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君說他不想當祭品

第37章 九想

九想

從暮春到初夏, 夏油傑覺得這段時間平靜得讓人心慌。

每天上課、體訓、出任務，如果吧出任務視作一種社會實踐的話，那他的生活可以說是和普通的高中生幾乎誤差。

除了不是每一個普通高中生都能接受3人小班教學, 并且擁有一個每天小節目不斷的同期。

禦三家不知道是放棄對五條悟有所期待了，還是五條悟已經悄無聲息地完成了任務，竟然一次都沒有來找過五條悟和他。

夏油傑甚至已經可以閑到在雨過天晴的時候, 像個年輕的家庭主夫一樣，帶着自己的咒靈孩子上街踩水玩, 然後再在熱烈的陽光下把自己曬得充滿太陽公公的味道。

在這期間, 如果沒有五條悟勿入其中，對咒靈實施最強“霸淩”, 真可謂是一片歲月靜好。

就像他在薨星宮裏燃着五條家送來的香、喝着天元煮的好茶、抱着一大頓典籍研究九相圖一樣，早早過上萬千社畜夢寐以求的養老金充足的退休生活。

不過一旦開始研究就廢寝忘食的夏油博士表示, 如果諾貝爾願意開設超自然研究獎項就更好了，那樣他的日子更有奮鬥目标了。

對于這樣的說法，硝子揶揄到, 他大可以試一試把研究成果發表到生物領域, 說不定也能獲獎。

夏油傑知道硝子在開玩笑, 但是沒過多久夏油傑收到了期刊的據稿郵件：

「尊敬的夏油博士：

您好！感謝您的賜稿！對于您的創新和鑽研精神我們深表敬佩。

但出于倫理考慮, 對于您的研究成果本刊暫時無法錄用，還望您理解。

且對于這樣的畸形, 或許還涉及多物種雜交的胎兒研究，本刊專家也建議您可以暫緩研究, 謹慎考慮。

謹上。」

夏油傑可不記得自己有投出過什麽稿件，所以用劉海兒想也知道是五條悟那個家夥幹的。

果然還是因為最近過于太平了, 這家話想要來個監獄幾日游了。夏油傑一邊感謝對方刊物見多識廣沒有把他當瘋狂科學家直接報警抓起來，一邊用新收服的廚房咒靈把五條悟吃的所有甜品改成了鹹口。

然後二人在打了一架之後, 被拿着游戲機來找隊友的硝子捉奸在床。不過二位dk只是在被子裏面一起看一個會感知人的情緒然後發出不同光的咒靈。

對于這種一起看夜光手表的行為，掀開被子的硝子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失望。

“我對于傑今晚沒有在圖書室熬夜看典籍感到新奇”。硝子松手，把被子重新給二人蓋上，然後壓着被子坐下，給二位啊不加上咒靈三個人營造了一個效果更好的純黑環境。

夏油傑在被子裏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悶：“因為這個咒力嘗起來是甜的。”

“哦，那可真不幸，你的味道還是壞掉了。”硝子打開夏油傑書桌的抽屜，裏面不出意外全都是糖，随便拿了一顆放到嘴裏。

漂亮，硝子感覺自己吃了一顆咖喱味濃湯寶。

果然是味覺壞掉了。

硝子想從夏油傑的筆記本上撕張紙把濃湯寶吐出來，結果随便翻着找空白的時間，硝子已經靠被刺激出來的口水把濃湯寶吞了下去，然後用很鹹的語氣說道：“可能因為你那時候心情很好吧。”

“嗯？”被子裏傳來一聲不知道是被悶死過去求救還是疑問的聲音。

硝子起身，把三個家夥放出來，沖着夏油傑揚了揚手中的筆記本：“你自己寫的，咒靈的味道會和他本身的特性有關。這個咒靈可以感知人的情緒，雖然表現方式是像個酒吧的燈球，但是咒靈玉形态下，說不一定表現方式是味道呢。以及，我覺得人開心的代表味道應該不會是你抽屜裏的壓縮咖喱丸。那吃了真的讓人惱火。”

夏油傑還在思考，五條悟已經被子當披風舉着小咒靈在床上站了起來，說道：“咒靈玉烹饪方法第一條問世！讓食用者心情愉悅！傑以後我會在你吞咒靈玉前幫你訂好漫才演出的票的。”

“這個理論還沒有得到論證悟，不過我不介意多在VIP席位看幾場演出。”夏油傑覺得硝子說得有道理，決定下次先嘗試一下。

硝子沒管五條悟和夏油傑兩個人關于到底是看漫才演出更讓快樂，還是去握手會更快樂的争論，沉默地翻着夏油傑的筆記，随後在五條悟訂好jk服體驗館的預約後，對着夏油傑說道：“傑，你好像要當個□□頭子。”

夏油傑有些錯愕且迷茫地看向硝子，小小的眼睛大大的迷惑。

硝子随便讀了幾句筆記裏的摘抄。來自佛典、《聖經》、神道、□□甚至古老的亡靈書的各種句子，也虧硝子這段時間陪着歌姬一起學了神秘學，才勉強能念出那些奇怪符號組成的句子。

“看起來你想創造什麽宇宙終極大統一宗教，天，這個名字真的很像五條悟會起的。你們兩個分好夏當和夏娃的角色了嗎？”硝子問。

聽到硝子的想法，夏油傑理解了硝子的意思，随後笑起來：“那一定能賺很多錢吧。不過我最近還沒有從‘生物’領域轉到‘宗教’領域的想法，這些只是在搜尋九相圖相關資料時看到的，畢竟那個女人的想法很難猜，鬼知道是那個派系的大神給她了什麽神谕。”

