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莫相疑(四)
辛月再去的時候齊若桁已經走了,柴瑩瑩正靠在床頭上,盯着手裏的荷包發呆。
辛月知道柴瑩瑩還不知道齊若桁來過,估計又在這睹物思人呢。
柴瑩瑩的燒已經退了,但臉色依然很差,時不時還咳嗽幾聲,看上去憔悴的很。
“行了,你就別再想了,越想事情越多,安心休息幾天,過幾天氣消了就回去吧……夫妻吵架嘛,床頭吵架床尾和……”辛月開始諄諄教誨,努力當一個合格的和事佬。
“我沒有生氣,這件事不是這麽簡單就能解決的。”柴瑩瑩嘆了一口氣,“我只是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燕之婉為什麽會突然跑過來告訴我這些?她圖什麽啊?”柴瑩瑩一臉不解,“還有……齊若桁到底為什麽瞞着我,我總覺得不像我想的這麽簡單。”
“燕之婉畢竟還是豫王妃,她不可能真心幫你們的。”辛月說到,“你們在白府找到些什麽了?”
柴瑩瑩将自己和齊若桁的推測簡單的講給了辛月聽,又說:“現在白悅玲和翠枝都死了,敬貴妃也死了,所有相關的人證都沒有了,物證也只有那一個宮中的玉牌,這些都不足以證明齊若桓不是皇子。”
辛月嘆了一口氣:“如果翠枝還活着就好了,這絕對是最有利的人證。”
柴瑩瑩忽的一愣,将自己的手放在了胸口上。
“幹嘛啊你,嫌自己胸小啊?”
柴瑩瑩白了辛月一眼:“小個屁,我是突然想起來,翠枝死前就是這樣把手放在我胸口上的……會不會……”
“胎記!”
辛月和柴瑩瑩異口同聲。
“很好,如果是真的,現在證據又多了一項。”辛月說想了想說,“按理說啊,我覺得白悅玲應該是有切實的證據的,不然齊若桓為什麽會害怕地殺了她?”
柴瑩瑩點了點頭,又說:“但我們的确把白悅玲的屋子翻遍了,床上我都翻了,什麽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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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不會是有人拿走了?或者是王夫人收拾屋子收拾沒了?”
“有人拿走倒有可能,王夫人收拾屋子不太可能。”柴瑩瑩一挑眉,“她根本沒怎麽收拾,那個荷包籃子還在桌子上放着呢……”
等一會,荷包籃子?
柴瑩瑩低頭看着自己手裏的荷包,忽的想起她在白悅玲結婚前曾經去看過她,當時白悅玲正在繡一個鴛鴦戲水的荷包。
白悅玲定然不是給燕之遙繡的,只能是給自己的情郎的。
“辛月,是不是小姑娘都喜歡把禮物塞到荷包裏啊?”柴瑩瑩捏着手裏的荷包,“就像我一樣。”
辛月一臉了然:“有道理,這應該是女孩子的小浪漫……你的意思是,白悅玲把證據塞到了荷包裏?”
“我覺得很有可能,她可能想通過這種方式告訴齊若桓,她是不會背叛他的。”
“可是齊若桓還是殺了她。傻姑娘啊……”辛月一臉惋惜。
柴瑩瑩黑着臉道:“還說人家呢,我不是也繡了這個破玩意兒,還藏了個紙條嗎……”
還真是,戀愛腦真是要不得。
“那荷包還在白府?”辛月問道。
柴瑩瑩點了點頭:“咱得去看看,萬一呢。”
“我陪你,咱趕緊走。”
柴瑩瑩一臉詫異:“燕之遙能讓你走?他不得唠叨死。”
“所以嘛。”辛月狡詐一笑,“咱得智取。”
燕之遙莫名其妙地被辛月趕去給柴瑩瑩熬藥,還被逼着寸步不離,他雖然無奈,但還是随着辛月去了。
與此同時,國師府後門溜出去兩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柴瑩瑩傷風還沒好,一路都在咳嗽,辛月腿上還有傷,走路也一瘸一拐的,兩個人互相攙扶着,好似上演了一出苦情大戲。
“唉,我就想知道,咱倆咋地也是新世紀大學生,怎麽就混成了這個樣子……”辛月垂頭喪氣,“這日子過的……太失敗了。”
柴瑩瑩一臉正氣:“什麽叫失敗,這叫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
