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新的開始
新的開始
郭茹從B市離開時正剛開始放暑假，梁槿微在學院安排下開始參與夏令營的事宜。
在郭茹離開前，還特意囑咐了梁槿微，讓她好好陪着盧川。
話是這麽說，但梁槿微已經不知道如何面對盧川。
自從那天他對她說“再給他一次機會”，梁槿微的內心就陷入無限的動搖中。
反而他靠近了一步，她又想退縮了。
而且最近她總能收到一些沒有署名的禮物。
有時是一盒蛋糕，有時是一只玩偶，最誇張的一次是放在家門口那一束巨大的曼塔玫瑰。
伴随着這些禮物的總有一張卡片，上面只有三個字：對不起。
收到花的那天，方以若剛和梁槿微吃完飯準備回家坐一會，剛出電梯就能遠遠看到花的輪廓，走到門口确認那一大束花時，她驚訝道：“我去，微微你這是最近有新桃花嗎？這麽大手筆啊？”
梁槿微看到花的體量時也震驚了一瞬，蹲下檢查夾在其中的卡片文字，還是熟悉的“對不起”，心下大概明白了情況，打開門，抱起花放到了餐桌上，回頭對方以若說：“沒有新桃花，應該是他送的吧。”
方以若更加不解地皺起眉頭：“他，盧川？他什麽時候是這種浮誇風了？”
梁槿微搖搖頭，開始在家裏找閑置的花瓶，準備把花插進水裏再多養幾天。
看着她來回走動着，方以若撥弄着那束花，裝作偶然想起：“哎，其實有一件事，我沒和你說。”
梁槿微剛好拿了一個花瓶罐了些水走了回來：“怎麽了？”
方以若轉了轉眼睛：“盧川找了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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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槿微的手停頓了一下：“他說什麽了嗎？”
“嗯……其實也沒說什麽，就是問問除了他已經知道的那些，你還有沒有什麽喜歡的東西。”
“噢……”
這也可以解釋為什麽最近盧川送東西時總能精準抓住一些點。
方以若猶豫了幾秒，又試探道：“我還罵了他一頓……”
她拿捏不準梁槿微現在對盧川的心态，可聽完這句話的梁槿微只是擡頭看了她一眼，沒多說話。
方以若那次罵盧川可以稱得上兇狠，言辭兇戾态度惡劣，狠得連坐在一旁的紀然都看不下去了，趕緊拉住她按回位置上拼命安撫着，生怕下一秒她巴掌都要招呼到盧川臉上去了。
可盧川沒有為他的苦衷辯駁一句話，接受了方以若所有斥責，還跟方以若做了保證。
保證他再也不會犯一樣的錯誤，保證他會一直在梁槿微身邊。
這份态度讓方以若後面也沒辦法多說什麽。
方以若又換了個姿勢倚靠餐桌：“話說，他現在是在向你求和嗎？你們現在到底算什麽情況？”
“他……是表達了想再一起的意願。”
“所以，你還想跟他在一起嗎？”
“……我不知道。”
方以若明白，梁槿微這人嘴上說不知道，其實心裏早就原諒盧川了，只是還有一點顧慮罷了。
“你現在是擔心他那個家族病嗎？”
梁槿微扯了扯嘴角：“家族病對我而言沒有關系，反而我覺得我能為他做的很少，幫不上什麽忙，而且他總是因為這個病把我往外推，我不知道以後他還會不會這樣，搞得彼此都很難受。”
拿捏住了這點，方以若輕輕點着頭，嘴上說着“都是他的錯”，一邊手上操作着手機開始發送消息。
或許是因為籌備夏令營的工作疲憊，或許是因為前一陣子操勞得太多，梁槿微染上了流感。
白天學校裏冷氣充足，她就戴着口罩工作，吃飯也單獨訂餐回辦公室，晚上就索性躲在家裏不出門。
這次感冒持續的時間比想象中長，白天還是一陣陣昏暈，晚上回到家裏，梁槿微草草吃了個飯又加大劑量吃了藥，準備靠着沙發再躺一躺。
結果方以若的電話像叫魂一般響起。
接通電話，方以若的聲音慌張：“微微！你現在可以聯系得上盧川嗎！紀然要找他，打電話怎麽也打不通！都打了好多次了！”
“怎麽會！我試一下！”
