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難受
難受
和盧川分手之後，梁槿微沒和任何人說這件事，包括方以若。
她偷偷找宋護士詢問了盧雲的出院預期時間，給方以若再次打了個電話，麻煩紀然再去幫忙接盧雲出院，順便送上一束鮮花。
方以若因為上次發生的事，以為梁槿微又有什麽急事在忙，便也沒多想也沒多問，就答應了下來。
雖然大家都不知道，但梁槿微明白，很多東西在一瞬間就變了。
梁槿微又恢複了單身時的狀态，白天去學校工作，晚上吃外賣糊弄自己，周末偶爾出門爬山，偶爾去商場吃點好吃的。
就這麽看，一切都挺好的，只不過雙個人的狀态又回到了原來一個人的時光罷了。
但梁槿微心裏知道，自己一點也不好。
她已經在不知不覺間養成了很多對盧川的習慣與依賴。
習慣他會提醒自己早點睡覺，可以對他撒嬌讓他給自己做飯，依賴他總是會記得給自己買糖果。
即使這些事明明自己一個人也可以做得好。
現在她需要強裝笑容，逼自己專心在眼前的事上，不能再犯之前一樣的錯誤把自己的情緒轉移到別人身上。
梁槿微又開始忙碌起來，臨近期末，她需要幫學生做畢業論文修改的最後沖刺，完成社團的總結報告，在教授的安排下跟着葛文志學着帶一些研究生的課題和項目，葛文志也樂得輕松多了一個得力助手。
淩曜知道了這個事後，找葛文志明裏暗裏表示出要加入梁槿微所在的項目組的意願。
葛文志一開始是不願意的，淩曜是他的得意門生，去梁槿微那裏會增加他的工作量，而淩曜卻保證他絕對會兼顧好手裏原來的項目，反正都是給教授幹活。一番軟磨硬泡下，葛文志最終也還是同意了。
恰逢新項目開題得到成功批準，又正好是周五，梁槿微就想着要帶項目組的同學們一起出去聚餐慶祝一番，選擇了學校附近的一個熱門燒烤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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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淩曜外，項目組裏還有一個男生兩個女生，一群人熱熱鬧鬧地進了店裏。
梁槿微第一個坐下，選擇了靠裏的位置，淩曜非常自然地坐在梁槿微的身邊，幫她端茶倒水。
對于淩曜的殷勤，梁槿微只是禮貌地感謝，又借口去找前臺加菜點飲料，回來時順勢坐在了組裏一個女孩的身邊。
菜剛上齊，衆人将要開動時，注意力卻被不遠處位置上傳來的喧鬧聲打斷。
梁槿微從人群的縫隙中張望着，只看到一個高壯的男人正在朝一個纖細的女孩不斷逼近，一手舉着酒瓶，另一只手還晃悠着拳頭，女孩明顯非常害怕，不斷向後瑟縮，身體已經抵在了桌邊。
坐在梁槿微身邊的女孩也看到了這幕，緊皺眉不滿道：“我去，一大男人怎麽能這樣對一個女孩子呢！”
梁槿微的行動總是比腦子裏的想法快一步，眼看着那個男人要朝着女生發難，立馬起身向前，一個箭步攔在女孩身前，面對男人刻意提高音量：“你幹什麽呢？！你沒看到人家女孩不願意嗎！”
男人看到突然橫插一個人進來，動作些許停頓，但發現這個人不過是個小女生，不禁放松警惕，發出一聲冷哼：“我請這個美女喝酒，你他媽多管什麽閑事！滾一邊去！”
說着，男人伸手要推搡着梁槿微，梁槿微伸手去擋，糾纏間男人的巴掌直接落在她的臉上。
