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八章
“滴、滴、滴——”
尖銳的醫療器械聲在安的耳內逐漸清晰，模糊的意識在她睜開眼後快速回籠，後脖頸上還傳來隐隐的痛感，安這才意識到，自己應該是被人打暈了，綁進了實驗室。
當時她在哪？好像是在武器庫找菲亞曼留下來的那個包。
背後隐約傳來一陣窸窣的聲音，然後她感覺到脖頸上一陣鈍痛，接着她睜開眼，就發現自己躺在了米勒的實驗室。
——安從沒想過有人在敢在方舟上公然把她綁架帶走，但如果那個人是米勒，一切好像又突然合理了很多。
米勒似乎意識到安醒了，他停下飛速敲擊鍵盤的手，坐在轉椅上轉身滑到安面前；
他在安厭惡的目光下用戴着白手套的手，輕柔又變态地摸了摸她的臉，然後笑了笑：
“你終于還是落到我手裏了啊，塞西莉娅。”
真的太惡心了，安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她把頭盡力朝一撇，眼神嚴厲地看向米勒：“你知不知道囚禁長官是大罪！”
“我知道啊”，米勒哈哈一笑，“但這和我又有什麽關系？我效忠的從來就只有先生，而不是什麽破職位！”
？米勒病态的邏輯安永遠理解不了。
“......所以你以為沒了我他就會信任你了？這到底是哪來的自信？！” 她覺得米勒實在很無聊，明明自己已經盡力避開這個神經病了，這個人怎麽還老陰魂不散地纏着她。
“你給我閉嘴！” 果然，米勒又不出所料地生氣了。
他突然雙手掐住安的脖子，眼睛因為生氣而瞪得又大又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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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神妒恨到要冒出火來，嘴角卻彎成了一個冰冷的弧度：“——塞西莉娅，你知道，我最讨厭你什麽嗎？”他說。
“你總是這麽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擁有他的偏愛卻還不屑一顧，背着他去保護你那個沒用的.......小情人。”
安翻了個白眼，根本理都不想理這個人。
“你知道麽......我和他說過你的事，但他根本就不相信我.......”，米勒越笑越癫狂，“他甚至還打了我兩耳光讓我不要在背後诋毀你！”
他惡狠狠地看向安：“所以後來我就覺得......既然說服不了他，那不如把你毀了！”
‘啪——！’
安的臉上赫然出現了明顯的紅掌印，米勒癫狂地笑着欣賞自己的傑作，然後在安不可置信地目光下又‘啪’地甩了她一巴掌！
“我一直很想知道，偉大而充滿人性的塞西莉娅小姐被伊登科技後會變成什麽？”他滑回到自己電腦前，點開程序，“.......一個冷血無情的殺戮機器？”
安被他變态的眼神看得心髒漏跳了半拍，
她用餘光掃了眼胸前，阿克曼給她的那條項鏈還好好的挂在脖子上，安微微舒了口氣，不動聲色地冷笑道：
“你五年前不是拿它對我試過？” 她朝米勒挑釁，“你忘了嗎？這項科技對我沒用。”
“是啊，但時間在走我也在進步！我可是方舟上最偉大的科研見！”伊登科技二代的logo突然出現在屏幕正中央，閃爍着幽幽紅光，“不過為了不打草驚蛇，我準備在把這項科技用在你小情人身上之前，先拿你試個水。”
“——這麽漂亮的臉蛋”，他看着安變态地笑出聲，“來當我的第二個實驗品吧！”
‘啪——！’
‘轟——！’
說時遲那時快，安全身肌肉突然迅速繃緊，周身鏈條被迫摩擦發出爆裂的聲響！
她腿一蹬，用巧勁兒脫開纏在她手腳上的鏈條，然後跳起身不滿地揉了揉因為摩擦而顯出的紅印——
“陪你演了這麽久也真是乏了”，安動動脖子，像看着死人一樣走向米勒。
她拔出槍，利落地上膛，然後眯眼對準米勒的太陽穴：“身為守衛隊的首領，如果用這點伎倆就能困住我，那也太沒用了。”
安一個伸腳，将米勒的椅子飛速勾過來，接着她用力一踹，再一踩——
米勒漂亮陰柔的臉朝地被她直直地踩到地上，他無法反抗，因為只要一擡頭，他後腦勺就會對上那個黑洞洞的槍口。
“告訴我二代科技的破解碼！”安聲音狠戾，“這樣也許我還能放你一條生路！”
米勒猝不及防吃了一嘴的灰，劇烈地咳嗽起來；
他的肺部在安不斷施加的壓力下快被擠扁了，空氣逐漸稀薄，他的臉夜漸漸脹成了绛紫色，可他卻絲毫沒有在意地邊咳嗽邊說：
“.......你真不愧是我的對手，夠狠夠辣！”
“......不過現在.......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咳咳咳咳........”
