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他只是想跟江浔吃頓飯
他只是想跟江浔吃頓飯
“你們分了吧。”江浔吩咐得随意。
這類禮物背後藏的溫情與暗示太過濃烈,江浔收到它們後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就分給手下的人,這倒是在員工心離平添幾分好感。
“江哥,你這也太傷別人心意了,多美好,多純真,想當年我追媛姐的時候,就是這樣送的禮物——”張文說。
江浔淡淡掃了一眼張文。
張文:“你把鮮花帶過來吧,好歹讓江浔看一眼,要不然白瞎人家小姑娘一片心意。”
女員工面露尴尬與詭異,盯着張文看完又看向江浔,也沒能吐出一個字來。
兩分鐘後,濃烈到過分的心意出現在江浔灰色辦公桌上,99朵紅色玫瑰搭配致命黑絲,在江浔白襯衣前張牙舞爪。
女員工:“。”
張文:“……”
江浔:“…………你就是這麽追求到媛姐的?”
“哈、哈、這追你小姑娘怪直爽的,審美倒是別具一格——”
張文咽下沒說出口的那句“像直男”。
江浔頭疼地揉着太陽穴,另一只手往外一揮,說:“拿走。”
女員工憋紅了臉,終于強打勇氣開口:“那個江助,不然你還是看一下花上的字條吧。”
藏在99朵玫瑰裏的,是一張同色系的卡片,上面龍飛鳳舞的寫到:“周五快樂,江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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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下赫然寫着三個大字“許景淮。”
“……”
“還……還帶走嗎?”女員工問。
“帶走什麽?喜歡我送的花嗎?”
許景淮推門進來,直勾勾盯着江浔看。
“江浔,下班回家了。”
江浔打眼掃過,一語不發。
女員工識趣走出。
只有張文:“——啊?小少爺你突然送花幹嘛?”
“情調,”許景淮笑出虎牙:“儀式感的浪漫。”
張文撓着後腦勺疑惑地看向那束花,想不明白這倆人到底在搞什麽。
只見江浔抱着花一把塞到許景淮懷中:“拿走,不回家,加班。”
說完,他坐回辦公椅中,一絲目光也未施舍給許景淮。
許景淮倒不氣餒,捧着花嬉皮笑臉跑到江浔旁邊,探出大半個腦袋伸到江浔電腦前,溫熱的呼吸灑在江浔手上。
“江助理,你要勞逸結合,別為了老頭子的公司累壞自己的身子,該休息還是要休息——”
江浔聲音摻雜着愠怒:“……許景淮。”
張文:“那個小少爺,江哥這次其實是為了——”
下一秒,密密麻麻寫滿“克裏斯頓”的文書報告湧入許景淮視線中。
“克裏斯頓?”許景淮猶豫地念出有些熟悉的名字。
“不知道拿來一群人跑克裏斯頓留學部那邊鬧事,這眼看就到接待會了,對方明顯是沖着少爺你來的,江哥就親自下場處理了。”張文說。
“張文,閉嘴——”江浔眯起眼睛警告,手下使力,扣緊電腦。
他抽手,轉而注視許景淮:“跟你沒關系,你要擔心的就是七天後的接待會,對方不會善罷甘休,最近都提高警惕。”
“所以你是在——在意我?”許景淮眼睛一亮,發現了新鮮事一般,定定地看着江浔。
“把你花拿走,現在,馬上,出去——”
“好啊,”許景淮點頭速度快到讓江浔震驚,不過下一瞬:“我幫你拿回家,你現在跟我一塊回去。”
鋼筆的金屬殼在江浔手中被捏到幾乎變形,江浔淡淡地說:“張文,送他回去。”
張文擡頭,視線從江哥身上落到小少爺身上,“這天晚的,二少爺你還跑這一趟幹嘛,我現在送你回去。”
張文的聲音在許景淮耳邊輕輕劃過,許景淮的眉峰不自覺地凝了下,聲音中摻雜着幾分哽咽:“江浔,我做錯什麽了嗎,為什麽不回去,你要是不喜歡這樣的花可以跟我說,為什麽你只收那人的禮物不收我的,為什麽,江浔?”
下拉的眼角訴說着委屈。
江浔捏着鼻梁,默默給單熙記上一筆。
一旁的張文終于看明白一點,心底湧上那份做和事佬的責任感,以及為好兄弟洗刷“渣男”冤屈的仗義心。
“咳咳,二少爺江浔不是不回去,他是晚上要去我家吃飯,這不實在回不去嗎?你想吃什麽,一聲令下,滿漢全席我也給你送到家。”
“去你家?跟你吃飯?”許景淮的深邃的眼睛危險地眯起。
看得張文不自覺打個冷顫,有點後悔剛才亂接的話。
“對…對啊,我跟江哥經常一起吃飯,跟我女朋友一起。”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許景淮!”
“我也要去!”
