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蛐蛐拱拱
蛐蛐拱拱
為什麽會對他忽然不來自己家睡覺而生氣這個問題, 祝星禮還真的沒有想過怎麽回答。甚至說,他根本沒有想到路遙知會回過頭來反問他這麽一句。
他之前獨來獨往慣了,很少有露出自己小性子的時候。現在他慢慢對着路遙知露出原本的自己, 在一切都是新開始的基礎上,他根本沒有經驗這個架到底要怎麽吵。
或者說他和路遙知之間根本不是吵架, 而是單方面的路遙知哄他。而也正是因為這樣, 他對路遙知的這個反問毫無辦法。
他要怎麽說?
難道說其實那些嫌棄都是口是心非,我其實很喜歡跟你一起睡覺;還是說其實我是你忽然離開了很不習慣?
還是直接跟他說其實我在暗戀你啊。
所有的回答都太暧昧了。
他根本說不出口。
于是祝星禮那張看着非常乖的臉上很少見地露出了一抹茫然。
“怎麽還懵了呢?”路遙知憋着笑, 閃着光的眼睛底下似乎暗含着一抹期待, “呦, 好像還臉紅了?”
面無表情但确實真的臉紅了的祝星禮:“......”
“沒有啊。”祝星禮矢口否認,“我是忽然很不習慣, 因為給我暖床的人沒有了, 一個不開心就生氣了。”
路遙知:“真的嗎?就這麽簡單?”
祝星禮眼神沉着如入黨,“真的,就是這麽簡單。”
給路遙知看得噗呲一聲,“好喽好喽, 那我過段時間再來給你暖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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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星禮:“......”
虎狼之詞。
他和路遙知都挺敢說的。
但是想着想着又很莫名其妙,他這個氣生的真的很不講理。人家路遙知根本沒做什麽讓他生氣的事情, 去哪裏睡覺也是人家的自由,這麽一看,倒是他讓人有家不能回了。
不講道理。
他忽然覺得有些愧疚。
學校的生活過于千篇一律, 昨晚還在打妖怪的幾個少年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那般又開始進行身為學生的任務。像是被綁定了什麽系統,在處理好自己的日常生活之後又馬不停蹄地開始處理自己的任務。
路遙知往後排某個空着的座位看了一眼。
林妍妍請了好幾天的病假。
他轉了圈手上的筆,埋頭開始寫作業。
自從祝星禮上次給了他一本最基礎的手寫化學方程式後, 路遙知也算是正式開始了自己的化學學習生涯。其實他之前很想跟祝星禮說,說他其實遲早都是要回修真界的, 努不努力學習其實沒什麽關系。
可當他看他祝星禮那認真的不得了的神色的時候,所有的話就都被堵在了自己喉嚨裏。
嗐,不就是個化學嗎?
難點就難點了。
手邊忽然被放了兩顆咖啡糖。
路遙知一愣,轉過頭時笑了,“你好像很愛吃糖啊,身上一直都有。”
他拆開一個放進嘴裏,“謝了,好吃的。”
祝星禮卻偏過頭,“別說謝謝了,這個糖是我給你道歉的。”
路遙知懵了一下,“什麽?”
“也就是你這麽縱容我了。”祝星禮把下巴縮進沖鋒衣領口裏,“你不覺得我早上那個脾氣發的很莫名其妙嗎?你去哪睡覺我都要管,像是在搞霸權主義。”
他這話說得真的很絲滑,也沒帶着什麽委屈或者生氣的情緒。他就是很平淡地,說出了他之前絕不可能說出來的話。
他的性子很別扭,他自己一直都知道。
但是在眼前這人是路遙知的情況下,他願意,也可以敞開自己的內心,去試着改變那個其實很不受歡迎的自己。
路遙知卻只是笑一聲,“這有什麽?你生氣是因為你在乎我,你怎麽不對別人生氣只對我生氣啊?說明你愛我呗。”
他那沒個正形兒的模樣把祝星禮逗的笑出聲。
不過....他這話倒是誤打誤撞說到點上。
是因為我在乎他。
祝星禮這麽想着。
“但是呢。”路遙知忽然出聲。
祝星禮:“......”