‘呲啦’一聲，實驗室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一個長相幹爽清秀、身材結實的青年這時從外面走了進來。
安眯眼看了看，這人好像叫洛奇，之前她在監控裏見到過他和亞瑟在一起；
如果沒猜錯，這人應該也是反抗軍的成員之一。
“博士，所有炸彈已經安裝完畢。”洛奇完全沒看向安，他畢恭畢敬地将平板放在米勒的辦公桌上，然後站到了一邊。
“你.......”，安掃了一眼平板上的地圖，心跳猛然加速，“你是叛徒！”
“.........這話該送給你才是！”米勒趁着安吃驚的瞬間，一個翻滾從她腳下逃脫；他撣了撣白大褂上的灰塵，起身拿起洛奇的平板，有些抑制不住嘴角扭曲的笑意——
“你看，這是亞瑟目前所在的據點監控，洛奇已經在各個角落都安好了炸彈！”，他炫耀似地把平板舉到安眼前，“現在，只要我按下這個按鈕。‘嘭！’他們就都會死——”
“像煙花一樣炸掉哦～‘嘭！’” 米勒又重複了一次。
“或者我也可以在這裏殺了你！”安眼睛一眯，再次舉起槍對準米勒。
“可以啊！來吧！”米勒張開雙臂，“你知道我不會在意，大不了同歸于盡嘛！”
“但你要想清楚了”，他慢慢走向安，“如果亞瑟他們死了，管理局和其他反抗軍的一場大戰肯定是避免不了了。”
“你不是一向最接受不了牽連進無辜的百姓嗎，偉大又充滿人性的塞西莉娅小姐？你真的忍心看到他們在戰火中失去生命嗎？”
安緩緩低下頭，不想讓米勒看到自己痛苦糾結的神色。
“所以為了這麽聖母的你，我決定再給你另一個選擇......”
米勒故意沒說完，但安卻從他變态的語氣中，毫無障礙地理解了他的意思：
“怎麽樣～”，米勒笑着湊過來，“你死，換他們活，是不是很劃算～？”
如果可以，安當然不想妥協！因為如果她死的代價是将方舟上的4000條性命都交到米勒手裏，她估計做鬼都不會安心。
不過米勒也确實說得沒錯。就算她狠下心來保住自己讓亞瑟他們死，沒了亞瑟這個好溝通的橋梁，反抗軍的其他人一定也不會善罷甘休。
方舟本就因為防輻射系統而迫在眉睫，要是在這個關頭再出現內亂.......
“怎麽樣塞西莉娅”，米勒等的有點不耐煩了，“你到底想怎麽做呢？我對你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滴答、滴答——’
安依舊沒有說話。
過了好一會，她才咬咬唇，緩緩放下槍：“........我可以答應你，但我有個條件。”
“你說。” 米勒不甚在意。
“在我的意識被伊登科技取代後，方舟長官的職責就落到了你頭上”，安握緊拳頭，“你必須盡力保證所有人的安危，.........直到，直到阿克曼從外面回來。”
雖然不知道阿克曼是否真的能回得來，但現在這是穩住米勒的唯一方式了。
“放心，我只想要你一個人的命而已。”米勒果然笑了。
‘滴滴滴滴——’ 程序運轉的聲音再度響起。
“安*塞西莉娅，選擇成功，請進入倉門。”人工智能冰冷地播報着。
米勒敲了敲外面的鐵皮，露出一個變态的笑容對安招了招手：
“大小姐，請吧～”
安看着米勒一步一步穩穩地走了進去；
在倉門關閉的一瞬間，她突然悲哀的發現，自己好像不僅沒有絲毫害怕反而還多了一絲慶幸：
——屬于她的黑暗人生終于要結束了，而她，終于可以像菲亞曼一樣，好好休息休息了。
*
“警告！警告！外來飛船已侵入，請乘客做好放颠簸準備！外來飛船已侵入，請乘客做好放颠簸準備！”
第二天晚上八點，
亞瑟和瑪莎才趕到和安約定好的交接地點，方舟的警報聲就又響了起來。
菲亞曼死了，管理局內其他的線人為了怕被米勒發現而暫時切斷了和反抗軍的一切聯系，
反抗軍目前對管理局內部的情況一無所知，亞瑟聽着這短時間頻繁出現的警報聲，感到一陣心慌。
8點過10分，安終于出現了，
她依舊穿着昨天和亞瑟接頭時菲亞曼的衣服，在交接地點四處張望。亞瑟對她招了招手，她微微點頭壓住帽檐，然後疾步走到亞瑟面前。
“你終于來了。”亞瑟壓低聲音，看了眼安的身後，“.......東西呢？怎麽又沒有？”
安看了亞瑟一眼，拉起他的手走向一旁：“情況有變，阿克曼回來了。”
“......什麽？！”亞瑟震驚，“你昨天不是說.......”
