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兩心同(三)
柴瑩瑩回到祁王府,天色将晚,祁王府原有的幾個嬷嬷侍女都來見禮,柴瑩瑩也算不卑不亢地打發了下去。眼看晚飯上了一桌,齊若桁卻還沒影子,柴瑩瑩盯着冒着熱氣的魚湯,不禁有些昏昏欲睡。
齊景岳念及齊若桁新婚,便準了齊若桁先行回府。齊若桁快馬加鞭趕回來,帶着一身寒氣入了王府。
剛一進屋子,屋裏溫暖的炭火就烘的齊若桁心裏一熱,柴瑩瑩正趴在桌子上,睡的正香。
齊若桁笑着搖頭,将披風放到架子上,坐到了柴瑩瑩對面。
柴瑩瑩剛夢見周公講學,脖子上就猛地一冰,一下子坐了起來。她看着對面笑着的齊若桁,長出了一口氣。
“我還以為是誰呢……”柴瑩瑩抹了一把口水,“我這是睡了多久啊?”
齊若桁看着柴瑩瑩,輕聲說:“讓你等久了,這幾天累着你了,明日起好好休息幾天吧。”
柴瑩瑩呵呵一笑:“沒事,快吃飯吧,再不吃就涼了……來來,吃吃……”
柴瑩瑩伸長手臂去夾菜,露出了手腕上的玲珑镯子。
齊若桁的眉頭突然皺了一下,問道:“你這個镯子是誰送的?”
柴瑩瑩看了一眼镯子,很利索的取了下來,遞給了齊若桁。
“豫王妃,說是送我的新婚賀禮。”
齊若桁接過镯子,盯着玲珑镯上的一顆珊瑚珠子,沉默了一會。
“镯子有什麽問題嗎?”柴瑩瑩小心翼翼地問。
齊若桁笑着搖搖頭,說:“沒什麽問題,可以先把镯子交給我嗎?”
柴瑩瑩笑了:“怎麽不行啊,咱倆什麽關系啊,你拿着就行。”
Advertisement
齊若桁将镯子收好,說:“來日送你個新的。”
柴瑩瑩笑呵呵地點點頭,齊若桁本想再說些什麽,看着柴瑩瑩吃的歡,便也不再說了,低着頭給柴瑩瑩挑着魚刺,
柴瑩瑩擡眼看着他,突然笑了起來。
“怎麽了?”齊若桁把魚肉夾到柴瑩瑩碗裏,問道。
柴瑩瑩往齊若桁碗裏夾了塊茄子,說:“挺奇怪的,我覺得這個場面有點熟悉……”
齊若桁笑了:“為什麽?”
柴瑩瑩叼着筷子想了想,道:“做夢的時候見過。”
齊若桁給柴瑩瑩舀了一碗粥,說:“那以後不用再做夢了,這是真的。”
柴瑩瑩快要幸福地冒泡泡了:“我每次跟辛月說我和你一起吃飯,她都說我癡心妄想,現在好了。”
兩個人一頓飯加上聊天吃了一個時辰,柴瑩瑩愈發覺得齊若桁是個合格的好男友。齊若桁喚人把盤子收了下去,柴瑩瑩跟着齊若桁跑了一天,眼下剛吃完飯就困的六親不認了,擡眼瞅着齊若桁小聲問:“那個……殿下,我能睡一會兒嘛?”
齊若桁無奈地笑了:“第一,你怎麽還叫我殿下?第二,這是你家,你困了去睡就好。”
柴瑩瑩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說:“那相公,我先睡覺去了。”
齊若桁看着柴瑩瑩一臉興奮地跑到床邊縮進被子裏,躺好了還很親切地朝他揮了揮手,不禁有些頭疼。
柴瑩瑩剛閉上眼,就聽見一陣衣袍摩擦的窸窣聲,她睜開眼,看見齊若桁手裏拿着一本書,俯身微微吹滅了床邊的燈火,坐在了她身邊。
柴瑩瑩覺得心跳的有點快,捏着被子有些心虛地問:“你不去……睡覺嗎?”
