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星星
第68章 星星
別的學院也向音樂社預定了場地和樂器, 所以姜今夏她們排練的時間也漸漸受到限制。
在寝室練習會擾民，于是洛南和沈沐禾去了學校外的琴行。
周言家裏有急事，請假了幾天, 再加上徐淮風和秦以祯是大三, 時間被各種各樣的事情占據, 導致他們只有一次全員都到齊的正兒八經的排練。
迎新晚會前兩天，秦以祯在群裏通知，去“剪影”選一套自己喜歡的衣服。
最終誰付的款不言而喻。
撇開徐淮風和秦以祯，剩下七個人家境不錯，但也不是一擲千金的豪門，不會為一次迎新晚會花上萬去買一套平常不會穿的衣服。
對此, 徐淮風只道：“祝表演成功。”
迎新晚會前一天，陳與言最後組織了一次排練, 每個部分順利完成, 效果甚至超出了預期。
節奏的銜接部分雖有缺陷，但在現場氣氛的烘托下, 無傷大雅。
姜今夏和宋知練習口語的努力也沒有白費。
*
迎新晚會當天，化妝室。
沈沐禾坐在椅子上看其他班級的表演直播。微卷的發絲散落在耳旁, 一側耳朵上戴着一串銀色的細長耳鏈。
她穿搭走的是簡約時尚的工裝風。
上身穿了一件白色短款背心，外搭一件軍綠色的寬松飛行員夾克，夾克的袖口被随意卷起，露出內襯的暗紅色絨布。下身是一條黑色高腰工裝短褲, 腰間系着一根粗麻繩編織的腰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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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南嘗試了一種完全不同的風格，将複古與搖滾風格完美融合。她上身是一件深紅色的絲絨高領緊身衣, 外面搭配一件黑色的皮質無袖馬甲, 馬甲上點綴着幾顆星星鉚釘，閃閃發亮。
下身是一條黑色皮褲, 褲子表面有着細微的磨砂處理，質感十足。褲腳處是不規則的破邊設計，增加了一絲随性與不拘一格的味道。
作為姜今夏的搭檔，宋知是暗黑系街頭風。破洞拼接設計的寬松黑色衛衣搭配高腰運動褲和黑色運動鞋，衛衣胸前一側是手繪的塗鴉圖案，圖案中還有幾顆塗滿金屬感的星星，帶着街頭塗鴉的叛逆感。
而姜今夏在衛生間。
自從進入後臺後，她已經不記得是第幾次跑去廁所了。
剛從廁所出來，又感覺胃裏一陣緊縮，心跳加快的同時，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沈沐禾放下手中的吉他，走到她面前，遞過去一張帶着栀子花香的紙巾，擔憂問：“夏夏，你還好嗎？”
“不好。”姜今夏搖頭，嘴角勉強扯出一個笑容。
那種對即将登臺表演的未知，讓她覺得每一個細胞都在顫抖，太可怕了。
男女生化妝室是分開的，姜今夏不知道徐淮風那邊的情況，就給他發了一條信息，“徐淮風，我好慫，我好緊張。”
徐淮風回了長段的語音安慰她。
看完他的消息，姜今夏站在衛生間的鏡子前，盯着鏡子裏的人。
頭發微微卷曲，被紮成了一個半馬尾，耳邊是一對不對稱的耳飾：一邊是細長的銀色星星吊墜，另一邊則是一個小小的月亮形狀。
她的妝容以冷色調為主，眼妝帶着銀色的亮片，唇色則是帶着一點豆沙色的啞光唇膏，冷豔又高級。
她還沒有嘗試過這種風格。
姜今夏的衣服是徐淮風幫忙選的，出乎她的意料，徐淮風選的是一套短裙。
上面一件黑色皮質短款外套，腰線位置用銀色拉鏈勾勒出優美的曲線，腰側還系着一條裝飾性金屬鏈條，末端懸挂着一個小小的星星吊墜。
內搭是一件白色的緊身T恤，胸前是銀色線條勾勒出的星空圖案，下身是一條黑色高腰皮質短裙，裙擺略短，露出一截修長的雙腿。
腳上，是一雙黑色高筒馬丁靴，靴口用銀色鏈條裝飾，與腰間的鏈條相呼應。靴子上方的銀色金屬扣設計透露出些許硬朗的氣質，而她纖細的腳踝和修長的小腿線條又讓整體看起來多了幾分柔美。
