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算朋友了嗎？
算朋友了嗎？
過去幾天，除了一開始加了微信的時候，兩人打了個招呼，盧川和梁槿微之間也再沒發生什麽對話。
也沒什麽嘛，早知道這樣，就應該聽方以若的話，加了微信便是了，梁槿微心想着。
但心底裏每想到這個人，總還是有些怪異的起伏。
梁槿微本以為這個人、這些事、這段“孽緣”也就這樣過去了，直到一個周五晚十點，她原本打算躺在沙發上看看最近熱門的電視劇，突然就接到了盧川的微信電話。
看着小牙齒頭像在眼前晃悠，梁槿微心下覺得有些奇怪，不知他是因何打了這個電話。
猶豫了一下，她還是按下了接通按鍵：“喂。”
電話那頭盧川的聲音依舊柔柔淡淡：“喂，很不好意思打擾你，但是你朋友好像喝醉了，我們想送她回去，但不知道她地址，但送她的話我和她……好像也不太方便。或許能麻煩你來接她一下嗎？”
“以若？你們在哪？”梁槿微聽到方以若喝醉，頓時有些緊張地從沙發裏坐起，手裏操作着遙控器暫停了劇集。
“還是DESTRO，你快到了跟我說一下，我去門口接你。”
“好，麻煩你了。”
挂了電話，梁槿微連忙回房間換了衣服穿了個外套，出門打車。
到了夜店門口，因為快到達時提前和盧川說了，遠遠便看到他高大的身影依靠在DESTRO的門邊，周圍時不時有女孩子路過，目光總是會在他身上流連幾分，但因為燈光籠罩着，看不清他的神情。
看到梁槿微來了，盧川直起了身子，對她笑了笑打了聲招呼，沒多說什麽，帶着梁槿微進了卡座。
一到位置，就看着桌上擺着許多空啤酒瓶，方以若一副微醺的樣子，眼眸微閉，呼吸濃重的靠着沙發，卷發如海藻般鋪散開，隔壁坐着的就是上次見到的另一個男人，看着樣子也喝了不少，一只手扶着桌邊，另一個手臂撐着頭閉着眼，大口呼着氣，仿佛在緩和着胸腔裏的酒氣。
“你還好嗎？”梁槿微坐下伸手搖了搖方以若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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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梁槿微的聲音，方以若睜開眼确認了來人，露出欣喜的笑容：“哎呀，微微你來了，來，我們喝一杯！”說這便要伸手去拿酒杯。
梁槿微連忙止住了方以若的手，有些無可奈何：“你醉了，我送你回家。”
方以若賭氣似的搖搖頭，呢喃着自己沒醉，但耐不住酒精上頭，一陣昏暈，只能斜斜依靠着梁槿微，梁槿微也只能伸手攬住她。
看着眼前的畫面，梁槿微思忖着該怎麽辦才好。
“你喝了嗎？”梁槿微想着應該是幾個人約出來玩了，轉頭問站在一側的盧川。
盧川摸了摸脖子，有些不好意思：“明天不出診，就喝了點。”
“所以你還好嗎？”梁槿微抿抿唇。
“我還可以。”盧川立刻直了直身子，示意自己确實還行。
“你們開車來的嗎？”梁槿微想着，得看對方開沒開車，才能決定今天自己如何把這兩個，或者是三個喝多了的人送回去。
“嗯，我開車了，可以叫代駕。或許你能開嗎？”
梁槿微有點窘迫，她很久不開車了，又想起了上次那輛沃爾沃，憋了一會說了句：“我，車技不好……怕弄壞了你的車……”
