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收留
第05章 第5章:收留
“可能嗎?”
“不可能吧?”
洛果碎喃喃自語,這時候要是手裏有朵花,他大概會摘一片花瓣念一句“可能”,再摘一片花瓣念一句“不可能”。
萬分期待,又擔心期待落空。
那首鋼琴曲還在耳邊響起,好像在努力告訴他什麽。
在原來的世界,他認識的那個謝燃定格在了六歲的模樣,那時候他比自己矮一個腦袋,瘦瘦弱弱的,總是喪着一張臉,好像全世界欠了他幾百萬。
但只對他笑。
“去看看是誰在彈鋼琴就知道了。”
如果這個世界的謝燃真的是他認識的那個謝燃,他都不敢想像自己會有多開心,瞬間動力滿滿要确認彈琴的人是誰。
他完全不顧形象,以別扭難看的姿勢挪了起來,被撩起褲腿的腳往旁邊位置掃過,感到一陣溫熱。
溫熱?!
他用手臂和肩膀蹭蹭蹭,總算把蒙住眼睛的綢帶弄掉。不過帶子沒弄出去,滑落掉在自己的脖頸上,倒像是他的脖子被帶子捆、綁着。
他顧不上這些,垂眸看過去,自己躺着的位置旁,柔軟的床褥有一個明顯的人形凹陷。
瓷白的腿在凹陷的位置蹭了兩下。
餘溫還在。
昨晚誰睡他旁邊了?這是剛離開不久,餘溫仍未散去。
他的臉色一片慘白,晃了晃宿醉的腦袋,阻止自己瘋狂發散的想法。不管是誰睡在旁邊,反正絕對不可能是謝燃。
他不敢深思,也沒時間去琢磨。
盯着手腕上被綁着的綢帶,扯是扯不開,他輕咬着唇,俯身咬住綢帶結口位置,試圖把帶子咬開。
砰砰砰!
洛果碎像只毛團子般咬來咬去,腦袋撞到床頭好幾次,硬是解不開綢帶,倒是把腦子撞出星星來。
“疼疼疼!”他喊了幾聲,咬綢帶的動作一頓。這喊“疼”的時候,腦子疼,後脖頸也跟着疼了。
“就當被狗咬了。”
他倒是心特別大,喃喃兩句,又開始“砰砰砰”地撞腦袋咬綢帶。
他歪着腦袋,用肩膀擦了擦汗,把褐發弄得一片淩亂,裹在身上的薄被滑落些許,露出光滑的香肩,溢散出一絲櫻桃香。
這死結是怎麽打的?太難解了。折騰了一陣子,總算把綢帶咬掉,他累得氣喘籲籲,細軟的中短發被汗水浸濕,粘膩在額角。
鋼琴曲戛然而止。
突兀得讓他懷疑是不是自己出現了幻聽,根本沒有什麽鋼琴曲。他以前也經常出現這樣的幻聽,這次怕也是幻聽,他無奈地重重呼出一口氣。
他跪在床上,腦袋抵在床頭板上,沉默了幾秒鐘,篤定道:“要是燃燃,才不會這樣對我。”
這個世界的謝燃不是他認識的那個謝燃。
這個想法瞬間讓他悶堵的胸口舒暢,從床上爬起來,摸了摸後脖頸,剛觸碰到皮肉就立馬彈開了。
“嘶——”他疼得龇牙咧嘴。
一個Alpha被Omega給咬了,這要說出去得被笑一輩子。
他坐在床上緩了好一陣子,大腦才重啓運行,大咧咧地掀開自己的襯衫,意外道:“一點傷都沒有。”
除了脖子被咬了一口,他可以稱之為毫發無傷。
“他的肢體接觸恐懼症這麽嚴重嗎?”洛果碎彎了彎眉眼,嘿嘿嘿嘿地傻笑起來,也不知道在樂呵什麽。
笑了一陣子,他感覺自己這樣實在有點太傻了,慢吞吞地爬下床,走到房門前擰了擰門把手,被反鎖了。
“這裏和我八字不合。”
他擰緊眉頭,沒搞明白謝燃是怎麽把反鎖的門打開,再把他單獨反鎖在房間裏的。
不管如何,謝燃不在這裏,是逃跑的好機會。
門走不了,只能陽臺了。
他扯掉脖子上的綢帶,扯過幾張薄被和窗簾,吃力地綁緊,光幹這些就累得滿頭大汗,就像剛從水裏泡出來的。
這可是要命的事情,不能馬虎,他雖然累,但做得特別認真仔細。
“行了!”
洛果碎誇了自己一句,拖着被單的一頭綁住陽臺圍欄,确定了三遍綁緊了才放心。
他撐住護欄往下稍微探出身體,往下望了一眼,吐槽道:“這別墅的樓層怎麽比一般的樓層高?”
才三樓的高度,他怎麽感覺自己正站在五樓那麽高?
“不管了,跑了再說。”
他搞不明白謝燃為什麽沒殺自己,難道原著裏“從此人間蒸發”不是他被謝燃嘎了,而是被囚.禁在什麽陰暗的地下小黑屋裏,永生永世不能重見光明?
