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偶遇
偶遇
元帥府例行會議。
月一次。
約四個小時。
部門組長以上級別和最近有重大項目的人員才能參加。
高層會議室內, 牆壁挂着歷代元帥的肖像。紅木會議桌鋪就深綠色天鵝絨,兩排水晶杯和銀質筆筒對着高端的皮質座椅。
窗簾拉開了一側。
秘書按照均勻的間隔擺放厚厚的資料。
會議室的角落,咖啡服務臺旁擺放着精美的瓷器和飲品。
娜卡金發的一側塞在耳後, 深藍色的制服長裙裹着大腿, 等待咖啡入杯時, 聽到同樣早來的吳新打了個呵欠。
所有人都知道吳新這幾天有多慘。
表格出了兩個纰漏,改的時候還改錯了一個,被參謀長在群郵件裏一通說。
吳新:“別同情我, 是我活該。”
娜卡低聲問:“參謀長那天晚上的消息,你回複了什麽。”
“情緒。”吳新挂着黑眼圈, “我感覺說完後他的情緒更不穩定了。”
凡是在元帥府待過一段時間的人, 都會對江郁萌生出一種又愛又恨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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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面江郁處理事情的效率總能讓人在迷茫中看到曙光, 另一方面這人又實在不在乎外界議論,失去耐心時的表情令人絕望。
可又聽同在梅澤的人說,江郁設計服裝的時候還是願意給甲方面子的。
綜上,他們得出結論, 江郁是不想在元帥府的事上花時間, 反而願意投入精力在梅澤。
參謀長續約的消息傳開後, 衆人心中一塊大石頭落地了。沒有人真的希望江郁離開, 當然, 如果參謀長能倒點小黴, 那可真是喜聞樂見。
半小時後。
會議正式開始了。
元帥身旁今天空了左邊的位置,肖克姍姍來遲, 一屁股坐在了上面。果不其然招來了旁邊柳冬炆嫌棄的眼神。
當時,吳新正在投影儀前彙報工作。
列席的高層們都穿着整齊的深色西裝, 會議室緊張的氣氛因為肖克用手扇風短暫消弭,又在翻閱紙張的聲音中逐漸恢複正軌。
江郁坐在元帥右側, 那身西裝剪裁精良,完美貼合身形,同色款領帶系在領口,白襯衫勾勒出冰冷的頸線。
話筒傳來吳新的聲音。
“總的來說,由于金助理的死亡,我們對盛利集團老板齊陽易的調查可能暫時不會有進度。這件事我會負責,具體的方案仍然在調整……”
盯了幾個月的目标死了,了解過內情的人都會有點擔心,衆人皺着眉頭,沒有人知道盛利集團的事會往什麽方向進展。
元帥蒼髯勁骨,雄厚寬闊的肩膀支撐着厚重大衣,摸過手拐時看向肖克。
“是這樣的,”肖克挪了一下腿坐直身體,“我們在梅澤還留了一張牌,我休假期間,他也聯系上了齊陽易那邊。當時就是通過金助理搭的線。”
衆人都向肖克看去,感覺仍有難處的樣子。
肖克撓臉,“不過這人活像個泥鳅,在我身邊也幾乎沒有纰漏,不容易抓住把柄。”
“這件事我會去辦。”
江郁的聲音适時打斷了肖克,“金助理死亡帶來的一切影響由我一人承擔。以往針對盛利集團的計劃不必擱置,各部門請照常進行。”
鋼筆落在紙張的沙沙聲傳來,兩排長桌上的衆人在做筆記。
“還有……”
江郁起身時,衆人視線迅速聚集。
“我為那天在東興酒店開槍的沖動行為以及給各位的工作帶來的不良影響深感後悔,連日來一直在反省和自我檢讨。”
“即便如此,各位還是給了我充分的信任,使得我能繼續在這個位置上與各位共事,我感到非常地榮幸。因此,雖然在郵件裏已經說過一次,但借着今天的機會,我想再次向各位表達感謝和歉意。”
說完,鄭重低下身。
衆人:“……”
沒有人說話,但所有人都在想,這丫心裏肯定沒有一絲悔意。
——柳冬炆說得很對,那一槍就是理智地洩私憤。
而江郁那邊,道完歉立刻恢複狀态,已經進入到下一個主題了。
江郁翻動文件,“共協委員長新任,按照規定,我們将再次考慮調取213號事件資料的申請。請委員長給出意見。”
柳冬炆拿近麥克風,“駁回。”
江郁:“下一條,關于科研部實驗的結果,具體情況寧辰會向各位彙報……”
(柳冬炆:“啧。”)
……
會議結束時,碎紙機發出嗡嗡的運作聲,有的人靠着椅背放松,趕項目的已經拎起公文包小跑出門了。
柳冬炆眼睛發酸,一直在假咳清嗓子,明明都要開春了,流感又反複起來。
“你怎麽搞的啊,”肖克看舊友,“沒去中心醫院看看?”