“沒事，你慢慢開，再說我也有保險。”盧川安撫似的笑了笑，又補充了句，“如果你不想開，那打車也可以，明天我再來取車。”
“那你扶你朋友，我們去找你的車。”看到對方給足了選項的樣子，梁槿微想着減少麻煩的話，硬着頭皮還是開了吧，便起身架起方以若，盧川心下明了，也架起紀然，一行人買好單便往車庫走，盧川跟着記憶找了一陣，終是在一個角落位置找到了自己的車。
分別把兩人放到後座上後，梁槿微和盧川一個人上了駕駛座，一個人上了副駕駛。
面對不熟悉的車，梁槿微有些緊張，手心出汗，臉也有點紅，心想着萬一要是磕了碰了，自己還着房貸呢，還得賠一筆錢，錢包堪憂。
“你可以熟悉一下，不着急。”似是讀懂了梁槿微的想法，盧川出聲安慰道，“反正他們兩個人，一時半會可能也醒不過來。”
瞥了眼後座，确實兩個人都還是迷迷瞪瞪的狀态，頭還靠着頭。
盧川的聲音也有種魔力，聽他這麽說，梁槿微覺得自己的心漸漸安定下來。嗯，反正慢慢開嘛。
“你們怎麽能喝成這樣？”剛才在夜店裏太過喧鬧，梁槿微便沒問，此時環境安靜，她想着還是多問一聲。
盧川撓了撓頭：“我也……不太清楚。我是紀然後面叫來的，我來的時候他們兩個在一塊拼酒，我來後沒喝多少，兩個人就醉了。”
聽他這話，梁槿微心裏明白了大概，便也不想太多，準備開車離開。
熟悉了檔位、燈光和一些按鍵後，盧川建議梁槿微在車庫裏繞兩圈再走。
梁槿微點了點頭：“那我們先去以若家，然後送你朋友，最後送你。”然後操作着手機，在導航軟件裏輸入了方以若家的地址，随後遞給盧川手機，示意他輸入相應的地址方便分路段導航。
盧川接過手機操作好後，把手機放在了支架上：“今天，謝謝你了。”
“不客氣，也還好你跟我說了以若的情況，不然我也不放心。”梁槿微對着盧川笑了笑，随後面朝前方深吸一口氣，終是上手出發了。
還好一路順利，此時已經錯過了晚間高峰，路上車不多，盧川也放了音樂，時而幫梁槿微看看右後側有沒有車輛，提醒變道小心，此外并未主動說話打擾她開車。
畢竟她的脊背看着真的挺得太直了，直得有點僵硬，多說話好像會讓她更緊張。
安靜的氛圍下，旁邊也坐着一個看着靠譜的人，梁槿微的心也漸漸安定，順利的操控着車輛。
車輛平安駕駛到方以若家樓下，梁槿微提議盧川可以呆在車子裏等自己送完方以若下來，但盧川還是不放心地跟了上去，她也不再多勸阻，鎖了車門，三個人上了電梯。
送方以若到家門口時，梁槿微正一手摟着她一手按開密碼鎖，方以若突然睜了眼，醉氣熏熏地說了一句：“微微，盧醫生真的人很好的，說出來喝酒一下就叫出來了！你考慮一下哦！”
梁槿微下意識迅即回頭觀察盧川是否聽到了，一邊嘴上糊弄着方以若：“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那你真的考慮一下哦，人家對你真的很上心！”方以若笑着，語畢又一副醉得不省人事的樣子靠在梁槿微身上。
梁槿微滿心無奈，她清醒這一時半會就為了說這句話？
很顯然，盧川聽到了這幾句話，畢竟這大晚上的，走廊裏靜得連一根針掉落的聲音都能聽得清。
“她醉了，亂說話，你別在意！”梁槿微尴尬地朝盧川笑笑，也不敢等對方回複，趕緊打開門進去把方以若安置到位。
盧川倒也很紳士，只是守在虛掩着的門口，一直等到梁槿微出來。
還好後續送紀然的時候沒有再出什麽亂子，盧川把紀然往床上一放，便走出來示意呆在門口的梁槿微可以走了。
随着人一個一個順利送到家，最後車上只剩下梁槿微和盧川兩個人。