巴掌落下的一瞬，梁槿微覺得頭被打得有些懵，周圍的人發出驚叫，但她還是憑借着意志還是站在那不動不願退縮一步，狠狠盯住男人。
所幸淩曜和另一個男生立馬趕到，擋在梁槿微的前面，兩個人身材都算高大，給男人帶來了一定威懾力。
梁槿微捂着臉，掏出手機立馬報警，并把顯示通話狀态的頁面展示給男人看，還指着店裏的監控，斥責道：“店裏有監控，我現在也報警了，你不怕進局子裏蹲一陣就大可再敢騷擾人家女孩子試試！我們都是證人！”
店裏的人都注意到了這一塊的動靜，紛紛附和着梁槿微，店家也出來幫忙協調。男子一人也不敢多呆，生怕真的把事情鬧大喊來警察，只是惡狠狠地威脅着她道：“好樣的你！別讓老子再碰上！”
男人一走，四周人也紛紛散去，梁槿微頓時松了口氣，雖然腿有些發軟，但還是立馬轉向身後詢問道：“你還好嗎？”
一回頭，梁槿微怔了怔，居然是程惟安。
程惟安搖搖頭示意自己無事，她剛才在恐慌中也沒注意到幫自己的女孩子是她，只是覺得聲音有些熟悉。
“沒事就好，你一個人來吃飯嗎？以防萬一需不需要我們送你回去？”
似是在安撫程惟安的情緒，梁槿微笑着指了指身後的淩曜：“我們這有男大，都帥氣又可靠。”
程惟安盯着梁槿微腫起來的臉，似乎還處于沒回過神的狀态，只回答：“我不是一個人來的。”
梁槿微點點頭，笑的時候牽扯到臉上的口子不禁“嘶”了一聲：“你有朋友一起就好，晚上還是要小心點，學校附近也不是那麽平靜。”
“你先別管人家了，梁老師，你臉已經腫了！”
淩曜對梁槿微吃痛的聲音反應迅速，有些着急拉過梁槿微，觀察着她的臉，發現除了腫塊，還有一些細小的破裂傷口，估計是男人剛才手上戴着什麽首飾手表劃到的。
梁槿微用手背碰了碰，确實有點疼，轉身對程惟安道：“那我們陪你等到你朋友來？”
話音剛落，就聽到不遠處有人急匆匆趕來，對着程惟安道：“惟安，怎麽了？”
身側熟悉的聲音響起，梁槿微身體一瞬僵硬。
她不會認錯這個聲音，也心下了然程惟安一起吃飯的朋友就是盧川。
餘光瞥見，盧川拿着兩杯奶茶，就站在離她不遠處。
梁槿微不敢偏過頭去，迅速地和程惟安道別：“既然你朋友來了，我就先走了，路上小心。”
“哎，你等等！“程惟安想要喊住她，但梁槿微的速度很快，回到原來的位置買好單，留着蹲守原地的兩個女生面面相觑，就走出了店門。
淩曜看了看程惟安，又看了看臉色木然怔在原地的盧川，朝他們點點頭，也跟着離開了。
淩曜小跑至梁槿微身後，喊住她：“梁老師，剛才那兩個人是你朋友嗎？”
看着離店已經有了一段距離，梁槿微放慢了腳步，回答道：“嗯，算吧。”
淩曜覺得剛才那個男人的神色實在不正常，多問了一句：“那那個男人……”
沒等他問全問題，梁槿微便出口打斷：“就是朋友。”
“朋友？”淩曜念叨着這個詞，再聯想到剛才梁槿微奇怪的神情，令他不由得多想。
梁槿微不想再糾纏于這個話題，此時剛好其他幾個學生也跟了出來，她才反應到自己剛才的表現有多麽不合适，露出抱歉的笑容：“哎！都是我害得你們也沒好好吃飯，單我買好了，其實你們可以回去吃的，或者下次找個機會我再請你們！”
學生們相互對視了一眼，略顯擔憂地看着梁槿微：“梁老師，我們還是送你去醫院看一下吧！”
“不用了，我自己回家上藥就好，”梁槿微擺擺手，“這次真的不好意思，你們還是早點回宿舍休息，或者淩曜你帶他們再去吃點好吃的，到時候找我報賬。”
學生們知道梁槿微的脾氣，此時她雖然語氣輕快，但言辭堅決，他們也不再堅持，只好作罷道別。
