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我不想再依賴你了
我不想再依賴你了
或許是因為過于忙碌混亂，再疊加飲食不規律，梁槿微覺得近來自己胃部不太舒服。
起初她以為自己只是普通的腸胃紊亂，只去了校醫院開了些胃藥，但是校醫還是建議如果不舒服的狀态沒有改變，就得去大醫院看一下。
沒想到校醫一語成谶。萬般無奈，梁槿微只能抽了空去附近醫院挂了個號，消化科的醫生盯着檢查的B超結果看了會，建議梁槿微做個胃鏡确認一下具體情況。
唯一的問題在于這個檢查需要全麻，需要一個親屬陪同，而梁槿微也不可能因為這個事去把自己親爸親媽喊來。
梁槿微思來想去，只好給方以若打了電話：“以若，你最近有空嗎？”
方以若那頭的聲音有些嘈雜，仿佛正在地鐵上：“怎麽啦微微？”
“就是，我需要做個胃鏡，因為得全麻，所以需要有個人陪着，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啊？胃鏡，要這麽嚴重嗎？”
梁槿微趕忙解釋：“沒有沒有，不嚴重，醫生就是建議做一下比較保險。”
聽到她說不嚴重，方以若稍微松了口氣，又不禁打趣道：“哎喲喂，你們家盧醫生不就在醫院嘛？你喊他就好呀！”
她已經做好了準備，方以若會提到盧川的名字。
她也能夠想象，方以若如果知道實情，會露出怎樣的表情。
深吸一口氣，梁槿微還是老實交代了：“我跟他分手了。”
聽到“分手”二字，方以若瞪大了眼睛，音量驟然提高：“梁槿微！你什麽時候的事！！你竟然不告訴我！！！”
梁槿微頗有遠見地提前将手機拿遠了些，等那頭沒了聲音，才又将手機貼回耳朵上：“就是，不久前……這個我之後再跟你解釋，但這次我不能麻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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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以若十分詫異和憤怒：“我天！你都不跟我說的嗎！你還把不把我當朋友？”
面對此情此景，梁槿微只能道：“對不起……”
光聽聲音都能想象到自己好友委屈的表情，方以若也想罵自己，之前她三番兩次讓自己找紀然去接盧川姑姑就有問題，但她都沒多問，口氣也不禁放軟下來：“哎，可是我最近被公司派出去出差了，十天半個月的回不去啊，你着急嗎？不讓我找紀然陪你去？”
而醫生給梁槿微預約的時間是下周，梁槿微也不可能麻煩方以若特地回來一趟，只好說：“啊，算了吧算了吧，我問問我同事好了。”
“行，你找個靠譜點的！”方以若回複道，可心裏還是擔憂，又補充了一句，“你等我回去，我們好好聊聊，最近不要想七想八，有事跟我打電話好嗎？”
“嗯，好的。”
挂斷電話後，梁槿微又陷入了憂愁。
方以若沒有時間，梁槿微在B市交集最多的就是學校的老師們，可現在是期末，大家都很忙碌，她也不好意思去找他們。
在腦海裏搜尋着合适的人，抱着試一試的心态，梁槿微詢問了秦舒，所幸秦舒并沒有多過問就爽快答應了下來。
梁槿微去醫院做全麻前預先檢查的時候，秦舒也跟着來了。
檢查結束後，兩人散着步往醫院外頭走，秦舒始終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直到快到醫院門口了，才忍不住開口：“你和盧醫生，吵架了嗎？”
梁槿微表情尴尬：“啊，怎麽了？”
“那你做胃鏡全麻，怎麽不告訴他？”
其實秦舒在梁槿微請她陪她做檢查的時候，她就想問了，但又覺得有些事可能當面問比較好，才憋到了現在。
梁槿微則皺了皺眉，盧川并沒有告訴秦舒，可她明白自己如果不說清楚，也沒有辦法解釋好這個情景：“我們分手了。”
和方以若的反應如出一轍，秦舒的嘴張大得感覺可以塞下兩個雞蛋：“什麽？你們分手了？？為什麽？？？”
她瞬間理解了為什麽盧川最近狀态又是很低迷的樣子，敢情是分手了啊！
梁槿微揉搓着自己的手，不知道從何說起。
畢竟兩人分手的原因，牽扯了太多，都不太好和別人說出口。
看着梁槿微為難的樣子，秦舒感覺自己多問就相當于勾起人家的傷心事，連忙出聲：“沒事沒事，不想說就別說了，你身體最重要啊！”
秦舒又交待了下梁槿微讓她注意今晚的飲食，兩人告別後便往口腔科方向走，路上恰好撞見另一位同科室醫生，彼此打了個招呼。