梁槿微立馬挂斷了方以若的電話，開始聯系盧川，果然如她所說，不管是電話、微信、短信，都沒有任何回應。
這是自盧雲去世那天以來，梁槿微感到最慌張的時刻，随手抓了個口罩就出門了。
她要去他家裏确認一下情況。
雖是夜晚，但此時已經是盛夏，從她家一路跑到盧川家也是出了一身汗，狼狽不堪。
可梁槿微已經顧不上這些，她一路都很害怕，腦子裏不斷浮現各種糟糕的情形，難道一直潛伏的病現在發作了嗎？難道他突然暈倒了嗎？我需要打120嗎？
等電梯的時候，梁槿微一直盯着樓層的變化，一到樓層就第一個沖了出去。
到了盧川家門口，梁槿微緩了幾口氣，先是敲門：“盧川，盧川，你在嗎？”
由于口罩的原因，梁槿微的聲音很悶，盧川聽到門外的聲音已經站起來想去開門，但被方以若和紀然按住了。
發現敲門也沒反應，梁槿微情緒又開始焦灼起來，開始對着門禁輸入密碼，因為手是抖的，密碼輸錯了兩次才打開門。
随後她就看到盧川、紀然、方以若三人站在玄關處看着她，恍惚了一陣，心裏也明白了到底是什麽情況。
但梁槿微發現，她并沒有因為他們合起夥來騙她而不愉快，甚至覺得慶幸。
幸好他沒事，幸好他們只是騙自己。
梁槿微抹了一下額頭的汗，擡眸看了眼盧川，沒多追究：“既然你沒事，那我就先走了。”
話音剛落，喉嚨因為刺激，人開始猛烈地咳嗽起來。
看到她這副反應，盧川反而手足無措：“你怎麽了？”
梁槿微擺擺手。
盧川伸手去探梁槿微的額頭，把她的口罩摘了下來，發現她臉上透着詭異的潮紅，蹙眉道：“你發燒了？”
聽到這句話，方以若一下懵了，她本來策劃好了，就等着看着兩人糾纏一番然後重歸于好的場面的，沒想到梁槿微現在居然是生病的狀态。
她連忙道歉：“啊，微微，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生病了！”
“沒事。”梁槿微覺得嗓子有點疼，略困難得咽下一口口水，對着方以若勉強笑笑。
話語間盧川已經回頭拿了一包酒精濕巾出來，邊擦拭她的額頭邊說：“你不能亂動了，進來休息，我拿體溫計還有藥，病情嚴重的話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梁槿微向後退了一步，躲避着他的動作：“不了，已經快好了，你沒事就好了。我要先回家了。”
盧川反應很快地攥緊她的手腕：“那我開車送你回去，你現在不能吹風。”
“沒關系的，很近。”她仍是抗拒。
“有關系！走，送你回家。”
說着，盧川也沒顧得上還在他家裏的方以若和紀然，拿了車鑰匙就要帶着梁槿微往外走。
梁槿微任他拽着自己的手、跟着他，不知是沒有力氣掙脫，或是根本不想掙脫。
車程很短，梁槿微一直嘴角平直看向窗外，而盧川則時不時側頭過來看她。
回到梁槿微家裏，盧川讓她趕緊洗個熱水澡，把房間空調調整到适宜的溫度。
趁梁槿微在洗澡的間隙，盧川又幫着收拾了一下家裏，一眼就看到了垃圾桶裏還沒來得及扔的炒飯外賣盒。
等梁槿微從浴室出來，他指了指茶幾上被随意擺放的藥物問：“你是吃了桌上那些藥嗎？”
梁槿微“嗯”了一聲，以作回答。
“那應該夠了，你先睡覺，我在客廳，你有事就叫我。”
梁槿微點點頭，一句“你可以去次卧”還是沒說出口，只是回了房間，拿了一床空調被遞給盧川。
盧川接過被子：“謝謝。”
“你的東西，還放在原來的位置。我去睡覺了，晚安。”
留下這句話，梁槿微就迅速進了房間。
大概是因為藥物作用，或是知道盧川就在外面，帶着一份安心感，梁槿微很快便入睡了。
半夜恍惚中醒來，她覺得口渴，想起來倒一杯水喝。
梁槿微害怕開臺燈或是開手機手電筒會影響睡在沙發處的盧川，想着憑借自己的記憶慢慢摸索到廚房。
誰知道走到半路就不知道被什麽東西磕到了小腿，讓她吃痛得“嘶”了一聲，盧川睡得輕，一下驚醒過來。
他去打開燈，發現梁槿微捂着小腿皺着眉，旁邊是罪魁禍首餐邊櫃。
盧川幾個箭步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你要什麽，我去幫你。”