梁槿微與學生們告別後，轉身走在街道上，一陣陣的出神。
這條路是學校附近的商業街，煙火氣息濃重，以前她和盧川也常常會來這裏吃飯。
剛才盧川手裏的奶茶，也是她有時會纏着他給她買的。
喝的時候，他總會叮囑，回去要好好刷牙。
看着沿街熟悉的商鋪，再回想起剛才盧川的身影，一種好久不見的感覺。
有點可惜，她剛才沒有好好看看他。
真的再見時，她才意識到，她真的很想他，也放不下他。
恍惚間，感到手臂突然被身後一個強烈的力道抓住，梁槿微回頭時下意識地想象是不是他來了，結果看到來人，眼神暗淡了些。
“你怎麽來了，不是讓你幫我帶他們去吃飯嗎？”
淩曜似是奔跑過來，還大口喘息着，語句說得斷斷續續：“梁老師，我放心不下你，讓我陪你去醫院看一下吧，好嗎？”
梁槿微輕輕推掉淩曜緊握着自己的手：“真的不用了。”
淩曜的手心一下空下來，他上前逼近一步：“梁老師，你為什麽這麽抗拒我呢？”
梁槿微往後退，擡眼看着這個男孩：“淩曜，我知道你可能對我有一些，特殊的情感，但這是不對的。”
淩曜不解：“感情有對不對的區別嗎？”
“你值得更好的女孩子，沒有必要在我身上花心思花時間的，我不值得。”
“你值得！你真的是個很好的人！你拒絕我，是因為你的那個男朋友嗎？我可以……”
梁槿微輕輕嘆了口氣：“我一直把你當作學生看待，或許我們可以做好朋友，但也只能是好朋友，你明白嗎？”
梁槿微說得很誠懇，也很直白。
她的話就是在告訴淩曜，她不喜歡他。
梁槿微沒等淩曜多作反應便先離開了，她知道，之後她還需要花一段時間去忽略他對自己的這些特殊對待，以讓他就此死心。
另一頭，盧川放下奶茶在程惟安的面前，盡量保持語氣平靜地詢問道：“剛才我不在，發生了什麽嗎？你還好嗎？她……你們沒事吧。”
今天是之前盧川答應程惟安要感謝她的一場飯局，或許是抱着一絲可能可以在不遠處偶遇她的私心，約在了學校附近。
他進門時，男人已經倉皇離去，只看到程惟安一副受驚的模樣站在那，周圍圍着幾個人，他甚至沒有第一時間發現梁槿微也在那裏。
程惟安道：“就是碰到了騷擾，我沒事，是她和她的學生幫了我，她受了點。”
聽到“受傷”兩個字，盧川一下緊張地站起身：“受傷？傷在哪裏？傷得重嗎？”
當時他只問了程惟安好不好，卻沒有發現她竟然受傷了。
盧川，你可真該死啊。
“你別着急，應該是臉部的皮外傷。不放心的話，你帶她去急診看一下吧。”
停滞了幾秒，盧川又突然像霜打了的茄子蔫了般坐回原處，搖搖頭，沒多說話。
程惟安覺得今天兩人的氣氛非常奇怪，還是問出了口：“你們兩個……吵架了？”
盧川抿唇，艱難突出三個字：“分手了。”
“分手？”程惟安為這個答案更加訝異，她覺得他兩感情實在好得不行，怎麽會這麽突然就分手了。
她繼續追問：“你居然會跟她分手？”
程惟安的疑問深深刺激了盧川：是啊，他怎麽會跟她說分手？怎麽舍得跟她說分手？
盧川不再回答，能感到他心思沉重的程惟安也不好再詢問，後續的這頓飯也是草草了事結束。
梁槿微回到家，發現門口挂着一個塑料袋，袋子外面是自己家樓下的藥房的标志。
雖然沒有任何的消息，但她知道，是他買的。
取了袋子，進了屋子，打開它，裏面是一些外傷的藥物。
盯着那袋藥，梁槿微坐在沙發上，沉默了許久。
為什麽會這樣呢？
為什麽明明是恢複到自己最原始的狀态，還是會這麽難受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