“秦醫生，我剛看見你去消化科了，你咋了？”
“沒有，是我有個朋友要做個胃鏡，今天要預查一些指标，剛好我有空就去看看她。哦對，就是上次手骨折那個。”
“那你這個朋友還挺多災多難，最近老跑醫院。”
“可不是嘛，她最近可能作息和吃飯都不太好，覺得胃不太舒服，B超看不太出來什麽，醫生就建議他還是做個腸胃鏡确認一下。主要是要全麻嘛，有人陪着好點，但她卻不管不顧的一個人就來了。”
兩人一邊走一邊說着，全然不知從另一個樓道裏走出的盧川把這些話都聽了進去，以至于在下班的時候，秦舒直接被盧川攔截住：“秦舒，你說誰要做腸胃鏡？”
盧川嚴肅的神情讓秦舒不禁退縮了一步：“啊，就是，一個朋友啊……”
看着她這副表情，盧川心裏已經基本确定了答案：“梁槿微是嗎？”
眼看都被對方戳穿，秦舒也只好承認：“盧醫生，你都知道了啊。”
所幸盧川倒也沒有糾纏太多為什麽她要幫梁槿微合夥瞞着他，只是多問了句：“她是什麽時候的檢查？”
“約了明早九點的。”
“好的，謝謝你，明天我會過去的，就不麻煩你了。”
秦舒語氣猶疑：“啊？這樣不好吧……”
秦舒的心裏一下升起了一股對梁槿微的背叛感，但她又覺得，萬一讓盧川去了，是不是也算給了人家一個和好的機會呢？
畢竟兩個人看着樣子也不像不喜歡對方呀，撮合一對勝造七級浮屠呢。
盧川發現秦舒猶豫的模樣，略低下頭懇求道：“麻煩你了，秦醫生。”
看到人家都這樣說了，秦舒也心軟答應下來，只是這一頓操作搞得秦舒雲裏霧裏的：什麽時候分手的人，還這麽關心對方的啊？
同時，她在心裏暗暗對梁槿微說了聲“對不起”。
結果就是梁槿微次日一早按約定時間到了檢查室門口時，只看到了盧川。
他穿着日常的白大褂，倚靠在走廊邊，頭略略低下，不知在思考些什麽。
梁槿微預感不妙，正要發信息問秦舒時，盧川已經三步并作兩步走到她面前，神色嚴肅：“你要做全麻胃鏡為什麽不跟我說？”
梁槿微心裏氣不過他這副責問自己的樣子，反頂嘴道：“我以什麽身份跟你說！”
“你……”盧川一下被堵得說不出來話。
梁槿微拔腿就要走，盧川趕緊返身擋在她的面前，語氣放得輕柔了些：“我只是擔心你。你待會放心進去，我會在外面守着，沒事的。”
梁槿微別過腦袋：“不用了，我一個人也可以。我不想打擾你上班。”
“你沒有必要跟我這樣！”
眼下的盧川，又像當時的倔牛一般，執着于為她好。
可梁槿微不明白，為什麽都分手了，他還來關心自己幹什麽？
她漂亮的眼睛瞪着他：“有必要！我不想再依賴你了！”
一句話，狠狠地打在盧川的心頭。
但他卻沒有絲毫讓步。他知道自己沒有資格，但他還是想對她好，分手是為她好，現在的陪伴也是為她好。
正當兩人處在“劍拔弩張”的模樣時，檢查室的護士開始叫號：“3號，3號梁槿微在嗎，可以進來了。”
盧川往後退了一步：“你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梁槿微張了張嘴，沒說話，徑直走進了檢查室。
過了約一個小時，梁槿微才扶着牆出來，身子因為全麻的作用還有點發軟。
盧川伸手去扶她，梁槿微本想甩開，只是手上根本使不上力，最後作罷随他攙扶着。
一些實時圖像已經回傳到醫生那裏，盧川帶着梁槿微去了消化科診室。
看到盧川來，消化科的吳主任還和他打了個招呼：“盧醫生，你怎麽來了？”
盧川道：“陪朋友來看看。”
吳主任看了眼盧川緊緊扶住梁槿微的手，露出了然的表情，示意梁槿微坐下後，又将目光投入在眼前的影像照片上，端詳了一會，對她道：“的确是發現了一些息肉和一個腫塊，具體性質要看取樣檢查的結果，不用太擔心，很可能是良性的。”
聽到“息肉”、“腫塊”兩個陌生的詞彙，梁槿微還是被吓到了，腦子裏腦補了許多不好的事，下意識的手握住了桌子的邊沿攥緊。
發現了她不安的表現，盧川伸出手在她肩膀上安撫地拍了拍：“沒有關系，醫生都說了，大概率都是良性的。”
梁槿微回頭看了眼盧川，下意識的，她居然覺得有他在，自己就沒那麽害怕了。
深吸一口氣，梁槿微把手又收了回來，回頭對醫生道謝：“好的，謝謝醫生。”
确定了取正式報告的時間後，盧川扶着梁槿微出了診室，梁槿微走着走着，腳步就停了下來。
她的腦子裏還是閃回着一些負面的結果，但這也讓她意識到，如果自己真發生了什麽，她不想讓盧川參與進來，不想牽連他，不想麻煩他。
盧川低下身子問：“怎麽了？”
梁槿微眼睛直直盯着地板：“盧川，如果檢驗出來是惡性的，怎麽辦？是不是就是胃癌什麽的？”