她和徐淮風是情侶裝。
“夏夏，馬上輪到我們了，你好了嗎？”宋知在衛生間門口喚她。
姜今夏調整呼吸，跟上大部隊：“來了。”
“接下來——”女主持人說兩個字就停下，故意吊足大家的胃口，“讓我們用最熱烈的掌聲，歡迎來自新聞學二班的樂隊，為我們帶來經典流行曲目——《Counting Stars》！”
現場觀衆的掌聲響起。
但主持人并沒有離開，她神秘又俏皮地朝觀衆席的方向眨了眨眼：“這次的演出還邀請了兩位特別嘉賓助陣——讓我們以最高的熱情，歡迎他們上臺表演。”
話音未落，後臺的燈光瞬間閃亮，随之而來的是兩道高挑的身影走上舞臺。
觀衆席上被投下一顆重磅炸彈，原本只是熱烈的掌聲變成瘋狂的尖叫和吶喊。
聲音中夾雜着激動，幾乎要将整個禮堂的屋頂掀翻。
“那個是徐淮風吧？第一次見到他這種風格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給女朋友助陣，什麽絕美的愛情……”
“學長好帥啊！等我暈過去了記得要掐我人中。”
“你剛才還說迎新晚會太無聊，不想過來，你要感謝我！”
“看到徐淮風比中獎還要高興！！”
無數的驚嘆聲在觀衆席此起彼伏，場面瞬間被點燃。
徐淮風背着一把黑色的電吉他，走上舞臺。
他上身穿着一件黑色修身皮夾克，衣擺收緊，完美勾勒出他的身形輪廓，顯得挺拔而有力。
皮夾克的內搭是一件簡單的黑色圓領T恤，沒有過多繁複的圖案，左胸口處同樣繡着一個用細線勾勒出的銀色星星圖案。
T恤的下擺被束進一條黑色破洞牛仔褲中，牛仔褲的剪裁修身流暢，将他的腿部線條完美展現出來。褲子兩側有幾道自然的破洞設計，露出些許冷白的皮膚。
而腳上踩的也是一雙黑色高幫馬丁靴，靴子采用經典的綁帶設計，上面纏繞着幾道細細的銀色鏈條，靴口處綴着一枚小小的金屬星星吊墜，與他胸口的星星圖案遙相呼應。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一頭略帶前衛感的淩亂銀白色短發，無序中又帶着精心雕琢的感覺。
頭發的前半部分修剪成不規則的碎發，幾縷被染成了冰藍色，垂落在額前，卻不會完全遮住他的眉眼。側邊和後腦部分稍短，冷冽、桀骜、獨特，卻又散發着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吸引力。
徐淮風的目光并未看向舞臺，而是盯着另一入口處。
新聞學二班的學生有序上臺。
每上臺一個，人群就會發出一聲爆鳴。
“太酷啦！！”
“我宣布，新聞學二班MVP！”
“早知道這麽帥，說什麽我也要去啊！哦我忘了我不會樂器也不會唱歌……”
“我們班就是最厲害的！”
“我好羨慕徐淮風，有一個這麽漂亮的老婆！今夏老婆快看我！”
“每個人都好漂亮，好帥！”
姜今夏的眼神在舞臺上游移着，不敢去看觀衆席，生怕看到那無數期待的目光。
她下意識地去尋找徐淮風。
徐淮風站在他的位置上，目光溫柔地注視着她，唇角上揚，嘴唇動了動。
“！！！”姜今夏看到他的口型，緊繃的神經如同被松開了束縛的弦，不同于表演的另一種緊張和尴尬油然而生。
她不再看徐淮風。
音樂的前奏響起，舞臺正中央的姜今夏和宋知深吸了一口氣，雙手緊握話筒。
清脆的吉他聲如同夜空中的流星劃過，洛南、沈沐禾和周言精準地切入節奏。
徐淮風撥動琴弦，電吉他那獨特的金屬音效猛然炸響，仿佛劃破夜空的霹靂，帶着一股狂野的力量席卷而來。
臺下觀衆被那低沉又強勁的節奏震得心跳加速。
陳與言的低音伴奏在背景中穩穩支撐起整個旋律，舞臺右側的秦以祯，雙手飛速舞動着，鼓槌在空氣中劃出幾道殘影，猛地敲擊在鼓面上，發出激烈而清脆的鼓聲。
“砰砰砰——”如雷霆般炸裂。
空氣中充滿了沸騰的燥熱感，臺下觀衆不由自主地跟着搖晃身體。