“現在習慣一點了嗎？”盧川開了口。
“嗯，還可以，有人在身邊我比較有安全感。”梁槿微稍微放松了脊背，靠着座椅。
盧川聽她這話，不自覺勾了勾唇：“噢？沒想到我還有‘安全感’這個功能。”
聽到這句話，梁槿微的背又繃緊了些。
這人，怎麽又突然說這樣的話。
“玩笑，對不起，你別太在意。”盧川看着她這容易被逗弄的樣子，想着待會她開車估計又是緊繃繃的，還是不能多說，便迅速結束了這個話題，“你吃顆糖嗎？”
語畢，盧川遞來了一盒無糖薄荷糖，是一個其他的牌子。
看着那盒糖果，梁槿微松了松背，接過倒了兩顆吃下，一陣清涼彌漫口腔。
“你喜歡這個牌子的糖果嗎？”梁槿微随口問道。
盧川不置可否：“就是随身帶着，提神醒腦用的。你喜歡吃對嗎？”
“我更喜歡曼妥思。”
“噢，這樣。”
盧川這句話的尾調揚起，勾得梁槿微的心神一動。
她告訴自己不要再多想，放松下來，專注開車。
一路開到了盧川家小區，意外的是居然離梁槿微家也只隔了一個街區。
在車庫停好車後，梁槿微深深舒出一口氣，伸了個懶腰舒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吧，有點晚了不太安全。”盧川提議道。
梁槿微擺擺手：“不了，就在隔壁街區，走回去十幾分鐘挺近的，沒事。”
“這麽近，那就更應該送送了，晚上還是小心點。”盧川很堅持，梁槿微拗不過他，只好答應兩個人散散步走回她家。
“其實，我不是很愛去夜店的。”走在路上，盧川突然開口。
“啊？”梁槿微對這突然的一句話有些驚訝。
“嗯，還有上次，也真的是第一次找女孩子要微信。”盧川繼續說着。
“哦……”梁槿微也只能應和着點點頭。
仿佛，他在跟自己解釋什麽。
“你的牙，我處理的很好。下次看牙齒，還是可以找我。”冷不丁的又一句，弄得梁槿微更懵了。
什麽意思，我還要看牙嗎？
看着她迷茫的神情，盧川停下了腳步，淺淺笑了笑：“我覺得，你一直對我有誤會，所以還是想跟你說清楚。”
些微停頓了下，他繼續道：“所以現在，我們算朋友了嗎？”
梁槿微對他直直望向自己的眼神感到有些慌張，別開了眼睛：“你是不是，也有點醉了？”
盧川搖搖頭，重複了一遍：“我們，算朋友了吧？”
梁槿微有些愣，思考了一陣，內心覺得他确實有些醉了，按照自己的經驗來看，不能和醉鬼多糾纏，要順着他意思來，便擡頭向他點了點頭：“算。”
“那就好。”盧川終是露出了舒展的笑容，柔和的眉眼彎彎。
梁槿微感覺沒見過盧川這個神情，雖然他之前也總是笑，但是總覺得是一種禮貌性的笑意。
這一個笑容，看着真的還挺開心的，也挺好看的。
梁槿微臉紅了紅，還好天色暗，對方應該也看不清楚。看着已經到了自己家樓下，便道：“謝謝你送我回來。那我就先上去了，拜拜。”
盧川點點頭，說了再見，示意梁槿微回到屋子裏再跟自己報個平安。
“那，你也報個平安吧。”下意識回複了一句，随後梁槿微只恨自己為什麽多了這個嘴，又補充句，“畢竟我們現在是朋友嘛。”
盧川又笑了，梁槿微感覺這一陣子他的笑意就沒下來過：“嗯，朋友。”
語畢，梁槿微揮手道別離開，偶然回頭，發現盧川還站在那裏，看到自己回頭，還揮了揮手，她心想着，他真是有點醉了。
兩人終是各自回了家，也按照約定互相報了平安。
洗漱完倒在床上，看着盧川回複的那條報平安的消息，梁槿微回想着這個晚上發生的事，嘴角不禁勾起，反應過來時，又強迫自己壓住笑意，心裏暗示自己不要想太多了。