盧川搖頭：“不會有這個如果。”
梁槿微擡眼看他：“那你會陪我嗎？”
盧川幾乎沒有任何猶豫道：“我會。”
聽到他的答案，梁槿微怔了一瞬。
沉默了一陣，梁槿微又問：“那為什麽現在你不讓我陪你呢？”
盧川沒有想到她會在這個時候問這個問題，一時語塞。
梁槿微看着盧川，腦海裏交織着太多的情緒。
最終，梁槿微勉強地笑了笑：“對不起，我最近事有點多腦子有些亂，胡說八道的，你別介意。今天還是謝謝你。”
說完話，梁槿微就朝着盧川輕輕擺擺手，離開了。
在等候檢查結果出來的日子裏，盧川每天都會給梁槿微發一條信息，內容大致是一些科普或者腸胃健康注事項，外加一條撫慰性的話語。他的目的就是告訴她，不要害怕。
梁槿微每次都是打開信息，仔細地看完，但沒有回複。
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去面對他。
梁槿微不得不承認，對于分手這件事，她是帶着怨氣的，所以之前也沒忍住跟他發了兩次脾氣。
可現在設身處地地想，明明家族病這件事，盧川是受傷害最多的那個，而且他一直都是在為自己好，自己的那些脾氣，現在看來都是在無理取鬧。
拿報告的那天，梁槿微剛走到消化科室門口，就發現盧川已經在旁邊等着了。
他道：“我陪你進去。”
梁槿微知道阻攔他也沒用，也不知怎麽面對他，自顧自先進去了。
吳主任調出報告：“沒事了，檢查結果是良性的。以後注意腸胃健康，記得按時吃飯就好。”
梁槿微深深呼出一口氣，懸着的心終于落在了平地上：“謝謝醫生。”
同樣松了口氣的還有盧川，雖然他一直安慰着梁槿微，但他也格外害怕這個結果。
他不希望她有任何意外。
吳主任笑着看着盧川道：“是盧醫生女朋友嗎？這麽關心？全程陪護啊。”
盧川看了眼梁槿微，發現梁槿微也看了眼自己，但目光很快就收回去了。
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禮貌地笑笑：“謝謝你吳主任。”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門診，盧川走快了幾步，走到梁槿微身邊：“一起吃個飯嗎？中午了。”
梁槿微搖頭：“不了，我下午第一節有課。”
“剛才醫生才說你要按時吃飯。”
梁槿微看了看手機的時間，已經十二點多一些了，兩點的課，從醫院回去學校，可能食堂也沒有什麽飯了。
盧川低聲細語地哄着她：“你的身體是首要的，先去吃個飯，好嗎？食堂很快的，不會耽誤你時間的。”
“吃面，很快的，好不好？”
“好不好”三個字，一下讓梁槿微回到他們還在一起的狀态，每次他哄她，都會說“好不好”，而到最後她都會說“好”。
鬼使神差下，梁槿微點了頭。
醫院食堂裏，兩個人面對面，吃着碗裏的東西，卻沒有任何交談。
盧川發現梁槿微吃飯的習慣确實變了。
之前她吃面的時候，總是吃得很快，很有食欲，現在卻一個人揪着一根面條，慢慢吞吞地嚼，吞咽，然後再夾起下一根。
盧川吃完了，梁槿微碗裏還有半碗。
看着對面的人已經放下了筷子，梁槿微道：“你先走吧，我吃完就走了。”
“不急。”
不願走就不願走吧，梁槿微這麽想着，繼續專心對付碗裏的面。
“盧醫生，好巧！诶，槿微，你來啦！”
秦舒剛好和科內的護士一起用餐完畢，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坐在一塊，自來熟地坐在梁槿微身邊。
打量着兩個人的狀态，秦舒不由得發出疑問：“你們這是，複合了？”
聽到這句話，梁槿微吸着面條直接嗆了出來，捂着嘴猛烈的咳嗽。
秦舒趕忙拍着她的背，盧川也緊張地站起來，從口袋裏掏出紙巾遞給她，蹲在她的身邊。
緩過勁頭來，梁槿微的臉還是很紅。
她對秦舒搖搖頭，算是回答她剛才的疑問，然後迅速的起身，對盧川道：“今天謝謝你，吃飯的錢我微信轉給你，我上課要遲了，先走了。”
說着，一邊操作着手機轉賬，一邊快步地走出了食堂。
秦舒被弄的一臉茫然：“盧醫生，你們還在吵架啊？”
盧川站在一旁，眼神還是盯着那個背影消失的地方。
看到盧川這副落寞的神情，秦舒更疑惑了：“盧醫生，我不明白，你們兩個明明那麽好，有什麽願意不能在一起的？鬧什麽分手啊？”
盧川沒回答，收拾好梁槿微和自己的餐盤，直接離開了。
徒留秦舒一人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