“但是亂生氣就是不對的,所以我罰你——”路遙知的聲音拖的很長,“罰你幫我想主意我的十八歲生日要怎麽過!”
“......”祝星禮愣了兩秒,“你要過十八歲生日了?”
路遙知點頭,“是的,還有一個星期。”
按照修真界的習俗,男子在十八歲生辰的時候,是需要辦置成年禮宴的。屆時還會根據家族大小添置相應的活動,生辰主角也可以選擇在十八歲的時候是否拜師,也可與其他人友好切磋。
且最重要的一點,在這一天,需要被父親賜字。
但是嘛,這現在他們都已經在人界了,自然是入鄉随俗。
手裏握着鈔票,想去哪裏和朋友們聚聚就是他的事情了。
再者,他現在的父母都在結界那邊,生日當天确實也無法有父母作伴。對于怎麽過生日這種事情他實在是沒什麽很好的創意,剛好趁着祝星禮這會的糖想着把主義定下來。
“你有什麽想幹的事情嗎?”祝星禮把面前的書關上,“來人界之後有沒有什麽很感興趣的事情。”
路遙知抿着嘴想了想,“....沒有诶。”
祝星禮:“你再好好想想,真的沒有嗎?”
路遙知搖頭,“真的沒有,我感覺我挺無欲無求的。”他聲音越來越小,“但是我希望我生日的時候你們都在。”
生日的時候身邊要是沒有朋友還算什麽生日。
“我肯定會在啊。”祝星禮語氣帶着笑,“誰不在我都不會不在的。”
路遙知:“......”
這溢出的老婆感。
愛了。
“這樣吧,我們去游樂場怎麽樣。”祝星禮用手撐着臉,“你們來人界一趟,專注于處理妖怪這種東西,應該還沒來得及玩玩?”
“可是那天上午是在上課。”路遙知也學着祝星禮用手撐臉,二人面對着面,“而且游樂場裏的設施,我們幾個就算是不用那些也可以做到。甚至飛得更高,飛得更遠。”
他差點唱出來。
祝星禮沒管他突如其來的歌喉,他覺得路遙知說的在理。游樂場什麽的,對于幾個修真界的人來說,還是過于普通且無聊了一點。
那去幹什麽呢?
吃火鍋看電影劇本殺什麽的,都很普通,也玩不到個什麽,還很耗時間。這可是路遙知的成年禮,他還是十分放在心上的。
“我慢慢想。”祝星禮淺淺皺着眉頭,“一下子還真是想不出來。”
路遙知彎起嘴角,語氣溫柔,“好。”
他的心軟的不成樣子。
他開始期待自己的十八歲了。
本來只是想着随便過一下就算了,但是他沒想到祝星禮會這麽認真地替他想主意。這種被喜歡的人挂心的感覺真的很奇妙。
他自己給自己撒的糖也很甜。
他算是知道什麽叫暗戀了。
被喜歡的人哪怕是笑着看一眼都能讓自己心跳加快,更何況喜歡的人說他在自己生日的時候肯定在。
簡直是犯規一般的撩人。
只是某人撩人而不自知。
窗外的雨還在不知疲倦地落着,說不上盛冬的溫度,但是依舊冷得讓人很難把手從袖子裏伸出來。
陰雨濕天最容易生病,一班的學霸們成績再好也抵不住自己是凡人之身,這些日子總是有人陸陸續續地感冒。但中國式的教育一向很厲害,那麽多人發燒咳嗽,想過病死也沒想過把手上的卷子放一放。
一時間班上的氛圍像是忽然低迷了不少,就算偶爾有人說話,也是帶着濃濃的鼻音。
路遙知就在這樣的氛圍下一直在祝星禮耳邊蛐蛐拱供。
他其實不是很能理解那些不怕冷的人到底是怎麽練出來的。大概是在人界待久了,他現在對“科學”二字也很信任,這就導致他覺得有些人生來就是不怕冷的這種事情純屬就是瞎扯淡。
那些穿着件單薄的沖鋒衣還說不冷的肯定是在裝。
是的,沒錯。
他意有所指。
那種只要溫度一低下來寒意就往人骨子裏鑽的痛苦,按道理來說這個世界是沒人能抵擋住的。畢竟他可是從修真界來的人,連他都怕冷,其他人肯定也怕。
他忽略了慕若陽和夏微杳比祝星禮還薄的外套心想。
而一旦認定了祝星禮是裝作不怕冷後,他還是化身了催催俠,不是在催祝星禮多穿點就是在催祝星禮多穿點的路上。
而悲催的是什麽呢?