第二天是周六，梁槿微一口氣睡到中午十一點，醒來便迅速點了外賣。
剛拿到外賣準備開動，她便接到方以若的電話：“天哪微微，昨天是你和盧醫生送我回家的呀！”
“要不是你喝醉了，你覺得我會大晚上一個人跑去夜店嗎？”梁槿微翻了個白眼，脖子夾着手機嘗試打開餐具包裝。
“那你和盧醫生是不是發生了什麽？有了質的進展？”方以若的聲音拐着彎，帶着調笑。
梁槿微突然想起昨天他固執地問自己算不算朋友，但要是讓方以若知道她肯定會追問不休，故選擇裝傻充愣，手上動作也緩了緩：“什麽進展？”
“你們兩個人單獨相處這麽久，沒有進展？”
“沒—有—。”梁槿微拉長語調，終于撕開了包裝，把筷子放在了餐盒上。
“那你就說吧，你對盧醫生是不是也有好感？”方以若追問。
“……我沒有。”
其實說這句話時，梁槿微還是帶着點猶疑，她莫名想起了昨晚和盧川相處的一些畫面。
他會貼心遞給她薄荷糖讓她不要緊張，細心地觀察她的視線盲區，怕她對自己有誤會努力解釋……讓她感到，他至少不是個壞人吧。
梁槿微索性把電話調成公放，放在茶幾上。
“你就死鴨子嘴硬吧！”方以若感受到了梁槿微語氣裏的那抹遲疑，心下明白自己這個好友必然是對盧川有點興趣的，随後緊接道，“我跟你說認真的，盧醫生人真的挺不錯的，你好好考慮考慮。”
“沒什麽好考慮的，人家沒說對我有感覺。”梁槿微皺了皺眉，這人怎麽就揪着這一個話題不放了。
“那只要人家對你有感覺，你就考慮考慮？”方以若的尾音上揚。
“你是不是邏輯推理題做多了？話說回來，你和那個紀然，什麽時候那麽熟了？”梁槿微迅速轉移話題，攻擊回自己好友身上。
“嗯，他挺好的呀，長得帥，聊得來，對我也不錯，可以處。”方以若倒是大大方方便承認了。
梁槿微知道方以若向來對感情是個開放自然的态度，心想着這不愧是行動派大美女。
“對你好就行，到時候成了記得請我吃飯啊。”
“沒問題。怎麽樣，他和盧醫生可是好朋友，我們幫你們撮合一下？昨天我們一起喝酒聊天，他可是會時不時問你的情況……”方以若又扯了回來。
梁槿微聽到這話，知道這話題再繼續下去沒完沒了了，直接說了句“STOP！我要吃飯了，晚點說”，沒等方以若回複，便挂了電話。
然而挂了電話後，怎麽除了耳朵有些熱，臉也有些熱呢？
梁槿微還沒緩過神來時，方以若又接連發來了幾條消息：
“微微，我感覺盧醫生還是一個挺不錯的人。”
“微微，我真的覺得對于感情你就是想太多了，自信點你是個很有魅力的女孩子，主動出擊！”
“你一直都沒談戀愛，我覺得你對自己于男士的魅力可能有些懷疑！”
“有時候緣分就是從天而降，你擋也擋不住的！”
“你在我心裏一直就是最美麗最優秀的，加油喲我的無敵美少女！”
看着這一串轟炸，梁槿微放下手機，手蒙住眼，直直向後面的沙發上倒去。
真的是我想太多了嗎？還是我想得不夠多呢？
但是從小到大，确實沒有男生追過自己。或許是學術交際圈太窄，或許就是自己的眼光太高，或許就是，自己沒有那麽有魅力吧，特別是和方以若對比。
但一直以來，梁槿微總覺得這些都沒什麽，覺得感情這事都是緣分使然，能碰上自然是好的，沒有也沒關系。
所以眼前的這個，算是碰上了嗎？盧川，真的對我不一樣？
梁槿微不敢這麽想。還是先好好吃完眼前這頓飯，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