“對”，安點點頭，“但他的飛船剛才強行接入了，而且我聽米勒說，他還受了傷。”
亞瑟不解地挑挑眉：“所以這和我要的東西有什麽.......”
“現在守衛隊所有的兵力都集中在醫療區”，安打斷亞瑟，“你要不要帶上幾個人和我一起去一趟管理局？你們想要的東西太多了，多幾個人就多幾雙手。”
還沒等亞瑟回應，瑪莎就率先一步上前，戒備地擋在亞瑟和安中間：“不行，亞瑟，這太危險了。”
瑪莎：“武器庫是軍事重地，萬一真的被發現了，我們只有死路一條！”
“可現在那周圍的守衛都已經被我撤下了，今晚确實就是最好的時機！” 安蹙起眉頭看向瑪莎，“放心吧，如果發生變故，我會用我的權限擋着，讓你們先走。”
瑪莎和亞瑟相互對視了一眼，沒有說話。
“那算了吧。”
安看看亞瑟再看看瑪莎，一臉失落地嘆口氣：
“菲亞曼的包我沒找到，可能是已經被米勒拿走了。”她頓了頓，“我原本只是想多給你們一點自己選擇的空間，而且現在正好時機也合适。”
“沒想到，好心被當成驢肝肺了。”
看着安失落的神色，亞瑟眼神微微動了動，
他按下瑪莎還想再說些什麽的沖動，率先走向安，默默地注視着她的眼睛：
“你一定會保證我們所有人的安危，對吧？”
他故意用不留一絲餘地的陳述語氣問道。
“是。”
安也定定地看向亞瑟，回答得斬釘截鐵。
“.......好吧，姑且相信你一次。”
亞瑟轉過身，在瑪莎震驚的目光中吩咐她進入基地叫上洛奇和傑斯。
瑪莎打開基地門進去了，亞瑟退後一步，雙臂抱肩靠在牆上，默默注視打量着安：
雖然他其實也不完全相信安的說辭，但在剛才的對峙交鋒中，他突然想起一句老話：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他們既然已經和管理局達成初步同盟，手中還握着對方的把柄，雙方就應該不會輕舉妄動。
而且如果安昨天說的方舟面臨的危機是真的，方舟上所有人的性命都迫在眉睫，那只要是有腦子的人，大概都不會選擇在這個節骨眼上破壞聯盟、大動幹戈。
再說阿克曼已經回來了，方舟的管理人将再次易主；
如果在拿不到武器和激進的冒險中選一個，亞瑟決定還是嘗試把握住這次可能的機會。
“你在看什麽？”
安感受到亞瑟的目光，微微側過臉，對亞瑟勾起唇角。
“姐姐好看。” 亞瑟頗有些浪子般地沖她笑了笑。
“........啧，和十年前比，你倒是長進了不少。” 安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長。
“那當然，姐姐這麽優秀，我自然也不能落下太多。”
...........
基地的門再度被打開，瑪莎帶着洛奇和傑斯從裏面走了出來；
亞瑟直起身準備帶着隊員跟着安去往武器庫，誰知安卻在這時突然朝洛奇使了個眼色——
叛變從內部爆發，洛奇配合着安将他們所有人都按在了地上！
亞瑟很快地反應過來準備反擊，可他的雙手和膝蓋被對方死死鎖住無法動彈——
“是有進步”，安冷笑着湊到他耳邊，溫熱的氣息灑在亞瑟因氣憤而發紅的耳廓，“可惜，還是稍微嫩了些。”
‘啪——！’
後脖頸傳來一陣尖銳的劇痛，亞瑟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