“Lately， I been， I been losing sleep， dreaming about the things that we could be…（最近我總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對我們可能的未來，浮想聯翩…）”
姜今夏和宋知分配了歌詞，她起頭。
然而剛唱出一個音節，嗓音就開始顫抖，姜今夏攥着話筒的手指關節泛白，心跳聲比伴奏來得更為猛烈，在她耳邊轟鳴，讓她喘不過氣。
見狀，宋知沒有猶豫，加入合唱。
她偏過頭，宋知朝她鼓勵一笑。
姜今夏目光回到麥克風前，閉上眼，再次開口唱了起來。
……
“Yeah， we’ll be counting stars…（沒錯我們一起來數星星）”
唱到這一句時，姜今夏本能轉頭望着徐淮風，徐淮風也注視着她，兩人相視而笑。
忽然，徐淮風在琴弦上猛然一按，琴弦震顫間發出高亢的金屬聲，劃破空氣，與姜今夏的歌聲在同一瞬間迸發，震撼的旋律讓現場氣氛瞬間攀升。
陳與言适時地變換了低音節奏，低沉的貝斯聲像是深海的濤聲。站在鍵盤前的張嘉，手指在鍵盤上靈活地跳動，用旋律将宋知的聲音托起，又在電吉他和貝斯強力碰撞中揉入一絲柔和的旋律。
可就在音樂達到最高點時，宋知的聲音卡住了。
姜今夏敏銳地察覺到她的變化，側頭看去，見宋知眼裏閃過一抹慌亂。
她忘詞了。
宋知急促地眨了眨眼睛，嘴唇張合發不出任何聲音。
姜今夏的心猛一沉——她受到了宋知的影響。
她感到自己嗓子也被封住了似的，連正在唱的歌詞也卡頓了一下，所有的節奏在突然間被打亂。
姜今夏和宋知腦海中閃過無數個念頭——要怎麽辦？
令人心悸的沉默即将蔓延，臺下的目光像一把把鋒利的刀，狠狠地刺向兩人。
音樂還在繼續，當兩人以為這場表演即将陷入僵局時，一陣整齊有力但微弱的歌聲從臺下響起。
“I don't think the world is sold…（我不認為這個世界無可救藥…）”
“On just doing what we're told…（我只是循規蹈矩地為人處事…）”
聲音的來源，是新聞學一班和二班的所在地。
緊接着越來越多的人加入進來。學生們一個接一個地跟上了節奏，旋律大聲唱了出來，用自己的聲音去填補舞臺上突如其來的空白。
原本沉寂的空氣瞬間被這股歌聲驅散，所有觀衆都放聲合唱起來，歌聲彙成了一片洶湧的海潮，激蕩着整個禮堂。
姜今夏和宋知找回節奏。
兩人的呼吸變得平穩，嗓音也開始變得流暢了許多。
姜今夏調整氣息，慢慢加大音量，将情感融入每一句歌詞中。嗓音中的顫抖不再是慌亂，而是帶着情感的波動與力量。
“Everything that drowns me makes me wanna fly…（淹沒我的一切都會想讓我飛翔…）”
徐淮風撥動電吉他，激烈的電音再次炸裂開來，将音樂的氛圍推至最高點。
原聲吉他、電吉他，貝斯、鍵盤、電子鼓，段落中加入的電子合成器與人聲完美融合，彼此呼應，那份青春而熾烈的情感在空氣中回蕩。
“Take that money. Watch it burn. Sink in the river. The lessons I've learned…（身外之物，皆可抛，将其沉河，已受教…）”
原本屬于姜今夏和宋知的旋律，變成了整個禮堂中所有學生的合唱。
兩人徹底放松，放聲歌唱，與臺下無數學生共同迎來這場表演的完美落幕。
歌聲停止的那一瞬間，禮堂內爆發出如雷鳴般的掌聲和歡呼聲。
9個人站在舞臺中央，面對着臺下那些因為合唱而面帶笑容的觀衆們，深深鞠了一躬。
燈光打在徐淮風和姜今夏的身上，兩件皮夾克上的星星圖案在光下熠熠生輝。
姜今夏緩緩直起身子，感覺到旁邊有輕微的觸感傳來。
她偏過頭，看到徐淮風站在她的身側。
徐淮風沒有看她，低垂着眼簾，嘴角含笑。然後他悄悄地将自己右手的小拇指伸向她，輕輕勾住了她的小拇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