柳冬炆拿出衛生紙擤鼻涕,對折再對折,繼續擤,“江郁最近在梅澤很忙嗎?”
完全不搭邊的回答。
兩人都習慣了這種各說各話的模式。
問題是,
話題還總能平穩進行下去。
“你怎麽忽然關心起他來了?”
肖克抽空把文件交還給了身後的秘書。
兩人的對面,是會議一結束就被圍住的江郁。本來要卸任,又因為續任成功,很多交接過的事項又重新返了回來。
加上月初更新系統,事情就更多了。
……
“參謀長,邊境派出去的眼線到了一批,晚上我給您發報表。”
“22點之前的話,能很快回複。”
……
“這份文件麻煩您簽一下字。”
“招标結束了?”
“還沒。”
“有消息了告訴我一聲,留意永巷那邊的樓盤。”
……
“您看一下。這是之前抓住的雙面間諜,秘密處決的指令已經下達了。沒有問題的話會在一周後執行氮氣死刑。只是上一位間諜的執行持續了22分鐘,期間反抗劇烈,我們也在考慮改為注射。如果改的話,我再重新寫一份文件給您。”
“都吐幹淨了?”
“是的。”
江郁沒再多問,掀開文件的一角簽了字。
……
“參謀長,寧辰那批實驗的事,材料我這邊報上去了。關于治療,您之前說會有更合适的人選,請問可以開始準備了麽。”
聽到這裏,
江郁簽文件的手停滞,頓了兩秒,“再等等。”
“好。”
與此同時,旁邊的組長接過了文件。
柳冬炆托着下巴看江郁。
年輕真是好啊。
哪怕是跻身前列的alpha,只應付梅澤的“卷”也該筋疲力盡了,更不要說又多了元帥府的幕後任務。
剛才還想着江郁是不是在梅澤太忙才沒空去找楚文禾。
今天聽來,哪個項目對哪個人,有什麽進度,這alpha腦子清醒得很。
“喂……”
肖克的手在柳冬炆面前晃了幾下。
柳冬炆回神:“幹什麽??”
肖克賠笑,輕描淡寫說:“我怎麽覺得你最近格外關注江郁呢。”
“沒有!”
柳冬炆起身,把文件裝回公文包。
期待某人被狗咬罷了。
……
……
順心診所,午休。
捷克狼犬阿爾法因為今天的運動量不足在客廳走來走去。
程玉和藍毛也因為alpha始終不來焦躁。
“他真的說了過幾天再來?”藍毛問。
“是真的!”程玉抓着頭發,“我親耳聽到的,你已經問我5遍了!”
藍毛抱起胳膊:“這人怎麽說話不算數呢??”
程玉:“就是說啊!!”