梁槿微嗓子還是嘶啞的：“我想喝水。”
盧川嘆了口氣：“你可以叫我的，你先回去躺着，好嗎？”
梁槿微乖巧地回了房間，拉開了床頭燈，背靠着枕頭，不一會，盧川就端着杯水進來遞給她：“應該不會太燙。”
梁槿微先試探了一下水的溫度，再順從地喝了下去。
盧川坐在床邊，再次探一下她額間的溫度，握了握她的手，感知溫度确實比剛才好一些了。
“應該退燒了，你好好睡覺，我去關燈。”
他要起身，梁槿微卻突然抓住了他的衣衫下擺，令他坐回了原處。
盧川輕聲道：“怎麽了，還需要什麽嗎？”
梁槿微捏着他的衣角：“嗯，就是想跟你說說話。”
盧川輕輕點頭，湊近了些：“你說。”
梁槿微低着頭，盯着被握着的衣角，緩慢道：
“我之前，一直覺得我很委屈，過度放大了自己的情緒，但其實，站在你的角度，你也很委屈。”
“我沒有站在你的角度去想事情，對不起。”
“我應該更堅持一點的，之前也不該逃避問題，這是我的錯，對不起。”
“我害怕自己給不了你要的，也害怕你又會不要我了。”
“但今天接到以若電話的時候，我就知道，未來是很重要，但是現在的你也很重要。”
“我很在乎你，我決定再努力一次，你可不可以也為了我，也勇敢一次？”
“上次你說，再給你一次機會，不知道還算數嗎……”
盧川愣住了，他怔怔地看着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以為她一直不回應，是早已恨慘了他，不會再回到他身邊了。
可現在她說的話，滴滴點點充滿了他的心，都是在告訴他，她還是願意跟他在一起的。
但在梁槿微看來，盧川卻半晌沒說話，可能是已經後悔當初的那個提議，又不好意思拒絕自己，情緒一下低落，便默默松了手：“不算數的話，就算了。”
又沉默了幾秒，她想略微擡頭看他的表情，一擡頭，便被一個吻封住了她的唇。
他的雙手放在她的身側，上半身貼近着她。
盧川的吻很克制，像第一次親吻般，只是嘴唇印上嘴唇，細細地撫過。
兩人許久沒有親吻過，加上還生病着，梁槿微對他這個動作過了一陣才反應過來。
突然想到自己在感冒，她推了推盧川的胸膛，稍微分開兩人的距離：“盧川，我在感冒……會傳染給你的。”
盧川深深呼出一口氣，一手環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撫她的臉：“謝謝你，還願意給我機會。”
“你不應該說對不起，是我的錯，是我的脆弱讓你覺得，我對你的感情沒有那麽堅定，你才會離開我。”
“我不知道之前我母親對你說了些什麽，但我知道，如果有未來，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你之前一直說我不要你了，其實我比你更難受。”
“我要你，我要你，我舍不得你，我還是想讓你留在我身邊，我沒辦法失去你，沒辦法不看到你，對不起我讓你難過了……”
“你打我，罵我，怎麽發洩都好，就再給我一次機會，追你一次也可以，我們在一起好不好？”
說着話，盧川環着梁槿微的那只手退回了些，反握住她的手，往自己胸前狠狠敲打了一下，像是懲罰，像是承諾。
梁槿微吓得趕忙掙脫盧川握着自己的手，一臉心疼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胸前的位置，伸手輕輕撫過：“傻不傻？怎麽自己打自己！是不是很痛啊……”
盧川按着她的手在自己的胸口上：“沒有你離開我痛。”
盯着兩個人交疊在一起的手，梁槿微逐漸将自己的手翻轉過來，與他十指相扣。
拇指摩挲着盧川的手掌邊沿，梁槿微故作兇狠的語氣：“盧川，你要敢再跟我說一次分手，我就真的再也不見你了！”
盧川拼命搖着頭，伸手将她緊緊抱在懷裏：“不分手了，不分手了……”
那一刻，他知道，不管未來如何，只要有她在，就足夠了。
這是他們新的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