齊若桁好笑得看着柴瑩瑩:“王妃想讓我睡哪?”
柴瑩瑩後知後覺地悟了,連忙往床裏縮了縮,拍了拍旁邊的位置:“對不起我忘了,來來這是你的……”
齊若桁拿了一個軟墊放在身後,躺在柴瑩瑩身邊,翻開書頁看了起來。
柴瑩瑩起身好奇地問:“你不睡啊?”
齊若桁朝她微笑:“你困了就先睡吧,我再看會兒書。”
柴瑩瑩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可她實在是困的有些懵,就直接一蒙頭睡了過去。
燭火搖曳中,齊若桁放下手裏一頁未翻的書,轉頭看見了柴瑩瑩安穩的睡顏,他俯下身輕輕吻了一下柴瑩瑩白皙的額頭,熄了床邊的燈火,伸手将柴瑩瑩攬了過來。
傻瓜,齊若桁無奈地嘆了一句。
“你……今天……就是來請我喝個茶?”辛月看着柴瑩瑩捧着糕點茶果,一臉讨好地朝自己笑,不禁有些疑惑。
柴瑩瑩将一個糕點塞進嘴裏,說:“這個吧……确實有些事情我想問你……”
辛月看着柴瑩瑩油光水滑的樣子,臉都圓了一圈,皺着眉說:“齊若桁欺負你?不像啊……”
柴瑩瑩嘆了一口氣,說:“你還記得那個侍女小瑤嗎?就是齊若楓府裏那個……”
辛月點了點頭:“記得,我總覺得她哪裏怪怪的。”
柴瑩瑩把婚禮那天晚上的事情簡單的敘述了一下,剛說到一半,辛月突然打斷了她。
“你等會兒。”辛月皺着眉頭問,“你的意思是,你洞房花燭夜睡在地上?”
柴瑩瑩點了點頭。
辛月被噎了一下,遲疑了一會兒,又問:“那之後呢?你們倆就沒把洞房花燭夜……給補上嗎?”
柴瑩瑩一拍桌子,說:“這就是我請你來的原因。”
辛月愣了半天,才說:“我靠……你們倆也太厲害了吧?”
柴瑩瑩一擺手:“其實這樣也挺好的,我無所謂,我看齊若桁也沒說什麽,但我覺得吧……有點怪怪的。”
辛月冷笑,能不怪嗎,不知道還以為你到齊若桁家做客呢。
“那齊若桁這幾天睡哪?”辛月很是疑惑。
柴瑩瑩很無奈地說:“當然是床了,我還能讓他睡地上不成?”
“那你倆就躺床上光睡覺?”辛月覺得自己世界觀有些崩塌。
“不啊!”柴瑩瑩睜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說,“還聊天。”
媽的。
辛月沉默了。
“我們昨天剛聊到中秋宮宴。”柴瑩瑩補充道,“我才知道,裴勇俊是臨時決定把折子放到鄭巍身上的。”
辛月被柴瑩瑩氣笑了,她又問:“那你們倆目前為止都做了啥?光聊天嗎?”
柴瑩瑩很認真地想了想,說:“還拉過手,昨天晚上放書的時候齊若桁還摟過我的腰。”
“沒了?”
“親額頭算嗎?”
辛月看着柴瑩瑩真誠的雙眼,誇獎道:“你們倆這日子過得真素啊。”
柴瑩瑩很委屈:“我努力過的,可齊若桁沒理我!”
她确實努力過,在兩個人躺着一動不動睡到第四天晚上時,柴瑩瑩曾偷偷摸摸地拉住了齊若桁的手,在他的下巴上親了一下。
齊若桁連眼睛都沒睜,只是将柴瑩瑩往自己懷裏又拉了一點,還問她是不是冷了。
“為什麽問你冷不冷?”辛月問。
柴瑩瑩聳了聳肩:“因為我只有冷了才靠他近一些。”
辛月已經沒力氣笑了,她搖着頭道:“不怪齊若桁,要是我,滿腔熱情都得喂了狗。”
但辛月本着孩子還得救的原則,指點江山道:“你得創造機會啊,沒事洗個澡啊跳個舞啊唱個歌啥的,弄點情調,稍微主動一點,別冷的時候才膩歪人家。”
“我又不會唱歌跳舞,再說洗澡有點流氓了吧?”柴瑩瑩皺眉。
“流個屁的氓,那是你丈夫!”辛月心髒有點不舒服,“再說你不是會拉大提琴嗎?”