楚文禾收拾桌上的鼻涕紙。
前兩天柳冬炆親自跑來給送狗糧和生骨肉,兩人在門口草草見了一面,楚文禾前幾天信息素紊亂使得免疫力有點差,結果才十幾分鐘就中招了。
麻煩的事在于他申請過專利的顆粒藥全都賣完了,因為市場上賣得不好,出貨也寥寥,楚文禾以診所的名義下了訂單,至今還沒拿到手。
太難受了。
鼻子塞住幾個小時了。
程玉從沙發那邊探頭看他:“那藥我們給了大佬很多來着,幹脆要回來幾包?”
楚文禾搖頭。
送出去的東西哪有要回來的道理。
況且柳冬炆那病情還反複,說不定手裏的都不夠喝。
藍毛把阿爾法抱在懷裏逗,這狗相當有力氣,只是鬧着玩的一撲就把藍毛撲倒了。
“哈哈哈……”
藍毛揉着它的狗頭,看向楚文禾:“我等不下去了!要麽你給他發個消息叫他來??”
程玉點頭如搗蒜。
楚文禾:“……”
這倆家夥有點本末倒置。
養狗,就是怕對方來,不來不是更好麽。
……
叮咚。
是診所的鈴聲。新病號來了。
楚文禾戴口罩下樓,剛到候診室門口就看見了一個三十歲出頭的alpha帶着年輕的omega。
這alpha一看就是有點積蓄的上班族,肚子堆在腰帶上,對omega說:“你這感冒沒完沒了的,早就和你說過你們omega不能這樣……”
咚咚咚。
楚文禾敲了一下敞開的門板:“不好意思,這位alpha先生請您去一樓等候,一會兒的身體檢查,我們診所不接待alpha進問診室。”
“我哪裏沒看過啊?”alpha回頭瞟了一眼,見楚文禾身條挺順,聲音小了點,“我就在這裏,你給他看吧。”
楚文禾:“……”
已經是今天的第3個了。
alpha們可能是有點反骨在身上的,原來診所沒貼出“alpha止步”的告示前,也沒幾個alpha會上來。自從貼了以後,上來的人反而變多了。
好言難勸該死的鬼。
楚文禾打開問診單,他已經能預料到幾分鐘後會發生的事了。
alpha一坐下就解開了緊繃的西裝扣子,又在診室打量了幾眼。然而,屁股還沒坐熱,就隐約聽到了什麽東西哈赤哈赤的。
等alpha反應過來的時候,狗已經沖進來了——
“啊啊啊!!哪來的狗?!!”
吓瘋了的alpha拔腿就往外跑,楚文禾淡定目送阿爾法追了出去。
阿爾法一個猛撲咬住了alpha的褲子。那一人一狗跌跌撞撞就滾到樓下去了。
沒過幾十秒,alpha已經跑到長街去了,阿爾法這才偃旗息鼓,吐掉撕扯的衣服碎片回來了。
“活該!”