*
八十平米的公寓中,暖黃的燈光灑在用作餐桌的茶幾上,四個成年人擠在茶幾前,盤腿坐在地毯上,圍着桌中間的那口鍋,尴尬對視。
張文尴尬地看向一身名牌、坐在廉價公寓樓中格格不入的許景淮,看着缭繞的霧氣模糊許景淮的身形,也沒憋出一句話來。
霧氣中的人影蹭着地毯往左邊挪——一停,一靠,拉進了與江浔的距離。
江浔不動聲色地挪動半寸,許景淮繼續緊追不舍,直到——
“當——!”
筷子敲着瓷碗。
“你們兩個停下,是要跑陽臺上吃嗎?”姜惜媛眉毛一挑。
即使在許家,許慎對江浔也是客客氣氣至多是冷靜的命令,這樣攙雜了怒火和責備的語氣——
許景淮還是第一次見到江浔被這樣對待。
但是得意的是他,他乖乖往右挪了兩厘米,讓開江浔的位置,看着江浔不情不願地挨近他身邊。
“江浔吃羊肉,專門給你煮的。”
姜惜媛用公筷夾着羊肉,頗為自然地放到江浔碗中。
江浔一頓首,并不反駁,反而羊肉裹着麻醬,乖乖塞進嘴裏。
看得許景淮一震,有些弄不清這個張文女友的威力。
“許景淮是吧。”姜惜媛朗聲喚道,其中語氣有種熟悉的恐怖。
深入骨髓的恐怖感。
“有什麽忌口沒有,羊肉愛不愛吃?”姜惜媛自然地問。
許景淮幾乎是下意識地點頭表示愛吃。
然後他便見到姜惜媛夾着肉就往他碗裏放。
張文的制止都沒說出口。
許景淮尴尬地舉着碗,吃也不是,放也不是。
他來蹭飯只是想跟在江浔身後,多跟江浔呆一會兒而已,至于這頓飯怎麽吃,甚至是碰到過于熱情和膽大的夾菜,他沒考慮過如何應對。
這麽溫馨和諧的吃飯氛圍,他還從沒體會過。
一時之間竟然丢掉所有的反應。
“二少爺不習慣別人夾菜。”張文說。
“他能吃羊肉。”江浔說。
在聽到江浔那句話後,許景淮一口吃掉,說:“謝謝媛姐。”
麻醬挂在嘴邊,許景淮全然未覺。
“哎喲,這才對嘛,吃點熱乎乎的羊肉,小孩子才能長得高。”姜惜媛笑着又夾上一筷子:“別跟你江浔哥學什麽不給夾菜就不吃飯的壞毛病來。”
張文後面的提醒咽進嘴中。
許景淮悶頭大吃,只覺這是他少有的吃過的幾次火鍋中最美味的一次。
卻猛然聽到姜惜媛一聲輕笑。
他茫然地擡起頭,眼前是江浔随手遞過來的紙巾。
許景淮:“啊?這是幹嘛?”
江浔瞥他一眼,懶得說話,手上的紙巾直接擦上許景淮嘴角。
許景淮的下巴被江浔指腹的薄繭子摩擦着,他擡頭就看到江浔認真的眉眼。
“吃個飯而已,這吃的滿臉都是,許景淮你天天吃飯就這樣,你江浔哥沒打你?”
“咳……”許景淮慌亂地移開與江浔對視的眉眼:“我不常吃火鍋。”
在許家的桌上是不可能出現火鍋這種東西,而他跟江浔也就兩個人,不常吃火鍋。
“小可憐,下次再想吃羊肉火鍋跟姐姐說,姐姐帶你一起吃,多個人多熱鬧,我們在一塊就愛吃火鍋。”
“……江浔很愛吃火鍋?”許景淮捕捉到關鍵詞,微微瞥向江浔。
江浔一邊收碗筷一邊回答:“那倒不是,常吃的最主要原因是,媛姐和我都不會做飯,只交給張文效率又太低,無奈選擇了這個最不會難吃的食物。”
“什麽不會做飯!”姜惜媛一打筷子,來了勁,敲完張文指向江浔:“你、你、你們敢說我沒下過廚嗎?!”
摟過垃圾袋的張文眼睛一閉:“媛姐,你可別是把你燒掉鍋底那一次、炸掉烤箱那一次給算上了。”
“還有把炒菜鍋連着抹布燒成炭引發消防警報那一次,媛姐,你一定沒把那一次算上吧。”
姜惜媛扯出一個皮笑肉不笑,往沙發一靠:“好啊,逮着孕婦欺負。”
張文狗腿子地撲上去念叨着肉麻的話。
江浔習以為常,繼續收拾,剛才摞好的碗塞給許景淮:“洗碗去。”
“我?”許景淮呆呆接過碗筷。
跟江浔住在一塊十來年,他們家的碗筷都是阿姨收拾的,什麽時候自己動過手。
江浔一指張文:“他,洗菜擺盤。我,買菜擇菜。”
又指着沙發上的孕婦:“媛姐懷孕,應該休息。”
“你,該去洗碗。”
許景淮抱着碗筷進廚房,且在沙發的姜惜媛一句句地搭話——包括但不限于:“班裏有沒有女孩子寫情書。”“喜歡爸爸還是喜歡江浔。”“月考成績如何。”後——
張文朝江浔一歪頭,把人叫到陽臺。
“江哥,你跟許景淮到底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