他害怕地打了個激靈,這比死了更可怕。
“夠長嗎?”他拉了拉被單,再次比了下長度,确認差不多能落到一樓地上。
他顫抖地跨過圍欄,以前沒發現自己恐高的,但現在好像有點了。
他艱難地咽了咽口水,膽怯地收回跨出去的腿,這時候,腦海中浮現自己被謝燃關在潮濕陰暗的地下室,手上腳上綁滿了鐵鏈,一天只能吃一頓飯,還是發黴的黑面包。
變态大佬高興就咬他兩口,不高興就抽他鞭子。
“嘤!”他堅決地邁出了人生重要的一步,抓穩被單,雙腿撐着磨沙牆面緩緩往下。
同一時間,二樓的茶室內面對面坐着兩個神情嚴肅的男人,正在談論重要的議題。
“這個事情,只能拜托你了。”時臣雙手合什,“啪嗒”一下一腦門嗑在木桌上,求人的态度十分誠懇。
時臣是謝燃的好兄弟,也是生意上的合作夥伴,他們合夥開了一家娛樂公司,他是明面上的老板,實則幕後老板是謝燃。
對于一份超高薪又輕松的工作,他滿意得不得了。
這個世代,誰還辛辛苦苦去當老板?
不打工只是因為沒遇到好老板,他遇到了,當然享受快樂的打工人生活。
但是他這次來,工作的事情是有,最主要的還是關于他叔叔洛果碎的事。洛果碎是他小爺爺晚年收養的義子,所以雖然比他小,但從輩份上是他沒有血緣關系的叔叔。
他對這位小了自己五歲的叔叔喜歡得不得了,從小一直寵着。
要不是謝家先一步提出聯姻,洛果碎被送到了謝家這邊,他可愛的叔叔差點就被聯姻到國外某貴族少爺那。
聽說那國外的貴族少爺是個肆.虐成性的死變态,玩過的Alpha不知有多少,他怎麽可能看着自己的寶貝叔叔落入那種人渣手中?
雖然他的好兄弟謝燃也不是什麽合适的結婚對象,但是正因此,把叔叔留在謝家才安全。
“我叔的性格你也知道,為了讓小爺爺高興,他什麽都會答應。”
他吧啦吧啦嘴巴也說幹了,腦門都嗑紅了,不客氣地給自己添了杯茶潤潤喉嚨,才問道:“你這是答應還是不答應,給個準信。”
說完,他才發現謝燃根本沒在聽他說話,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喂!喂!”他伸手在謝燃面前擺了擺,用力一拍手掌,沒好氣道,“回魂!又想你那個什麽夢裏的白月光?”
謝燃無意識地舔了舔唇,将殘留的淡淡櫻桃香斂盡,若有似無地應了一聲。
“別否認,你哪次……你認了?”時臣狐疑地看向好友,摸了摸下巴,“你不對勁,很不對勁,這次怎麽承認得那麽爽快?”
他腦子一轉,震驚地雙手拍桌站了起來,身體前傾靠向謝燃,壓低聲音道:“你找到他了?”
謝燃怔怔地望着自己的雙手,突然伸手搭在時臣的手臂上,肢體接觸的惡心感讓他一陣反胃,嫌棄地收回手。
時臣:“……惡心還要碰,你今天是怎麽了?”
他知道謝燃的肢體接觸恐懼症十分嚴重,平常這家夥都會全副武裝,手套不離手的,今天卻沒戴。
“他不一樣。”謝燃沒有察覺自己的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肯定了自己的推測。
他不是第一次見洛果碎,他和時臣關系很好,時臣又是嚴重的叔控,他們小時候就見過幾次,前陣子還見過一次。
但昨晚的洛果碎不一樣了。
他以手握拳抵在唇邊,手肘撐在桌上,側目望向窗外,庭院一片綠意盎然,郁郁蔥蔥的竹林沿着院牆生長,幾棵櫻桃樹今年結出了鮮紅的果實,挂了滿樹。
“你剛才說什麽?”他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
時臣猛地灌了口茶,把髒話咽回去,換上一張笑臉,讨好道:“希望您老能應下這門婚約,把我叔暫時留在謝家,等您……”
他本來想說等謝燃找到自己白月光,會替他解釋清楚,并且把他叔領走。可現在他還不能把他叔安排好,重要的是他叔不聽他的。
“等我說服我叔別再被洛家PUA,我就把他領走,怎樣?”
謝燃的目光打量窗外櫻桃樹的紅果子,正要開口,忽然,偌大的玻璃窗發出“砰”一聲悶響,一條綁了很多死結的被單垂了下來。
同時挂下來的還有一抹纖細的身影。
“疼疼疼!”洛果碎腳下一滑,身體挨着磨沙石壁直往下滑了一段,好不容易拽緊被單止住下墜的趨勢。
他撞在了二樓的玻璃窗上,後背的脊椎骨嗑得生疼,手臂和膝蓋等多處被磨傷,傷口不深,但面積不小,大面積的滲血看起來挺吓人。
他疼得眼眶通紅,吸了吸鼻子,望着腳底下還有一層樓的高度,腳下懸空的感覺産生無法形容的高空恐懼感,一陣頭暈目眩。
他慢吞吞地挪動身體,面對玻璃窗想繼續往下,目光猝不及防地對上一雙似笑非笑的血眸。
他尴尬地笑了笑,“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