最先開口的竟是看病的omega,他嘻嘻笑着,拿了alpha落下的公文包取出一疊鈔票,“我最讨厭30歲的alpha,爹味重得要死,不過是多活了幾年,還以為自己多博學呢,啰嗦個沒完沒了。”
楚文禾:“……”
omega嘆了口氣,“還是年輕的omega好啊。有新鮮感還刺激,體力也好。”
楚文禾:“……”
雖然但是,這也不都和年齡有關。
不鍛煉哪有體力好的。
填寫問診單,檢查腺體,詢問病史,一套流程下來輕車熟路。
楚文禾看着問診單上的名字。
趙淼。
楚文禾對這個名字有印象,因為他是程玉的粉絲。趙淼看了許今和程玉的pk後,就惦記上了學築巢,有段時間總來診所。後來總找不到人,也就放棄了。
程玉說知道點趙淼的事:家境不好,沒怎麽上過學,有段時間喊着要攢一筆錢學點手藝,然後就開始頻繁出現在各種alpha身邊。
來診所的三次,
每次也是跟着不同的alpha過來的。
“我想學築巢。”趙淼一身奢侈品,看着自己的指甲,“我得靠這個保持alpha的新鮮感。”
楚文禾拉了拉口罩,“程玉不在,你還是等他回來了再說吧。”
……
送走趙淼,楚文禾在診所的桌臺寫筆記。
這年頭的omega,很小的年紀就游走在年長的alpha之間,把世俗人心看得透徹。
後來楚文禾想明白了,不是omega都變成這樣了,而是只有這樣的omega才能出來抛頭露面。
大多數omega還在默默生活着,或是像宋明藝一樣被養了起來,或是幹脆生完孩子後回歸家庭,有事業的就老實本分地做手頭的工作。
而新聞也報道過,一個omega如果想學點手藝去到別的城市,算上住房找工作,再加發熱期的花費和耽擱的工作,起碼要攢到50萬才敢真的邁出那一步。
楚文禾合上筆記,喝了口熱水。
……
又過了兩日。
診所的狗越養越肥,也對家裏的環境很熟了,程玉和藍毛還是沒等到他們期待的人。
楚文禾對着鏡子纏好圍巾,戴上帽子,他要出門赴約。
宋明藝介紹了一個想學築巢的朋友,那個朋友和alpha分手快半年了,因為早年頻繁注射抑制劑,市場公開販賣的藥物已經壓制不住發熱了。
這樣的情況比較特殊,只剩學築巢這一條路了。
今天是學習進階的理論知識,對面發來了高級咖啡館的定位。
挺有名的咖啡館,很适合聊天。程玉剛火的時候接過推廣,當時談合同就是在這裏。
臨走前,程玉叫他:“別忘給我外帶一份通心粉!”
楚文禾在門口穿鞋時答應了。
……
輔導的過程很順利,患者起身感謝他後付錢離開,楚文禾去櫃臺點了通心粉,然後坐回自己的位置等待。
咖啡館的前臺熙熙攘攘,濃郁的香氣彌漫,服務員拿着單子去後臺叫單,回來說:“不好意思,可能需要您多等一段時間。”
楚文禾擡手:“沒關系。”
“感謝您的理解。”
服務員再三道歉,聽到後臺在叫,又趕緊離開了。
今天是周末。
出來聊天的朋友也不少。
楚文禾看了眼通訊器,診所是下午兩點半午休結束,現在是一點整,時間充足。
鈴……
門口傳來鈴聲。
楚文禾莫名感覺周圍的人都在向門口看去,他一回頭,又趕緊把頭扭了回來。
前夫。
怎麽會在這裏。
仔細算來,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偶遇,而且是在外面。
江郁進門的時候在看腕表确認時間,beta服務員上前詢問,江郁還說了名字,顯然是有預約的。
“請跟我來。”
服務員引着江郁走,在放了號碼牌的圓桌前停下,“還有一位對嗎?”
江郁:“對。”
楚文禾把腦袋埋低,他的距離,已經能聽見前夫說話了。
……
江郁點了咖啡,服務員送來後也沒動,目光在筆記本電腦的光屏上。
004-居家-圍裙-橙白。
又過了三分鐘左右,咖啡館的門再次發出鈴聲,姍姍來遲的omega扶着挎包跑進來,向服務員指了這邊的位置。
楚文禾稍一側臉,愣了一下。
是趙淼。
接着,身後傳來趙淼的聲音:“我來晚了嗎?”
江郁的目光掃過光屏右下角的時間,沒說什麽,只是合上了電腦。
楚文禾許久沒動,
小心翼翼拿過桌上的紙巾,拉開口罩擤鼻涕。
……
趙淼坐在了江郁對面的位置,顯然是好好收拾過一遍才來晚的,因為走得急,還在按着胸口平複淩亂的呼吸。
期間,江郁拿出一張支票,簽了一個數,倒扣在桌上推到趙淼面前,“電話裏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如果你願意的話,這是給你的報酬。”
趙淼摸過支票一看,“50萬?!”
