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深陷其中
深陷其中
“照理說,送請柬到賞花宴這麽長的時間,每日用花香熏着,憶草的味道應該完全消散了才對。可賞花宴那天,我依然聞到了公主身上憶草的香味,和送請柬那天的味道一模一樣。我便知道她是有意為之。她費勁心思,找來了憶草,幫冷凝華塗在煉丹爐內壁,從頭至尾不讓冷凝華沾手,目的不是為了助冷凝華殺我,而是為了告訴我,冷凝華包藏禍心。欲将仙緣島除去。”
鈴铛垂眸,還是不明白,“你怎麽确定呢?萬一她就是喜歡杜鵑花水和憶草混合的味道呢?”
柳長羿被逗笑了,道:“公主最忌奢侈,她曾說過,憶草難得,采摘一趟不知要費多少力氣,若是用來熏衣服,未免奢侈了些,旁人她不管,她自己是絕對不會如此的。何況,她從前從不用杜鵑花,這次來也沒用,上次在明鏡堂的時候,也沒有聞到杜鵑花的味道。”
粗粝的手掌隔着一層柔軟的布料,不停地撫摸着白嫩的後背,摸到破皮的地方,還會壞心眼兒地上點力氣,又是一陣刺痛,鈴铛氣得咬上他的喉結,“能不能不要欺負我!”
尖尖的虎牙蹭得柳長羿心都癢了,“啪”一巴掌打在鈴铛的身上,柳長羿知道再鬧下去,鈴铛就該受傷了,只好忍着,“若若要是再亂動就下來。”
“我咬你一下也不行嗎?”鈴铛故作委屈地滾下床榻。
柳長羿嘆了口氣,正要再跟他調情幾句,鈴铛卻突然說起正事,“柳仙人,不如你還是讓我回去鎮守将軍墓吧。”
柳長羿一愣,“什麽?”
鈴铛玩弄着柳長羿的頭發,道:“我仔細想了一下,如果真的休息一百年的話,武功肯定要廢了,我現在雖然比以前厲害了,可進步還是慢了些,若我能像從前一樣,每天都在和別人打架的話,應該會進步很快吧。而且……而且我也不想在你的蔭蔽之下,做一個什麽也不會的山雀。從前,他們還叫我小将軍,雖說是玩鬧,可如今,他們連小将軍都不叫了。”
“是松懈了不少。”柳長羿收起玩笑的神色,握住他的手,道,“可将軍墓确實沒有什麽好守的,若若要真想做将軍,我便從明天開始教你兵法,陪你練功,等過段時間,給你找個差事練練手,來日,你若真立下什麽功勞,便是我座下第七十三位大将軍。不過會辛苦一些,你可願意?”
“願意!”鈴铛毫不猶豫道,“那我們早點睡吧,明天開始。”鈴铛從柳長羿身上翻下來,好生躺在床上,一把扯過被子,迫不及待地就要到明天。
鈴铛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像往常那樣輕輕搖晃着腳丫,想要蹭一蹭柳長羿的小腿,可是晃悠了好幾下,也沒找到柳長羿的小腿,他睜開眼,床上只剩下他一個了。
他起身,路過窗戶的時候看到柳長羿正往這邊來,連忙一個閃身躲到門後,想要吓柳長羿一跳。
他等了好久,不對呀,剛才看柳長羿都走到門口了,應該很快就進來了。
他奇怪地擡起頭,從窗戶看出去,門外早就沒了柳長羿的身影,難道他又轉身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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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若!”柳長羿突然提高音量的一聲吓得鈴铛一激靈。
鈴铛氣得在柳長羿胸口拍了一巴掌,本是責怪,可他不敢用力,這樣不輕不重地一巴掌,倒像是在調情。
柳長羿笑着抓住他的手,放在胸口,用卷軸拍了拍他的腦袋,“怎麽玩不夠啊?之前也這樣,下次可以試試躲房梁上,我一定看不見。”他看鈴铛害羞,好心地放過了他。
鈴铛看着他手中的卷軸,好奇上前,要開始教他東西了嗎?