悲催的是祝星禮是個一旦沉浸式做什麽就會異常認真的性子,在之前經歷了那麽多事情之後,其實幾人目前的學習進度已經落後了班上的同學很多。甚至很多新知識都是他們照着資料書現學的,目前能跟上大家的進度還是靠着那麽一口學習天賦吊着在。
祝星禮是真的一心在為高考做準備,對于學習的态度不言而喻。
這就代表着祝星禮根本沒有心思去理路遙知的蛐蛐拱供,甚至有時候覺得他催得煩了,就把自己暖和的不得了的手往路遙知的手心裏塞并嚴肅告訴他自己其實一點都不冷。
路遙知爽了。
路遙知催得更頻繁了。
但偶爾祝星禮的兩只手都需要翻書或者翻資料的時候,路遙知的目的便會泡湯。他的目的泡湯了,他就不開心。
可人嘛,都有腦子。
不開心怎麽辦?那當然是想辦法讓自己開心喽?
“我不信,你肯定是裝作不冷。”
在不知道第幾遍哐祝星禮給自己捏手手後,路遙知照舊這麽說着。
祝星禮白了他一眼,繼續動手更改自己寫錯了的答案。
路遙知不死心,他笑一聲,把自己溫熱的手由下伸進了祝星禮的沖鋒衣裏面。
祝星禮“......”
“沒關系,我不在乎你的冷暴力。”路遙知率先開口,“但是為了保證你真的是暖和的,我必須時刻站在讓你暖和起來的最前線。”
“......”祝星禮真的覺得自己沒脾氣了,“這跟你把手伸我衣服裏有什麽關系?”
路遙知很拽地笑一聲,“你不要管,你好好學習就行了。成年人的思想未成年是沒辦法理解的。”
祝星禮:“你還沒成年呢。”
路遙知:“你不要管。”
真正無語的人是真的說不出話來的,祝星禮是真切地感受到了這一點。
算了,反正沖鋒衣裏還有一件薄薄的毛衣。
主要路遙知沒有很直接地觸碰到自己的皮膚,他還可以忍受。
于是一整個下午,除了上課時間以外,路遙知幾乎像個樹袋熊一樣時時刻刻都挂在祝星禮的身上,因為他本身就是顯眼包的原因,他倆的位置甚至成了一班的某個風景名勝區。
還是被看也不需要交錢的那種。
路遙知無所謂。
他覺得自己和祝星禮長得都很帥,被人看看也無所謂。
畢竟,黏在祝星禮身上才是最重要嘟。
他美滋滋地想着,帶着笑意的表情把恰好路過的慕若陽惡心到了。他露出些些許嫌棄的表情,說:“你倆這樣是不是太暧昧了,總覺得gay裏gay氣的。”
路遙知不動,只是啧一聲,“你放屁吧你就,你就是嫉妒。”
慕若陽白眼一翻,拿着卷子麻溜滾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