遠山就會發現投資問題,而謝逾也将遠赴他國,五年之內,他再不會踏入華國一步,兩人協議随之作廢作廢,沈辭去了一道枷鎖,徹底自由。
到那時,就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主角順利熬過人生中最黑暗的時光,再往後,便是華光璀璨,大道通途。
而他這個惡人,也該謝幕退場了。
作者有話要說:
謝逾:“我該謝幕退場了。”
沈辭:死拉着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