柳長羿将卷軸放在桌子上,不知從哪變出來一張蛇皮,“伸手。”
鈴铛乖順地伸出雙手。
柳長羿取了他一滴血,滴在蛇皮上,片刻後,蛇皮自己飛了起來,繞着鈴铛飛了一圈,最後,盤在他腰間。
柳長羿滿意地點點頭,道:“蛇皮太長了,我怕你難以施展,便将齊方水的一縷魂魄鎖在了裏面,現在,它是你的武器了。是我給你賠罪的禮物。”
“賠罪”兩個字聽在耳裏略微有些尖銳,鈴铛上前,抱住柳長羿的腰身,“夫君沒有做錯什麽,不需要給我賠罪。我雖挨了頓打,但也治好了嗓子,還報了仇,我知道,夫君是在幫我。不過雖然不用賠罪,但禮物還是要的,這個禮物我很喜歡,收下了。”
“誰說我是為那件事賠罪了。”柳長羿摁了摁鈴铛胸口的傷口,“抱歉,昨天傷了若若。”
鈴铛的臉一瞬間紅到耳根,一副被調戲的委屈模樣,氣得用手肘撞了下柳長羿的胸口,将他撞開,走到書桌前坐下。
“好了好了,我錯了。”柳長羿蹲下身,與鈴铛的視線齊平,“若若,我喜歡你。”
鈴铛歪頭,不知道柳長羿為什麽突然這麽說,“我早就知道了呀。”
“有點不一樣。”柳長羿抓住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我大約是有些,離不開你了。”
鈴铛被他突然的肉麻打得措手不及,從前都不知道柳長羿這麽能說情話,他盡量不去看柳長羿的眼睛,他剛聽到這話的時候是有些想笑的,但看到柳長羿真摯熾熱的眼神,突然就有些笑不出來了。
很久之前的柳仙人,從來沒露出過這樣的神色,他不禁要懷疑,難道從前都是騙人的嗎?他看向柳長羿,直言心中困惑:“那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我不知道。”柳長羿實話實說道:“我也不知我是何時動情的,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深陷其中了。”
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可泉梅上任後的火是被迫的,屁股還沒挨到凳子上呢,就接到這麽大一個案子,事涉妖界二皇子,妖界國君,魔界君主。
他一拍桌子,看着臺下鎮定自若的狐貍,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威嚴,“毒從何來!還不速速招來!”他确是看着妖界國主問的,但要回答他這話的人,卻是狐貍旁邊跪着的兔子精。
他擡頭看了一眼國主,看着他氣定神閑,好若看戲觀衆的模樣,咬牙道:“是罪奴家裏傳下來的,罪奴家裏原先是在魔界賣憶草為生的,魔界這麽大,有些漏網之魚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罪奴雖是陛下的暗衛,可二皇子實在是欺人太甚,竟然要将罪奴趕出宮去,罪奴也是一時糊塗……求大人降罪。”
此話的真假,在場人盡皆知。
泉梅繼續問道:“一百多年前,柳仙人曾派人到妖界和魔界挨家挨戶地詢問,是否有遺漏的憶草種子,哪怕是已經幹枯的葉子也行,願花重金購買,歷時兩年,一無所獲,你家既有完整的,為何不拿出來?何況這麽多年,憶草早就沒有什麽價值,你家又為何要私藏這樣一個招禍的東西。”
“這……一百多年前罪奴都還沒出生呢,祖宗的事,罪奴如何知曉……”
妖界國主輕笑一聲,似是感到滑稽。
泉梅也知道自己的問題荒謬無聊,但作案時間、過程、動機,昨日已經審得差不多了,确實毫無破綻,如今這世上确定擁有憶草的,也就柳仙人和天帝,再查下去,就越鬧越大了,難不成還真要去仙緣島連師父一并審問不成?他問這話,也是病急亂投醫。
“柳仙人偷偷查訪,連魔君也是多年之後才知曉的,是否真的一無所獲也無從得知,更何況,也不知是否真的每一戶人家都問到了,這也無從查起。”楚钰因為害怕,不願和臺下的幾人坐在一處,泉梅便準許他坐到自己身邊,他早就知曉這案子查不出個結果,來擊鼓不過是不想被囚禁在魔界,求個生路罷了。如今事情越鬧越大,他也只能見好就收,“多謝大人憐愛,為我做主。如今,罪人已經查出來,還望大人秉公處置。”
泉梅滿心愧疚,有些不敢看他,但楚钰的決定是對的,再鬧下去,怕是會給他和楚钰都扣個誣告的罪名,“罪人即刻關押,明日便問斬。”
“是!”方誠揮手,幾人上前将罪人拖下去,“大人英明!大人一上任,便為蒼生除了奸邪之人,令人欽佩。大人不畏強權,一心為着蒼生,明鏡堂有大人,是天下蒼生之福。”
泉梅:“……謝謝。”
“大人英明。”妖界國主附和道,“事情既然了了,便讓朕帶着皇弟回去吧。多謝大人為朕這個不懂事的弟弟主持公道,朕替他的無禮道歉,朕這次回去定然好好教導他。”
楚钰雙手緊緊攥着自己的衣角,盯着腳尖,等待着泉梅的答話,像是即将被宣布死刑的罪犯。
泉梅道:“殿下在詩書方面的天賦極高,我有些魔界的史料,想讓殿下幫我整理一下,這也是我們之前說好的,幾日就好,等整理完了,我就親自把殿下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