“我不是還沒學好呢嘛!不是……我上哪給你找大提琴啊?”
在多次溝通無果後,辛月徹底放棄了。
“這事還得自己悟,我又不能給你示範……”辛月苦口婆心,“要不你還不得殺了我。”
柴瑩瑩嘆了一口氣,悻悻地把辛月送出了門。
辛月剛一出門,就在回廊上看見了跟着齊若桁的燕之遙。
辛月那天晚上着實是喝多了,她只模糊地記着燕之遙好像在她身邊呆了很久,但具體做了什麽卻忘得一幹二淨。她醒過來時燕之遙已經不在了,這還是辛月這幾天第一次見到燕大理寺卿。
辛月剛想開口調侃燕之遙,燕之遙就突然上前拉住了辛月的手,聲音很是溫柔地問:“你怎麽來了?”
等會,這個動作,這個語氣,怎麽那麽不對勁呢……
辛月尴尬地笑了笑,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說:“這話應該我問燕大人啊。”
燕之遙看着辛月尴尬的神色,眼底閃過一絲笑意:“怎麽,我好不容易客氣一次,你倒不習慣了?”
辛月點了點頭,說:“我這個人經不住吓,燕大人還是兇一點好。”
齊若桁在旁邊看的直搖頭,他看着辛月道:“本來還想專程拜訪,既然國師已經來了,就一起商量些事吧。”
拜訪她?
辛月有些奇怪,自己這個大閑人居然還有人想專程拜訪!
她跟着齊若桁與燕之遙去了書房,齊若桁并沒有多說什麽廢話,而是拿出了一串紅珊瑚的手串。
齊若桁将郭淑妃那天在寝宮裏對他說的話簡略地講給了燕之遙和辛月聽,辛月知道仁肅皇後當年的死因有隐情,卻實在沒想到她是因為與他人有私情而被齊景岳厭棄的。
“國師府與圓通大師……”辛月重複了一遍,“我師父并沒有同我講過這些事情……況且圓通大師不是去雲游了嗎?”
齊若桁笑着看着辛月,并不說話。
“好吧,我知道了。”辛月苦笑,“圓通大師故意躲着我啊。”
這個禿驢,怎麽還雙标呢。
齊若桁說:“我去找過圓通大師,他已經将所知道的都告訴我了,不過大多數都是崔家和鄭家陷害莊家謀反的證據,并沒有為我母親洗白的內容。”
“殿下的意思是,證明仁肅皇後清白的證據都藏在國師府?”辛月皺了皺眉,“我師父怎麽會與仁肅皇後和郭淑妃有交情?這不合理啊……”
齊若桁将珊瑚手串交給辛月,問道:“你能看出這串手串有什麽問題嗎?”
辛月摩挲着手串,又将它舉起來對着陽光觀察了一會兒,無奈地搖了搖頭。
燕之遙突然從辛月的側面伸出手,握住了辛月抓着手串的左手。
辛月心裏一驚,差點沒拿住手裏的手串。
呦呵小老弟,你這是占便宜啊!
“再往上移一點。”燕之遙絲毫沒有感受到辛月不滿的目光,拉着辛月的手往上擡。
辛月本想出言提醒燕之遙,一側身卻吓了一跳。
作者有話要說:
柴瑩瑩:“我覺得吃素挺好的,”
齊若桁:“嗯。”
柴瑩瑩:“你看素食動物都長壽。”
齊若桁:“嗯。”
柴瑩瑩:“那咱們今天晚上還聊天?”
齊若桁:“……嗯。”