那一聲不受控制的驚叫甚至驚動了周圍的人。
楚文禾也聽到了,
還在想50萬怎麽那麽巧。
趙淼四處看了看,小聲問:“我該怎麽做?”
咖啡杯倒映着江郁面無表情的臉,“需要你的時候,我會聯系你。”
趙淼:“你也可能不聯系我?”
“是的。”江郁說。
趙淼又看了一眼支票,“那這錢……”
“聯不聯系你是我的事。”江郁垂眼喝咖啡,“事成之後,我會再給你一張。”
……
聽到這話,楚文禾的第一反應是,趙淼運氣不錯,轉眼間就可以過上向往的生活了。擺脫那些alpha,這些錢也足夠支付很久的抑制劑了。
只希望前夫的交易不會讓人掙了錢也扒掉一層皮。
趙淼捏着支票看,戴了美瞳的杏仁眼就在那張薄薄的紙上方,視線落向對面的alpha。
雖說對面的alpha看不到全貌,但貼合臉側的口罩輪廓還是能看出alpha有一張無可争議的好看的臉。
也不光是臉的問題了。
純粹幹淨的淺藍色正裝襯衫配上灰色西褲,同色調的寶藍色耳機戴在左耳側。
春天一到,衣服比冬日穿得薄了,身材也更能看清楚了。
楚文禾許久沒聽到這兩人再繼續說話,身體稍微後傾。
須臾,趙淼把支票放回桌上,食指按着它,“另外一張就不用了,你看,這裏人那麽多說話也不方便,我們換個沒人的地方……”
“——!!”
楚文禾一把抱住了起雞皮疙瘩的手臂,他聽得太專注,連話裏暗示的意味都真真切切聽進去了。
江郁往這邊看了一眼,面上表情沒動,眼底卻浮現出一絲笑意。
——以至于沒留意到趙淼伸來的手,等注意到躲開時,趙淼的指甲正好劃過了他的袖口和腕表的表盤。
趙淼感覺到不對勁,回頭一看,楚文禾正好在看他這一桌。
下一刻,江郁的聲音再次拉回了趙淼的注意力。
“你可能誤會了什麽。”
趙淼愣了一下,看着語氣冰冷的alpha。
楚文禾幹脆大方開始擤鼻涕了。隔壁的趙淼顯然還不知道踩了雷,楚文禾了解江郁:一旦失去耐心,前夫會迅速下狠手收拾掉對方。
“呂青不是什麽好東西,你平日裏做的那些事也夠你一輩子爬不起來。”江郁的手指落向桌面,“我給你兩條路選,要麽你乖乖聽話把他‘送進去’,要麽我把你們兩個送進去。從前你吃進去多少,到了地方就得全給我吐出來。”
楚文禾:“……”
一把好牌打得稀爛,何必呢。
趙淼聽得一哆嗦,唇角肌肉抽搐,“我知道了,我配合你就是了。”
說完,小心伸出手去拿桌上的那張支票。
江郁輕輕把支票扣住,不緊不慢拿起來捏在手裏,“這個、就沒有了。”
趙淼皺着眉頭,後悔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給了你也是浪費。”
江郁拿起燭臺的玻璃罩,
火苗燃燒紙張升起一股稍縱即逝的光亮。
……
楚文禾有點意外。
前夫明明把趙淼的把柄捏得死死的,也知道趙淼實際上根本沒有講價的資本,卻兜兜轉轉繞了個圈子先給了一筆錢。
對于時間比金子貴的前夫來說,應該不會閑到專門跑來一趟戲弄一個不認識的omega玩。
那就只剩一種可能性了。
趙淼的過往江郁也查到了,起初是想給出這筆錢的。
楚文禾又想起在東興酒店的更衣室,江郁提到弱者時的那番言論。再聯想前些日子冒領撫慰金的事……
這時,咖啡杯突然落在了他面前的桌上。
“最近還好麽。”
江郁拉開他對面的座位,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