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迪廳水晶球
迪廳水晶球
夏油傑的咒靈們幫夏油傑清着路, 整個醫院裏噼裏啪啦得下着一場咒靈雨。在醫院走廊中夏油傑倒是不擔心自己會被咒靈們傷到,但是他會擔心被密集落下的咒靈玉砸到。
牛頓已經發現地心引力了,他現在被咒靈玉砸得性價比已經非常低了。日本倒是沒有屋內打傘不長高的說法, 夏油傑随便拿了把樓道的公共雨傘撐着傘走在醫院大樓裏。
外邊的雨已經停了,夏油傑打開窗戶從六樓跳下,站在醫院的花園裏環顧了一下四周, 放出自己的咒犬。
“麻煩啦!幫我找一下最大咒力的來源吧!”夏油傑摸摸看起來剛睡醒的咒犬的頭。
因為吸收了大量低級咒靈的咒力,咒犬看起來比之前大了很多, 站在夏油傑身邊都已經到了人腰的高度。也正是因此, 夏油傑對于單獨把咒犬放出去更為放心了一些。
咒犬抖抖并不存在的毛,低頭嗅了嗅, 向着鐘塔的方向跑去。
夏油傑跟在咒犬身後來到榮譽館,奇怪的即使到了這裏, 夏油傑仍然感受不到咒力的存在。
夏油傑看向已經做好的咒犬問道:“是這裏嗎?”
咒犬用爪子扒拉了幾下地,表示它确定是這個地方。
咒了咒眉,夏油傑并不知道下一步該怎樣才好, 推開榮譽館的門走進去, 裏面靜悄悄地和白天他們來的時候幾乎沒有差別, 只有地面上散落着已經幹枯的玫瑰花瓣。
電話鈴聲響起, 夏油傑接着電話,小心觀察着屋子。
“傑, 你那邊怎麽樣了?我都等了好久了。”五條悟打着哈欠抱怨。
夏油傑在屋裏轉了個轉圈,最終停到水原院長的畫像前。早上還清晰的照片已經變得模糊, 像是被雨淋過又起了霧。
“馬上好”。夏油傑用食指的指腹婆娑了一下照片,随後收手, 先出去對着醫院的主樓發出一記「蒼」。
各色的咒力帶着成型或未成形的咒靈尖叫的聲音,被夏油傑用自己的咒力強行拖入了「蒼」打開的空間空洞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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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只質量比較輕的已經被收服的咒靈也差點被吸進去, 夏油傑召喚出虹龍在「蒼」的入口處守着,既是一種鎮守也讓早已經熟悉的咒靈們有個地方可以停留,防止被傳送過去再被五條悟痛扁一頓。
整個「帳」的上空如極光流岚,各色的咒力和虹龍一同在高空盤旋,光和影映在「帳」上讓「帳」外的五條悟感覺看到了巨大的閃光金粉水晶球,于是在衆多咒靈尖叫着到來之前,掏出手機拍了張照片。
“傑,我拍到了超級漂亮的照片,一會兒分享給你哦”。五條悟開心地對着夏油傑說。
第一只咒靈已經達到五條悟面前,正在掙紮着從咒胎形式成長,向着地面做自由落體的運動。五條悟一把薅過來凝膠一樣的小東西,粘噠噠的液體流了滿手,五條悟無比嫌棄地把咒胎握在手中捏來捏去。
看着「帳」內的光已經只出現在頂部,五條悟問:“差不多了吧?已經有小家夥提前溜出來了,傑的咒力掌控不夠精準呀!”
夏油傑擡頭看着空中,最後一股血紅色的咒力也被吸入「蒼」中,于是說道:“在這一點上确實不如每次上課遲到都能精準把自己送到我位置上的你,我這邊完成了。你可以開始了。”
“好哦。”五條悟并沒有挂斷電話,把手機湊得離「蒼」的出口近了一些,然後單手發動術式一擊「順勢術式」直接把「蒼」中折磨耳膜的各種惡心的生意,變成了打雷一樣悶悶的巨大爆炸聲。
完事五條悟轉過手機,打算低聲氣音關照一下夏油傑的聽力。
結果看到的确實通話已經挂斷的界面。
啊嘞,傑生氣了,五條悟皺皺鼻子,決定先去地面買些什麽夜宵等着夏油傑。
夏油傑仿佛未蔔先知沒等五條悟制造爆炸噪音就已經挂斷了電話。
他感到榮譽館裏正在凝聚起巨大的咒力,沖入屋內一看水原院長的照片已經變成漆黑一片,瀝青一樣的粘稠液體正在順着牆面往下淌,到了地面上變成長有吸盤的觸手毫無章法地向四周探去。
牆面上流出這些液體的黑洞發出熒綠的光,夏油傑在觸手的間隙中落腳,走到黑洞的正前方,發現黑色的牆面正像女巫的湯鍋一樣冒着泡,從裏面還傳來腐肉上蒼蠅聚集的嗡鳴聲。
真希望現在自己能有五條悟的無下限,夏油傑握起拳沖着咒力的聚集地一圈打了進去,這樣自己的手就不會髒了,還能杜絕被咒靈傷到的可能。
手打到牆面上,果然沒有打到牆壁上堅硬的疼痛感,而是仿佛陷入了史萊姆一樣的溫熱軟膠之中。随後一種類似于小蟲子圍上來爬動的酥麻感從手背傳來。