“行啦行啦,別擱那煽情了,把咱倆作死說的這麽文藝。”
柴瑩瑩:“……”
白府過年期間發生了命案,也不敢大辦,白千弘的白頭發又多了幾根,王夫人也是一臉陰郁。
不過這也是必然,白府去年實在是有點犯太歲,本以為新年新氣象,結果翠枝又死了。
王夫人求着辛月也給看看,辛月一臉尬尴,也有點無可奈何。
阿姨,這不是天災啊,這實在是人禍。
柴瑩瑩和辛月繞到了白悅玲的屋子,柴瑩瑩看着籃子最底下放着的那個做了一半的荷包,心跳的異常快。
他媽的,比高考公布分數線還緊張。
她打開那個荷包,在手指觸到一陣冰涼時,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那是一半的長命鎖。
辛月看見柴瑩瑩手裏的金質長命鎖在陽光下閃着有些刺目的光,上邊還有一些劃痕,棱角已經變得有些鈍,像是被人摩挲過了很多次。
“另一半應該在齊若桓手裏。”辛月在一旁說道,“這下應該能證明翠枝的身份了。”
“雖然還不是很确鑿的證據,但足夠齊若桓難受一會兒了。”柴瑩瑩将長命鎖收好,“咱們先撤吧,我對這幾個屋子都有陰影了。”
兩個人快步離開了白府,并沒有看見不遠處站着的那個人,看着她們離開的背影,嘴角漾上一個冷笑。
忙了一天的齊若桁回到了王府,剛進書房,就看見了桌子旁邊站着的柴瑩瑩。
齊若桁當即傻在了那裏,看着柴瑩瑩半晌沒說出話。
“你回來了。”柴瑩瑩轉身看見齊若桁那種含着期望與喜悅的眼神,突然覺得自己有些殘忍。
但自己不能就這麽慫了。
柴瑩瑩将用手帕包好的長命鎖放到書桌上,躲開了齊若桁熱切的目光,聲音冷淡地說:“翠枝知道齊若桓身上胎記的位置,在左胸口。還有那個長命鎖,另一半應該在他手裏。”
齊若桁聞言渾身都僵住了,他的眼底閃過一絲悲傷,說:“謝謝。”
都這樣了,她還記得幫自己查到有用的證據,她是真的認為自己的價值只剩下幫助他得到皇位了嗎?
“沒什麽可謝的,我說過要幫你。”柴瑩瑩一臉平靜。
齊若桁忽地擡起眼,定定地看着柴瑩瑩,想要說些什麽,遲疑了片刻,嘴角漾上了一絲苦笑。
“你病好一點了嗎?還難受嗎?”
柴瑩瑩有些驚異地擡起頭,随即微微一笑:“好很多了,謝謝殿下關心。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
齊若桁點了點頭,輕聲說:“沒什麽事情了,你走吧。最近……小心一些。”
柴瑩瑩點了點頭,徑直走出了房間。
“如果……如果我不是因為皇位才娶你……你會回來嗎?”
柴瑩瑩腳步一頓,微微嘆了一口氣。
“這世上沒有如果。”
齊若桁苦笑着閉上了眼,握緊了手裏的長命鎖。
是啊,沒有如果。
辛月陪着柴瑩瑩将東西送到了王府,轉頭回到國師府的時候,一打眼就看見了門口站着的面無表情的燕之遙。
柴瑩瑩一把拉住辛月:“姐們兒,自己挖的坑,自己填上。這個我就不和你風雨同舟了。”
辛月:“……”
“那個……燕大人,這個事兒吧……我可以解釋……”辛月很是谄媚地笑道,“這不是怕你擔心嗎,對不對?你看我們倆也沒啥事……”
燕之遙嘆了一口氣,很是無奈地說:“行了,我知道,沒怪你們。只是這一段時間不要再亂跑了,過去這一陣再說。”
辛月轉眼看了一眼已經偷偷跑進屋子裏的柴瑩瑩,微微皺起了眉:“宮裏的局勢已經這麽危急了嗎?”
燕之遙垂下眼:“你不用管這些,看着白悅卿就好,不會有什麽大事的。”
辛月湊近燕之遙,低聲問:“齊若桁都跟你說什麽了?”
“管這麽多做什麽,回去。”燕之遙一把拉過辛月的手,“你知道了也麽什麽用。”
辛月:“……”
大哥,歧視了啊!
“我有些事要去處理一下,在我回來之前,你和王妃別離開國師府一步。”
辛月看着國師府外陡然增加的守衛,了然地點了點頭。
“那個……小心點。”辛月拉住燕之遙,輕聲說。
燕之遙微微一笑:“放心吧,都安排好了。”
就等着魚上鈎了。
作者有話要說:
柴瑩瑩:“這個荷包藏紙條和蛋糕藏鑽戒是不是有的一拼。”
辛月:“為什麽?都很浪漫?”
柴瑩瑩:“不,都容易發現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