硝子聳聳肩：“好吧，夏油博士，你的進展怎麽樣？”

說道進展，夏油傑不知道該怎麽和二位同期說起自己的發現，特別是在五條悟在場的情況下。他可不覺得在他說出“悟，九相圖是另一種形态的你”這種話之後，五條悟還不讓他的研究對象出于危險之中。

不過，這确實是夏油傑通過自己的研究發現的最可能的結論了。

九相圖是加茂憲倫讓人類女性和咒靈生出的孩子，他好像是在探索讓咒力變成一種更為廣泛且穩定遺傳的類基因的方式。

雖然夏油傑并不知道他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但是最終的成果九相圖，最好的那一個真的成為了被咒力凝聚成靈魂一部分的人類，他們的感情被直接以咒力的方式展現。

如果找一個類比的例子來解釋的話，夏油傑覺得宿傩很合适。

沒錯，五條悟和宿傩，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一樣的。兩個人都有着強大到離譜的咒力，類似于神容納咒力極限的容器的存在。以及他表現自己的愛的方式，都與咒力密切相關。宿傩的喜怒哀累由世人悲痛的承擔，而五條咒力的湧動則會反饋在他的身上。

夏油傑确信五條悟對自己感情的方式是疼痛感，每當五條悟因為忍不住想要貼貼甚至親親的時候，夏油傑的心髒都有一種被五條悟攥住的疼痛感，愛得愈深，便攥得愈緊，也便疼得愈真切。

但是夏油傑從來沒有表現出來過自己被血腥味充斥口腔的疼痛，額頭上的薄汗和錯亂餓喘息也被他自己解釋為緊張和害羞。五條悟對于這樣的說法滿意且相信。

所以，宿傩和五條悟的咒力，都是愛化作的疼痛，一個愛來于一個人痛給了所有人，一個愛來于所有人痛給了一個人，他們身上的确有着太多相似點。只不過五條悟被神偏愛，而宿傩被神厭惡而已。

夏油傑組織了一下語言，對着二位眼裏充滿期待的同期解釋道：“進展還不錯，知道了一些沒有被記載的過信息，比如九相圖之間的互相感知應該是目前已知的具有咒術的生物之中最為密切的。還有九相圖中任意一個死亡，他的咒力都并不消失，而是會被轉移到別的相上。這一點是我的猜測，畢竟我不能失去任何一個寶貴的研究對象。別的嘛……九相圖從能力和形态或許更類似于超特級咒靈，但是他們多半會具有和人類一樣的感情和思維能力”。

“聽起來你在描述五條悟”。硝子總結：“離譜的咒力和類似人類的感情以及思維。”

五條悟：？？？

看着五條悟疑惑的眼神，硝子好心解釋給他聽：“因為不會有人類的性格像你這樣惡劣啦，沒有人能接受的。哦，不會，傑可以接受，而且他還樂在其中。怪不得他能研究得下去。”

五條悟和夏油傑：……

五條悟和夏油傑：她好像同時罵了我們兩個人，但是她說得好像也沒什麽問題。

硝子看着五條悟和夏油傑兩個笨蛋面面相觑，嘆了口氣，抱起來正在發出五顏六色光的炫酷小咒靈，問道：“你們兩個是打算一起借它的着光蹦迪還是一起打游戲？”

“打游戲！”五條悟和夏油傑異口同聲。

因為熬夜打游戲而起不來去上課的三個人最後有兩個人被罰寫了檢讨，夏油傑因為去了薨星宮幸免于難。

将九相圖按照産生時間擺成一排，夏油傑凝視着顏色和形态各異的咒胎們，手邊是加茂憲倫還在加茂家時抄誦的經文。

「九想，謂佛為衆生貪着世間五欲，以為美好，耽戀沉迷，輪回生死，無有出期。是故令修此九種不淨觀法，想念純熟，心不分散。若得三昧成就，自然貪欲除滅，惑業消盡，得證道果。’此之九種，雖是假想作觀，然用之，能成大事。譬如大海中死屍，溺人附之，即得度也。」①

香火和茶水升起的煙慢慢缭繞起九相圖，夏油傑發現如果按照九相圖的命名來看，九相圖好像是在模拟佛家燒身九想②的過程。

脹相、壞相、血塗相、膿爛相、青相、噉相、散相、骨相、燒相

雖不知道命名人是加茂憲倫還是後世之人，将預示着希望的新生命命以腐敗死亡之名，實為一種對于生命的詛咒。

本該是最為純淨的新生兒，所代表的卻是不淨觀，這樣的命名到底是在嘲諷人性本身的黑暗，還是人性在用黑暗去詛咒純白之物？夏油傑覺得無論是哪一種猜測成真，都透露着巨大的惡意。

夏油傑不想讓還為成型的胎兒們去背負成人世界的醜惡，想了很久去為九相圖尋找新的解釋。

思忖良久，仍是無果。

思維只是個有趣的東西，雛鳥情節适用于世間萬物，當你于無意之中看到甚為合理的解釋之後，無論其真正正确與否，也無關善惡好壞，每當你再想起它，你的思維總會順着那種解釋走下去。任歧路波折，兜兜轉轉，終究會走回最開始的解釋，南牆撞破也只是頭破血流的接受。

夏油傑所想解釋，每一種都有着一個悲涼的結局。

或許，九相圖并不是完整的？

夏油傑想到了新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