夏油傑下意識地想要把手收回來,黑色的部分卻仿佛半幹的水泥已經凝固了般,絲絲卡住夏油傑的手臂。
地面上的觸手也越來越多,層層疊疊搭在一起,一些已經觸碰到夏油傑的腳随後纏了上來沿着小腿向上蔓延。
這種像是被占滿口水的舌頭舔舐的感覺,讓夏油傑渾身發麻,惡心不已。
深呼吸一下準備大力出奇跡,陷入牆壁中的手也做好了發動術士的手勢,夏油傑默念道:“順勢……”。
沒等夏油傑念完,被卡住的手突然沒有了蟲子爬動的感覺,取而代之是被一雙長有薄繭皮膚已經有些松弛的手包裹住的感覺,溫暖而安心。
“謝謝”。
昆蟲振翅的聲音愈發得大,但是夏油傑仍然清晰地聽到了一道宛若塵埃落定後給自己的孫輩講述過去故事的蒼老的聲音。
夏油傑想要抽回手,一用力整個人向後倒去。
随後數以萬計的螢火蟲從夏油傑抽回手臂留下的空洞中争先恐後得飛出,整個房間被螢火蟲尾部的點點微光照得通亮,地面上的觸手再次逐漸融化成粘稠的液體淌滿整個屋子的地面,又在如漆的地面映着螢火蟲的光,夏油傑覺得自己仿佛進入了愛麗絲進入的那個仙境世界。
沒有往常咒靈帶來的可怖的感覺,現在榮譽館中的氛圍更類似于一場昏暗的夢境。
空洞中飛出的螢火蟲漸漸少了,等到最後一只螢火蟲飛出,夏油傑再次聽到了那道蒼老的聲音:“對不起”。
夏油傑甚至還沒有發出那記早已做好準備的「蒼」,滿屋的螢火蟲登時如暴雨般墜落死去,夏油傑擡手擋着自己的頭部,低頭一看發現并沒有令人反胃的蟲子屍體的海洋,而是滿地的純白洋桔梗嬌嫩細小的花瓣堆在平靜的黑水上。
房間內的咒力仍然是巨大但平靜,但不需要咒犬出來,夏油傑自己都能感受到這股足以凝聚起一只特級咒靈的咒力,正在流逝散去。
等到地面上的花瓣堆積到祭臺那樣高時,夏油傑終于看到了榮譽館裏住着的咒靈。
原本水原院長原本模糊的照片變得清晰不已。
一個站直還沒夏油傑胸口高、帶着老式大眼鏡的老太太站在施洗盆後,笑眯眯地對着夏油傑招招手。
夏油傑謹慎地走過去,水原院長把自己的雙手放到不知道什麽時候充滿水、水面上飄着洋桔梗花瓣的施洗盆中。
看到夏油傑過來,水原院長雙手握住夏油傑剛剛打入牆體的那只手,撩着水幫夏油傑把手清洗幹淨,溫柔地說道:“你是我最後的病人了,再見了孩子。”
說完,水原院長随着滿地的花瓣一同被蕩起波浪地水面送去遠方。
等到濤聲消失時,整個榮譽館的地面濕漉漉的,像是淋了不久前那場溫柔的雨。
水原院長應該是成了佛或是去了天堂,夏油傑被剛剛自己所經歷的場景震撼到。等回過神來立刻看向水原院長的畫像,仍然挂在哪裏,只是褪了色。
夏油傑撲到水原院長的畫像面前,飛快地浏覽着院長的簡介。
整個簡介和之前并無太大的差異,只有那句「會永遠照顧醫院和病人」的遺言已經不見。
那多半是她給自己施下的詛咒,現在她解脫了,詛咒也消失了。
夏油傑的心緒平靜得宛如院長離開前的水面,對着水原院長的畫像輕聲說了句“辛苦了”。轉身離開醫院。
“傑,你好慢!”五條悟一看到夏油傑立刻很不開心地抱怨,把手裏提着的荞麥面夜宵塞到夏油傑手中讓他提着。自己則伸個懶腰,大步走在前面。
夏油傑接過荞麥面,跟上五條悟的步伐,心中卻仍在想着剛剛的場景。
醫院中的咒靈都是水原院長解決的嗎?她是在為自己與盤星教合作而忏悔嗎?讓本就會很快逝去的人早一些但無痛離開是正确的嗎?神降的病痛,成為會傷害他人的詛咒的源泉,真的公平嗎?詛咒到底是什麽呢?愛也可以成為詛咒嗎?愛變成的詛咒也該被拔除嗎?
……
夏油傑原本思路清晰可以與五條悟辯論的大腦,瞬間混亂起來。
五條悟注意到夏油傑的神游,于是問道:“傑在想什麽?被吓到魂不守舍了嗎?”
“讓善良的人去消化惡意是不是不太公平呢?”夏油傑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問五條悟。
五條悟歪歪頭:“不知道。因為善和惡本就是一體的,他們總要同時存在的。”
夏油傑擡頭看向五條悟,直視着五條悟的眼睛,金色的瞳孔似乎在問着什麽,又仿佛在回答着什麽。
五條悟聳聳肩,把臉貼近,說道:“我只知道,現在寫報告的人是傑喽!”
啪!
一聲水球被捏爆的聲音。
夏油傑低頭看,五條悟開着無下限把一個小咒胎捏爆在自己胸口,現在自己身上的血跡比他多了。
“悟!”夏油傑瞬間從戰鬥完的賢者時刻抽離出來,投入到制裁五條悟的新的戰鬥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